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厨一愣,看敖晟,问,“太子爷知道这事情”?
敖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蒋青。
“嗯。”蒋青略一思索,也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一来当时瑞王死了,辰季失了靠山。二来当时辰季只是个傀
儡。如果这个时候先皇突然驾崩,对他不利,各地还会趁势造反。”
“我也这么想。”敖晟点点头,接着问王御厨,“下毒之人的身份先皇应该知道吧,不然为何不惩罚辰季?”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大厨摇摇头,道,“我都被刺死了么……唉,还是观王爷亲自来给我们送的毒药呢,我们也算死
得风光了。”
敖晟和蒋青听后都一愣,对视了一眼,转脸看那个王御厨,“老人家,你刚刚说观王爷亲自给你们送去的毒药?观王爷是
观契?为什么会是他来?”
王老头眨了眨眼,看了看敖晟和蒋青,道,“呃……之前先皇很信任观王爷啊,大多数事情都让他去办,他送来很正常么
。”
“哦?”敖晟微微皱眉,道,“我还当观契不关心朝政呢。”
“这个我们也不知。”王大厨摇摇头,道,“观王爷着圣旨来就给我们宣旨赐毒药了。”
蒋青摸了摸下巴,看敖晟——有些蹊跷啊。
“老人家,你多给我说说那观契的事情吧。”敖晟道,“不过我并未听老臣提起过,他以前担任过多大的官职啊。”
“哦。”王御厨笑着点点头,小声道,“那观王爷也就是如今的月王啊,是个太监,怎么做官职啊。”
“啊?”敖晟大吃了一惊,看他,“月王为什么是太监?”
“对啊。”蒋青也道,“从没听说过。”
“……嘿嘿,我也就是听过个传闻,这事情其实宫外的人不知道,但是内宫的人,不少人都知道……只是后来知道的差不
多都死光了而已。”王大厨悄声对两人道,“月王啊,明着是月王,其实呀,是先皇的男宠。”
“什么?”敖晟和蒋青双眼瞪圆了看那大厨,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怎么可能,先皇不是迷恋殷寂离迷恋得死去活来的么?
竟然会有个男宠。
“唉,听说月王十几岁那会儿经常来和二皇子辰季做玩伴,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先皇收了……随后啊,我听好些太监们说
,就被带去皇上养病的行宫了。不过后来跟过一阵子瑞王,据说瑞王事败,他也起了不小作用呢。当时有一段时间挺得宠
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先皇不高兴,就把他阉了。”王大厨似乎还挺来事儿,将当年宫里头的秘密
,全都说了。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敖晟吃惊非小。
“唉,后来那些之情人都让月王宰了啊。”王大厨小声说,“我们当时死之前,就怀疑是他要杀我们灭口呢。”
敖晟听完,有些哭笑不得,抬眼看蒋青,蒋青更是觉得莫名了。
“皇上啊……”王大厨却是接着拉住敖晟的衣袖说自己的想念之情,很是亲热,最后说亲自下厨再做几道好菜,才颠颠地
跑了。
“怎么大厨跟你那么亲?”蒋青觉得纳闷。
“这厨子当年受过我皇娘的恩惠。”敖晟道,“我们住在冷宫那会儿,他还给我们送过好些吃的,也给我送过书,我当时
想要什么,大多跟他说,他会悄悄地给我带进来。特别是书籍之类的,他都会悄悄告诉季思,季思给我找齐了,偷偷递进
院子来。”
“哦。”蒋青点头,“那还真是不错的。”
“所以我那日回宫后第一个跟季思打听他的下落,想好好谢他,可惜后来听说宫中好多下人都被辕珞下旨杀了。”敖晟琢
磨了一下,“想来,大概就是因为那次暗杀的事情,一般宫里头最怕有行刺或者暗杀,辕珞这人多疑,一旦有发生,那满
朝的太监宫女几乎无一幸免,都得死绝了。”
蒋青皱了皱眉,觉得很是残忍,又一想,就压低声音问,“那……他说的,月王其实是……那什么,你知道么”?
