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轩——暴力团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岚轩有些惊讶，本以为他大哥会出言反对什么的。

“看你这么乖就知道。哈哈哈。”

“……”

“行了，你看，若是和青河河神关系不好，你怎么能随时在青河边上闲躺着那。三弟，你还嫩了点。”岚啸笑了笑，又说道：“五百年是挺长的，不过，等父亲大人的气一消，你再好好表现什么的，一定能提早调回的。”

“其实不调回也完全没有事情的。这里很安静，外面的生活不太适合我。”岚轩躺下，已是深冬，凛冽的海风吹过，雾气蒙蒙。

“嗯，随你吧。”岚啸也柔和的躺下了。

“大哥？你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岚啸平常不苟言笑，脾气又有些古板，按理来说虽然总是喜欢挖苦爹，可也总是很听爹的话的。怎么会变得这么柔和啊，而且……总之，大哥开始变了。

“是吗，多少会变的吧。我和你二哥从小就没你聪明，最终的任职考试也只是本本分分的留在了普通的山里。平常也不忙，于是就随心所欲的学着爹来回云游了。大概云游的时候见的多了，所以会变吧。”岚啸叹了口气：“若是你没有被禁锢的话，也会变得更多吧。”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搞不清楚？”岚轩觉得今天大哥很是文气，难道是为了配这一身衣服而营造出来的气氛？

“没关系，你先把这两只老虎养大吧。我还有事，不能留太久。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转身走了。

大哥，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清凉的声音传来。是漪青。今天约好了他忙完了事情，就上岸商量一下如何把秋天收获的红薯烤着吃掉。“怎么愣神了啊！！”漪青大叫着，突然浑身一抖，扑通跳进了青河里。

岚轩被吓了一跳，坐了起来，一位身后有什么东西。两只小老虎也被吓到了，一溜烟藏到了岚轩身后。

不一会，岚轩还在奇怪，水里水绿色的长发渐渐飘了上来，不过水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紧张的盯着岚轩背后。同时，两只小老虎也从岚轩背后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起刚刚声音来源的地方。

两方互相看到一愣，又全都缩了回去。

“噗！”岚轩终于明白过来了，捂着肚皮哈哈大笑！

两只小老虎有点迷糊，不明所以。岚轩已经打滚了。

“你笑什么！”漪青有些脸红，但是又不敢出来。

“哈哈哈，这不是猫！这是老虎！”岚轩没想到，漪青那么大的人了还怕猫！不过也没办法啊，鱼都怕猫啊！

“老虎！那也是猫科的！他们来干什么？啊！”两只小老虎虎头虎脑的，感觉没什么危险，但似乎对眼前的漪青有些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晃的走向河边。

“没事的，他们还不知道鱼是什么滋味那！”岚轩笑够了，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抱起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的两只小老虎走向了漪青。

“岚轩，你敢过来，我让小花咬死你，小花长大了，牙很硬的！”漪青声音有些颤抖的威胁到。

“你放心，他们手感很好的，来你们两个趴好，坐下，屁股对着漪青。呐，漪青这样他们就没有杀伤力了，来，摸摸他们的屁股，很软的！”岚轩诱导着把两个小家伙倒过来轻轻按到地上趴好，然后抬头看漪青。

没想到一个水球过来，直直的打到了岚轩脸上，顺带的连下面的两个小家伙也淋了一身水，浑身一抖，可怜兮兮的回头看着漪青。

“什么屁股很软！说什么……”突然间看到地上两个趴着一动不敢动，毛皮淋得湿湿的小家伙的眼神，漪青停住了话语。有些不知所措。那两个下家伙的眼神太可怜了，眨巴眨巴，纤细的胡子还啪嗒啪嗒的落着水滴。

“你看，弄湿了吧，这么冷他们会感冒的。”岚轩看着哆哆嗦嗦的两个小家伙，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怕是冷了。

“……”漪青，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上岸，慢慢靠近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有点怕，又冷动不了，只好拼命的缩着脑袋，试图埋起来看不见就好。漪青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就笑了。用手覆住两个小家伙，摸了一下，小老虎身上的水就都跑到了漪青手上，毛皮瞬间就变得干燥了。

感觉到了凉凉的水汽的抽离，好像没有那么冷了。两个小老虎，回头看了看漪青，眼里含着好奇。

“是挺软的。”漪青理着他们的软软的毛，轻轻说道。

“我就说嘛。”岚轩也凑过来，一起摸着两个小老虎说道。

“他们真的不吃鱼？”以亲漪青轻轻问道。

“放心吧。他们还那么小，连鱼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岚轩笑了笑，“他们长得可快了，过一阵子大了，躺在他们身上睡觉可舒服了！”岚轩得意的说。

“……原来是为了睡觉啊，还是给我养吧，你可以走了。”漪青轻轻捞起两个小肚子，很是小心的放到膝盖上。两个小家伙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耸着鼻子，闻了起来。

