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一眼就看到那块招牌,霓虹闪烁炫目招摇,如果凌瑞恩往这个方向走,肯定也会一眼就看见它。
或许他进去坐一下喝了几杯也说不定,温郁走向那间酒吧。
欧式时尚风格的装潢采用温暖的色调,在柔和灯光下营造出一种慵懒放松的迷人氛围,拥有沙发小桌和抱枕的温馨小
店,让温郁一进门就有回到家的感觉,身处其中会让人不知不觉忘记自己身在泰国异乡,很显然这间位在饭店附近的
酒吧是以外国观光客为主要收入来源。
温郁直接走向吧台,要了一杯曼哈顿,几个小时前才喝掉一瓶威士忌,此时似乎不宜再喝酒,但温郁酒量好,有恃无
恐,他随性地靠著吧台,一边喝酒一边跟酒保攀谈,喝完了就再要一杯。
酒保是个中年人,随和亲切但又非常谨慎,当温郁拿出凌瑞恩的照片问他有没有看过这个人时,酒保有问必答的亲和
态度就变了,一问三不知。
温郁不再浪费时间,付了钱离开酒吧。
在安德烈.罗兰的地盘上,要找到被他刻意藏腻起来的人难如登天,因为没人有那个胆子出卖老大。
温郁意识到要找出凌瑞恩的下落,光是到处打探消息是没有用的,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提供帮助,他必须靠自己的力量
找到他。
情人进行式 11
出了酒吧之後,温郁往饭店的相反方向走,他是猎物,而猎人从他走出机场就开始跟踪他,即使他从饭店窗口离开,
那名跟踪者也没有被他甩掉,仍然紧随在後盯著他的一举一动,比凌景山派来暗中监视他的人高明许多。
如果对方是安德烈派来的,那麽事情就好办了。
温郁往小巷深处走,夜色掩去他矫健的身影,一转眼就如同鬼魅般消失无踪。
猎人追上来,眼前竟是一条死巷,他惊异莫名大惑不解,猎物分明往这儿走,他十分小心尾随其後,确定并未打草惊
蛇,为何追踪的猎物突然不见了?
猛然身後黑暗袭来,冰冷杀气如同无形的锁鍊缠住他,教他无法动弹,死神的出现无声无息,爪子自背後扣住他的咽
喉,猎人变成待宰的猎物,因恐惧而颤抖,冷汗涔涔而下。
冷酷无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嘲笑他的懦弱。
「回去告诉安德烈.罗兰,不必再费心派人跟踪我,因为我会去找他。」
对於一只活了六百年的狐妖来说,安德烈这种角色不过是个小咖。
「告诉他,如果凌瑞恩受到半点伤害,我将会成为他最可怕的梦魇。」
温郁连著两天晚上都像蜘蛛人一样从窗户爬出去,在曼谷市区里明察暗访。
要找到凌瑞恩就必须找到安德烈,要找到安德烈就必须找出他的大本营,经过这两天调查的结果,出乎温郁意料之外
,安德烈根本不住在曼谷!
这下可好,泰国那麽大,叫他到哪里找人?
到了第三天晚上,温郁又准备当蜘蛛人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
温郁不悦地皱眉,难道请勿打扰的牌子是挂假的吗?
虽然不太高兴,但温郁还是去开门,料想应该是饭店经理之类的人前来「关心」他为什麽连著三天都关在房里足不出
户,顺便也带来凌景山的「旨意」,催他快点采取行动。
开门前温郁已经想好完美的说词,开门後他却瞪著眼前的笑脸发傻。
秦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麽傻了?看到我太高兴了?」
温郁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是──抡起拳头揍人!
