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受皮采花去——风自闲卡

第七十章：你算老几？

众人压低身子在森林中快速的穿行。小诺、佐伊、紫瑾，这三个家伙跑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吕玮本人并不擅长夜袭，但习武之人自然懂得控制自己每一步落在地上的轻重力道。他本来还担心紫瑾一个女人家会不会吃不消，看这情况，他先担心自己还差不多。

小诺一开始是按自己的行走速度接近目标的，这对于某些人来说，着实吃不消。很快，队伍中就有人掉队了。小诺啧了一声，放慢脚步，并对佐伊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殿后，这样走丢了也不怕，反正佐伊总是能找到他的。

在树林中越走越深，光线也就越来越暗。小诺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空是亮的，可是那怪异的冷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没有办法透过树梢投落到地面。同时，他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一股浓稠墨色从前方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似乎就是这些黑色的物质，把光全部吸走了。

小诺停下脚步，回头对吕骏说：“清点一下人数，还剩多少个？”

吕骏回头一看，心想糟了，一半都没了。

得知这个结果，小诺也只是撇了撇嘴：“算了，有佐伊跟着他们，总丢不了。接下来我不会再停了，全部人都跟好。”

再次迈开步伐奔跑，光线已经微弱到只够看清自己举到面前的手了。黑暗似乎要将所有有形无形的物体全数吞噬的巨兽一样，逼得人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有人拿出了火折子，想要给自己增添一点光亮。那可怜的火苗在黑暗中闪过一瞬后，便被墨色淹没了。

吕玮死死盯着漆黑的前方，那是小诺所在的方向。自从被佐伊提醒过一次之后，吕玮就学会了留意小诺每说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包含了什么意义了。他让佐伊去殿后，确实是不用担心落后的人会在森林中迷路了。可相对的，与搭档分离的小诺力量会被大幅削弱。

吕玮紧握着手中的剑，不敢想象那意味着什么。

不知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终于在前方见到光亮了，可那不是一般的光。它就只是在黑暗中间存在着而已，那个光无法穿透黑暗照亮周围。小诺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的手，依旧一片浓黑，很仔细很仔细的注视，隐隐约约的轮廓才依稀可见。最前面带路的钟紫已经害怕到不行了，直接往后一扑，钻进了小诺怀里。

“诺？”吕玮轻声唤道，他也看不清东西，到处都一片黑。

“我在。”小诺回应他，并循声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渐渐的，小诺听到了许多急促的呼吸声，这些声音在一片死寂的浓黑中尤为刺耳，想必是跟在后面的人也都到了。小诺仔细分辨了一下，心下默然，只剩15个人了。

“我们，到了吗？”是吕骏的声音。

小诺摸了摸钟紫的脑袋，问：“还能感觉到斯特拉吗？”

钟紫用力嗅了嗅周围，说：“在那边，那个有光的地方。”

“那个东西也在？”

“嗯，也在那个方向，不过……”钟紫抓了抓头，“好像位置不太一样。”

斯特拉他们不是在遗迹之中吗？小诺的右眼跳了一下，立刻追问：“怎么回事？”

钟紫认真想了想，说：“讨厌的家伙在外边，那个奇怪的能量，要再更里面一些。”

这样看来，奕晰他们还没有进到遗迹核心？小诺揉了揉眉心，觉得情况不太妙。奕晰他们显然是使用了另外一个方法进到这里来的，他们早了他们那么多到这里，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能进到里面去，怎么想都不可能。除非，这里的主人对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小诺咬了咬下唇，说：“不管怎样，先往前走。”

说完立刻动身，众人紧跟着他，都谨慎的往那诡异的光源走去。因为周围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大家每一步都走得胆颤心惊的。

走了一阵子，大家发现那光离他们的距离完全没有缩短。

“怎么回事？”吕骏皱着眉问。

“紫瑾，你还在吧？”小诺问道。

“在。”大概三四步外，紫瑾传来了回答。

“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紫瑾在黑暗中摇了摇头，说：“事实上，我的水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收到奇怪信息。”

“拿过来看看。”小诺说。

循着声音，紫瑾慢慢挪到了小诺旁边。黑暗中紫瑾的水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光，而水晶内部则漂浮着许多奇形怪样的图形。

“这是文字？”吕骏盯着那些不知名图案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诺死死盯着那些图案，一言不发。

大概是感觉气氛太压抑，吕玮插了一句话算是安慰：“即使看不懂，至少可以肯定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神祗遗迹，不会错。”

