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淳青有了力气,翻身把赵晓雨从自己身上甩下,“胖子,你几斤?”
赵晓雨坐起来抓抓头:“去年测的时候……140多吧好像……”
季淳青恨得直咬牙,抬脚踢踢赵晓雨结实的小腿:“死胖子。”
送上门的好东西不捡白不捡,赵晓雨心情愉悦地拉住季淳青的脚踝,季淳青皮肤很不错,季淳青还满像季蓓的小姑娘时期,从头到脚都细皮嫩肉的。
要知道季蓓年轻窈窕的时候可是半个小镇闻名的美人,赵晓雨看过季蓓读书时拍的照片,是个自然又雅致的大美女,跟香港的女明星一样,那时候尚未与化妆品邂逅的季芳芳还是个细眉细眼的小丫头哩。
赵晓雨拉着季淳青的脚,觉得手中触感甚好甚好,季淳青蹬一蹬腿,赵晓雨的胳膊就摇一摇,季淳青不蹬了,两人就安静地对望。
赵晓雨忽然道:“困了?”
季淳青想了想:“有点。”
赵晓雨把季淳青的腿扯直了在床上放平,爬下床端详了一会:“你多高了?”
季淳青又想一想:“一七七。”
赵晓雨挑起眉:“骗人,你有一七五不错了,你才到我哪啊,我可一八一呢。”
季淳青不屑道:“不信拉倒。”仔细考虑了一会道:“至少有一七五吧。”
赵晓雨爬到床上,季淳青仰面躺着,他就爬到一边托起下巴,胳膊支在枕头上,看季淳青的脸蛋,看了十几年还是觉得好看,而且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好看得赵晓雨抓耳挠腮的,每个细胞都有种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和蠢蠢欲动。
赵晓雨知道自己又冒歪心思了。
赵晓雨的脑海里冒出一个词——本能。
这是一种本能,开天辟地以来人类就有的本能。
本能是无法压制的,再说赵晓雨他根本不知道要压抑自己,喜欢什么直接伸手拿就是了,他有想法有动力有本钱,想要什么拿不到手呢。
行动力强是赵晓雨最大的优点……好吧,第二大的,最大的优点是他那张脸。
赵晓雨低下头,亲亲季淳青的额头。
季淳青睁开眼睛看他。
赵晓雨道:“一七五够了,可你就是不长肉,以后我匀点肉给你。”
季淳青嘴角溢出一丝笑,好像在嘴边开了朵小兰花一样,把赵晓雨甜得在心里直咂嘴,季淳青眼睛亮亮的,嘴里说道:“不稀罕。”
赵晓雨觉得时机已到,气氛已经起来了。
什么气氛?搞对象的气氛呗。
赵晓雨伸出舌头舔舔嘴角,低头噙住季淳青的嘴唇,熟门熟路地向季淳青口中探出舌尖,季淳青喘气重了起来,伸出舌头抵住赵晓雨的前进,结果反而被赵晓雨紧紧地含住。
赵晓雨的吮吸很是娴熟,季淳青脑海里一阵飞旋,如果世界上有可以称上甜美的灾难,那就是这一场,鲸鱼尾巴在海面上高高扬起往下拍去,小小的鱼儿们被这大尾巴拍起的浪花卷得妻离子散,大鲸鱼则好好地活动了筋骨,往更幽深温柔的海底而去。
季淳青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随着大鲸鱼在去往自己从没试过的地域,在他意识的上方是跃出海面的小鱼,它们有透明的翅膀,水珠沿着它们的脊背滑向鱼尾,又由鱼尾挂下,一串串的。太阳照在这些成群结队的飞鱼身上,晒得它们鳞片发烫,热意无边无际地充斥在明亮的海面,世界摇摇晃晃,冲动在水中满溢。
赵晓雨没有这样失去过自己,他由下往上去解季淳青睡衣的扣子,季淳青雪白的小腹有一种奇怪的诱惑力,而尚未袒露出的部分更让赵晓雨觉得色彩斑斓,这一切让赵晓雨不禁从喉咙里长长地叹出一声,他有一种激越的冲动,好像什么东西快要奔腾而出。
赵晓雨快要成年了,他当然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下面躺的人是季淳青,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冷战,像最正常不过的好朋友一样给彼此白眼。
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放屁。
赵晓雨的坚定地解季淳青衣扣的手指抖了抖,实不相瞒,他老赵其实还是处的,赵晓雨拿自己的贞操打赌那老季也是处的,要真成了好事彼此倒都不吃亏。
