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想要激怒我吗?”神色不动的看着慕离,言煜强自压下眼底的怒火,“不知道慕少爷这么做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这样做到底有对你有什么好处。”
把他的面部表情都看在眼底,慕离心中的惊讶更甚,收起了眉梢眼角的笑意,他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不是言煜,
你到底是谁?”
“哦?”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直觉的敏锐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言煜并没有因为慕离脱口而出的话而受到震动,“
是吗?慕少爷,难道你认为言煜是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驳你的吗?还是说反驳你的人就不是言煜?你未免也对自己太有
信心了吧?不要说你对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事情,我反驳你的理由是否充足这个问题。但说如果慕少爷你认为我不是言煜的
话,”斜眼看着对面的男子,他浅笑,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没有一丝的光泽,“那么又可能会是什么人?真正的言煜又在哪
里?”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言煜笑的温文尔雅,但是眼角却高高的上挑着,仿佛是一只在审视自己的猎物的孤傲狼王,有着不可一
世的气势。
被他这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镇住,慕离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肌肉似乎也都绷紧了起来。
危险!看到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在第一时间有这么一种本能反应。
其实并不是慕离多疑,而是言煜此时已经把他作为于跃思的时候那种久居上处的威压全部放出,给慕离在心理上造成了极
大的压力。
如果说言家是言煜所生存的壁垒,所以在言家的一举一动他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让别人起疑的话,那么在外的时候言煜并不
认为那种做法有什么必要。
最容易拆穿你的就是最了解你的人,毫无疑问,在言家,连伯的存在是言煜最大的隐患。而在言家之外,心思缜密的慕离
也算是可能拆穿他的人之一。
从一见到慕离的那一刻起言煜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一切,再多的遮掩也是枉
然。
而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还不如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开来,让他自己猜疑个不停。
面对一个喜欢猜疑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欲盖弥彰,让他自己去怀疑自己的猜疑。
况且即使真的是被眼前这个人怀疑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与言家的心腹连伯不同,身在慕家的慕离可以说是言家暗藏的对手
之一,也许言家和慕家的争斗并没有像和于家那样浮在表面上,可是他们暗地里的争锋却是可以肯定的——尤其是在于家
的当家人于跃思才刚刚过世不久的现在。
要不然当时身为慕家少爷的慕离也不会暗地里接近心思单纯的言煜,想要从他的口里得到情报。甚至为了让言煜完全依靠
他,慕离还设计了一场戏,毁了言煜的那只手,毁了他所有的希望,只让自己成为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曾经的言煜也许还不能看穿这些把戏,可是和慕离有着同样一颗黑暗的心的于跃思想要弄明白这个同道之人到底是在想些
什么还是相当容易的。在看完那本日记,在见到慕离这个人的时候他都在下定同样一颗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再因为犹豫
不决而和这个人有所瓜葛。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其实是一种藤蔓,他一旦缠上你就会牢牢地吸附住你,直到他吸走了你所有的营养,让你奔赴死
亡之路的那一刻为止。
慕离就是这么一种人,当时的他牢牢地吸附着言煜。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这个言家的小少爷真的是已经无能到了对自己
家族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地步,于是他就毫不留情的抛弃了那个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孩子,任由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沉浮。
可是当他再次发现言煜并不是个废人,而且还被言晏飞安排进了耀世成为洛赫的助手的时候他就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早就不
知道抛在哪里去了的‘朋友’身份,再次来接近眼前的这个曾经差点被他推向死亡的男人,从他的身上剥夺走仅剩的营养
。
言家和慕家是对立的,这种对立也在一天天的明显
。所以说言煜并不怕身为言家人对手的慕离的言辞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先不说他以前和言煜的交往都是背着敏锐的言晏
飞而进行的,就算是慕离真的一时犯傻自己跑到言晏飞的身边说言煜的不对劲,那个一向冷酷的言晏飞又会怀疑自己的兄
弟而去相信慕离这个对手吗?
