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邓子明打仗从来没输过。”邓子明瞪了王忠义一眼,王忠义更加不明所以了,就问,“没输过那心灰意冷个屁啊?”
邓子明不想跟他多言,这人一看就是个莽夫,却听王忠义撇撇嘴,道,“算了,原来是个孬货,老子还是跟宋晓好了,虽
然是旱鸭子,不过还是爷们儿。”
牛显一回头,看王忠义,道,“你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
王忠义抬抬眼,道,“他不就是怕了那齐篡天么?我才不怕呢。”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牛显一腔火都发泄在王忠义身上了,道,“我们将军当年立下多少战功,最后又能怎么样?众
臣造反,皇上昏庸,最后落得个出走保命?”
众臣面面相觑,当年走的,并不止邓子明一个,还有很多其他的将领,这种人就算不走,最后也都会被瑞王齐亦干掉。
宋晓也无奈,看来当年邓子明果然是对朝廷心灰意冷,已经再无心做官了,若是一个毫无战意的将领带兵,也只有输的可
能性了。
众人不无惋惜。
王忠义摸摸头,似乎有些不满,问,“娘的,那你俩回来干啥?”
邓子明和牛显对视了一眼,牛显撇了撇嘴,道,“我们不是自愿来的……是被蒋青骗来的。”
王忠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转脸问宋晓,“青夫子跟个兔儿似地还骗人呐?”
宋晓无力地看他,道,“你小心了,兔子还咬人呢!”
“唉,夫子怎么骗你了?”王忠义很感兴趣地问牛显。
牛显想了想,道,“他说,季思力保将军打海战,皇上说将军不如宋晓……所以将军说这次来,只是跟宋将军比试,看谁
先拿下齐篡天。”
众人听后,头面面相觑,心说……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连三岁孩童都不上当,更何况是海狐狸之称的邓子明了?
“哈哈……”王忠义哈哈大笑,道,“我算明白了,这人就是心口不一,喂,我问你,你是不是像打仗想得心痒痒啊?我
也是啊!我只打了几场丈,就想天天打了,忒他妈过瘾了。”
邓子明转脸看着王忠义,良久不语。
“哎呀,你就别婆妈了。”王忠义伸手一拍邓子明的肩膀,道,“宋晓他打海战真的不行的,他在船上还骑马呢,老子看
着他都觉得憋屈……你要真那么能耐,你来吧,我们这些兄弟可都没活腻呢!”
宋晓在王忠义身后气得直磨牙。
邓子明沉默了一会儿,转脸,看敖晟,“皇上觉得,这齐篡天,怎么打?”
一直被晾在一旁看戏的敖晟,单手支着下巴就快睡着了,见邓子明问自己,就道,“将计就计、里应外合、三路包抄、掐
断后路、瓮中捉鳖。”
邓子明眉头一动,正眼打量敖晟,问,“皇上愿意亲自督战?”
“正有此意。”敖晟微微一笑,道,“对了,朕看你这次,至少需要三个先锋官是不是?”
邓子明点头,道,“一个牛显,还要一个水性出众的,还有一个本领极高轻功极好的。”
敖晟点了点头,“水性极好,朕再附加个运气极好的人选给你,说着,指了指王忠义,‘这愣子’。”
邓子明回头看了王忠义一眼,很多人都以为他会嫌弃,但是没想到,他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有意思。”
“中路先锋呢?”邓子明抬眼看敖晟,“这可是主先锋。”
敖晟想了想,道,“朕有个极好的人选推荐给你。”
众人下意识地看敖晟。
“你看,刚刚那位青夫子怎么样?”邓子明并没弄明白青夫子是谁,但是他和牛显听说的消息其实差不多……一听到青夫
子要跟去,瞬间脸色一白,不知道敖晟什么意思。
却听敖晟不慌不忙地说,“请夫子进来。”
文达对外宣旨,请青夫子进宫面圣。
不多时,蒋青从外面走了进来,敖晟一摆手,不让蒋青行礼,只是道,“邓子明,青夫子是比朕的命还重要的人,朕让他
当你的中路先锋官,你看如何啊?”
邓子明转脸看了蒋青良久,心中只有一个反应,“流言这种东西……真是不可信。”
当下,邓子明跪地谢恩,敖晟在落霞口金台拜帅,一时间,整个晟青都传遍了……海狐狸邓子明重出江湖,率兵抗击齐篡
天,而先锋官,竟然是皇上的夫子……蒋青。
第六十一章:细作
敖晟散朝后就出了金殿,走到御花园里头,就看到蒋青远远地从院门口走进来,似乎心情不错,抬眼看到敖晟,快走了几
步,来到他身边。
“累不累?”敖晟问他,“去歇会儿?”
蒋青摇摇头。
敖晟微微一笑,道,“你心情好像不错?”
蒋青笑了笑,点点头。
“为什么不错?”敖晟凑过去问。
蒋青想了想,反问,“谁让你开窍了?雀尾么?”
