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神鬼前传（生子）——异壬

鬼医苦恼地思索半晌，叹口气道：“唉！罢了罢了，若是剧烈运动能让这胎小产怕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以男身逆天受孕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道臻心头巨震，刚才鬼医在说什么？他听错了吗？“你，你说什么？”

见道臻反应激烈，鬼医忙道：“臻主恕罪！属下知道，臻主与教主自然希望育有子嗣，只是，教主毕竟不是女子，若是真的有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教主是否能顺利生产更是难题。若非孕身，那么必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奇难怪症。之后病情会如何实不是属下能推测的。”

道臻越听越恍惚，奇难怪症？有孕有孕？道臻突然激动地抓住鬼医问道：“你在说什么？有孕？”

鬼医一把老骨头几乎要被道臻摇散了，“臻主，臻主冷静！属下只是……只是猜测……”

“猜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罗修怀孕了！他是男人！男人！你懂吗？你是大夫！你居然用猜测这个词回答我？怀孕！呵！这简直……荒谬至极！”

鬼医挣开道臻，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臻主！属下虽然比不上华佗扁鹊之辈，却也行医数十年，不敢说妙手回春，却也医好了无数病人。教主之症属下是第一次遇到，之所以猜测正是因为此事太过令人匪夷！若教主是女子，此乃喜事一桩。可教主是男子，偏偏脉象显示有孕在身，所有症状皆与一般孕妇相符。你叫我如何回答你的话？你叫我怎么不猜测？”

道臻突然感觉有些窒息，这件事情怎么都觉得太过荒谬。“他、他真的……”

鬼医做了一个深呼吸，“属下也不知道。或许……要等到十月期满……”

道臻露出一个似苦笑又似嗤笑的表情，“十月期满，你以为他会让自己等到那个时候吗？这件事我们能瞒他多久？”

鬼医也沉默了，连旁人尚觉得匪夷所思，荒谬至极，若教主得知自己身怀有孕会是什么反应？

“鬼医，劳烦你配一服堕胎药物。”

鬼医大惊，“臻主？！”

“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尤其是罗修！”

道臻说得很坚决，可是鬼医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痛苦之色。鬼医心下恻然，如果教主真的怀有奇异体质可诞下麟儿，这一服药下去，臻主亲手杀死的便可能是自己唯一的骨血。

“臻主，属下心中仍有疑虑。”

道臻短时间内，内心接连承受多重悲伤，最后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整个人突然让人觉得瞬间憔悴了下来。又见鬼医疑虑重重，心中更是惨然。“什么疑虑？”

“教主身为男子，身体构造与女子大为不同。若是服下堕胎药物，死胎难以排出体外，是否会有性命之忧？若教主并非有孕在身，这服药喝下又会是什么结果？”

道臻思维混乱，“可是，就算十月期满，那孩子又怎么生得出来？”

“这……”

道臻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的罗修睡得很安稳，他最近睡得是越来越沉了。凝视着罗修的睡颜，道臻复杂的眼底冒出一股股酸楚。

上天究竟在和他们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罗修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抑或是为什么可以怀孕？

道臻心情极度复杂，目光忍不住往罗修肚子上移。

这里……真的存在一个小生命吗？

颤抖地伸出手，道臻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然后捏起罗修的衣角揭开。

道臻看到罗修平坦的腹部之后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太自私了，居然真的隐隐有些期待这荒谬的事情会成真！

这天夜里，道臻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罗修微笑着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肉球，罗修捧着那团血肉告诉他，这是他们的孩子……

十二、孕夫心性难揣度

之后的两个月，经过鬼医的调理，罗修厌食呕吐的症状越来越轻，道臻一度很开心地以为罗修的病好了。可是鬼医很残酷地告诉了他一个事实，鬼医每日为罗修煎的药其实只是普通孕妇所需的安胎药。而罗修越来越能吃、能睡的症状恰似孕妇孕期三月以后的样子。

道臻一边不停地安慰自己罗修只是病好了，不是有孕！一边暗中派人寻找行踪再次飘忽不定的雪绪。还要一边尽可能地不让罗修做过于剧烈的运动，两个月下来，道臻已经瘦了一大圈。

好在病情的“缓解”让罗修没怎么注意到自己的改变，反而让他察觉到道臻最近似乎越来越清心寡欲了。

“把这盘东西拿走。”罗修看着桌上随时为他备着的酸性食物对道臻道，“以后不要再放吃的在房间里了，你看我越来越胖，小腹都突出来了。”

正在宽衣的道臻闻言一震，转头看向罗修的肚子，却被罗修双手揪起自己肚皮的举动吓了个半死。

道臻后怕地抚了抚罗修微凸的肚皮，“哪里……有胖？不是挺好的嘛！以后不许楸肚皮，小心真的楸胖了。”

罗修双手勾住道臻的脖子，在对方的耳边轻笑道：“那你以后也不准碰！”