“哈哈，”岚轩在旁边看着笑着。

“哎，再给我讲讲你看到人类的事情吧。”漪青说道。

“好啊。来坐下，你一个，我一个，抱着暖和。”说完，抱起一只窝在怀里，靠在一个突起的岩石上。

“我去的那天是早上，好多小路边上有一些叫做摊子的地方，人类在哪里交换一些东西，热气腾腾的。我去要了一个，应该是小麦做的，他们叫那个‘馄饨’。”岚轩摸摸手中的要睡着的小老虎，执意的把它弄醒了，小家伙不高兴的咬了咬岚轩的手指头。“然后吃完了管我要钱，我说，什么是钱啊。那个老大娘就无奈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说，小伙子，不会骗就别出来骗吃骗喝，看你还年轻，多学点东西，少学这些，然后给了我一个这么大圆圆的白色的馒头。”

“哦，对了，在青岚田的边上，有好多奇特的房子，很软，好像是草做的，好多人都住在那里，很是奇特啊。不过，我去人间头领那里偷衣服的时候，他的房子也很特殊，都是木制的啊，石头做的，跟青岚田边上的很不一样。”岚轩回忆道。

“是吗，那那种房子有什么功能那？”漪青轻轻拍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另一个，轻声的问道。

“额……应该时是有很大用处吧！要不然，每一家也不可能住哪个啊！不过我看过一些书上说，人类有的比较贫穷，就用茅草。不过贫穷是什么意思，我还不大明白。”岚轩晃了晃脑袋。

“贫穷？”

“嗯，书上解释，就是拥有的东西很少。”

“拥有的很少啊，呵，这么说我也很贫穷那。”轻声低语了几句，漪青继续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那种房子是怎么建的？你会吗？”

“会……会啊！当让会！不过怎么突然问这个？”岚轩脸通红的说道。

“那我们来建房子吧！”漪青很高兴的站了起来，同时也很小心的不吵醒小老虎。

“啊！为什么！”岚轩窘迫，刚刚为了逞强说会建，其实他也就看过两三眼，哪里会啊！

“我很好奇啊，反正咱们又不能出去，就算打发时间吧。正好是冬天，每年这里冬天都会下一场暴雨，很冷的，看看躲进去有没有效果。我去捡枯掉的茅草，你来弄。”说完，就起身拍拍屁股向山里走去。

“我……”后半句‘我不会啊’憋在了肚子里面。山神的府宅只是一个硕大的天然山洞群，经工匠改造，开发出了后院，在洞口加了门板。所以他岚轩就真的只是见过房子，而没住过房子。

怎么办？就见过形状，能做出来吗？没看过构造啊！早知道就和收集迷的大哥问问了！要不问问那个书呆子二哥也应该能行啊！这回糗大了！

看着漪青搬回了第一批茅草，然后兴奋地问：“还要多少，这些不够吧！”

“不，不够。”岚轩有些口齿不伶俐了。怀中的小老虎，懒洋洋的抬起头，似乎在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连着搬了三四次，茅草已经积累了一大堆了。

“差，差不多了。”岚轩挖掘了所有智慧，决定勇敢尝试一下。

“先把这些平铺在地上。”说完，把茅草在地上铺成了圆形，边上茅草铺的特别的厚。

漪青将两个小老虎放在远距离的边上，嘱咐他们不要乱走，然后回过来帮岚轩的忙：“两边要这么厚啊。是不是有一点小啊。”

“不笑，两边厚厚的才会顶得住上面啊，来，进来。咱们往两边加茅草，让他们变高。”说完，开始努力的往两边垛茅草。

漪青也干劲十足的帮忙，两个人就这么做了一整夜，终于到了早上，草堆到了头上，可是问题是，上面怎么办，岚轩记得，那些草房子可都是有盖子的。

小老虎早已在旁边睡着，小凤凰也睡在小老虎中间。漪青此时也困了，坐在草堆中间，天上太阳渐渐升起，岚轩想了一想，用力气把茅草压实变成了一片一片的，中间用木柜子穿在了一起，于是，盖子盖上了。

“来，盖好了！”岚轩推了推已经睡着的漪青，很是得意的样子。

“是吗！”漪青很高兴，觉也醒了。连忙站起来看。四周都是茅草，上面也有着盖子，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透过茅草中间稀稀疏疏漏下来的阳光，漪青突然觉得这个空间里，就两个人，挺好的。

“原来这就是茅草房啊，挺有自然气息的啊，果然人类很有意思，房子也建的如此神奇。”漪青感叹着。

“就是就是。”岚轩一阵心虚，虽然建的和见到过的不大一样，不过，幸好漪青没有见过。岚轩在心里松了口气。

欣赏完四周，漪青皱起了眉头，清冽的绿瞳之中，充满了疑问：“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那？没有门啊？”

啊！门！“啊，是这样的。”岚轩一边镇定的站直身子，一手撑起了房顶，说道：“揭开，就能出去了。”

“哦，这样。那我去把两个小家伙和小凤带进来，让他们也看看。”说罢，顺着岚轩揭开的缝隙，飘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三个小家伙，又回来了。

