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越壑放下桎梏住靖林下巴的爪子,慢慢悠悠地说,“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是啊,真远……靖林在心里谩骂,真是忘恩负义,阳钰剑和他的姻缘可少不了他的煽风点火,居然这么快就把媒人丢过墙了!
也不想什么从阳越壑嘴里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这么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等靖凌宇出来。
结果,那两个父字辈的嘀嘀咕咕了一整天,到了晚膳的时候才在两个子字辈杀人的眼光里晃了出来。
靖林当即扑在靖凌宇身上:“爹爹,你们说了什么,说这么久?”
靖凌宇拍了拍靖林的脑袋,没有回答。靖林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就是了。
阳钰剑在一旁发挥上位者的气势,指挥着太监侍女摆放食物和座位。即使,这个气势……实在没什么必要。
摆好了食物,阳钰剑就挥手让仆从都退下了。
四人立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靖凌宇本来打算做中席,不过被靖林拉到了上席去坐着,而靖林就坐在靖凌宇左手边,阳钰剑坐在靖林的左手边,阳越壑就坐在阳钰剑正对面,和靖凌宇隔了一个位置。
“不用客气,开动吧。”靖林说着,毫无客人的自觉,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油腻的烤鸭放在了靖凌宇的碗中。阳越壑撇嘴,夹起一夹绿油油的时令蔬菜放在阳钰剑碗里,说着:“爹不是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吗,多吃点。”
靖林自觉自己大度,不管阳越壑孩子气的挑衅。
靖凌宇看着烤鸭肉皱眉,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夹起开始吃。
靖林饿了一天,却扯着下巴看着靖凌宇一脸纠结地嚼着鸭肉,“太油了?”
“有点。”靖凌宇吞下咀嚼了好一会儿的肉,才有些不满地说。
“那试试这个,”靖林舀起一勺清蒸豆腐,直接放在靖凌宇嘴角。
靖凌宇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还说大度呢,这不就是在比么!
阳越壑当自己没看到,一个劲地往阳钰剑碗里夹蔬菜。
这两对的父子关系是不是有点错乱啊。
阳越岭站在门口嘴角抽搐,这四个人,真想不认识他们。
“爱卿,他们在做什么?”小皇帝晃了晃阳越岭的衣角糯糯地问道。
“嗯,在做父子间的互动。”阳越岭嘴角抽搐地回答,盘算着还是和小皇帝换个地方用膳吧,真怕消化不良。
“那我可以和爱卿做这样的事情吗?”小皇帝眨巴黑色大眼问道,在他看来,阳爱卿就是他的父皇了。
“……”阳越岭无语翻白眼,“第一,皇上不论何时何地,要自称‘朕’;第二,这是和先皇做的事情,臣下不敢逾越。”
“可是,我想对着阳爱卿的时候自称我啊,父皇从来就没有照顾我,对我而言,阳爱卿才是我的……”话被阳越岭给捂住了,这话说出来,参上一本,就算朝廷在他们的掌握中了,名声也不好啊。
而房内的四人听到这一段对话,突然对这两人的命运感到一阵无力。
不会,又是和他们一样了吧?!——当然,这是后话。
“越岭,不进来吃,不对,不进来用膳吗?”靖林决定“入乡随俗”,改了用词。
“不了,打扰了。”阳越岭一点都不想消化不良,当即拒绝了靖林的提议。
靖林耸肩,随他了。
靖凌宇几乎没怎么吃饭,一个劲地吃着靖林给他或夹或舀的菜肴,间或和阳钰剑干两杯。
结果,即使如此,靖凌宇还是喝了不少酒,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反正皇宫里就不缺房间。”靖林扶住靖凌宇对另外两人说道。
而阳钰剑却气定神闲,让靖林充分怀疑靖凌宇这十数年的酒都喝到哪里去了。
让阳越岭找人找了间没人的房间,就挥手让带路的太监离开。
“大人有什么事就去院门叫小的,也请大人不要随意走动,毕竟是在宫中,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小太监尽职地说。
“知道了。”靖林不耐烦地挥手,关上了房门。
小太监挠了挠头,到院门口等着去了。
靖林转过身,就看到靖凌宇直愣愣地坐在床边,盯着他。
“爹爹?”靖林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靖凌宇眨眼,算是对他的回复。
“没喝醉啊?”靖林耸肩,“也难怪,就算爹爹戒了酒酒量也不会减少多少。”
靖凌宇似乎想要说话,眼光有些游离。
“爹爹想说什么?”靖林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靖凌宇身旁坐下了。
“林,喜……啧。”靖凌宇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靖林看了眼纠结的靖凌宇,嘴巴凑到靖凌宇耳边。
因为靖凌宇是挨着床柱坐的,所以靖林的嘴巴越凑越近,背已经僵硬的靖凌宇根本无处可躲。
“我喜欢爹爹,只爱爹爹。这一生,只想和爹爹在一起。”靖林见靖凌宇已经无处可躲,在他的耳边低喃。
靖凌宇面上故作镇定,可是在靖林眼前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靖林心里想的全是“扑倒他”这三个字。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低声问道:“爹爹呢?”