罗修呼出的热气把道臻的心肝都楸了起来，道臻忍着欲念将罗修微微拉开了点距离，转移话题道：“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不如我们到西鹭湖去吧？那边山清水秀的，据说是避暑的好去处。”

罗修放开原本搂住道臻脖子的手，淡淡的道：“你若想去，那就去吧。”

道臻眼神一黯，他知道，自己这样三番五次拒绝罗修会造成什么样的误解，可是他没有办法。

盛夏的炎热最是让人容易烦躁气闷。虽然西鹭湖的环境很好，避暑之都名不虚传，可是令道臻头痛与不解的是，罗修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差，时常整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下属们也感觉到了大教主的变化，都在尽量地避免与教主正面接触。也正因为这样，罗修的性情变得更加地阴晴不定。

道臻每天都陪着罗修，想尽了办法讨他欢心，可是一旦道臻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看什么都不顺眼，掀桌砸东西等等暴躁的举动让冥界大管家鬼狩很是头疼。

罗修的情绪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一天天突起变得更加的让人难以招架。他对道臻的独占欲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道臻不过和侍女多说了两句话，那个侍女差点就被他拧断了脖子。他不让道臻接近任何女性，甚至是教中年轻俊俏的男子。他荒废武功，

不理教务，整日缠着道臻，一旦道臻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他会开始质疑道臻对他的心，然后把自己关在房内，任道臻如何恳求呼唤也不回应。

到得八月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即使穿着宽大的衣袍，罗修的肚子也凸出得掩饰不下了，行动也越来越不灵便。他的情绪变得越加的难以琢磨，也许上一刻还是笑容满面，下一瞬却脸色阴沉起来。

不过随着月份的增加，罗修变得越来越贪睡。也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道臻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当然，罗修也会有感性温柔的一面。道臻对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他自然感觉得到，面对他的无理取闹，他的暴躁易怒，道臻从来没有给过一个不好的脸色，反而更加的体贴更加地心疼他。所以，有时候罗修也会很安静躺在道臻怀里，或是跟着道臻尝试做做梨花糕，虽然大多数做出来的梨花糕长相难看，味道古怪，但是两人也会乐上大半天。

道臻就是在罗修这种时不时大变脸，时不时闹脾气，时不时温柔安静的情绪下水深火热地度过了最艰难的几个月。

待到罗修孕期七个月的时候，在某天罗修例行午睡的时刻，道臻终于迎来了神出鬼没的雪绪大神医。

几月不见，雪绪没料到道臻竟然瘦了好大一圈，乍见之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鬼医详细地把罗修的病症告诉了雪绪，雪绪听得是目瞪口呆。

如果告诉她罗修身怀有孕且已经七个月了的人是道臻，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雪绪都不会相信，甚至可能还会甩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可是，这个人是谁？魔教“冥界”堂堂鬼医大人！江湖上与她齐名的“神鬼”大夫中的鬼心！

雪绪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匪夷与荒谬。仔细询问了道臻有关罗修一切症状，道臻以近似大吐苦水的形式把罗修近来的体态、心性大变等等全都告诉了雪绪。

雪大神医皱着眉头听完，最后扫视了一下眉头紧锁的鬼医与道臻两人，然后低头沉思。

道臻是抱着希望看着雪绪的，他希望雪绪最后会告诉他罗修得的是一种罕见的怪病，同时也害怕并略带着期待雪绪会对他说：“恭喜你做了父亲！”

这是一种复杂到病态的心理。道臻这么“理解”自己。

“罗修他……”雪绪终于开口，这停顿之下把对面的两个男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雪绪很想翻个白眼，这两男人已经被罗修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还时刻担心着罗修的病情。不过他们以为她不用去为罗修把脉就能总结出罗修的病究竟是什么吗？她又不是神！

“他有没有说过类似要挖开自己的肚子或是做过什么自残的事情吗？”

雪绪的问题一出，道臻和鬼医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这么血腥残暴的事情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除了说过自己变得越来越胖了以外，好像从没有说过关于他肚子的事情。”道臻这么一想来，突然觉得罗修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过道臻还想起来一件让他到现在都还后怕的事情。

有天晚上，他偶然撞见罗修拿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肚子比划，那一瞬简直让他如坠地狱，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可是罗修却只是笑眯眯对他说：“我变得那么胖不剜些肉下来我怕你会嫌弃我呢。”

道臻疑惑了，“难道罗修介意自己变丑了，担心我会变心？”

鬼医也摸着自己的胡子揣测，“很有可能。教主长得俊美，一下子改变那么大肯定会担心。怪不得教主不让臻主你多看别人一眼。”

