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蛊墓杂记 上——红狸

作者:红狸  录入:12-16

匣子棱角上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色泽黑得透紫,沉淀感极佳,拿到光下面看却又十分鲜艳,除了光泽略显暗沉以外,几乎是完封不动的保存到现在,可见它对物主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也正因为木匣如此完好,使得我一看之下,视觉上一下子为之震撼。

它的侧面和宝顶纹饰繁缛,明暗细腻,雕刻的都是“蟠龙腾云”的图案,刻得栩栩如生,细致到龙脊上每一片鳞片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似乎这些龙是活生生的,随时会腾云驾雾地飞跃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实在很赞叹古人雕琢一件饰物的细心和耐心。这时候,我也能确定,这只宝函就是沈千九见过的那只。

但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木匣没有外置的锁,这是一看便看出来的,西装男一开始也说明了这是只机关盒。

可是,哪怕它是机关盒,也应该有“那个”。

要探寻机关盒的机关,也需从“那个”入手,再找门道。

我反复看了很久,除了看到有一面上没有任何雕纹,知道这应该是匣子的底部以外,竟没有发现有细缝能让这只匣子打开来!

一般任何的木匣,如果做了开口,宝盖和箱体部分相接的地方总会有一条缝隙,不管贴合得如何紧密精巧,肉眼总能看出痕迹。

但是这只木匣却没有。

它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整块实心的木料,只在表面雕刻了花纹而已。我晃了晃,如果里面放了东西,就一定会有声音,但是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难道它只是一件木雕装饰品?他们会不会搞错啦?

我抬头看看西装男。

估计我的表情已经把我心里的怀疑表露得明明白白,西装男看看我,隐隐的一笑,往烟缸里抖落烟头上的烟灰。

“那二十八个开锁师傅看了这只木匣后,表情都跟你一样。”他看着我说,“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是一只机关盒。”

他的意思我明白,这只木匣被设计得非常精巧,它的机关巧妙地把开口的接缝给隐藏起来了,所以从表面上看一点看不出痕迹。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这只木匣的“盖子”很特别,不是我们一般认为的那种样子。设计这只匣子的人看来非常刁钻狡猾,利用了人思维逻辑上的盲点,让人看不出“开口”在哪里。

古人在机关原理中经常运用一些心理战术来制造假象,许多来源于兵法,这到不稀奇。

“为什么你那么确定它是一只‘盒子’,而不是一件纯粹的雕刻品?”我问。

西装男吸了口烟,笑得有些神秘。白大褂男恶狠狠地瞪着我:“让你开盒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脑筋一转,道:“我问问这只木匣的来历,说不定能找到打开机关的线索呢?”

“你小子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吧!”

白大褂男正要朝我威压过来,西装男道:“阿榛,对人家客气点。”他淡淡的一吼,白大褂男马上不情不愿地退回原位,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我看白大褂男的体格和架势都比西装男强上好几倍,但在西装男面前却像松狮见了主人一样服软,不禁好奇。

西装男从头到尾都在慢悠悠地抽着烟,看起来心不在焉,跟边上几个人的表情比起来,他显得异乎寻常的淡定。

如果照座位次序看,他在这群人里应该属于领头人级别,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想起来,西装男在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想到的这点,我们已经试过了,这只木匣的来历背景和它的机关应该没有关系,要打开它,普通的办法是不行的。我没有线索可以提供给你,只能以我们的经验提醒你,正常的一些想法对它起不了作用。”

西装男的语气很客气,听起来应该不是故意刁难我。

我试着去问:“这木匣是不是明代的?”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西装男语气冷了下来。

虽然料到西装男不会轻易将木匣的来历告诉我,不过被这么一堵,我还是有些憋气:“那总能告诉我,其他人都试过些什么办法,免得我重蹈覆辙,浪费时间。”

西装男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和其他人有眼神交流,看来这里也不是他一个人做主。

我脑子里这时候正隐隐约约的有一个想法,但却把握不到实质。就在此时,我听见包房的门又开了,可能是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回来了。

那人的脚步出奇的快。

我刚听到开门声,接着就闻到了和之前同样的那种香味,等我想要去看一眼时,那人已经走回到先前的位置,隐没在昏暗的角落里。我刚才匆匆的一瞥,只看到这人戴了一顶针织帽,把脸挡住大半,身量模样一点没见着。

不过不知为何,在闻到那种奇特的香味时,我脑子里那个模糊的概念忽然间有了完整的形状。

我想,我发现木匣的“秘密”了!

06.机关盒的机关

后来我回想起来,那个奇特的香味可能是云南特产的一种香料。

云南香料一直以来都有着神秘的色彩,说是某些香味闻了能除百病,有些则让人性情暴躁,还有一些迷香能让人产生幻觉精神失常,甚至人格分裂……大概当时我闻到的那种香味有开拓思路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那个人身上带有这种香味,后文再详说,这里暂且不表。

话说,我当时想到的是,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思维定势上的错误。

大凡我们看到一只盒子,第一件做的事是什么?

