「休想。」青弈不再冷静,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栖把手放在插在青弈前胸的刀柄上,在不动摇到青弈的情况下抽出刀,「千万不要冲动。」看着青弈脖子上的东西,他失
望的道:「虹果真留有一枚『诛杀』。」
虹打了个哈欠,「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回去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注视着他。
「怎么,难道还要打一场?栖,你和我打得还少吗?」虹说完,对着梵刖道:「接着。」
梵刖接过虹递来的东西,「是什么?」
「遥控装置,我答应帮你压制青弈的东西。」虹道。
「你!」栖转而攻向梵刖。
梵刖还不是他的对手,赢不了又脱不了身,大声道:「虹,你还不抓住机会杀了他们?你以为青弈会放过你?」
虹不在乎的道,「那又怎么样,青弈早就和我结下梁子。」
早先,因为他害叶嘉沦落到蛇洞,青弈就惦记上了他,结果又如何,他并不惧怕青弈,甚至乐意和他斗一斗。
而栖不能插手,因为他背后还有另一半族人。
不过,他们想要和平,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虹如是想着。
虹飞身插进栖和梵刖之间,一手抓着梵刖的手腕,一手挡住栖的攻击,「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虹!」栖一甩手,后退几步,「你要兴风作浪到什么时候,你不愿意接受人类,没有人逼你要,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
那些手下,他们也是欣然接受的。」
「……」虹冷冷一笑,「不需要你提醒,这个游戏与你无关,如果你硬是要加入,那么只能选择参加,并且遵守我定的规
则,否则……就算你杀了梵刖,也救不了青弈。」
青弈从燃烧的怒火中睁大眼,「你想玩什么?」
「梵刖,就算我让你顺利的杀了青弈,栖也不会放过你,现在的你,根本没办法全身而退……不,你必输无疑。」
梵刖已经和他交过手,自然清楚自己还不到火候,但他不肯服软,「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与你无关。」
虹眼眸一转,失笑道,「那你方才为何求助于我?」
梵刖不甘心的咬住唇。
「既然我说的对,那就听我说下去。」虹环视他们,「不如各退一步,栖不碰梵刖,梵刖不杀青弈。」
「休想。」栖断然拒绝。
「不行!」梵刖怒道。
虹摊开双手,「好吧,梵刖,你杀了青弈吧,栖你可以杀了他,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
「……」
「……」
「让他说下去。」青弈道,「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虹笑道,「别说得好像是我在谋划什么一样,我只是想帮梵刖完成心愿。不如这样,青弈你乖乖留在这里一个月,一个月
后,梵刖会解除你的『诛杀』。在这期间,梵刖可以去争取他想要得到的。」
青弈气得身体微微抖动,偏偏又不能有任何动作,「虹!」
虹毫不介意的道:「你们可以不接受我的提议,不过青弈,死了的话,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哦。」
栖问道,「你说的争取是什么意思?我不会让梵刖乱来,他是我的部下。」
「梵刖,一个月,如果在没有青弈的情况下,你能要那个人类心属于你,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怎么样?你也知道我们的
规矩,你现在不是靠着自己打败青弈,如果让你明目张胆的占有他的猎物,只会污蔑了我们的血统和传统,如何?这已经
算是格外开恩,还是你做不到?当然,这一个月栖不可以对叶嘉吐露半个字。」
梵刖被他一激,当下表示,「好,就一个月。」
虹问青弈,「如何,一个月还是死?或者你对叶嘉并不放心,只要你不在他就会离开你?」
青弈的愤怒仿佛已经消逝,此刻的他像是沉入海底的冰,然而这样的平静却比怒火翻腾的他来得危险。
「一个月,除非叶嘉真的离开我,绝不可以碰他一根汗毛。」
「青弈……」
「栖,我欠你一个人情,帮我看着他。」
「嗯。」
最后,在大家的同意下,青弈被栖和虹搬运到了飞船上,以免行动受限的他在这一个月里因留在树林里而出事。
特意在飞船的顶层开辟一个特殊的房间,将青弈放在床上。
「好好休息一个月。」虹戏谑道。
下了飞船,虹抬手摸了一下胳膊,为了保持青弈身体的平稳,他可是全神贯注的平衡着青弈的身体。有点累啊,看戏果然
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回去部落的途中,青小佳醒了,他呜呜叫着,「青弈爹爹,我要青弈爹爹。」
栖停住脚步,走在他后面的虹赶了上来。
「是他、是他,偷袭我们的人,还有一个,他们两个偷袭我们,还拿我威胁爹爹。」青小佳抬起手臂,「停住,丑八怪,
我要爹爹杀了你。」
虹止住步伐,转身返回到栖身前,「小鬼,你再骂一句,就永远也看不见青弈了。」
青小佳不信,「骗子、丑八怪、猪头,我爹爹会剥了你的皮,你这个丑八怪。」
「你!」虹要动手,栖却抱着青小佳掠过他,跑出数米。
「我们的协议可不包括这个小鬼,栖,有本事你就一直带着他,不然我一定撕烂他的嘴。」
虹瞪着青小佳,「小鬼,今晚的事情,如果你告诉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包括叶嘉,你的青弈爹爹,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
「胡说,你胡说。」青小佳大声道。
栖道:「是真的。」
「我爹爹在哪里?」青小佳从栖身上跳下来,仰望着虹,质问道。
虹一个闪身,五指探向青小佳,栖灵敏擒住虹的手指。
青小佳愣神,看着只差一毫米就扎入自己双眼中的手指,如果不是栖加以阻拦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没有伤到他,但看他被吓住的样子,虹也算出了口气,「当然是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就算你找到他,你也救不了
