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笙不禁打了个寒战,“你冷?”霍彦将羽笙拉近自己身边“你太瘦弱了。”皱起眉,似乎羽笙的瘦弱是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我没事。”羽笙微微挣扎,想要离开男人的掌控。
看穿他的意图,霍彦将娇小的人儿揽入怀中,“别乱动,你是我的妻子,别妄想躲开我。”
接下来的一整天羽笙都被霍彦圈在身侧,不是因为体贴,而是将他作为报复的工具。
5.拜亲(下)
霍彦圈抱着羽笙来到霍家祠堂。
“不必跪,”霍彦在羽笙准备跪拜的时候拦住他,“不必给这些没有用的死人磕头。”
羽笙不懂,既然不用他跪拜,又为什么带他来祭祖。他该怎么做?
“你只要知道,他们都是谁就行了。你是我霍彦的人,我的仇人就是你的,你要记住,摆在这里的都是仇人就行了。”霍彦的声音又掺入了惯有的冷意。单纯的羽笙不知道那就是杀气,只是觉得冷。
“老爷,太爷派人来请了,说拜过祖先就带新娘子去看看。”祠堂外守候的家丁扬声禀报。
“哼,说我知道了。”霍彦站在排位前静默了一会儿,“我们走!”说罢揽着迷惑的羽笙转身离开。
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里,羽笙觉得用“富甲一方”来形容霍家或许都是一种侮辱。且不说霍府占地之广,单就那精致的花园就有普通富户的整座宅地那么大。
不知是不是为了让羽笙看清楚,霍彦走得特别慢,仅仅从祠堂走到望松厅就用了两刻钟。
尚未进门就听见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问道,“彦儿和新娘子怎么还没到,霍九,你再去看看。”
“不必了,我们到了。烦劳大伯久等了!”大伯?羽笙有些奇怪,因为霍彦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对街边的乞丐。
羽笙抬头看见堂中正座上坐着一个年纪约三十上下的瘦削男子。他就是霍彦的大伯?他看起来好年轻,就像是霍彦的哥哥。
在羽笙打量大伯的时候,他也被堂上的众人评估着。
“彦儿,新娘子呢?你身边这位是?”似乎对霍彦的不敬语气习以为常,大伯以长者应有的风度问着。
“他就是我娘子,姓陆,名唤羽笙。羽笙,他就是霍家前代家主,也是从我六岁起教养我的人,我的大伯父霍霈亭!!”
羽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霍彦在说后面一句话时有些咬牙切齿。而霍霈亭,也就是霍彦的大伯,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苍白了脸色。但很快,霍大伯便恢复了镇定。
“羽笙是吗?来,让大伯父看看,真是个好孩子,可是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霍霈亭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者,包容地看着胡闹的孩子。
羽笙无助地看着霍彦,这下该怎么办?“那笙儿该穿成什么样子?”霍彦冷漠地问。
“羽笙是当家主母,自然应该穿地端庄华贵,怎可以穿成这样不伦不类!”霍霈亭没有看自己的侄儿,只是端详着低头的羽笙。
“男人穿女装,恐怕才是真正的不伦不类吧?”霍彦一派闲适地抛出惊人话语。
羽笙惊恐地抬头看到堂中的男子正神色复杂地看着霍彦。“你终究不肯好好地娶妻生子!”肯定的语句中充满失望。
“娶妻生子?我不是按照大伯父的意思娶了个贤妻吗?笙儿的舅父是城西许老爷,家世不算差了,与我也算般配。至于生子,我已经有了四子三女了,大伯父不是一直都知道嘛。虽然顺序有些颠倒,但大伯父要我做的事我可是一样没落啊。”霍彦有些挑衅地看着自家大伯。
这次羽笙确信自己没看错:霍霈亭脸色苍白,微微有些颤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边的桌角——“你竟如此恨我,不惜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报复!