靖凌宇过了一会儿就开口了:“林,你只是在你懂事的时候没有接触到好姑娘,等你以后和那些知书达理的小姐们接触之后,你就……”
话没说完就埂在了喉咙,因为靖林舔了他的耳廓。
“林,这只是你的错觉!”靖凌宇拔高了音量。
对于爹爹难得的多话,靖林是一点都不想听。在靖凌宇话音刚落,就含住已经红透的耳垂说:“凌宇,你真可爱。”
对于一个已经奔四的男人来说,可爱可真不是一个好词。
靖林继续低声说着:“凌宇,错觉的话,可不会有把你给吃干抹净的冲动的。”说着,还低声笑了起来。
靖凌宇抿嘴吗,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散去。
“爹爹,我们试试吧?”就像勾引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在靖凌宇耳边低声说着。
靖凌宇有些说不清自己的想法。
靖林深知靖凌宇的性格,既然都摊开了说了,也不差这一点。所以,他打算退上一步,将下巴放在靖凌宇宽厚的肩膀上,带着妥协的语气说:“好吧,明天我就去找一个名门闺秀处处,如果真像爹爹说的那样,我就放弃爹爹。”
靖凌宇被一上一下的下巴弄得肩膀一阵麻痒。但他不会承认自己听到靖凌宇说要去找女子的时候心里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即使这个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意见。
“哎呀,爹爹,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睡吧。”靖林却在这是立即换了话题。还调整了俩人的姿势,躺在宽厚的床上,拥着心爱的爹爹,闭眼睡觉。
靖凌宇听着靖林平稳的呼吸,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的呆。过了一会儿,觉得靖林抱着自己的桎梏因为深眠而有些松懈之后,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记忆里五岁时那小小的,软软的模样似乎还在前几天,现在却比他还要高上一些了。
不自觉地,两颗脑袋越凑越近。等靖凌宇回过神的时候,两唇已经相触好一会儿了。收回自己的脑袋,转了个身,背对靖林,把一切当做从未发生闭眼睡觉。
靖林慢慢睁开眼睛,勾着嘴角满足地笑了起来。爹爹果然别扭。
想着慢慢收紧了对靖凌宇的拥抱,蹭了蹭宽厚的背部。真正的沉入梦乡。
——正文完——
番外:阳钰剑掉入狼穴的前中后 (2)完
一收到属下的报告差点捏碎了手中的卷轴。
揉了揉眉心收了收心神,阳钰剑放下卷轴,低声问道:“那个不孝子在哪里?”
“据说吃了亏已经回来了。”
“吃亏?”眉头皱得更紧,还是很担心阳越壑,“谁?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放下狠话就溜走了。”
阳钰剑吐出一口气,挥手让那人退下。没过多久就有守卫进来报告靖林和靖凌宇到了。
刚出门,就看到双方的对持。一句“孽子!住嘴!”脱口而出。
虽然当下就后悔了,但还是止住了阳越壑的狡辩。
果然,靖林一来就准没好事。
先不说他和靖凌宇之间的暧昧关系,用一个叫吴甄的人诱拐自己儿子的事情也先不说,想着自己即将退休,还给自己留下那么个烂摊子。
阳钰剑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武林大会顺利进行。阳钰剑一回家,就看到了左拥右抱的阳越壑。
眼不见为净,阳钰剑转身去了书房。
阳越壑喝着身边小倌递到嘴边的美酒,眼神去看着那个背影。入口的酒液似乎也带了一丝苦涩。
“阳公子?”小倌见他心不在焉,魅惑地唤了一声。
阳越壑眯眼亲了他的额头,继续左拥右抱。
阳钰剑瘫在书房的椅子上,眼前的公文是一点都不想看。
就这么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一直到阳越壑推门而入才回过神来。
“有事?”坐正了身子,努力拿出作为一个父亲的气场。
阳越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别这么做作?”
