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放手+番外——蔻蒂莉蕥

样恐怖的印象？现在，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令他厌恶吧？於是，郑聿缓缓收回了手掌。

看著他的动作，浅痛苦地闭了闭眼。是的，他已经觉得恶心了吧？本来就是啊！作呕的感觉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绕著

，连自己都无法忍受呢……轻轻地勾了下嘴角，并没去想郑聿的话。

Chapter 3

郑浅坚持回去上课，直到元旦放假才回来。

郑聿明显地感觉到浅在躲著他。从前便没有存在感，现在直接是故意逃避。只有吃饭时间才能见到他，却总是低著头

。过了两天，郑聿才意识到缺了什麽──少了那道追随的视线。

郑聿感到不安，是的，他不知道那件事到底对浅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是很担心，如果真的因此毁了浅，他也会内疚

一辈子的。什麽时候已经终於放下了对浅无谓的恨了吗？不知道该不该高兴，那又要怎样面对已经入世染满了一身黑

暗的自己？不知道，现在，先要找浅谈谈，最不济，父子俩一起看心理医生。

打定主意，他敲了敲浅的房间门，没有响应，便轻轻推门进入。才发现浅支著额在桌子上睡著了。安静的眉眼跟自己

有三分相似，但清新许多，就像自己年轻时的曾经。

忽略这些情绪，赫然见到粉红色的，属於平民学校的粗制纸张：《致家长的一封信》。例行的寒暄之後，重点在於元

旦後第一个周六的家长会。久远的记忆中，年幼的小浅曾拿出过类似的邀请，但他完全没兴趣就都推了，那肯定是小

学时，以後浅便再也没提过。自己的少年是在贵族学校度过的，脑中根本没有“家长会”这种常识，此时，已经接触

了公司许多下层员工的生活，再见到这张纸才终於想起来这本就是普通学校例行的公事。这些年，浅都没有提过，就

是都为自己推掉了吗？就因为小时候那两次的忽视便再也不会用这种事烦自己？浅，我果然错了吧……从孩提时代你

便乖巧的过分，我却从没珍视过吗？对不起！

郑浅在郑聿拿起家长会通知的时候就惊醒了，郑聿放下那张纸，郑浅就轻喊了声：“爸……”，郑聿无法忽略地感觉

到了其中的自卑味道，莫名地有些不悦。“为什麽不告诉我家长会的事？”

“你很忙吧……这个也无所谓的，我不想打扰你。”还是那种带著淡淡忧伤的话，郑聿却不再不悦，而是心疼地回答

：“怎麽能叫打扰，你以为自己不重要吗？我会去的。”他看到浅顿时抬起头，满眼的震惊，更是不舍，“那麽你再

睡会儿吧，到床上去，别著凉。家长会之後，我们好好谈谈。”宠溺地笑了笑才离开。

郑浅不知所措地发著愣。爸爸怎麽了？竟然这麽高兴，竟然会觉得他在关心自己？呵，不可能的，再说还配吗？或者

，是因为觉得上次的事有所愧疚？苦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必要啊，刻意的“补偿”只是更大的侮辱……已经很累，不

想再多想。郑浅钻进被子，鸵鸟地睡了。

家长会的传统就是从下午开始放假，把学生全体赶走；老师都站在班级门口堵家长，状似迎宾服务员。郑聿按照郑浅

所说的找著教室。浅的表情很奇怪，难道自己真的这麽失败？浅果然一直就知道自己对他有芥蒂，而此时的不可置信

真是让他惭愧，甚至眨眼间有个念头希望是儿子太不守规矩才故意隐瞒家长会，可惜也就是眨眼间，便否定了这个可

能……

终於找到了，教室门口站著一位女老师，看上去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哦，浅说她姓陈。她见郑聿停下脚步便问：“你

好，您是？”

“郑浅的家长。”

“哦，郑先生，您是他……哥哥？”

“……我是他父亲。”

老师惊赞了一句：“是吗？您看上去真年轻！”

“您就是郑先生啊！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有那麽出色的儿子！”这时还很早，来的家长不多，便多在前排跟老师交

流。说话的是个成熟的中年男人。

“彼此而已，”郑聿抬头看著他，应承的话是随口就来，虽然心里对此略有失望。“请问……”

“我儿子是於政伟，郑浅的同桌。”

流利地伸出手握了一下，“於先生，请多关照。”

“哪里！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书法，偏偏儿子不是这里的虫，郑浅在这方面可是资质过人啊，羡煞我也。”这几句

话说的颇为放松，郑聿才生出些微好感，多打量几眼，确实是有气势又带些儒生味；但是，“书法？”

“对呀！”於信抬手指向教室空白墙壁上的书法励志诗，“小小年纪，写出来的字就这麽有劲道，该凌厉的凌厉；该

温和的温和，笔调清奇多变，有味道！是郑先生教导的吗？”