“是没有错……”小诺幽幽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的。接着，他开始念一些

没有人能听懂的奇怪语言……

众人还在莫名其妙他说些什么，突然周围就变亮了。

吕玮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眼睛适应光线以后，他看到小诺“咚”的一声倒了下去。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小诺的手腕有两道伤痕，血液从伤口缓慢的流出，一直延伸到那栋在黑暗中散发诡异光芒的东西。现在周围都亮了，众人才发现，那是一座高台，小诺的血一直绵延到了高台中心。在场的人对这种建筑都不陌生，它无论在哪个文化中都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它，是用来祭祀

的。

血祭，最古老最野蛮的祭祀方法之一。显而易见的，小诺把自己当成祭品献给那个没死透的不知道什么神了。

紫瑾一看小诺这样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扶起来包扎：“你个笨蛋！为什么又做这种事情！”

失血过多的小诺很虚弱，他勉强的笑了笑，说：“我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了，没那么容易死掉。”

“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紫瑾帮小诺包扎的动作熟练到闭着眼睛都可以完成。从小到大，她一直在重复着做这件事。她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们总是把自己搞到遍体鳞伤，总是笑呵呵对一边掉眼泪一边帮自己包扎的女人说：“没事。”

“喂……你……”吕玮见到眼前这阵势也有点懵，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这时候，小诺向他眨了眨眼。吕玮没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奇异的放下心来了。

“哦？一阵子不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一个声音从高台处传出，众人抬头望去，正是奕晰。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家伙，冰蓝色的短发，皮肤白的透明，全身覆盖着诡异的蓝色纹身，身材非常纤长，像是人，又不太像人，想必是露出原貌的斯特拉。

“我还苦恼着要怎么把门打开，你竟然自愿做祭品，呵呵……”奕晰摸了摸下巴，看向小诺的眼神很冷淡。

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北鹄的士兵，将小诺这一行15人团团围住，怎么看都没有逃脱的空间了。输人不能输阵，即使人少，大家也都还是拿起武器摆出作战的姿态来了。

“呵呵……呵呵呵……”小诺摇摇晃晃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腕还滴着血，艳丽得如同他的双眸，“我亲爱的陛下，在你的认知里，我会是没事逞英雄的人吗？”

奕晰察觉到不妙了，周围的气氛很诡异，他纵身从高台上跳下。高台中心刻有一个巨大的图案，它现在被小诺延伸过去的血充满了，发出幽紫色的光芒。

小诺走到高台前，把自己的上衣脱下，众人发现，小诺身上的魔兽纹身，散发着青蓝色的光，仿佛要从小诺背后挣脱出来一样。

“诅咒……你身上居然有魔神的诅咒！”发出惊叹的是斯特拉，他冲上前去按住小诺的肩膀，紧张的大吼：“你疯了！你已经被诅咒过一次了，你还想来第二次吗？你会死的！”

小诺对此似乎不甚介意，他眨了眨眼，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被再诅咒一次？”

“因为……”斯特拉忽然蒙了，本来很肯定的事，被小诺这样一问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小诺指了指高台中央，说道：“对祂来说，我是个已经被别人用过的贱货，祂才不会要我。何况……”小诺笑得很诡异，“是祂告诉我，可以这样找他的。”

整个高台强烈的震动着，紫色的光从底部升起，众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束缚了。小诺依然很悠哉，甚至是嘲讽的：“沉睡了多年，终于闻到血的味道。一尝竟然是个脏东西的血，我想他一定很生气。怎么样啊~兄弟，我早说过我不好吃的了吧？”

从古至今无数传说都告诉后人，向神献上的祭品必须净洁，否则会引发神怒。而眼前竟有一个，故意挑战神威严的大胆狂徒。斯特拉把手放下了，如同自语一般的说道：“你竟然真的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小诺挑了挑眉，笑得很嚣张，一如往常那样，“祂不过是个没死透的老家伙，大爷我的又不是祂的信徒，我管祂是拉肚子还是欲求不满？”

“哈哈哈……”斯特拉大笑起来，“我喜欢你！你就这样死掉太可惜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斯特拉？你在干嘛？”甚至快要苏醒了，奕晰见斯特拉还一直在小诺那边不过来，有些着急。

“嘿~你的搭档似乎不喜欢和你在一起。”外面的风太大，吕玮很不巧的和奕晰躲进了同一个地方，此情此景，他忍不住说起了挖苦的话。

“你这连搭档都没有的人是不会理解的。”说完这话奕晰自己都吃了一惊，他这是在干什么？斗嘴吗？他什么时候变那么幼稚了？

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高台上的纹样被冲破了，一声包含怒火的嚎叫从地底随之喷涌而出。

“￥%#￥%……%￥￥%￥！！”巨大的黑影说着不明的语言，非常生气。

小诺挖了挖鼻孔，用他招牌式的欠揍语调说：“不好意思，听不懂，请说人话。”

“呵~终于出现了。”奕晰做了个手势，北鹄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第七十一章：相爱相杀