而且不管慕离再怎么怀疑也没有用,他就是言煜,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是谁去证实也只能够得出这个答案。
这个人的确不是言煜,最起码他不是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言煜。
正如言煜所料,此时慕离的大脑已经开始在不停的运转着,可是不管再怎么运转他也无法得到一个可以解释的通的答案。
其实对于言煜那个人他是没有放多少心思进去的,无聊的时候就戏弄一下,有需要的时候就设计和接触一下,但是那个人
就是那么傻,把满心都是恶意的自己当作了他唯一的朋友并且还付出了真心的信任。
而慕离之所以从来也不把言煜放在眼里的原因就是他的天真与痴傻。
可是今天,当他在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与言煜碰面的时候,他所下过的论断似乎全部都被推翻,言煜似乎也并不是他所认
识的那个言煜。
还是说自己以前所看到的那个言煜其实都是假象,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已经深沉到了那种不可预测的地步,可是难道他
真的就能够欺瞒自己这双还算得上是通透的眼睛这么长时间吗?
慕离深思着,头一次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名为言煜的男人。
凭良心来说,言煜的外表十分具有欺骗性,如果单单看那张脸的话,任是谁都会用美丽、剔透这一类的词汇来形容他。
可是美丽的外表又有什么用?空有一副美丽的壳子的人往往只会给自己招来横祸,就单凭言煜那张脸,如果他不是出生在
言家、如果他不是有那么强悍的一个大哥。恐怕他早就成为了哪个有着特殊爱好的公子哥的禁脔了——至少在今天以前他
一直都是这么深信不疑的。
可是当那对斜挑着眉峰的眼睛望向他,当看进那一汪深刻的眼眸之后,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深不可
测,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好。
可以看出来,言煜今天是特意要把这一面展现给自己看的,先不说他是怎么如此完美的骗过了曾经的自己的。单单是他为
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一个时机把他隐藏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就是一个问题
。还是说他也一直把和自己交往的事情当做是一个游戏,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所以他也就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很不愿意这么看轻自己,可是慕离这一刻这个念头却是在脑中越扎越深:好啊,没有想到这个言家二少真的是一个深
藏不露的主儿。既然他一直这么欺骗着自己,那么在言家呢?在他的大哥言晏飞的面前呢?他是不是也用一张怯弱的假面
去欺骗所有的人,然后再为自己的成功而躲在暗地里偷笑?
并不对慕离心中那些百转千回的念头进行思考,言煜只是淡淡的定下自己的结论:“其实正像慕少爷你从我这里经过一番
研究而得出的结论一样,我并不能够给你什么有关言家的情报。以前不会,以后更不能。而你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意图的话
也不用再试着接近我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必我们以后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
“哦,还有!”站起来走向门口的最后一刻,言煜回过了头,冷冷的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中紧盯着他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
慕离,“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青草蜢,因为它的名字实在是让我有一种太过不好的感觉。而我当时之所以每次都喜欢这个
也只不过是因为那时的你曾经鼎力夸奖过这种鸡尾酒罢了。”
是这样吗?没有把言煜最后的话听到耳朵里,慕离看着那扇已经被锁上的乌色房门,在一片幽幽的蓝光中深深地笑了,那
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化作了深不见底的迷雾:好啊,他这一辈子还从来也没有遇到过敢把自己当做傻子戏弄
的人,言煜是吗?他这次是完完全全的记住他了。这场游戏既然开始了就不会轻易地结束,而拥有是否结束游戏的决定权
力的那个人很明显是他而不是言煜。
第十五章
他最后说的那番话还是很古怪吧?
言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于跃思一直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侵占了这个名为言煜的人的身体的
缘故,他对那个孩子总是怀有太多的同情。
是的,孩子,在已经快要三十八岁并且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的于跃思的眼中年仅二十四岁并且涉世未深的言煜就只是一个
孩子而已。
可是当他进入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体,当他读过他所写的那本日记,他似乎对自己眼中的那个孩子又多了一些了解和一些同
情。
理智在不停的告诉他多余的感情只会阻挡他的脚步让他犯下愚蠢的错误,可是他的情感却依旧选择犯下那些错误。
这毕竟是言煜的身体,虽然于跃思的意识已经赶走了这个那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可是言煜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是这个身
体所经历过的——即使是心忘记了,可是身体却依然记得。
那些悲哀似乎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并且会在一个不确定的时间过来打扰他。
于是在明明已经将慕离的问题解决个差不多的刚才,他竟然会神使鬼差的停了下来,说了一些他从那些日记中得到的莫名
其妙的消息。
这样也许的确是可以进一步接近那个言家小少爷的形象,可是他就是他,他不想也不该被别人影响到!