没错,我们会很快分辨出盒子的顶面和底面。我在看到这只木匣的时候也是一样。

因为它的其中一面没有任何花纹,我就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底面,那么盖子必然在与它相对的那一面,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西装男说普通的办法对付不了它,设计这只匣子的人不按常理出牌,那么“开口”未必就在它该在的那个位置啊!

想到这,我推翻之前的思路,重新寻找“开口”的痕迹。很快,我发现了这只匣子的另一个玄机。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匣子表面的花纹雕刻得这么复杂细致,因为这些“花纹”就是隐藏“开口”的障眼法!

匣面上的花纹每一条纹理都精工细雕,且刻得很深。在这种情况下,视觉上一下子就被这些图案吸引了注意力,加之包房里光线如此昏暗,因此才没有发现,其中某些刻纹其实是贴合得十分精妙的“缝隙”!

有了这个发现,接下来我就在匣子表面找到总共二十七处接缝,分成九组。

九组……这是巧合吗?好像从沈二说了那个故事后,“九”这个数字就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

我心里一亮,数了数,果然!

木匣上总共刻了九条龙!

我把木匣放回到茶几上,长舒一口气,道:“这是一只‘九转乾坤匣’。”

爷爷对机关盒颇有研究,我在他那里听说过,这种刻着九条龙的木匣本来叫“九龙福寿匣”,有长生不老的含义。后来明代出土的汉白玉雕“九转乾坤鼎”和这种匣子的花纹很相似,就认为它们可能是同一宗,匣子便改了名,意思也不一样了。

他们都望着我,我继续说:“我不会开这种匣子,不过我认识一个会开这种匣子的人,他在‘老槐街’开古董店,你们可以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不要太多人去,他年纪很大了,万一被你们吓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担保你们短期内找不到第二个能开匣子的人。”

那位老前辈和我颇有缘分,我经常带一两坛西凤酒去孝敬他。老人家已经九旬高龄,我本不该将他卷进这件事里来,但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当时我也没考虑太多,怎知道后来事情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搞越大。

我把地址抄给他们,西装男看了之后似乎不太放心,说要把沈二扣留做人质。

我手无寸铁,又不是基诺里维斯,只好对不起沈二了。

“你们别忘记给他吃的喝的,还有,别打他,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

西装男点点头,白大褂男咧嘴说不会为难这位小哥。我瞅瞅白大褂男,伸手:“我的好处呢?至少给点介绍费吧?”

白大褂男失笑道:“嚯嚯,你还挺实惠啊!”说罢塞了一叠小粉红给我,我数数,怪怪,没想到他们挺阔绰,想来背景不小。

我最后默默看了眼沈二,又看了看昏暗的角落。

那个人背靠墙壁,两腿笔直地搁在沙发靠背上面,自始自终没抬起过头来。我咂咂嘴,那姿势不是腿长的人还做不到,看着就怪累的,果然怪人有怪习惯。

那些小费我回家后用信封封了起来压抽屉底下,这是从一些侦探片里看来的。万一沈二有什么意外,也许留在这些钱的指纹能派上用场,当然,我也不确定这招管不管用。

过了两天,沈二来电话约我泡吧,这小子又生龙活虎了,看来那帮人虽非善类,到也讲信用。

我问沈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有没有去老槐街。沈二说醒过来就发现被丢在自家楼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靠,这小子睡了多久?

又过了两天,我收到一个快递包裹,拆开来一看,竟然是老爸送我的那把古军刀。我干笑,那帮人真厚道,搜刮去的东西还能记得完璧归赵。

快递单上并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地址,我也不去多想了,把古军刀照旧塞回原来的地方。

之后我时不时的还会想起那只紫檀木匣。

要破“九转乾坤匣”的机关,工序十分复杂,而且需要用到特殊的工具,它是所有木制机关盒中最复杂的一种,运用了大量周易学原理,有上千种变化,可以说,每一只“九转乾坤匣”都各不相同,如果没有一定的周易风水知识,是打不开的。

不然的话,我还真想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为什么我摇晃了几下,却听不出里面有东西呢?王爷到底给沈千九看了什么?笔记上将他们的行动叙述得那么诡秘,是不是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是有别的用意……

******

一个月后。

某天,我跟一位朋友谈到那只木匣,朋友笑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它砸烂了,或者是锯开,再坚硬也是块木头啊!”

我顿时无语。

“……‘九转乾坤匣’怎么说也是件古董,能说砸就砸嘛!”要真能那样做,那帮人会想不到?