“呵~终于出现了。”奕晰做了个手势，北鹄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就在这一刻，黑暗又再一次席卷了这个世界。这一次，五感皆被剥夺。惊慌失措的人们在黑暗中慌乱的挥舞着刀剑，他们大喊着，但是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人类在黑暗中发了疯，攻击周围的一切，直到自己被毁灭。

而在某个混沌的中心，小诺昏昏沉沉的睁开眼。他看到自己又一次浑身赤裸的跪在了那个古怪的影子面前，不禁失笑。

“为什么笑？”影子似乎对他很好奇，祂从高大的王座上飘了下来，像只猫一样依偎在小诺怀里，并且不断的磨蹭着他的身体。

小诺对着祂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他现在说不了话。

影子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情，祂拍了拍小诺的胸口。然后小诺感觉到一股苦涩的味道从胃部涌上来，他猛烈的咳嗽，之后，他发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了。

而他重新获得语言能力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位神祗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你的行为叫非礼，俗称揩油，你要是再摸我我就要收钱了。”

影子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祂摸了摸小诺的银色长发，捏起一撮咬在嘴里，手还一直在小诺的背部来回滑动：“看到你我就想起我的老朋友赫利卜了。”

小诺被祂弄得一股邪火乱窜，但又不能怎样，实在是非常难受。语气自然也变得不好了：“欲求不满找别人解决好吗？爷还没开放到能和非人类玩调教游戏。”

“呵呵……没礼貌”影子敲了敲小诺的额头。

小诺摸了摸被敲到的地方，接着，他惊讶的看到自己的手，还有身体，他全身自己的肤色都变深了。然后他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并在光滑的地板上寻找到自己的倒影。原本及腰的银色长发变成了深褐色的及肩卷发，凌乱的披散着。眼睛也变成了深褐色。五官深邃，脸上有点雀斑，嘴唇有点微微上翘。不太帅，看上去坏坏的，倒是很讨姑娘喜欢的模样。

“这……”小诺咽了一口唾沫……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影子贴在他背上，从后面搂着他的腰，“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不是吗？我让你变回这个样子好吗？”

“呵……”小诺摇了摇头，“我知道规则，你别想蒙我。”

多年前，被罚入虚无的佐伊被长老扔进了另一位古老神祗，赫利卜的神殿。那一次，小诺也是把自己当成了祭品，闯进了神祗的领域，想要把被封闭在神祗空洞的意识空间之中的佐伊偷偷带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最后却成功了。那次的侥幸是多亏了察觉自己研究资料被弟弟偷走的蒂夫，他冒险用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古老秘术去跟赫利卜直接谈判并，把弟弟和佐伊救了回来。

而那次的代价就是小诺的身上留下了诅咒的烙印，灵魂波动非常不稳定，佐伊的能量有一部分直接融入到了他的身体里。他的灵魂碎片也有一部分混进了佐伊的意识体里面，也就是说，佐伊的本体和小诺的灵魂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融合。这直接导致了小诺和佐伊的外貌越来越像，连散发出来的能量，气场，都异常的相似。

发生异变的还不止他们，蒂夫在那次以后，身体变得非常差，修养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缓过来。而佐伊也丢失了很多能力，原本的佐伊，可要比现在强得多。

小诺眼前的这个怪异的影子也是个神祗，祂似乎很喜欢小诺，还要帮小诺解除诅咒。如果这样，那就代表蒂夫和赫利卜曾经定下的约定被撕毁，佐伊会被再次送入虚无。

“真讨厌……”影子舔了舔小诺的脸，“我还以为能找到个好玩具。”

小诺抬眼，露出了笑容：“别担心，有的你玩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诺看到了两个让他任何时候都感觉温暖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佐伊，还有蒂夫……

在另一边，在黑暗中徘徊了不知道多久的吕玮他们终于又重见光明了。在看到光的那一刻，他们是兴奋的，而在下一刻，他们看到一座残破的宫殿，上面染满了血迹。再仔细看看，无论是奕晰这边，还是自己这边，都没剩下几个人了，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顿时不寒而栗。

更诡异的是，地上那些血液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流向了宫殿中央的王座。王座上有一颗深蓝色的石头悬浮在半空中，从外表上看非常像“海神之眼”。

“这是……怎么回事……”吕骏手上握着染血的剑，在黑暗中时，他感觉到有人在攻击他，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一直采取守势，可他知道，他还是有伤到人。

“他们进去了。”钟紫呆呆地说着，朝王座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奕晰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斯特拉扶了他一把。在这个世界里，人类没办法再借用光族和暗族的能力，这里是只属于“这个神祗”的世界，人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的规则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而奕晰本身的战斗力，实在不算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