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昨非+100问——风归客来

“庭儿？”楚严在电话那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庭儿，是庭儿，是那个漂亮的小杀手，是那个骄傲的陆闲庭！

陆闲庭这些年都没怎么与楚严联系。自从那日伤了他身，再伤他心，自己早已没勇气面对这个男人了。

我们要相信自己，相信对方，相信爱情。

你曾说过那么温柔的爱语，对着我一个人。

像我这样的人，只能做到第一条。

我曾作出那么残忍的回答，躺在你的怀里。

我很早就发现，我一直都在伤害你。

我很早就知道，你一直都在宽恕我。

为什么你不痛恨我的背叛，不像小说里写得誓要把我剥皮拆骨？

直到现在，为什么通过电流传来的不太真实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深情？

“是我。”

楚严发现自己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四年了，已经有四年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幸好楚严还保持着些许理智，明白陆闲庭打电话的时间不对。

“怎么说……我现在很不好。”陆闲庭忽然想戏耍下楚严，“他们都拿枪对着我，也许你的手下DANNY一声令下，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怎么回事？他不是警告过DANNY不要伤他一根毫毛吗？那个混蛋居然敢自作主张！

“别怕。你把电话给DANNY，我跟他说好吗？”楚严温和的安抚陆闲庭。

“嗯，我知道严最好了。”陆闲庭笑笑，顺带撒了个娇。

把电话给了DANNY，陆闲庭转身与左非对视了一眼，用两人才能读懂的语言交流着。

还有多久？

十分钟。

我都听得到第四层看守们的脚步声了。

继续拖时间。

讨厌，你忍心叫人家为你牺牲色相？给老情人打电话丢脸死了啦。

自己造的孽，早晚也要承担。

你妈！

哟，你看那群人已经来了。

看你养得都是群什么杂碎，现在都不来！

去死！

两个人互相把对方惹毛了，都转过头不理睬对方。

“是，是……可是老大……好吧，遵命。”DANNY放下了电话，但脸色并不是很好，似乎被楚严狠狠骂了一通，心里正别扭着呢。

“你们……有兴趣见见老大吗？”

什么？！陆闲庭与左非都吃了一惊。陆闲庭惊讶的是他居然不是在帮自己说话，而是想让自己走到他的面前；左非惊讶的是他居然还有心情与他们讲条件。

看来楚严并不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

“老大让我告诉你们，现在的局势是我强你们弱。在你们那群人来这里之前，这里的人就会先把你们宰了。是倾尽所有，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委曲求全，追求一线生机，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两人都暗暗佩服楚严看得深远。

若两人真死了，同时死掉的就会是两个黑道大家族。而这两个家族牵扯的社会关系，又是何等地庞大！

“喂，查尔斯。叫弟兄们住手，回去吧。”左非对着对讲机说道。

那边的分堂主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再询问。这个老大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根本不用担心。而且，他身上有GPS定位系统，根本不怕找不到他。

“好。”陆闲庭垂下脑袋，不让人看清他的表情。

该来的，总是跑不掉的。自己造的孽，早晚也要承担。

左非，你说得对。现在，已经不是逃避的时候了。

第6章：会面

布置华丽的办公室内，楚严两指夹着香烟，仔细听着心腹西奥的汇报。轻烟依依飘散，看不清他眉目间的情绪。

“他们凭什么反对？”刚刚得到消息，有几个分堂的人居然敢联名抗议，反对让陆闲庭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并要他亲手结果了陆闲庭。

是啊，凭什么？就凭他曾经伤了帮派老大？就凭他曾经让帮派的利益受损？就凭他曾经暗杀了几只意图不轨的老蛆虫？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纵使他犯下种种大罪，他依旧是我的庭儿。

那唇，那眼，那眉，身上每一处都烙印下了我的痕迹，从不曾被时光抹去。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美，通通是我的。

四年前，我失去了他；四年后，我又得到了他。

现在，他正跟着DANNY，一步步靠近属于我的领域，带着我喜欢的味道，一步步靠近。

我的爱，来了……

“不用理他们。如果只是几个小角色在闹，就随便他们好了。要是谁敢在庭儿来之后有所动作，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楚严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太僵，也不想让陆闲庭再起杀意。谁都明白，陆闲庭想要了结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容易了。

“是，我明白了。”西奥微微鞠躬，走出门去。

回身看着紧闭的大门，他有些无奈地叹气。

老大，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就像一朵罂粟花，美丽优雅得让人着迷。他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笑看世上各色男女为了品味他的芬芳，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来摘取。