“恨?大伯父,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配得到我任何一丝情感,即使是恨!说到报复,没错,我是在报复,我要报复整个霍家!你们不是怕霍家沦为他人笑柄吗?我就制造一个天大的笑话给人瞧!”霍彦凌厉地扫过堂上坐着的每一个人。
“笙儿,给大伯父奉茶!从现在起你就是霍家的当家主母了,不要让人说你没礼数。”霍彦低头吩咐道。
羽笙为难地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您,喝茶!”终究,羽笙顺从了霍彦地要求,奉上了“儿媳茶”。
霍霈亭没有动,依旧看着桌角。羽笙觉得自己成了霍彦手里的匕首,直直地插进堂中男子的心脏。
堂上的众人皆知,这杯茶喝不得。一旦喝了,不但承认了陆羽笙是霍彦的妻子,更代表了霍家承认自家的主母是个男人。
“大伯父,你不是一直自诩是长辈吗?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霍彦冷声威胁。
“够了。”霍霈亭突然挥手打掉羽笙手上的茶,怒吼道,“霍彦,你现在是霍家的家主了,玩笑要有个限度!你以为赔上自己的幸福娶个男人为妻,让霍家抬不起头来,你就好过吗?”尽管霍霈亭的话很有气势,但他始终盯着桌角不敢看正主儿的动作大大削弱了这种气势。
霍彦扶住差点摔倒的羽笙,在他耳边轻声说,“伯父,你吓到笙儿了!我从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昨晚我已经确认过,笙儿可以让我很‘性福’。”
听到霍彦的话霍霈亭反射性抬头,看到了红霞迅速飞上了羽笙的双颊,而他此时娇羞的样子为霍彦的话做了很好的注解,让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很好,很好,你赢了,霍彦,你赢了!”霍霈亭低头说完便冲出了望松厅。
冷笑了声,霍彦低头说,“我们也该走了!”说完便要搂着羽笙离开。
羽笙有些犹豫地看了堂上剩下的人。有老有少,大约四十几个人。
看穿羽笙的犹豫,“那些都是要叫你主母的人,你不必费心记,他们自会来巴结你的。”鄙视地睨了眼众人,便携羽笙离开。
走在霍彦身边,羽笙被层层寒气包围,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霍彦如此憎恨自己的家族;大伯父与霍彦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伯父不敢看霍彦;霍彦为什么要买个男妻等等。
相拥的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究竟是怎样的纠缠呢?
6囚笼
“刚刚你表现的不错。”将羽笙送回新房,霍彦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要离开。
“我,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羽笙在霍彦出门前小声问道。
“不必,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只听从于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霍彦没有回身,侧头回答。
“那,当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离开吗?”羽笙小心翼翼地试探,希望可以有离开的一天。
霍彦转过身,看到羽笙眼中单纯不加掩饰的期待,“你有放不下的人?”
闻言,羽笙羞涩地点头。他想在离开后去寻找小弟——那个他一直放不开的人是娘死后唯一给他温暖的存在。
“情人?”仅仅两个字完全表达出霍彦的不屑。
“不,不是,是我弟弟!”羽笙连忙澄清,他不想让眼前的男人误会。
霍彦缓步走到羽笙面前,轻佻地勾起人儿的下颌,“娘子,在自己的夫君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是嫌我昨夜对你的疼爱不够吗?”
没有料到霍彦是这样的反应,羽笙不知如何是好。昨夜的温存让他害羞,但那撕裂般的疼痛又让他害怕,“我,我……”
满意于人儿的不知所措,霍彦放开羽笙的下颌,在他耳边说,“告诉我,你很想见你弟弟吗?”
“嗯!”羽笙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羽笙有些伤感。
“你不是还有爹吗?”
“爹在娘死的时候就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羽笙的最后几个字带上了哭音。这是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爹终其一生爱的人只有娘!
霍彦沉默了许久,再开口,“忘了你弟弟吧,这辈子你离不开这里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羽笙跌坐在地,泪水像溃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即使是亲娘死的时候也没有。同时,他也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绝望过,即使被逼嫁给一个男人希望以死谢罪的时候也没有。
这一天,他的夫君利用他深深伤害了别人,让他认清了爹从未爱过自己的事实,也粉碎了他唯一的希望!那个自称是自己丈夫的人究竟是温柔还是残忍?
羽笙似要哭尽十几年来的委屈般放任泪水不断滑落脸颊,直到哭累了昏睡过去。
直到掌灯时分,霍彦回到新房,才看到了昏倒在地的羽笙。
霍彦轻柔地将人儿抱到床上,不可避免地摸到了羽笙湿透的衣襟。湿成这样,想必是哭了很久吧?下人们说他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没有一点声音,他该不会是从自己离开后就一直在哭吧?