郑聿惊讶地看著这篇字，他不懂书法，但看得出来字里行间的高贵气势，这是浅写的？“惭愧，我并不会……”

“是吗？”

“郑先生真是教子有方，郑浅就是标准的全面发展的学生，”陈老师接上了，“上个月的辩论赛赢的漂亮，反方两个

高三的尖子都没说过他，真是厉害！下学期学校会推他们小组参加市里的比赛，希望您也来看看啊！”於父见老师有

话要说，便拍了拍郑聿的肩离开了。

“前两次家长会郑浅都说您忙、不方便，我是相信他，这样的孩子也的确不用操心，可做家长的还是注意别忽视了孩

子。”

“抱歉，以後会注意。”这才是真正的浅吗？辩论会？那种仰仗口才的比赛浅竟也擅长？那他平时在家是全部隐忍了

？浅……原来你远比我知道的优秀。

“嗯，郑浅的学习目标上填的南京大学，按他现在的成绩很有希望。咱们做家长的要为孩子提供一切条件，只有一年

多的时间，要是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就都值了。”

“是的，谢谢老师。”原来这就是普通学校普通教师的口气啊，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浅已经高二了，更没想过高考……

“郑浅的人际关系处理的也不错，作为纪委既能管好纪律，学生缘又好，口碑极佳。很难得……多说了几句，主要是

这个学生确实优秀；您前两次又没来过，就想多反映一下他的情况，总之，希望家长多多配合，争取让他理想地毕业

。”

“谢谢老师，刚刚才了解到这些，以後会尽量做个尽职的父亲。”

“嗯，那边是班级活动公告板，您可以看看，然後随便坐就可以了。”

郑聿快步走过去，浅明亮的笑容就贴在中央，下面写著“辩论赛获奖现场”，从来没见过浅这样自信飞扬的笑，旁边

有一张年级友谊赛的足球照，浅虽然偏瘦，但在照片中却绝不孱弱，反而让人感觉很坚强；期中和期末模拟考的成绩

单都是排在第二名……郑聿发现自己真的收获很多，从没想过，浅会这般令他骄傲！然而，又怎麽会那样安静沈默，

那个家给他的恐怕最多的就是空旷的寂寞？

会议开始後，老师先解释了这次家长会时间的原因，本应该在期末之後，根据成绩分析学生要注意的问题，但教育局

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教育学习活动，1/3的老师都会在期末之前去北京，机会难得，学校便破例提前，毕竟，能够学习

到先进的理念更是对学生有益……郑聿又自惭了下，从来也没怀疑过这个时间哪里不对- -！

之後，班主任强调了许多纪律、学习、生活问题，但都与浅无关。最後，老师带所有男生家长去看宿舍，因为男生宿

舍总在扣分。郑聿随其他人一起踏进去，最整洁的那张桌子果然就是浅的。书柜里放著笔记本，郑聿便拿出来打开了

。

宿舍真是很乱，那些家长无奈地给儿子们收拾东西，自己便悠闲地浏览起电脑。随便翻著，突然看到一个名

为“Myself”的文件夹，里面有个Word文档：Diary。

Chapter 4

郑聿挑了挑眉。本来是想看看浅都关注些什麽，QQ是自动登陆的，他看来还是很喜欢侦探小说，加了两个推理群；同

时也喜欢天文，网页收藏夹里都是些专业网站……日记？要不要看？这是侵犯隐私了……只是想多了解他，十来年都

不曾在意，现在想弥补了……看看也没关系吧，孩子最担心的不就是那点青春萌动的小心思，这个他不会管的，其他

就没什麽机密了吧。估计里面会有很多对自己的怨言？正好反省一下到底有多少责任没尽到……

密码？对哦，应该会设密码的……什麽呢？生日？姓名缩写？甚至暗恋者的名字笔画数？这要怎麽猜……

唉，郑聿叹了一下，虽然是最基本的保密措施，但完全没关心过儿子，所以根本没头绪……把他生日敲进去算了，反

正没事做，随便输几个试试。但……他的生日是几号？……自己果然这麽不称职！每年日程表上都会标注浅的生日，

到时秘书自会提醒，通常会给他足够的钱开Party，不过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过的，也没去记日期……再无奈一下，干

脆输自己的吧，因为只记得自己的= =+

………………打开了？！这……好吧，自己的生日，这密码还是挺不错的，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也很难想到。

扫了几眼，从13岁开始的，很长啊，发到自己邮箱再好好看吧。郑聿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什麽痕迹才关机

放回原处，等著跟那些家长大军离开。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不适应，从没尝试过平民家长的滋味，不算讨厌但也不喜欢