敖晟一挑眉,道,“我怎么知道?除了你,我对男人那玩意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蒋青皱眉,“又胡说。”
“那小子做过辕珞的男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玄乎?”敖晟摇摇头,道,“可惜当年内宫的侍臣都死绝了,连个活的太监
都没留下,不然就好好打听打听。
蒋青接着吃那个皇后锅,边点头。
“青,味道怎么样?”敖晟笑问他,“吃了皇后锅,要给我做皇后啊。”
蒋青白了他一眼,伸筷子去挑锅里的菜,突然想到,“呃,对了,有个人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
“谁?”敖晟好奇。
“嗯……你还记不记得亲手杀了辰季,然后埋葬了辕珞和齐亦的那个年轻人?”蒋青问。
“哦,就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文昌明?”敖晟挑眉。
“嗯,我听木凌说起过,他在肖洛羽那里。”蒋青道,“之前他不是辕珞的随身侍从么?应该会知道一些。”
“不如写信去问问他?”敖晟道,“他说不定还知道些别的事情。”
蒋青点头,道,“真看不出来,月王看起来还挺威武的啊……不像那样。
“不如这样!”敖晟道,“下次叫他来洗澡。”
蒋青横了他一眼,“不行。”
敖晟心里头受用,青最近对自己看得还挺紧的啊……又问,“那趁他不备,偷袭他!”
蒋青让敖晟说笑了,狠狠看他,“你就疯吧!”
敖晟耸肩。
“如果真是那样,观契应该很恨辕珞才是,你说他会不会迁怒于你?”蒋青问。
“呵……我杀兄弑父啊,虽然我不杀伯仁不过伯仁都因我而死,他该感激我才是。”敖晟摸摸下巴,“除非,还有别的什
么隐情。”
“这事情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蒋青道,“毕竟是陈年旧事,而且虽然我们一直怀疑观契,但也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他
是无辜的,就不要去揭人伤疤了,怪可怜的。”
敖晟盯着蒋青看了一会儿,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蒋青的身边,笑道,“我说青,你之前好像更加讨厌那观契一些啊。”
“我没有。”蒋青继续吃菜。
敖晟凑过去坏笑,“莫不是你之前觉得他看上我了,所以对他警惕,如今知道他有心无力,就松了口气?”
“什么有心无力?”蒋青瞥敖晟,“你别那么缺德行不行?”
“其实这个方法也不错。”敖晟托着下巴看蒋青吃皇后锅,道,“以后谁再盯着你流口水,我就阉了他,永绝后患。”
第九十章:月王
蒋青和敖晟吃完饭,便离开了画舫,在回宫的路上,两人对观契的事情还是有些在意。入了宫,却见文达急匆匆跑来对两
人道,“皇上,夫子,月王在御书房里等着呢,说有事情求见。”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本来听说观契来找两人,两人头一个想到的必然是他不知道又有什么戏码
了。可是被那王御厨一说之后,两人现在不约而同想到的却是……那让人尴尬的部位。
同时咳嗽了一声,蒋青和敖晟收敛心神。
文达看着两人觉得挺纳闷,敖晟看了看他,突然问,“对了文达,问你件事情。”
“皇上吩咐便是。”文达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听着。
“嗯……如果有一人,不脱衣的情况下,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太监么?”敖晟问。
文达抬眼看了看敖晟,脸微微一红,蒋青白了敖晟一眼——这种问题怎么问文达?
敖晟回看,有些冤枉——那……他应该知道的吧?
蒋青再瞪——他是被看的那个!
敖晟无奈,文达见两人在一旁“眉来眼去”的,就道,“呃,皇上,也是有些特征的。”
“哦?”敖晟问,“什么特征?”
“嗯,就是,皮肤比一般男人要细腻些,然后,没有胡子,喉结也很不明显……还有,声音尖一些。”文达回答,“不过
,也不是一定的……如果从小就那个……那就很明显,要是长大了再被……那就不一定了。”
“哦。”敖晟点点头,和蒋青一起下意识地看文达的脖子还有皮肤,文达脸通红,低头,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敖晟和蒋青咳嗽了一声,倒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敖晟道,“呃,那,你看那月王呢?他正常么?”
“啊?”文达吃惊地抬头看敖晟,问,“月王?”
“对。”敖晟点头。
文达微微皱眉想了想,道,“这个……月王奴才还真分不出来的。”
“嗯。”敖晟点了点头,道,“没别的事了,你别声张。”
“奴才不敢。”文达赶紧点头,跟着蒋青和敖晟,一起回书房去了。
敖晟和蒋青两人到了书房,就见观契站在门口等着,似乎有些着急。
见敖晟他们回来了,他赶忙行礼。
“月王免礼。”敖晟特意上前搀了他一把,趁机看他脸上的皮肤和胡须……的确是皮肤比较白的,不过他年纪轻轻很正常
吧,青也很白……另外……嗯,这观契没胡子,不过剃须了也很正常么,年轻人也没有整天胡子拉碴的。再想看,蒋青已
经在后头拽了一把敖晟的衣角……敖晟才回过神来,放开了观契的胳膊。观契也是吃惊不小,睁大了眼睛看敖晟,不明白
他在看些什么。
“哦,月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朕?”敖晟边说着,也没回书房,就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边坐了,给蒋青略掸了掸石凳
上的落花,拉他坐下,示意观契也坐。
观契在敖晟他们的对面坐下,道,“回禀皇上,臣有罪。”
敖晟心说你就算真的是太监那也是被害的,有罪的是别人不是你啊,不用内疚。一旁的蒋青轻轻地用脚尖点了一下身边敖
晟的脚跟。
敖晟就觉得心头突突直跳,睁大了眼睛转回脸看蒋青——青,光天化日的你竟然勾引我!