伸手抹掉从人儿眼角儿渗出的水珠。连梦里都哭得这样压抑,他应给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吧?霍彦心中浮出一丝名叫怜惜的情绪,但随即被他生生掐断。他告诉自己只有不动心、不动情才不会被伤害。
不再看人儿泪流满面的样子,霍彦招来挽翠侍候,而自己回到书房继续看成山的账册。
羽笙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下身的伤加上受凉让羽笙烧了整整一夜。
“夫人,您醒了,喝点粥吧,大夫吩咐吃过东西才能喝药。”挽翠生硬地说完,不等羽笙说话便扶他坐了起来。
也罢,没有希望地活着就是一个傀儡,既然是傀儡就应当被人摆布!羽笙放弃思考,任挽翠喂粥、喂药。
这一天霍彦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几天,羽笙除了挽翠没有见到任何人,他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了床榻上。
“夫人,老爷请您到书房一同用午膳。您该起床更衣了。”挽翠恭敬却冷漠地禀报。
羽笙乖顺地起床,任挽翠替他梳洗更衣。之后,羽笙便被带到书房里。
“挽翠说你最近吃得很少,是在怨我不让你去找弟弟吗?”霍彦埋首账册头也不抬地问。
“没有。”羽笙轻轻摇头,小声回答。他有什么资格怨呢?自己只是眼前的人买来的工具。
“没有最好,记住你不是女人,不要试图用一哭二闹的手段。即便用了,我也不会心软。”瞥了羽笙一眼,霍彦继续埋首账册。
“是,我知道了。”是该这样回答吧?挽翠教过自己的。
“知道了就去吃饭,午后我有时间,带你去看看你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是自己要被囚禁一辈子的地方吧?这里对自己来说就像一个华丽的囚笼。这样被囚禁的日子大概要的自己死亡那天才能结束了。
7.风波
那天之后羽笙再也没有见到霍彦。
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吧?是他买了自己,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离开,那么就将今生的自由交给他吧,这样坐在窗前悠闲地看日升日落是从前求不来的日子。羽笙不断宽慰自己,提醒自己该满足。
然而日子并不像羽笙想象地那样单纯。
首先发难的不是霍彦的大伯父,更不是霍彦曾经的姬妾,而是霍家的大总管——卓瑛。
“夫人,这是府里这个月的开销用度,请夫人过目。”卓瑛面无表情地说。
他很不满自己的主母是个男人吧?否则怎会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我……”面对厚厚的账册,羽笙有些无助。
“账册夫人可以慢慢看。”依旧是没有起伏的语调。“这是所有库房的钥匙,共四十三把,请夫人查收。”卓瑛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奉上一大串钥匙。
“总管,这,为什么要都交给我?”羽笙有些奇怪,总管为什么要把他的工作都交给自己。
似乎看穿羽笙的想法,卓瑛道:“这些本来就应当是当家主母的工作,只是以前老爷没有娶妻,才让奴才逾越了本分。如今夫人进了门儿,府里的一切入账开销自当由夫人掌管。”
“这不行,我做不来。”羽笙慌忙拒绝
“请夫人不要妄自菲薄。”
“我真的不行,我从未做过这些,肯定做不来的。还是请总管继续费心吧。”羽笙诚恳地拜托。
“夫人……”
“既然他都说了做不来,卓瑛,府里的开支用度暂时还是由你来掌管。”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卓瑛的话。
伴随声音的是霍霈亭推门而入。“太爷。”屋里的下人恭敬地见礼。
霍霈亭一挥手道:“都下去吧,我要单独和他谈谈。”“他”指的自然是陆羽笙。
见卓瑛似乎还有话要说,霍霈亭先一步开口,“怎么?我支使不动你吗,卓总管?”
“奴才知错。”说完卓瑛便指挥身后的丫鬟小厮抱起账册离开,他自己则最后关门离开。
“卓瑛,即便你是彦儿的人,但只要你还是霍家总管,你就还是要听我这个太爷的。”霍霈亭在门关上前说。
卓瑛的反应是面无表情地关门离开。大伯父为什么说总管是霍老爷的人?他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怎会有两派?羽笙不敢问。
霍霈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儿。
羽笙虽然感激霍霈亭刚才帮他推掉了卓瑛拿来的账册,但他也知道眼前人的任何要求都不是自己能做到的。
良久,“离开他吧。”似是叹息一般的声音。
站在他身后的羽笙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不能。”
霍霈亭转身看着拘谨的羽笙,“当我没有来过吧。”然后绕过羽笙离开。
“为什么?”羽笙在霍霈亭经过自己身边时轻声问。
霍霈亭停住犹豫了一下,“你不快乐,看得出来你有苦衷。”
羽笙站在原地目送霍霈亭离开。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不由己吗?
霍霈亭离开不久,霍彦就赶来了。
“他走了?”霍彦问还站在窗前发呆的羽笙。
羽笙点点头,忽然想起挽翠告诉过自己要有问必答,“是,霍老爷。”
“去掉姓氏!你可以不叫我夫君,但是不要在‘老爷’前面加上‘霍’字。”霍彦有些不耐烦地说,“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离开。”羽笙转述,“我说不能。他便离开了。”
“只有这些?”霍彦有些怀疑地问。
“是。”羽笙肯定的回答。
霍彦略一沉吟,“以后你每天到书房给我送点心,早午晚三次。我会吩咐厨房准备好,你给我送到书房,可以吗?”
自己还能拒绝吗?“是,老爷。”羽笙柔顺地答应。
以后的每天羽笙都会给霍彦送食物,有时是糕点,有时是参茶,有时是补汤。但无一例外的是霍彦从不碰羽笙拿去的东西。羽笙不明白,既然他不想吃为什么还要自己每天送?
以后的日子里,挽翠一到时间都会催促羽笙去给霍彦送食物。这成了羽笙唯一的工作,直到他认识了霍彦的长子——霍筠想。
8.初识
改变发生在羽笙入门儿后的两个月。
兴许是觉得羽笙表现不错,挽翠不再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这天上午当羽笙准备去“工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