虽然这么想,可是言煜却也发现此时的自己真的是无可奈何的。
好了,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跑到酒吧说了一堆废话,他到底还是什么食物也没有弄成。有着这样的一个认知,言煜已经有了
拨打电话再叫一次外卖的觉悟。
可是就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之后,他那个自从搬到这个地方之后除了有人送外卖的时候就从来也没有响过的门铃却已经在
不停的作响。
看着手中的电话,言煜非常确定自己还没有老年痴呆会忘记到自己已经叫过外卖的事情的 ——那么在这个时候又会是谁
来到他的家门口按响他的门铃呢?
并没有从猫眼中观察,言煜直接打开了门,去面对那个站在门外的人。
略带稚气的五官,精致的面庞以及那对奇异的而又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
记忆在一瞬间回笼,言煜马上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自己只在一个半星期之前见过一面的男人——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存在
感实在是太过强烈,只要让人见过一面就不能够轻易地忘记。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是不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可是这个本来不应该会再次出现的人为什么现在会站在他的眼前呢?
而眼前的男人在打量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言煜一阵之后就邪邪的微笑起来:“怎么了?前段时间还在说什么大恩不言
谢,这才多么长的时间你就已经彻底的忘记了我吗?”
“当然不是。”本能的吧就反映了过来,言煜微笑,“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再次相见会这么突然。而且……我到现在
也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先生您呢!”
“原来是这样啊!”来人恍然大悟的拍手,同时十分自觉地走进了屋子里,“这么说来我的确是没有介绍过自己。你好,
我的名字叫做纪岚亦,29岁,男,未婚。”
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言煜得出这个结论,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大摇大摆的在自己前不久才让家具公司送来的舒适
沙发座椅上坐下,就好像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般。
很明显,那个29岁是被特意加重了语气的。看来这个纪岚亦被误会的次数也是在不少了。不过也难怪,就他那张娃娃脸,
要不是他自己先报上家门的话就连言煜也不敢相信他是二十九岁而不是十九岁。
可是性别和婚姻状况这两条实在又是莫名其妙。他们又不是在相亲,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想归这么想,言煜还是很及时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作言煜,至于家庭住址么……你已经知道了,那我
就不多说了。”
“你真奇怪!”纪岚亦看着他,“哪有人报名字的时候还要报出自己的家庭住址的?”
你才更加奇怪好不好?
虽然这么腹诽着,可是言煜却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在沙发的对面坐下:“是吗?不过纪先生,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情吗?难道是……”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纪岚亦一笑,笑容中微微带了些洒脱和不屑:“放心,我既然说把这间房子让给你就不会再
反悔,而且你不是已经住了进来吗?难道我还能够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去?而且虽然你有那个担忧,可是我却不认为自己有
那个能力!”
对于纪岚亦别用有心的说法丝毫没有放在心里,言煜脸色不变:“是吗?那么还真是我多心了。”
“那当然。我这个人人品虽然一般般,可是我说过的话却从来都是算数的。而且现在我也已经找到房子了,又何必要和你
抢你的家呢?”懒洋洋的考上舒适的靠椅,纪岚亦叹息了一声,“不过,言煜啊,你这里布置的还真是舒适。东西虽然不
多,可是都挺实用的,看来你也是一个很会享受的男人啊!”
对于纪岚亦的评价不可置否,追求享乐本来就是言煜的爱好之一,而利用最少的资源实现最多的享受也一直都是他苦心专
研的东西之一。
一个人的一生不在于他能够拥有多少,而在于他能够利用多少,否则当最后离开这个世界,那些被留下的人和物终究还是
属于别人的,那么即使你曾经拥有又有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懒懒的接过他的话,言煜也靠上椅背,对着对面的帅哥微笑,“那么不知道纪先生你是在哪找了一处合适的
宅邸?有空的时候言煜我说不定还会去拜访你的。”
其实他也就是这么客套一下,因为这个送上门的“恩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奇怪,而此时的他在没话找话说的同时也存了
一些试探之心。
这个人不简单,如果可以的话他尽量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然而纪岚亦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言煜的脊背绷直,甚至差点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这个啊,要是你真的有这个心思想要拜访我的话那可是非常方便的。要知道,我现在就住在你的对门,咱们两个人的房
子也就只隔了两三步而已。”
什么?言煜微微张大了眼睛,心中不由得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纪岚亦的身份和企图。
哪里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说这个纪岚亦和当初慕离一样也是事先知道了言煜的身份,而对他有了什么不良的企图?
“不用担心。”看穿了言煜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似笑非笑,“我的确是对你这个人有兴趣,可是
我对你的身份却没有什么兴趣。而且我之所以会选择住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比较合乎我的心意罢了,和你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