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莫流苏

寞然醒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正常的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其实没什么，房屋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有这

样的经验。但是现在两个人靠的过分亲密，而且，为什么会盖着一张被子？很明显属于季寞然的被子搭在了床边。看来寞

然喝醉后睡觉会踢被子，箫林心里想着。

寞然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这点箫林感觉得到，所以他经常看见熟睡中的季寞然下意识的抓着被子的一角抱在怀里。现

在，被季寞然抱在怀里的是自己的一个胳膊，怪不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箫林自然是不排斥这样亲密的接触，说实话相处下来他对季寞然生出了很多的好感，忍不住照顾他宠着他的心情不容忽视

。箫林笑着想，既然这样了，那就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再睡一会吧，抱着可爱的寞然，也算是福利不是么。

半个小时之后，箫林还在睡，季寞然醒了。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想伸个懒腰，就发现后面有什么挡着。后知后觉的发现自

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且还抱着人家的胳膊，季寞然彻底清醒了。心脏狂跳了几拍，静止不动，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

静，直到确定身后是箫林均匀的呼吸声，季寞然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对于自己这样的处境不免有些忐忑。动一下怕吵醒箫

林，不动，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忽然想起之前无数次在吴哲的怀里醒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像个孩子。箫林的怀抱，也

是那么温暖呢。

季寞然轻轻的往外挪，想不吵醒箫林的起床，或者起码要拽起自己的被子回去自己的被窝里，不然箫林起来看见这样亲密

的姿势会怎样啊。

轻轻伸出一个胳膊，拽着自己的被角，慢慢往上拉……

“啊，你醒了？”箫林的声音从耳后响起。

第 13 章

这时候的季寞然尴尬的要死，突然发生的状况成功的让他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连忙起身，然后面红耳赤的坐到床边。还

好，衬衣衬裤都穿着，不至于那么尴尬。

箫林本来也是蛮尴尬的，但是看见季寞然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很可爱，尴尬似乎也没有了。

“怎么了？跑那么远干嘛？”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啊，没，那个，影响你睡觉了吧。”季寞然还是手足无措，男人和男人本来没什么，但是自己是弯的，还对箫林有好感

，难免不尴尬。

“呵呵，还好吧。”箫林心情大好，抬手揉了揉季寞然乱乱的头发，恩，这孩子昨晚睡觉不老实。

“我，我去洗漱。”季寞然慌忙起身，这样亲昵的气氛，似乎就要拽人沉溺其中了。

箫林看着季寞然走出卧室的背影，靠在床头嗤嗤笑着，享受难得的周末轻松。直到季寞然洗漱完，箫林才懒洋洋的晃出卧

室，然后看见貌似恢复了平静的小孩，看见他出来还是有些尴尬，箫林心里顿时觉得好玩。这样的日子挺让人开心的。

“寞然，先别弄早餐了。一会我下楼去买。”箫林嘱咐了一句就去洗漱。

季寞然闲来无事，回卧室叠好被子，就看见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提示灯一闪一闪的亮。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未接

来电，和一条信息。看了一眼显示，都是吴哲发过来的。

打开信息，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平安夜快乐。最近好么？”时间是昨天的深夜。忽然想到好久没有联系吴哲了，那样一

个体贴的人会一直惦记着自己，想起早上起来的一幕，季寞然开始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箫林洗漱之后套上外衣下楼去买早餐去了。季寞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吴哲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心中莫名有一丝的紧张。直到吴哲接起电话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是小然。”

“恩。最近还好么？”依然是吴哲温润的声音。

“恩，挺好的。那个，昨天，公司有聚会，回来没看到信息。”

“哦，没什么，忽然想起是平安夜了，问候一下。”

“你还好吧？”季寞然想起两人曾经一同度过的平安夜，只有两个人的温馨，心中盈满暖意。

“还好，”吴哲的声音顿了一下，“我辞职了。”

“怎么就辞职了？”季寞然很是诧异，既是过去那么辛苦吴哲都没说过要辞职，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

“没，我想换个环境了，过去，太累了。”吴哲的声音有些低沉，“一直想给你个安稳的生活，但是，真的没有能力。对

不起。”

一股热气涌上眼眶，季寞然吸了吸鼻子，心里却翻腾着。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好，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果然过去是自己拖累

了他么，才让他那么累。

箫林拎着早餐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季寞然红着眼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挂电话。见他回来，只匆匆说了一句再见便挂断了电

话。

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箫林过去坐在季寞然身边，揽住他的肩膀问：“寞然，怎么了？”刚出门时还没见他有什么事情，回