敖晟听后摸摸下巴,道,“嗯……另外一个人。”
蒋青想了想,眯着眼睛看敖晟,道,“文达?”
敖晟颇有些吃惊地一挑眉,道,“聪明……你怎么可能猜到?”
蒋青笑而不语,道,“有东西吃么?饿死了。”
“走。”敖晟拉着蒋青的手,道,“我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去。”说完,一起回书房。
到了书房的院子里,就看到雀尾和木凌正架着腿,对着一大桌子的食物吃呢……那样子,已经吃了有一阵子了。
“唔?”木凌啃着一个鸡腿,回头看两人,问,“你俩可回来啦?怎么样?邓子明那小子肯带兵么?”
蒋青点点头。
“那行!”木凌笑着点头,“我就说这小子属驴的,死犟,心口不一。”
雀尾也道,“有邓子明在,你们这场仗准赢,对了,“他问没问你想怎么打啊?”
“问了。”敖晟点点头,道,“我让他将计就计、里应外合、三路包抄、掐断后路、瓮中捉鳖。”
雀尾愣了半晌,随后哈哈大笑,道,“敖晟小子,有你的啊,亏你想得出来!”
敖晟微微一礼,道,“这乃一石二鸟,是老师教得好。”
“嗯”老头得意地捋捋胡须,又问,“他要了几个先锋啊?”
“三个。”敖晟道。
“嗯嗯。”老头满意地点头,问,“哪三个啊?”
“牛显是左路。”敖晟道。
“中路呢?”老头接着问。
敖晟轻轻一拉蒋青,道,“是青。”
木凌和雀尾都愣住了,良久,雀尾才点点头,道,“孺子可教!”
木凌也点头,“是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
蒋青和敖晟都瞪了他一眼,木凌嘿嘿笑。
“最后那个右路呢?”老头问。
“王忠义。”敖晟回答。
木凌叼着根鸡腿不解地看两人,道,“我说,那王忠义究竟啥能耐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啊。”
雀尾端着酒杯跟木凌碰杯,道,“那小子运气好呗。”
“运气好顶啥用啊?”木凌喝酒,边不解地问。
“唉!”雀尾拿手上的鸡爪子指指他,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干什么都靠个旺子!”
木凌嘴里嚼着四喜丸子,歪过头看他,问,“旺啥?”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雀尾老头说,“就好比说,出门、破伞、下雨一个道理啊。”
蒋青和敖晟也到桌边坐下,文达给两人端上了饭和筷子,两人边吃边问雀尾,“这何解啊?”
“呵呵。”雀尾点点头,“如果是个霉的,就好比说那宋晓吧,他中午出门,艳阳高照。因为路上行人挺多,他就靠墙走
。走到某处,突然就从上面砸下了一把破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脑袋上,宋晓肯定骂一嗓子,然后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阵子,天哗哗就开始下雨了,宋晓想了想,又往回走,去捡起那把破伞。可捡起来一撑开……才发现已经破得没
法伞了,早知道就不来捡了,于是扔掉了破伞,继续往前走。他走得挺急,因为没伞撑,所以就靠着墙壁,房檐下面那一
块干地儿走。没走几步,进过一所大宅,敞开的门里,一个大娘往外泼水。宋晓赶紧一个闪身,让开……水是让开了,但
是正好撞上了推着一车柴火经过的一个樵夫。樵夫一个趔趄摔伤了,柴火车也倒了,遮柴火的油布开了,柴火让雨一淋,
湿了卖不了钱了。宋晓没法子,只好赔钱,摸了摸身上,发现带着的钱还不多,所以就都给了那樵夫了。随后,他继续冒
雨往前走,看到前边有人卖伞,心情大好,跑上去才想起来身上没钱了,越想越气,抬脚踢了路边的石头子儿一脚。可偏
偏那石头飞了起来,砸中了一个颤颤巍巍走在桥上的老头儿。你想啊,宋晓力气多大啊?只这一脚,老头被打了个懵,身
子一晃,直接就掉到河里头去了。宋晓赶紧去救人,往河里一跳,好不容易把老头救上来了,可是老头也让河水给呛死了
……好了,宋晓一下子背上人命官司了,误杀,发配边疆十年牢狱。”
老头洋洋洒洒一大堆说完,就见眼前三人都傻呆呆地看他,良久才问,“你跟宋晓什么仇啊?”