小凤看了一眼四周，就到一旁整理羽毛去了。两只小老虎在厚厚的茅草上一直互相咬着玩。

“看来他们挺喜欢的。”漪青高兴的说，“这里感觉很好，就像……像家。”

“家？”听漪青这么一说，岚轩瞬间觉得有些异样。家……么……

“小凤，来，我们一起玩吧。”漪青像一个孩子一般，学着岚轩揪过小凤的尾巴，把它拖了过来。说道：“你看，房子不错吧，以后，你和岚轩就有个躲雨的地方了。别每次都被雨浇着，都两三年了。”语气中带着很多关切。

瞬间岚轩明白了，原来漪青要他建房子，并不是对茅草房好奇，而是希望他有个躲雨的地方了。似乎以前他也曾说过，为什么不找个洞住着，还可以躲雨的话。可岚轩都没有太在意，他一个人随意惯了，小的时候谁也管不着他，大了，他也不想让谁管着。但现在这一刻，看着蹲在地上还在蹂躏小凤的漪青，他心里暖洋洋的。

唇边大咧咧的笑意，已经挂上了。岚轩也蹲下身，双手搭在漪青后背上，挤开了小凤，从正面将漪青整个身子环在了自己怀里说道：“谢谢你，漪青。”说话的时候，漪青的水绿色的头发就在鼻子旁边，呼吸之时，在鼻边晃动，还有些痒痒。

“岚轩……啊！”漪青的身子，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倒向了后方，岚轩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漪青身上。

原来，两只小老虎玩了一会茅草后，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漪青的头发。于是，那一席水绿色的铺在地上的长发，便成了两个小家伙的玩物。玩着玩着，缠了一身，玩着玩着，解不开了，解着解着，两个小家伙一用力，就把漪青拽倒了……

连脸相贴近，两人直直的盯着对方，一阵静默。

咔嚓！一声惊雷，冬雨到了。

脸微红的两个人，迅速坐了起来。

“真的啊！这么快就下雨了！啊哈哈。”岚轩看着“屋顶”哼哼哈哈的说道。

“可不是吗，幸亏有茅草房啊。啊哈哈。”漪青抱过两只缠住的小老虎，帮他们解开头发的缠绕。

气氛有点尴尬。小凤凰冷眼看着。

呼啦啦，狂风大作，“屋顶”没了……

呼啦啦，狂风大作，“墙壁”凌乱了……

刷刷刷，雨下了下来，两神，两虎，一鸟，湿透了，一起打了个哆嗦……

“岚轩……茅草房，原来这么不结实啊……”漪青说道。

“是啊，没想到啊。是不是人类住的地方从来不下暴雨啊？”岚轩说道。

“应该是吧。”

“嗯，一定是的。”

就这样，暴风雨持续了一阵子，渐渐小了。茅草屋房顶没了，四周的茅草，有的向里，有的向外堆在了两个人的周围，将两个人埋了起来，只露了头。

两只小老虎，凭着本能，挣扎着爬出了压在身上的草堆，打了两个喷嚏。

小凤凰扑哧扑哧，也跑了出来，鄙视的飞上了一个树枝，理着羽毛。

空中，一只大鸟雨后低低的飞出来觅食，无意间经过了两人的茅草屋下，盯着看了一会，嘎嘎的大笑道：这鸟窝，真磕碜！

鸟窝……真砢碜……真砢碜……

04：告白

大鸟飞过，一片静寂。

“其实我不会造的……”岚轩终于放弃支撑面子，低头说道。

“哦……刚刚那个就很好了。”漪青淡淡的说道。“在里面坐着，很有家的感觉。”

“……”岚轩继续羞愧。

“我娘已经去世了，她是美人鱼一族里最美的。嫁给海神，令她很自负，同时也变成了她最大的自卑。”漪青一只手，从草堆里摸索着找到了岚轩的手，有点不安的握住。“我出生的时候，爹他已经有了新的情人了，我的名字虽是他取得，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随便的就让我随了娘的名字。这几百年来，除了娘谁都没有和我多说过一句话。海神宫人多，被遗忘的人是照顾不到的，我娘最初很恨我，认为是怀了我，爹才不能碰娘，于是出去找了新的人。可娘实际上也是知道的，即使没有我，爹的每个新欢都不会太久。后来娘就这么抑郁着去世了。我因为比较安静，从不挑剔什么，于是爹也没有找过我的茬，这几百年过得还算安静。有些哥哥弟弟们看不惯爹这种行为，组织闹事，都被爹逐出了海神宫。很多人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反抗，那是因为娘临死前对我说了这辈子第一句中肯的话，她说，除了好好活着，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岚轩反过手，握紧了漪青的，抿了抿嘴唇，很想安慰还是没说出一句话。这些心酸，不是他能懂的。

“派我来作这条河的河神时，我也是一句都没有反抗过。我知道，即使我不找茬，他也不会一直让我在海神宫留到最后。毕竟，我还有一半鱼的血统。他留不得。不过，在这里的生活，已经成为了我目前为止最高兴的日子。我开始有点感谢那个岚峃屾了。我觉得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