来的时候居然是哭了的样子，或者是这通电话的缘故吧。

平淡的语气，并没有夸张的紧张，却莫名的让季寞然在这个平静的圣诞节早晨卸下了心防，有些事情他忽然很想对箫林讲

。

“箫林哥，我辜负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箫林没有插话，抚了一下寞然的肩膀，把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安静的聆听。

“我一直很任性的跟他吵，我怕突然有一天他不再让我依靠了。结果是我自己把事情弄糟糕了。”季寞然是声音有些哑哑

的，在宁静的客厅里缓缓诉说这自己心里压抑很久的想法，虽然有些杂乱无章，但是箫林还是感觉到了他脆弱的缺乏的安

全感，这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经历了一些之后，他似乎习惯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箫林哥，吴哲对我真的很好，但是我想我不再有资格贪恋他的温暖了。”季寞然还在缓缓诉说，“箫林哥，我，其实是

个同性恋。”

季寞然的头垂得低低的，强烈的诉说的欲望让他把一切说出口，虽然之前自己隐约意识到什么，但是当话真的说出口的时

候，心底还是充满了忐忑，他在害怕这个温暖的怀抱鄙视的把他推开。

……

客厅里是良久的沉默，季寞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紧紧的抽在了一起，那是一种让人作呕的纠结的感觉，然后他听见箫林

开口缓缓的说：“寞然，和我在一起吧，我给你温暖。”

第 14 章

或许是这个时候的季寞然脆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或许是这个上午的气氛太过暧昧，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就这样

突然间的碰撞出了淡淡的火花。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始，只是平淡的相处之后，箫林开口说：“寞然，和我在一起吧。”

一瞬间的怔愣，季寞然猛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箫林，那样子像是在问，你接受我么，我这个同性恋，

我这个任性的人。

箫林笑了，揉着季寞然的头发，“我很好的哟。跟着我吃穿不愁，我会给你温暖的，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好吧。”箫林一直

很平淡的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暖的笑容，季寞然仿佛一下子就再也找不出刚刚紧张的心情。“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吧。

”箫林淡淡的语气，淡淡的微笑，让季寞然贪恋，于是就这样答应，不反对的答应。

看见季寞然微微点头，箫林笑着抱了抱他，又在季寞然的嘴上亲了一下，然后拽着季寞然起身往餐桌的方向走，“早饭都

要凉了，热热再吃吧。昨天喝酒了，早上起来胃应该很空吧。我的胃都不舒服了呢。”

吃过早饭，两个人都没有要去的地方，于是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挨着坐在沙发的中间，肩并着肩依靠着，手搭在一起。

刚刚确立关系的两个人似乎都有些莫名的尴尬，但这份尴尬隐藏在安逸的空气中，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同样是这个圣诞节，吴哲心中却难以平静。季寞然总算是给自己打来电话了，听见自己辞职，小然的语气难掩惊讶。知道

他现在过得安稳，有个很好的大哥照顾着，心中有一丝放心，却像被火焰灼烧了一个洞，空空的。其实很想告诉他，我会

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但是仍然无法开口，怕那样的承诺没有实践的分量。

此刻的吴哲，在一个住宅小区的一家新开业的连锁便利店里。经历了狂欢的平安夜，人们似乎都在享受一个慵懒的圣诞节

。在这个年轻人居多的小区里几乎没有人在这个冬天的上午出来买东西，店里生意有些冷清。吴哲在小小的便利店里缓缓

踱步，偶尔看见货架上稍微有些散乱的货品就抬手给它摆放整齐了。

这家便利店的主人是吴哲。手里积攒下的5万元钱已经投在了这个店的租金、装修和加盟费用上，进货用的钱是暂时从父

母那里借来的。现在看起来开这家店似乎有些像孤注一掷。不过好在吴哲之前做了一些调查，开这样一家小型的连锁便利

店，在这个规模中等年轻人居多的小区里，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即使所有的生意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是风险担过去了

，就是一份稳定的收入了。

这个，其实是吴哲最近这一年以来一直在盘算的一件事，也希望用这个店给小然一个安稳的生活，甚至可以是一个房子。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无法挽回的争吵，小然还是离开了，像个流浪的孩子，摸索自己的生活。

只是，会不会就这样，不再相见？吴哲心里十分的舍不得小然，两年的朝夕相处，两人虽然也吵，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温

馨甜蜜的。凭他对小然的了解，小然的决然离开，或许是因为不愿给自己造成负担，或者说麻烦。以前的每次争吵，之后

小然都会很内疚，说一大堆道歉的话，小心翼翼好几天。他是个敏感的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些吴哲都知道。想必这

次下决心分手，小然自己也不会好过的哪里去吧。

有机会，还是要把小然约出来，好好谈谈，不是那么没有挽回的余地吧。吴哲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个人确立恋爱关系，会有怎样的不同？应该甜甜蜜蜜的携手热恋，应该抽空腻在一起，应该每时每刻想着对方，应该觉