只不过这好事要怎么成,赵晓雨觉得自己还得再抽点时间出来理一理,业务员处理工作之前都得先熟悉下业务流程不是。
季淳青按住赵晓雨的肩膀:“别摸了。”
赵晓雨手掌正按在季淳青胸口,听闻此言下意识地搓了搓,掌心是非常柔软的一个小点,赵晓雨触电一般缩手,季淳青给他一记眼刀,赵晓雨露出撞坏了脑壳似的痴呆表情,又忍不住伸手去摸。
季淳青按住他的手背:“别摸了,睡觉。”
他这姿态——前胸全露,上衣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裤子也被往下拽了一大截,甚至露出一点稀疏的耻毛——实在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赵晓雨咽了口口水,又咽一口,再咽一口。
他难熬得厉害。
有种植物叫延胡索,能开蓝色的花,它的蓝色由浅紫开始过度,赵晓雨只在奶奶家见过一两次,延胡索花尖尖的蓝色像粹了冰渣子,浓郁得能吸人精神。床上的季淳青也有这种效果,他的骨骼比例和纤细肌肉形成的弧形对比无比匀称纤丽,可以让赵晓雨看得目不转睛。
但赵晓雨扪心自问,他目前还没有实力吃下季淳青,于是只好依依不舍地从季淳青身上下来,将功补过地帮季淳青把内裤和睡裤一起往上拉了拉。
季淳青跟老太爷一样拍拍赵晓雨的脑壳,开始自己一个个系扣子,赵晓雨眼睁睁看着季淳青把一身好肉收进衣服里,觉得自己心头刚刚冒头的小嫩芽开始晕头转向,难受得在他胸腔里左冲右撞地闹起了脾气。
季淳青又拍拍赵晓雨的脑壳,赵晓雨拉下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把个脑袋往季淳青怀里拱。
季淳青嫌弃地推他:“闹什么闹,还睡不睡了。”
赵晓雨把头搁在季淳青肩上滚来滚去:“难受。”
季淳青扯起嘴角:“忍着。”
赵晓雨心酸地道:“……你想哪呢,我是别的地方难受。”
季淳青依然皮笑肉不笑地:“哪呢?吃坏肚子了?”
赵晓雨在季淳青嘴巴上嘬了一口:“要不然你给我焐焐。”
季淳青不说话,算是默认。
赵晓雨抓起季淳青的手就往自己下面按,季淳青花容失色了半秒,眼里精光一闪,用力一抓。
赵晓雨宰猪似的嗷了一声,倒向床头再也没起来过。
俗话说得好,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赵晓雨觉得自己怎么也算个风流才子吧,风流又有才嘛,语文作文零分不能代表他的全部,因为他比较怀才不遇嘛。
王坤叼着跟吸管听赵晓雨给自己的评价,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可真够无耻的。”
赵晓雨露出稳重而饱含友好情感的官方笑容:“小王,你不懂,很多大师年轻时都是坐冷板凳的,比如梵高。”
王坤吐出吸管,实在受不了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跟西洋一只耳有得一拼。”
赵晓雨嘿嘿笑,心满意足地低头喝了口冰红茶。
城里的环境就是不如乡下,随便哪个建筑物外头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赵晓雨在乡下呆久了就觉得外头吵得很,只不过现在王坤在城里工作,赵晓雨要找人只能跑到外面来找。
“我晚点就得去上班了,你有屁快放。”王坤不耐烦,一口喝干杯里的饮料。
王坤和赵晓雨相识于初中时懵懂翻飞的岁月,赵晓雨知道王坤的性向,王坤也知道赵晓雨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彼此算是老战友老交情,关系熟得跟赤红的大虾一样。
只是有些事情,对再熟的人也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赵晓雨跟相亲一样扭捏了一会,扭得王坤直敲桌子,赵晓雨拾起一块纸巾按在眼角:“小王,我觉得你最近跟我妈一样,对我太坏。”
王坤恨不得把玻璃杯里的冰块砸赵晓雨脑袋上,这流氓现在真是炼成精了,不要脸得出奇。
赵晓雨哈哈大笑,捏着兰花指抖开纸巾甩了甩:“别气呀,你也更年期了?”