但你知道罂粟的花语吗？

……死亡之恋。爱到深处，情到心间，就是被死亡吞噬的时候。

错了，全错了……你明知道这么做不对的。就像那时的“他”一样。

一脸不爽的DANNY开车领着两人，正朝楚严所在的办公大楼而去。

“遇见你真麻烦。”左非不耐地抱怨。

陆闲庭挑挑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应该说我认识了那个痴情种子才叫麻烦吧！”

“哼！痴情种子？真不像是对楚严的定义。”照理说，有着黑色背景的他应该不是个会被情所阻的男人才对。

“一开始也只是玩玩啊！可后来，他就爱上我了。呵呵，我魅力真大。”陆闲庭笑道，“可被一个强势的男人爱上，真比被一百个漂亮的女人爱上要难办好多呢。”

我对所有跟我上床的人说，我负不起责。而他们大多也并非是多事之人，对我的回答是——都只是玩玩罢了，谁又能真正对谁负责呢？

可那个男人却抚摸着我的头发，笑着对我说：“把你的责任交给我，我帮你负。”

我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也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爱人。

但总要休息的吧？不用努力去寻找，一转身，我就在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我不相信爱情。

但我相信你能为我相信它。

哟，真是自恋。

随你。不过听我的总没错。

……那我试试？

好宝贝，真听话……

回想那时的对话，陆闲庭略显烦恼地用手遮住眼睛。

“左非，我觉得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登对。”

“你小子的思维又穿越到公元前了吧？”左非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我们两个都不相信爱情，所以才能更融洽地相处下去。”陆闲庭敲敲自己的脑袋。

爱情？笑话！一个杀手，一个黑帮老大，成天在背叛杀戮里生存的两人，怎么可能有那种无聊的东西？左非觉得这简直是废话。

“所以啊，为了咱们俩这唯一个共同点，等下帮我说句好话怎么样嘛，左非宝贝～”不正经的腔调又来了。

“那就只能希望你的那位老情人真是个为爱而生的傻瓜了。”左非顺口回答。

算了，一切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说吧。

又走进熟悉的办公大楼，多少都有些百感交集。

DANNY领着二人来到最顶层的一个办公室门口，敲门后，从里面传出沉稳的男中音：“请进。”

打开门后，陆闲庭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纠结许久的男人。相貌几乎没有变，身材还是那么高大，一举一动间，还是那么帅气。

“楚先生，久闻大名。”陆闲庭还是那么喜欢装蒜。

“你叫我什么？”

“楚先生咯，难不成叫你小严严啊？其实人家倒真想这么叫的，只怕有人会不高兴。”陆闲庭讨厌压抑的气氛，尽量使自己变得从容些。

楚严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谁会不高兴？”

“当然是我的左非宝贝了！你看看这小脸给气成什么样子了？呜～宝贝你不要伤心了，在外边要给你老公面子知道不？有事咱回去在床上慢慢说哈。”一把扯过左非，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

“左非……？你跟他好上了？”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对吗？你当初的离开是有苦衷的对吗？你只是埋怨我没有给你想要的东西对吗？

陆闲庭伸出右手，无名指上的水钻戒指被亮了出来，光彩夺目。

“好不好看？前两天他给我买的，还很闪呢。”挑衅似的走近楚严。

左非一副旁观者的模样，也没肯定更不否认，只是站在一边优雅地笑着，只不过在心里默默想着——我给贝儿的戒指什么时候跑他手指上去了？

“你怎么可能爱他？他和你是仇人不是吗？”在发抖，一定在发抖。好冷，我的心好冷。

……“小严，你还爱着我？”只是试探性地问道。陆闲庭根本不指望他会回答。没想到，此言一出，身体立刻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两只手臂狠狠地往里收，似要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庭儿，你怎么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楚严怕自己一激动就要撕扯掉怀中人单薄的T恤，“我是不是真的爱你，你还不知道吗？情为何物，世上人所有人都可以问，只有你不能。”因为，我早已为你生死相许。

“肉麻兮兮的，可真不像你。算了算了，我骗你呢。”陆闲庭轻轻推开楚严，这才解脱掉来自男人的桎梏。

“说正事吧。楚先生，说实话你让DANNY来跟我们合作的确是个错。”左非的声音插了进来。

楚严望望DANNY苍白的脸和身上大小伤痕，尤其是脖子上那一道，不无自嘲地说道：“两位厉害，他还差得远呢。”一句不重不轻的话，让DANNY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不过用阿尔弗雷德的全部身家和他女儿来威胁人家，实在是卑鄙了不止一点点哦。”陆闲庭轻道。

“你知道了？”