得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不够……

不过这样的形容不适合季寞然和箫林。或许是因为之前先共同生活培养了默契，两个人的交往从确立关系一下子跳到了平

淡期，没有开始的甜腻。若说比之以前两人的生活，那固然还是有所不同的。

箫林会偶尔跟季寞然一起吃午餐，然后在季寞然为了避免公司流言的理由下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两人一同上下班，对

方要加班时就互相等一下。依然是回家分担家务，依然是睡在一张床上，你左边我右边。只不过箫林会在家里偶尔亲吻一

下季寞然，淡淡的吻。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不再各自占据床的一侧，而是相拥入眠。

或许这就是所谓相敬如宾的生活，或许这才是居家过日子。然后似乎有些过于平淡的日子，总让人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缺了亲吻时的一点激情，也或许是少了拥抱时想要更进一步的冲动。

第 15 章

刚刚在一起的两个人，会怎样的相处？或许季寞然和箫林都是平淡的人，于是就没有了太多的激情。两个人似乎根本就不

需要所谓的热恋期，从开始就是相处在一个屋檐下的亲人一样的关系。

一起上下班，在公司为了避嫌偶尔才会一起吃一顿午饭，分开做家务的默契，一切都让这对刚开始的恋人平平淡淡的牵起

了手。只是这些平淡之中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比如亲吻时少了一些激情，比如拥抱时缺了一些心动。

然而平淡的日子还在继续，时间久了总会有一丝波澜。

做晚饭的时候，家里的盐没有了，季寞然就跑去楼下买。两人平时的日用品一般都是休息的时候开车去大超市买，所以平

时基本不去小区里面的便利店。季寞然穿上鞋跑去楼下，凭着记忆走到一家小型便利店，印象中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

来的一个店，看起来里面满满的商品种类还很多。推门进去的时候，能看到门口收银台的服务生对他微笑。季寞然问了一

下盐的位置就急急过去拿，转身回来结账的时候，看见收银台旁边多了一个人。季寞然一下子怔住了，那人就是吴哲。

平淡的生活中，两人再次狗血的相遇了。

“你住这里？”吴哲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季寞然拿的咸盐开口问。

“哦，是啊。好巧啊。”季寞然笑了笑，有些惊喜，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在这？新工作？”

“恩。这家店是我开的。”吴哲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季寞然惊讶的合不拢嘴。

“你，你开的店？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就想安定下来。攒了好久的钱，本来是想……”吴哲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季

寞然探究的眼光中说了出来，“本来是给你一个惊喜的……”

这句话似乎很有种影响力，两个人都沉默了。心中百转千折，嘴上却不知说什么。

倒是吴哲先打破了沉默：“前些日子刚忙完，才想着要找你见见，没想到就碰上了。”

“哦，挺巧的啊。”前些日子，原来那时候电话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是在装修店面吧，“一个人跑这些，挺累吧。”

看着吴哲明显消瘦的脸，季寞然心中一阵难过。

“还好吧，挺一挺过来了，现在不就稳定了么。”吴哲看似无所谓的笑笑，“既然你住这，没事就过来转转吧，反正一个

小区的。”本来吴哲还想说我给你做饭吃，但是又怕自己太急迫，会让季寞然不自在。

“恩，好啊。啊，我得回去了，做饭还等着盐呢。”季寞然匆匆道别就走了。

吴哲看着季寞然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个不太想接受的念头，季寞然是和别人同住，那人很照顾他。是上次的那个和他

一起吃饭的人吧，两个人，又是怎样的关系呢？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其实男人有时候也是会有灵敏的第六感的，或许

对着心爱的人就会有所发现了。

季寞然急急忙忙拿着咸盐跑回家的时候，箫林正关着火等着他，看他进门就笑着问：“怎么这么久？不是跑丢了吧？”季

寞然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见到吴哲的事情。

箫林看得出季寞然的不平静，奇怪的是心理竟然没有一丝的紧张不安，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说：“还真是挺巧的呢。”然

后去厨房继续做饭了。

吴哲的这家店开在小区的北门附近，正巧是平时季寞然和箫林上班走的大门，不过是因为俩人在车里的缘故，所以吴哲从

没见到过季寞然，季寞然也从没注意店里的吴哲。现在知道了，出入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一眼那个小店，偶尔

似乎能看见吴哲的身影在玻璃门后面忙碌着，心里一阵的不舍。

慢慢的，箫林也就发现了季寞然的这个小动作。若说按照两人现在的关系，箫林是应该不高兴的。可是就像他开口说要寞

然和他在一起时的心情一样，有些复杂，有些奇怪。隐隐的意识到，当初那个决定，做得似乎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