王坤抱起手臂:“你要没事找我我就走了啊。”
赵晓雨赶紧按住王坤肩膀:“别别别,我是真的有事。”
王坤掀起眼皮瞧这猴头,看得出来赵晓雨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知道赵晓雨是越跟他贫越来劲的类型,王坤便闭起嘴不吭声。
赵晓雨果然没那么骚包了,正经地喝了两口茶,双手交叠起放到桌上。
王坤纹丝不动地等赵晓雨开口。
赵晓雨脸色沉痛而充满哀悼地抬起头:“阿坤……”
王坤纹丝不动地等赵晓雨继续。
赵晓雨咬了咬牙,终于像下定决心一样问道:“男人跟男人……要怎么做那个事情?”
王坤纹丝不动地大吃了一惊。
第二十四章
王坤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初三抓住赵晓雨说喜欢他时,赵晓雨那一脸又是好奇又是有点嫌弃的表情。
不多久以后王坤觉得当初喜欢赵晓雨的自己简直就是脑子里有坑。
说出来王坤不怕别人笑话,那个时候他还小嘛,初中生,脑袋里总是充满不切实际的搞笑想法。赵晓雨又长得帅嘛,光他一人就能把学校男生长相的平均水平拉高一大截,真的跟白马王子似的,从里到外都漂漂亮亮。
两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熟了起来,王坤发现了赵晓雨的真面目,就觉得自己被玷污了,因为他两曾经接过吻,就一次。
他跟赵晓雨说自己被玷污了,赵晓雨义愤填膺地“呸”了一声,说老子才被玷污了呢你这个变态还有脸说。
赵晓雨一直都毫不避嫌地把“变态”两个字挂在嘴边,说他没人性是挺没人性的,赵晓雨有些时候的神经和正常人不在一个空间里,看着热血奋发广交好友,其实骨子里是绝对的自我主义——这种人王坤觉得很可怕。
被赵晓雨叫变态,王坤倒没觉得生气或者难过,大概这也是赵晓雨的本事,别人说着特别难听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就能变成最日常的词藻——这一点王坤也觉得挺可怕。
大概赵晓雨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吧。
没坏心的人命不会坏,像王坤大概就是坏脑筋动多了,所以命苦得像三毛。
家庭状况就不提了,王坤开窍以来连谈个恋爱都谈不顺,次次都谈得支离破碎的。
就算是这个没坏心思的赵晓雨,每次听王坤说起自己的感情问题,都会带着一脸嫌弃地评价道:“你也真有水平每次都找那种王八蛋,变态的心思我不懂。”
王坤听了也不说话,只是笑笑,被嫌弃的失落感还是有点的。
赵晓雨从没安慰过王坤,说什么“这也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王坤看得出来赵晓雨有些反感同性恋,像一般的正常家伙一样,算不上厌恶只不过每次提及总会感到些微不舒服的那种程度。
赵晓雨对王坤的感情生活没任何兴趣,王坤就以为他对男人和男人之间交往的方式也没任何兴趣。
把日子过得跟花田里的蜜蜂一样的赵晓雨,现在忽然要开发新战地了?