他。小鬼,见到我躲远点,不然有你哭的时候。」他还恶意的对栖道,「泄密的话,约定取消,梵刖可以毁约的唷……」
青小佳攥着小拳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虹,忽然朝他冲过去,栖大惊之下慌忙把他抱住。
虹留下一串轻蔑的大笑,扬长而去。
栖抱着青小佳一直在苦恼要如何对林凛解释,在认真的和青小佳交代了事情的严重性后,得到严守秘密的保证,栖才带着
他进入部落。
「你回来了?!」林凛和叶嘉都一直等着他,看见他怀里的青小佳的时候,叶嘉眼神一亮,从栖那里接过来抱住。
「爹爹!」青小佳委屈的搂住叶嘉的脖子。
叶嘉问,「青弈呢,是不是回去了?那我也走了,今晚多谢了。」
「……」栖欲言又止。
林凛推了栖一下,「到底怎么了?」
栖道:「我没有看见青弈,只是在外面发现了青小佳。」
「什么!」叶嘉错愕的抬头,表情再次慌乱起来,这一次的紧张感尤胜之前,「怎么会呢,他不会丢下青小佳的。」
青弈以前或许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的青弈,叶嘉肯定他绝对不会丢下青小佳一个人在森林,除非、除非……
「青弈一定是出事了。」叶嘉喉头上下滚动,他放下青小佳,扶住他的肩膀,紧张的问:「小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小佳瘪瘪嘴,看了眼栖,道:「不知道,我们正在砍那个树枝啊,忽然,我就晕倒了,青弈爹爹还没有回来吗?」
栖不语:「……」小鬼真是演技一流,和方才判若两人。
「怎么会这样。」叶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行,我要出去,一定是什么袭击了他们。」
叶嘉蓦然停住话头,他望着青小佳,「是洛迦人?」
青小佳歪着脑袋,「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背后一痛,然后就晕过去了……」
叶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还是出去找找。」
林凛拉住他,「叶嘉,栖都回来了,你出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好好等着,我让他继续出去找。」
「我也……」
「不行!」林凛不容辩驳的道,「已经半夜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外面是个什么环境,听我的,我会让栖好好找的,就算不
相信栖,你也应该相信青弈的能力。」
「……」叶嘉长叹一声,抱起青小佳,「麻烦你们了,我先带着他回去。」
哪知林凛依然不肯,「我放你回去,谁知道你会不会溜出去,你们今晚都留在我这里,栖出去找,就这么说定了。」
林凛温柔的对青小佳说:「今晚睡在叔叔这里好吗?小轩的床很大,你们一起睡。」
青小佳眨了眨眼睛,「好。」
叶嘉无奈的坐下。
虽然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又不能开口,只能装模作样的又走了出去,准备在外面将就一夜再回去,否则林凛定
然又要让他出来。
青小佳乖顺的被林凛抱到林轩的小屋。
「呜……爹爹?怎么了?」林轩揉着眼睛。
「乖,继续睡,没什么。」林凛摸了摸他的头,替他拉好被子,又给青小佳取出一床崭新的被子替他盖上。
林轩先是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青小佳盯着门的双眼,放在林轩身上,「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起啊。」说着掀开了被子,跨过林轩的身体,走到床边的窗户
前,抬起窗户。
「别开窗子啊,爹爹看见要说的。」林轩扭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你去哪里?」
「嘘!」青小佳扭头,俊秀的小脸满是焦虑,「别说话,拜托了。」
「……」林轩从地上拿起鞋子,跟在青小佳后面从窗户里爬出去,悄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青小佳担心将其他人引过来,不敢耽误的拖着林轩走到林子里,「你不要管我,但是拜托你不要说出去,你回去睡觉吧。
」
这是青小佳第一次软语求他,若是平日,林轩可能会得意万分,但是今夜不同,林轩的好奇心爆棚,「我也要去。不然我
就大喊,你也别想去。」
青小佳急的挠头,「随便,不过,你不要说话啊。」
「好。」林轩跟在他后面,吸吸鼻子。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树与树之间快速穿过,像是两道闪影掠过森林。
「喂,要去哪里?」跑了一会儿,林轩忍不住问。
远离了部落,青小佳不再担心声音被人听到,「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林轩后悔自己今晚为什么这么快就睡觉了。
「烦死啦,反正就是不能说。」青小佳提快速度,往青弈和自己被袭击的地方奔走。
林轩也跟着提速,「你这么急着要干什么啊?」
「你怎么这么多话!」
两个人吵闹间,目的地到了。
青小佳摸着树干上的凹痕,树上有蓝色的血液,是谁的?会不会是青弈爹爹的?一开始他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是事实,不
同的是,他还是看见了凶手。
「刀?」林轩从树边的地上捡起它。
「我看看。」青小佳摸了摸刀锋,又跪在地上观察雪地,雪上并没有多少血迹,除了刀子被拾起的地方留有点点蓝色,不
管是谁的血,他伤得并不重。
青小佳吁了口气,目光在停在雪地上的脚印上。
就算他们的足迹再轻盈,也不可能踏雪无痕,地上除了他们两个小孩子的脚印,还有其他人的。
青小佳盯着脚印延伸的方向。
林轩正在无聊的看着青小佳,忽然间——
「出来!」林轩骤然发力将手上的刀甩出,刀子在空中疾速旋转着,喀嚓一声深深的插入侧面的树上。
那棵被打中的树,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树上积压的雪纷纷洒落。
嗯?青小佳抬头,眯着眼看向树上约十五米的地方,已经离开了,跑哪里去了?