雪绪面上无表情，暗里却在腹诽，这两个粗枝大叶的笨男人！

十三、神温柔医导心结

“臻主！臻主，教主醒了，你赶快去看看吧！”小侍女急急忙忙来唤。

道臻立即站起来往后院跑去。

雪绪表情不变，慢慢吞吞地站起，让小侍女领着自己去见见那个神奇体质的“孕夫”。

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罗修一眼看见雪绪的时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滚！全都滚出去！滚！我不想见任何人！全都滚！”

道臻心急地看着罗修，又抱歉地示意雪绪先离开。但是雪绪却毫不在意罗修的过激举动，她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对着陷入两难境地的道臻道：“有件事情需要你立即去办。”

道臻悬着一颗心，不敢看罗修一脸吃人的表情。“雪姑娘请说。”

“你立即去小原村接醒月姑娘过来住几个月。其他人退下。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罗修震怒，“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雪绪无视罗修，而是看向道臻。道臻思索半晌，终于点头答应。

“修，我去接醒月。放心，我会小心不会让别人发现行踪的。”道臻安抚着罗修坐下，然后真的听从雪绪的话，立即动身出门。

所有人都走了，罗修气得脸色通红。这是他长这么大，身边的人第一次全体违背他的意思。

雪绪把房门关上，然后不慌不忙地找了张椅子移到罗修身边，对着他坐了下来。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特别的男人，虽然早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却没想到短短几月不见，罗修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臃肿，大肚子的男人会是那个丰神俊朗，天下第一的美男子罗修。如果说罗修外表的变化让雪绪吃惊，那么从罗修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则是让她震惊！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强悍的，坚毅的，从不畏惧的如虎狮一样的男人会露出小兔子般柔弱的神情。

雪绪的目光移到罗修突出的腹部，渐渐的，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变得温暖了起来。

“感觉到他在动吗？”雪绪第一次放下冰冷的面具，声音温柔地问道。

罗修闻言一震，半晌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雪绪眼神复杂地看着罗修脆弱的模样，看来她猜得不错，这个聪明的男人早已经知道了一切。若不是心中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又如何会心性大变？以男子之身孕育生命，这样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其中的痛苦和犹疑没有人可以分担，没有人可以倾述，罗修内心所承受的，那些个粗枝大叶的傻瓜怎么会知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罗修睁开眼睛，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苦笑道：“他在我肚子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雪绪叹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留下他，为何还要这么折磨自己折磨道臻？”

罗修揪着衣角，眼神空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有时候我感觉他是个调皮的孩儿，会踢我，会在我肚子里翻身，甚至会和我说话……可是有时候却觉得，他是个怪物！他躲在我的肚子里，随时会破开我的肚皮跑出来。”

望着罗修露出这么痛苦的神色，雪绪心有不忍。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罗修的手，轻轻地道：“别怕！”

断线的泪珠一颗颗打湿了罗修的衣裳，他低着头紧紧拽着雪绪的手，无声地哭泣。

他好怕，真的好怕。

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本应是他和道臻的孩子。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有孩子！他是男人，又怎么会怀有孩子？

他曾想过剖开肚子来瞧一瞧，那究竟是什么？孩子，抑或是，怪物。

又或者，他才是真正的怪物？一个会生孩子的男人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他唯一欣慰的是，道臻不仅没有嫌弃他，还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任他使唤折磨。是道臻的不离不弃给了他勇气，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他无法控制内心的绝望与恐惧，十月之期一天天的临近，他总有种错觉，这个“东西”是来要他的命的！也许它“出世”的那天，就是他和道臻生死离别之日！

虽然心中恐惧，可是他还是选择留下了这个“孽债”。

这个世界凡事都逃不开一个“万一”。

万一，那真的是他们孩子。

“怎么样？”罗修通红的一双眼看着雪绪，让雪绪更加想到了兔子这种柔弱的小动物。虽然，把一个魔教教主和小兔子联系起来真的很可笑。

把完脉的雪绪眉头皱得更深。怪不得鬼医都束手无策。这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荒唐之事。可是，雪绪还是不得不承认，罗修的脉象显示，的确是有孕在身。

“如果你是女人，我会告诉你怀孕已有七月。”雪绪如是说。

罗修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早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我……可以摸一摸吗？”雪绪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修怔了怔，还是轻微地点了下头。雪神医伸出手，覆到罗修突起的肚子上，小心地摸了摸，却立即被手上传来的触感震住。

“这……”雪绪呆住了。

罗修苦笑道：“感觉到了吗？他刚才在踢你。”

之后的两天，雪绪一有时间便陪着罗修。虽然道臻不在，罗修却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雪绪一直在翻阅一些古籍和医书，同鬼医交换着彼此的意见。可是无论怎样，没有一个人敢打着包票说，罗修肚子里的真的是健健康康的正常的婴孩。比鬼医幸运的是，雪绪可以近距离接触罗修的肚子，甚至可以感受小东西的心跳。这样的接触下来，向来冰冷无情的雪绪雪神医也渐渐有了女性的温柔，不再是冰山模样不近人情的神医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