蒋青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瞪他一眼,示意他好好应对!观契可不是省油的灯!
敖晟挑挑眉——好男不和女斗。
蒋青低头,心说——臭小子,真缺德!
观契不明白敖晟和蒋青在看什么,就道,“呃,皇上,请赐臣死罪。”
敖晟佯装不解,道,“月王何出此言?你乃是皇亲国戚,又是朕仅剩的一个亲戚,就算看在皇娘面子上,朕也得保你一世
荣华富贵啊……只要你现在不犯上作乱,朕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的。”
观契微微一愣,敖晟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无论你观契以前做过什么,朕都不跟你计较,只要你如今不是存着犯上作乱的心
,朕就能保你一世荣华平安。
观契对敖晟行礼,道,“臣自幼受皇室天高地厚之恩,无以为报,但是如今臣真的是最有应得罪无可恕了。”
敖晟心说,还受皇室天高地厚之恩呢……不会是天高地厚之仇吧。
“月王。”蒋青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唉……”观契跺脚,道,“我今日奉命带着人马去了皇陵,但是进去一看,皇后娘娘的遗体没有了。”
“什么?”敖晟一拍桌子,观契赶紧跪倒行礼,“臣该死,所以才请皇上治罪。”
“什么时候的事?”敖晟大怒,“皇娘的尸体莫非也是被那些南蛮偷去的?简直岂有此理!”
蒋青抬眼看敖晟,就见他佯装发怒,而观契则是在地上跪着头也不敢抬,有些无力地摇摇头——两个都在演戏。
敖晟也看出观契这就是在演戏,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么,观契平时性格并非这种人,不过既然局是自己安排的,那么有来
有往,对方唱得全自个儿这也不能不配合。
“臣晌午之后点齐人马赶到了皇陵,派兵驻守,下午的时候进入皇陵一看……就见棺材里头,皇后娘娘的遗体不见了,而
陪葬品却完好无损。”观契沮丧道,“我真是没用,请皇上恕罪。”
敖晟深深皱眉,道,“你是说,你进入皇陵之前,皇后娘娘的尸体已经被盗了?”
“正是。”观契点头,道,“而且棺中已然落灰,看来已经丢了有些时候了,在皇陵通往后山的地方,有一个盗洞,看来
是身法熟练的老贼干的。”
敖晟点了点头,和蒋青对视了一眼……这观契老狐狸啊,那天他俩去祭祖之时,明明就已经将凤棺的盖子盖上了,上哪儿
落灰去?再说了,如果观契真的是去守灵的,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开棺材看一眼……种种迹象表明,这观契,对此事的
确是知道的。
不过蒋青和敖晟也有些纳闷,观契既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却主动来告知,也似乎并不怕露出马脚,这是作何道理呢?
“此事事关重大。”敖晟道,“先暂且不能走漏风声,不然的话,朕可为你是问。”
“皇上放心。”观契道,“跟臣进皇陵的只有几个亲随,万不敢声张的。”
敖晟点了点头,道,“我皇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凄苦一世死后好不容易得了个皇后的规格下葬,没行道多年后遗体还要被
那些无耻之人亵渎……简直天理不容!”
“皇上说的的确如此!”观契似乎相当愤怒,“臣也是气恨交加,真巴不得找到那贼子跟他同归于尽,抢回皇后娘娘的遗
体。”
敖晟一挑眉,看了蒋青一眼,蒋青摇头——演得声情并茂的。
敖晟只得点点头,道,“观契。”
“臣在。”观契赶紧回答。
敖晟道,“这事虽不能怪你,但是若是让人知道了,那和你也脱不开关系!”
“臣知道。”观契苦笑。
“这样吧,朕半个月后才出征,出征前,朕是要祭祖去的……”敖晟冷声道,“朕给你这半个月的时间,给朕把皇娘的遗
体找回来,否则的话,朕就只能为你是问了。”
观契仰脸看敖晟,道,“多谢皇上宽容,观契一定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