两个小孩迅速靠拢在一起,交换意见。
「在哪里?」
「不知道,刚才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了雪被踩动的挤压声。」
「破风声和刀子击中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动作,一定在附近。」
树上的人舔了一下唇,脚尖点在高高分叉的树枝上,右手抓住头顶上方的树枝,左手扬起,手臂上的衣服被割出一道口子
。
低头看了一眼胳膊,虹活动了一下脖子,像一道箭一般往青小佳和林轩的方向射去。
「来了!」青小佳刚唤出声。
「糟了!」林轩紧张的喊道。
太快了!两个人的心中同时出现这几个字,来不及躲避。
两人均只是不同程度的错开了身而已。
林轩的脖子首先被扼住,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差,让青小佳跳到了树上。
「呼呼……」青小佳双手颤抖,因为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危险、快跑。
「怎么?这一次知道逃了?」虹一手掐住林轩,另一手抚了抚衣上的雪。
「放开他。」青小佳咬着下唇。
「放开他?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害怕?」虹轻笑出声,语气戏谑,手臂更是一扬把林轩高高抓起。
「唔,唔唔!」林轩一开始还会用指甲抓虹,但是他一动,虹就会警告般的收紧手指,如果他再挣扎,只会加速死亡。
青小佳小心翼翼的从树上跳下,但依然和虹保持了至少十米的距离,「和他无关,你让他走。」
「走?」虹冷笑道,「他划烂了我的衣服,想走,没那么容易。」
「要不是你跟着我们,我们怎么会攻击你。」青小佳强道。
「你们这两个小杂种,来这里找青弈?」虹的笑越发冷得冻人,「就凭你们,就算我把他放在你们面前又能怎么样?」
「你!」青小佳毕竟还小,控制不住脾气的怒吼道,「丑八怪,你不要太嚣张了。」
「……」虹一贯喜怒无常,但他们一族向来信奉动手不动口,所以导致了虹对口头上的攻击承受力极度薄弱,在他极度的
自信心下,是容易不得半点诋毁的。
青小佳不肯过来,那他就过去把他抓过来!
虹拎着林轩,衣袂翻飞中逼近青小佳。
青小佳哪里是虹的对手,就算虹分出部分精力在林轩身上,也依然轻松的赢过他。
虹反手一挥,手背刮过青小佳的脸,将他打飞,较小的身子笔直撞上后方的树干。
粗大的树被巨大的撞击力撞出一个凹窝。
「咳咳……」青小佳捂着脸,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而虹在他被打出去的同时,就跟着他飞出去的轨迹到了落地处。
虹手臂一砸,把林轩丢到青小佳的身边,威胁道:「不要动,谁敢跑就是向我宣战,敢动手就是向我挑衅,敢乱说话就是
找死……」
「……」林轩揉着脖子,看了眼青小佳。虹那一巴掌力大无比,青小佳比自己伤得重。
青小佳憋着气,忽地像颗炮弹一样冲向虹,虹嗤笑一声,毫不避让的由着他向自己扑来,只是在他即将袭上自己之前抬起
腿、踹出——
青小佳变攻为守,双手挡下虹的小腿,翻身落地。
「呼……」呼出一口气,青小佳伸出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甲是他们最天然的武器,但是论敏捷度,他却很难击中
虹。
相反,虹却可以轻易打中他,青小佳知道虹看不起自己,对付他就像逗弄小动物一样,所以虹没有使出全力。而且,在挡
下虹的那一记侧踢后,他的手臂就骨折了,理智上他必须拖延时间,等待骨头修复。
但是拖延下去,虹会不会认真起来呢?只有在虹还懈怠的时候发力,才有可能找到机会,青小佳怀有这个想法继续不懈的
扑过去,用手肘代替拳头使出自己的全力去攻击。
虹的嘴角一直带有浅笑,游刃有余的或格挡或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