王坤觉得赵晓雨是蜜蜂不是蝴蝶,因为赵晓雨闹腾,这人就跟传说中的永动机一样,也不知道他精力哪里来的,怎么烧都烧不完。
不对,也许赵晓雨只是好奇,他一直能保持旺盛的好奇心,跟十万个为什么动画片里的男主角一样,成天就在问“老公公,为什么呀”。
也不对,要光是好奇,那赵晓雨脸红个什么劲。
王坤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下巴,心满意足地看到赵晓雨脑门上的一层汗:“你……变态啦?”
赵晓雨双手握拳捶桌子:“变态不许说别人变态。”震得桌上薯条散成一排。
王坤跟老母鸡下蛋一样咯咯笑了半天:“哟,还不好意思。”
赵晓雨着急的样子不多见,王坤觉得有趣,慢条斯理捏起一根薯条吃,“看上谁了跟我说说?”
赵晓雨把脖子一横:“你又不认识。”
王坤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我们那边地方就那么小,正经圈子都没半个,要不然你喜欢的是外头的人?我猜……是你同学?”
赵晓雨烦恼地把双手插进头发里胡乱搔了一通:“你别猜了。”脸上红成猴子屁股。
赵晓雨找的女朋友半拉都是文艺界的,而且普遍有点小脾气又白净美丽,倒是都很听赵晓雨的话。赵晓雨的眼光还满传统的,王坤猜赵晓雨大概是看上哪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了吧,估计还是尖子生,那种戴个眼镜拿眼角瞟人的货色,算是王坤极其讨厌的类型。
同时,王坤也在心中给那位不知名的小白脸划了个十字。
出于自己严重的好恶分明,王坤体贴地不再追问,追加了一些烤鸡翅膀,认认真真地给面前这位磨人的煞星讲述科学道理。
店外时节分明,老不死的蝉儿嚎得惊天动地,店里肉香四溢,赵晓雨在座位上发出种种未成年少女初听人事时的尖叫。
王坤尽自己全部所能地,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说得非常夸张和严重,堪比外星人袭击地球。
赵晓雨一惊一乍,背上的毛竖起来又放下去,周围的客人就只能听到他的惊呼,服务员端着盘子跑到柜台:“老板,那人……有病?”老板眯起眼睛,用敏锐的视线洞穿了赵晓雨的动机:“盯牢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赵晓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怀疑成吃霸王餐的,王坤的讲解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手舞足蹈了挺久,会议结束,王坤赶回去上班,赵晓雨付好钱,柜台上抽了张纸巾喃喃自语踱步而出。
“可怕,可怕,比动物世界还要可怕。”
“不知道……行不行……”
“不成不成,要搞坏了怎么办……”
“要搞坏了……就……就……”
边念经边擦嘴。
后面店员边收拾桌子边念了句神经病。
赵晓雨怕。
他胆子小,小时候还怕鬼呢,王坤又把那事描绘得跟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赵晓雨这样热爱和平生活的人,能不怕么。
他倒还算有脑子,回来自己偷着上网查了查,发现实际上也没那么惊心动魄。
只不过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赵晓雨自个琢磨得昏天黑地也没琢磨出名堂,找了个空闲时间去找季淳青商量了。
学习一天比一天忙,尖子生班的人写作业都快写得笔头子冒火星,赵晓雨体贴地不在学校打扰季淳青,礼拜天时起个大早去季家小吃店里逮人。
他是揣着一次性把话说明白的准备,不过季淳青在店里也挺忙的,生意好是好事,赵晓雨给季淳青使了个颜色,端个板凳坐到厨房外头看风景,刚好今天季淳青那个小表弟也在,赵晓雨乐坏了,逗小孩逗得乐不思蜀。
主要这孩子长得特像季淳青,赵晓雨看这娃娃乖得发傻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季淳青以前真没这么乖,季淳青那货从小就精明,赵晓雨别说撒谎了,吹个牛皮都能被姓季的当场戳穿,没劲死了。
小表弟已经开始学说话了,颤巍巍地站着,胸口系一个雪白的小围兜,赵晓雨把小孩子放在两腿间夹着,轻轻托住他的胳膊,教他认树下的一些野花野草。
“这个叫杠板归。”
小孩就跟着念:“盘灰~”
“这个叫醴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