老头撇撇嘴,道,“举个例子么……咱么再说,今天出去的是个旺的,比如说王忠义。同样是大中午出门,艳阳高照,他
也嫌人多靠着墙走,走到某处,突然,上头也有一把破伞被扔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王忠义眼前,他眼疾手快,一
把接住了。王忠义是个粗心的,一看是把伞,也没留神是好伞破伞,就觉得挺美……今天天上掉伞了,左右看看没人要,
就自个儿拿着晃晃悠悠接着走,没走几步,天就开始下雨了。王忠义心说,真是老天有眼,捡了伞还正好遇上下雨了,刚
想撑伞,就看到旁边的墙角里头蹲着个小乞丐,年纪不大可怜兮兮的。王忠义觉得他挺不容易,就走过去,身上掏了掏,
将钱都给了他,然后把破伞也给他了。好事做完了,王忠义自个儿沿着墙根屋檐下的那块干地走,还没走到那大宅子门口
,那老太太就已经泼过水了。他绕开地上的水渍想往前走,没提防前面来了一辆独轮的柴火车,把王忠义给撞了。那樵夫
挺不好意思,死活赔了王忠义几个铜板。王忠义手里捏着那几个铜板往前走,就看到有人卖伞,正好几个铜板一把,于是
就买了。撑上了伞,王忠义边溜溜达达地踢石子,边往前走,因为心情不错,踢石子也不太用力,抬头,就见桥上颤颤巍
巍下来了一个老头儿。王忠义上前,给那老头打伞,说送老头回去。送到了家里才知道,这老头原来是城中首富……老爷
子很喜欢王忠义,认了做干儿子……而偏偏老头本身还没儿子,就一个漂亮闺女,索性把闺女许配给他了,一起过日子。
若干年后老头儿死了,王忠义继承了家产。又过了几十年,天下大乱开始打仗了,王忠义本来准备背着包袱逃跑的,却发
现那个后来当了皇帝的人,竟然就是曾经自己施舍过银两,并且给过伞的那个小乞丐。皇帝感念王忠义对他的救命之恩,
说没有当年那把破伞和那些银子,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坐拥江山,所以封了王忠义为侯,一辈子荣华富贵,活到一百岁寿终
正寝还在家乡给盖了祠堂,举国大丧,名留史册!”
老头说完,继续啃鸡爪。
蒋青和敖晟面面相觑,木凌则是捶着桌子大笑,“老头,有你的!”
“这差来差去啊,就差在当时被伞砸的中那一刻。”雀尾笑呵呵,道,“论品性、气魄、能耐,宋晓绝对比王忠义强,王
忠义会做的好事,他宋晓铁定也会做。只不过啊,就怪他出门时迈错了条腿,一个人今天出门迈左腿就可能牢狱之灾,迈
右腿就可能大富大贵……这就叫运气!”
蒋青和敖晟都抽了一口气,对雀尾道,“老人家,高才。”
老头嘿嘿笑了笑,道,“邓子明和宋晓那样的帅才名将,十年得其一,而王忠义这样的蠢材副将……可是百年不得其一啊
,敖晟小子,知道这说明什么么?”
敖晟微微摇摇头。
“傻小子。”雀尾笑了两声,“将相旺则帝王旺,你时运济啊,老天爷都罩着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敖晟听得哈哈大笑,木凌则凑到蒋青耳边低声说,“这老头太牛了,这马屁拍得,一点都不像马屁!”
蒋青失笑,不过说实话,老头这话,听着实在大快人心,绝对鼓舞士气。
“阿嚏……”宋晓正吃着饭呢,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
王忠义赶紧抱着饭碗让到一旁,道,“我说兄弟,你怎么对着饭碗打喷嚏啊?真是一点儿都不浪费啊?还是嫌菜里料少?
”
同桌的牛显、邓子明和齐赞也都笑了起来,宋晓白了王忠义一眼,揉了揉鼻子,觉得怎么全身别扭呢。
“唉,我说齐赞。”王忠义问在一旁吃饭的齐赞,“我怎么瞅着你总是小心翼翼的,究竟提防谁啊?”
邓子明和宋晓都有些吃惊地看王忠义,心说,别看王忠义鲁莽,可也有细致的时候,竟然能发现齐赞处处提防着谁。
“嗯……”齐赞迟疑了一下,道,“朝中的某人。”
“某人?”王忠义好奇。
齐赞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是谁……但我知道,朝中有一个能随时听到并参与朝政的人,将朝里的决策,还有
最近发生的事情,透露给我父。”
“能听到朝政那不就是重臣么?”牛显看了看邓子明,道,“元帅,这次朝里有齐篡天的细作啊。”
“所以皇上这次也没藏着掖着。”宋晓道,“邓将军的事情直接就昭告天下了。”
“嗯,朝里头有细作,谁呢?”王忠义摸了摸下巴,道,“季思墨西戎那两个老头儿肯定不是,叶无归汪乾坤那是我兄弟
,也肯定不会,其他尚书侍郎看着都是老狐狸,也不像……我看别是哪个观契吧?我瞅他挺不顺眼的。”
“观契?”邓子明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邓将军,你不是以前就在朝里头么,听说过观契没有啊?”王忠义问。
“观契这个名字,的确是听过……这人好像,还跟瑞王有些关系。”邓子明想了想,突然皱起了眉头,道,“这事情大概
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我知道,你们不说,我还真是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