……

回到家时，晚餐已经摆好，浅坐在餐桌边沈思，应该是在等自己。

郑聿冲他笑了笑：“先吃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嗯。”郑浅没有抬头，轻轻应了声，拿起筷子。

郑聿停下了脚步，又是有些卑微的味道。为什麽？之前还不了解，但是今天看到的，完全就是学生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到底哪来的自卑？！

“浅，你在学校很优秀啊。”

郑浅快速地看了他一眼，“……还行吧。”不知道要说什麽，本来就很奇怪。

算了，郑聿发觉浅根本心不在焉，便走向了书房。为了家长会把手机关了，不知道有没有事。刚开机就有两通秘书急

电的记录，他马上打了回去。

“有什麽事？”

“郑总？泰国合作公司出了问题，似乎很严重，现在事情还不明了，您是不是马上去看看？我们为您订机票。”

“好，我1个小时後到机场，你们做准备。”郑聿皱了皱眉挂断电话。

简易地收拾一下，郑聿便走出去。早就习惯这种紧凑，像绑架之类也摆平了不少次，但上回实在是失策了，竟然真的

被逼到孤立无援。黄柏雄的行踪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他在走私方面的罪证，当时打垮他的公司是都没用到这张牌，

如今只需等待时机给他最大的打击。

经过餐厅时，又看了浅几眼，还是走过去对他说：“泰国方面有急事。等我回来。”

地看著他的背影。这是什麽意思？有事找自己吗？当然会等著他，只是他从来不会注意是不是有人在等待。最近确实

有点诡异……

到了泰国才知道并不棘手，只是政fǔ的误会，害得那边副总过於紧张，自己就算不出面支持也能解决。放松地回到酒

店，既然来了何必著急回去，不如就……看看浅的日记吧，也该多了解一下儿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聿渐渐惊住了。

………………是这样吗？竟然是这样？！

浅的日记很丰富，特别是高中以後，时不时有些很文艺的散文，细腻而不女气。还有很多学校的事、对老师的评价，

以及某些社会问题的思考，作为中学生，应该算很深刻了。并不意外也看到许多关於自己的。

从13岁起，记录了一个孩子最深的崇拜。浅的眼中自己便是完美，从内到外。看到那些文字，郑聿不由得惭愧。哪有

那麽好？不过是在浊世沉浮的人，貌似光鲜。但是，浅也是明白他的黑暗。

浅说：“他恐怕也会难过，遇到妈妈之前，爸爸一定很善良的，因为即使被那样对待，即使改变了许多，爸爸的手段

总会有底线。我知道的，知道很多，他有时也会故意算计陷害，但一向有原则。所以，当他也一个人失眠时一定会难

过，妈妈背叛後，他做的一定都不是自己喜欢的！……”

郑聿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和冯雪蔷的过去，或者说他有点希望他知道，所以不算惊讶浅好像知道曾经。但是……有原则

吗？好吧，确实有点洁癖，不想多动不相干的人；会难过……吗？是的，害怕面对真正的自己。浅，会明白？

“又是三好学生，其实都不重要的，我只在乎爸爸，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不对，也不是不重要，我想像爸爸一样出

色，所以，就算他不知道，还是要努力，要追赶他啊！……可是，他恨我呢……没关系了，这也没办法，而且他一直

对我很好，即使是故意做作，他也在尽量对我好一些……所以说他很善良啊~”

竟然被认为是善良？好……浓重的感情，这就是他的儿子吗？还很幼稚的语言，但却有这样厚重的心情……有点心疼

。

…………

“我大概……真的是……爱上他了。”到14岁以後了，这一篇只有这一句，但郑聿明白了“他”就是自己。

这就是原因。是的，合理了，之前就看出来那些语言所含的过分深情；终於，看到了这句自白。之後，很久都没再有

一句关於自己。直到15岁生日：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尽全力了，但做不到！我想过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一想到喜欢其他男人就

很恐怖，所以我没有办法尝试接受别人，而女生，就算再投缘也没有那样的感觉。我不在乎早恋，只要能摆脱这个wěi

suǒ的念头，我会马上找女孩子交往的，但是做不到啊！对不起！！”

“不求你原谅，但永远不会让你困扰。你已经恨我，却还要勉强照顾我，我不会不知轻重地让你面对更加厌恶的人。

很抱歉，我管不住自己……不用任何回复，只要能静静地追随你的背影就好。你是强势的，不会需要我守护，况且我

也没资格；那就看你幸福吧，请你幸福啊，爸爸。”

根本没有想过浅会有这样的感情。一定及其煎熬吧！这是错的，不应该这样。浅也明白，浅也想改变，可是他说做不

到。爱……吗？15岁的孩子懂得什麽是爱吗？郑聿不知道，因为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懂不懂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