“好啦,东西都讲个缘分,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瞎想了,惦记它做什么呢?我听你说的那些,那帮人可能大有来头啊,搞不好你要是看了里面的东西,可能会被他们灭口呢。这种人都是过河拆桥,杀人不眨眼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坏了!

老前辈要是帮他们把匣子打开,那一定看过里面的东西,他们会不会……

这一想越发后怕起来,我忙拨电话到老前辈店里,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我又拨了次,手直发抖。忽然见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十一点十分,一拍脑门。操!晚上十一点十分,店里当然没人!

老人没手机,家里的电话我没有。我点了根烟,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总不能安心,万一出什么事,那就是被我害的。想罢,跳下床,急匆匆的出门,准备到老前辈家里走一趟。

老前辈的家就在“老槐街”隔壁的弄堂里,那边的路名现在全改了,不是熟悉的人找不到。

那里都是老房子,巷子旧得很,里面黑灯瞎火,我摸黑走进去,沿着笔直的巷子找到门牌号码。

到了门口,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我敲了敲门,门一开,一个年轻人探出脑袋来。

我一看是老前辈的曾孙子,便还假装着来登门拜访的样子,道:“哟,小桐啊,你曾爷爷在家吗?”

小桐认识我,平常见了我都很热情,今天却苦着脸瓜:“你来得太不巧了,曾爷爷不在呢。”

我愣住:“他去哪了?”

小桐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估计是回乡下去了。上次有一群人来找曾爷爷,后来曾爷爷就怪怪的,前两天唠叨着说这里住不下去了,今天一清老早起床就说要走,我妈劝也劝不住。”

我心想,看来那帮人来找过桐伯,桐伯可能想到自己看过木匣里面的东西,怕那些人回来找他麻烦,才匆匆忙忙离开了上海。

“桐伯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

小桐转了转眼珠,忽然“啊”了一声,奔进房间里,过了会递出来一封信:“这是曾爷爷留给你的。”

事情看起来越来越玄了,我当即把信拆开,打开信纸。巷子里黑擦擦的,我对着月光半天才认出上面的确是桐伯的字迹。

信上就一句话,二十一个字,写着:

命劫将至,显凶兆,故而远走,莫寻;西土黄陵,且问乾坤。

前半句应该是告诉我,桐伯为了躲避命里的劫难,所以远走他乡,让我不要去找他。但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呢?

桐伯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句话给我呢?

在这句话的下面,桐伯还画了很大的一幅草图,几乎占了信纸的四分之三。

这幅草图十分古怪,看起来都是些凌乱的线条,纵横交错,毫无规律。我拿远了一看,又觉得有点像一张狰狞的鬼面。我又颠来倒去的转着看,还把纸张翻过来透着月光从背面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唉,这个桐伯也不知道搞什么,老子毕竟只是个写文的,弄这种高深的玩意,老子能看出什么来?

我把信塞回信封里,想回家再慢慢研究。小桐也看到了那幅古怪的画,问我怎么回事,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只能打哈哈扯了几句。

我问桐伯还有没有别的交代,小桐想了半天,摇头说没了。他说曾爷爷走得很突然,他妈妈正在厨房里洗菜,前一刻还在跟爷爷讲话,后一刻听见关门声,再到房里瞧时,老人昨晚收拾的包裹全没了。

信是前一天晚上桐伯私下里交给曾孙子,让他转交给我的。

桐伯走得如此仓促,显然是料定了自己再留在上海凶多吉少。但我觉得奇怪的是,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为何到了今天桐伯才临时要走?

那帮人如果要找桐伯麻烦,应该早下手了吧?难道中间还发生过什么曲折?

回到家已过了三点,我困倦不已,只想赶紧再冲个澡睡觉。谁知,我两脚跨进家门,刚伸手要开灯就给人背后当头一棒,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天杀的,老子这回非找物业算账不可,还说房子装了防盗警报,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呢!我勒个去!

07.倒斗

半昏半醒间,我一直觉得后脑耳根部火辣辣的胀痛。

打我的人下手贼狠,后脑耳根部分是头部的软穴,那里分布着平衡神经,受到外力重创人马上就会昏迷。房子里黑乎乎的一片,那家伙能看准了下手,看来是个老手,惯于做这种背后给人吃闷棍的事情。

感谢祖上积德,要是那一下再重那么一点,老子就一命呜呼做冤死鬼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阵阵风声在耳边呼啸,好像是在室外,日头应该很旺,晒得我脖子呼呼热。同时,我还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香气。

那香味不浓不淡,有种自然的气息,让人心情十分平静。

一回生二回熟,我马上就想到一个月前,在酒吧包房里闻过这种香味。

我试着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了黑白两种颜色,仔细一看,才看出是一个人的后颈。

那股奇特的香味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眨眨眼,又瞄见这人戴了顶黑色针织帽,露出的发梢贴着脖子,隐没在衣领子里。

推书 20234-12-15 :水魅(出书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