“老本行了，KILLER的职业习惯，总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还有秘密。”双手抱胸，相当地理所当然。

楚严望了他一言，问道：“你不喜欢？”

“说不上讨厌，也不怎么喜欢。”

“好，我放过他们。”只要是他高兴就好。

“老大！能抓到阿尔那老狐狸的把柄费了我们多少功夫啊！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威胁这两个人，为什么……”DANNY急了，冲上前质问道。

“闭嘴！”楚严狠瞪了他一眼。

左非继续说道：“还有，那批货很不错，我还真想和楚先生合作呢。”

“是啊是啊，那把‘沙漠之狼’人家也很感兴趣呢。小严你真有本事，居然搞到那么多好货。”陆闲庭赞叹道。

楚严沉默片刻，转而笑道：“今天你们都受惊了，可以先下去休息明天再谈吗？”

“哎呀，你不说还真是！肚肚好饿啊！”陆闲庭这才想起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吃饭，肚子里早就没什么存货了。

楚严拍拍他的脑袋，眼里透露着无限浓情：“那我们去吃牛排好吗？”

“随你的大小便。”陆闲庭甩甩长发，拉着楚严和左非就往外走。

就算心里再怎么恐惧，该来的总是会来。但只要勇敢面对的话，你会发现我们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而已。

设想了无数种两人相见的场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这也算是天意弄人吧。陆闲庭暗暗偷笑。

夜之女神把世间的一切都包围在她的手掌中，反衬着夜空的星光点点更加明亮。

“哼，也真应了歌里那句‘外国的月亮没比较圆’嘛！”陆闲庭坐在窗台上凝视着天空。

刚才用房里的电话给许云励打了个国际长途，把那头的许云励吓了一跳。

“财鬼？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手机打过来？”

“废话！那是因为用自己的电话很费钱啦！”陆闲庭极度不耐烦地吼道。

“你个王八！死意大利了是不是，还不快点回来！公司有好多事要你小子处理呢！”许云励狠狠骂了一句。

陆闲庭毛了：“你再嘴贱，老子把你那个小情人的事抖出来！”

关系到自家宝贝的生命安全，许云励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不敢的。雷诺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看我不活煮了你！”

“哟，怎么着？想把我送到SEX俱乐部那里去啊？”陆闲庭凉凉的声音传来。

“前提是你没把他们全阉了的话。”许云励知道好友的个性。

“还是你了解我。嗯嗯，说个事。通知你家小情人一声，那个事搞得差不多了，他要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放在距离阿尔家向左第三十八个废旧邮箱里。”

“明白了……快点回到听到没！公司好多事都压我一人身上，累死人了！”陆闲庭那个祸害这世上少一个算是造福人类了，许云励更关心的是雷诺因为要做与这件事有关的任务，不能像之前陪在他身边了。

我可爱的小宝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啊？

应该……差不多了吧？

陆闲庭把自己的长发扎成马尾状，又从行李内拿出一件平时行动的劲装来。三下五除二穿戴完毕，一个活脱脱的冷血杀手出现了。

慢慢打开百叶窗，陆闲庭看了看下面的地形，发现并没有人在下看守时松了口气。他拿出平时登攀用的铁钩，用力向上一甩，便稳稳挂住了水泥管。

冷冷一笑，他熟练地向上爬去。根据之前的情报，楚严的房间应该在最顶层，也就是这个房间上边的房间。

轻松地到达目的地，陆闲庭小心地把铁钩攥在手里，利用夜色的掩护像只壁虎般趴在窗边的水泥管上，听见里边有人谈话。

“老大，地下仓库已经不能再用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这两天警方那群家伙查得实在是紧。恐怕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是DANNY的声音。

楚严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来：“我早就知道那里不是个长久之地，凡事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算了，这两天，你就把那里的货都转到南非去吧，那里有我另一个地下仓库。”

不好！他们要把东西转运了。楚严，你这老狐狸！

“还有一件事，说了怕您不高兴。”

“说吧。”

DANNY的声音极不自然：“是关于陆闲庭……”

“庭儿？他又做什么了？”

“是……我们刚才窃听到从陆闲庭房间打出的国际长途。内容可能是关于我们那个地下仓库的。也许是，也许是陆闲庭与警方合作……所以，老大您要小心提防。”DANNY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个电话里说什么了？”

“其他的不清楚。不过陆闲庭曾说过把整理的资料都放在距离阿尔家向左的第三十八个邮箱里。”

“找人去把资料取出来，再随便弄个错误的情报进去。记住，这件事不要对外声张。”楚严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打算跟陆闲庭撕破脸皮。

好不容易才得回他，不能亲手让他再远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