“孽子!怎么说话的!”阳钰剑冷哼一声。
“呵。”阳越壑就这么站在门口,冷笑,毅然转身,一边往外跨一边低声说道:“爹爹,你真墨迹。”
“你!”阳钰剑刚想把手边的公文扔出去,阳越壑已经关上了门。
谁说盟主的儿子尽是废物?一个是未来的文武状元,另一个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名声,但是,包括靖林都不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小儿子才是最厉害的。
连阳钰剑都不能顺利打败他。
至于那违背伦理的感情,阳钰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在醒悟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了。
明明就是一个无所事事又好色的小鬼!
阳钰剑长叹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却不敢去睡觉,天知道这一觉睡下去会做什么梦。
拿起案桌上的文书,阳钰剑强迫自己处理起来。
如果阳越岭在就好了。阳钰剑无限怀念以前阳越岭帮自己解决问题时候的悠闲。
而之后,阳钰剑和阳越壑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
阳越壑每天都带一些俊男美女,十足的纨绔子弟。
阳钰剑除了视而不见也只有视而不见。
盟主府上的人也司空见惯了,到没有一个人乱嚼舌根。
直到那天——
“我要离家。”阳越壑笔直地站在阳钰剑案桌前,俯视着他。
阳钰剑几乎要捏断了手中的笔杆。
“你说什么?”阳钰剑愤怒地质问,“离家?这个家哪里对不起你!”
“哼,”阳越壑冷哼一声,“哪里都对不起——再说,这个地方的美人都被我玩完了,我得换个地方。”
阳钰剑脑子空白了一下,就立即回过神来了,“你是说,你要换个地方继续做一个不要脸的……嫖客?!”辗转了一会儿,才吐出了这两个字。
阳越壑突然就沉默了,阳钰剑瞪着他,恨不得瞪出两个窟窿。
“或者……”阳越壑突然就这么回瞪阳钰剑,四目相接,让阳钰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或……或者什么?”连问话都有一些颤抖。
阳越壑撑着案桌,两颗脑袋的距离不到3寸,“或者,爹,你让我,嫖一次?”
阳钰剑的脑子现在是彻底地空白了。
“你!”脸上是一片红色,至于是羞的还是怒的,就很明显了。
“剑,你害羞了?”阳越壑拿出了自己调戏那些倌妓的本事,在阳钰剑的耳边低声喃喃。
“孽子!”阳钰剑脑子里除了这两个字,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知道了,或许就真的离家,永不相见了。
“你就装吧!”阳越壑挑起阳钰剑的下巴,果决地四唇相接。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过,盟主大人那一天脸色惨白,走路的姿势分外诡异,让一干奴仆好是担忧。
俩人之间的事情,原本一直隐藏得很好,渐渐地就松了些警惕。
而当奴仆们对他们的态度越来越莫名之后,俩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湖上俩人相爱的传闻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阳钰剑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忧,甚至松了一口气。
所以,当靖林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阳钰剑那心里是无比地放松。
再次醒来的时候,阳越壑正悠闲地喝着茶水。
“现在什么时候了?”
阳越壑继续悠闲地喝茶,一点想要回答地意思都没有。
“……”阳越岭眼皮一跳,“生气了?”
“不敢。”
“没事想给你打招呼是我的错,但是,这样戏才真对吧?我也不想的,不过靖林说必须这样。”阳钰剑立马推卸责任。
“啪!”阳越壑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放在手边的矮凳上。
阳钰剑立即闭嘴。
“你是笃定了我不会殉情?”阳越壑捏住阳钰剑的下巴,低声质问。
“诶?”阳钰剑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阳越壑摸着眼前的身体,“在说了,这具身体我看了摸了这么多个日夜,就算没了头,我也能认出来。”
阳钰剑是在是不知道该做出一副什么姿态了。
“啧。”门外传来声响,阳钰剑立即推开阳越壑,拿出所谓的尊严。
“别装了。”阳越岭慢慢走了进来,“你们两个的关系谁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这两天弟弟早中晚各一个吻,瞎子都该知道了。”
“我到底昏迷了几天?”阳钰剑想要转移问题。
“五天。这五天啊,弟弟一直——”见两人的眼神够杀死自己了,阳越岭才终于闭了嘴。
“好吧,”阳越岭自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靖林说这几天你们就坐在这里,等他把复门的事情解决了再来看望你们。皇宫现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放心吧。唉,我现在可是算的上监国啊,很多事情要忙,你们继续,我忙去了。”说着,喝了口茶,起身,找自家粉嫩嫩的小皇帝去了。
“……”
“……”
被打断,又被留下的俩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被阳钰剑闹意见的肚子打破沉默。
“……我去叫点点心。”看了看天,“等会开饭。”
“皇宫叫用膳。”阳钰剑纠正他。
阳越壑俯下身,堵住他的嘴巴,扫荡了一个来回才离开,“就是吃、饭!”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