铁拳挟带凌厉风势擦身而过,身为拳术高手,躲不过就难看了。秦飞轻松避过第一拳,再轻易接住下一拳,脸上笑容
扩大。
「一见面就开揍,真的这麽想我啊?」
「少给我嘻皮笑脸,说,这两天你跑到哪儿去了?」
虽然藉著调查凌瑞恩的下落来让自己忙碌,但秦飞的身影总是出现在脑海里,时时刻刻提醒他有只老猎鹰因为爱耍帅
而下落不明。
「我跟著你到泰国来了啊,难道你在飞机上没有看到我在天空翱翔的英姿?我可是特地秀给你看的呢!」
说到这件事就有气,温郁横眉竖目,开骂:「离地三万呎的高空会缺氧啊,混帐老猎鹰,你是老胡涂了不成,跟来就
算了,没事还飞那麽高,想吓死人吗?」
「原来小郁儿火气那麽大是在为我担心哪。」秦飞笑得嘴都閤不拢,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爱我,你在乎我,哈哈
哈──」
被说中心事,温郁恼羞成怒,当著他的面把门甩上。
薄薄一层门板怎麽阻挡得了秦飞的死缠烂打,更别说温郁今晚还要出去查探凌瑞恩的消息,就算从窗户溜出去也还是
会被秦飞堵个正著。
姜是老的辣,比温郁大上整整一千岁的老猎鹰著实不好对付,就算秦飞是个体贴入微英俊潇洒在床上「干劲十足」的
优质猛男,可是被他缠著不放的时候,猛男就会变成黏在衣服上的口香糖一样清不掉又惹人嫌。
温郁今晚要离开曼谷市到山区,秦飞亦步亦趋黏著他,活像背後灵一枚。
他们坐计程车来到山下,接著开始徒步爬山,温郁根本懒得理他,也不跟他说话,自顾自走在前头,两人都有浑厚内
力能抵御山区夜晚的寒气,而且武功底子扎实,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只花一个小时就到达今晚的目的地。
秦飞完全不知道他们半夜来爬山到底要干嘛,当温郁蹲下他就跟著蹲下,温郁拨开草丛他也跟著拨开杂草。
即使在黑夜中也依稀能辨识出眼前是一大片开垦过的农地,至於种了什麽农作物秦飞自然瞧不出来,他只认得出稻米
而已。
温郁拿出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观察田里的动静。
这片罂粟田大约只有一公顷大,约相当於三千坪的面积,看得出来安德烈很低调,整座山就只开垦这一小块地来种花
,是想避人耳目吧,温郁敢断定在泰国其它地方还有像这样的罂粟田,全部都归安德烈所有。
「有人在巡逻。」他大略数了一下,「两个……三个……至少有五个,每个人都带了步枪。」
枪?秦飞不知道巡田还要带步枪,泰国的治安有这麽差吗?愈想愈不对劲,秦飞压低声音问:「我们到底为什麽在这
里喂蚊子?」
「我在工作。」温郁避重就轻地说:「你要跟来可以,但是不能妨碍我工作。」
情人进行式 12
开口闭口全是工作!
秦飞满腹怨言无处诉,只好闷在心里。
这里可是泰国耶,有高级按摩店有色情三温暖有养眼的热舞GAY BAR,结果他却在荒郊野外被蚊子叮得满头包…
…
小郁儿真是太不懂得享受人生了!
温郁收起望远镜,重新背起包包,斜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十一点钟方向约三百米处有一座工寮,待会儿我过去查探的时候,你就到树上帮我把风,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这下可好,三温暖去不成还得当义工,秦飞试图扳回一成,厚著脸皮要求:「小郁儿,咱们条件交换如何?我帮你把
风,你跟我去洗三温暖……」
温郁真想拿石头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了什麽。
「色鬼,不想帮忙就回去,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我也只有对你一个人好色啊。」秦飞颇为哀怨,小郁儿好无情哪,看来免费的义工是当定了,「帮你把风可以,但
是你动作要快点,这鬼地方蚊子真多,我都快受不了了。」
温郁没有因为他跟来泰国就一怒之下把他变成烤小鸟,秦飞庆幸之馀不免得意,小郁儿是他看著长大的,心里想什麽
他还会不清楚吗?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偏偏死鸭子嘴硬,刀子口豆腐心,真是太不坦率了。
嘴硬心软的小郁儿呀,凭你是绝对斗不过我的,现在我姑且帮你,等回饭店之後……嘿嘿,咱们走著瞧。
秦飞动著歪脑筋,对著天上的圆月奸笑,温郁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暗道这只老猎鹰又想玩什麽把戏?不管秦飞在打
什麽坏主意,温郁都有把握不会让他得逞。
黑暗中,树林野草掩去他潜伏的身影,温郁从农地边缘绕过去,避开巡视田地的守卫,谨慎聆听周遭动静,迂回前进
。
座落在农田旁边的简陋工寮里只有一名守卫,正窝在木板床上打鼾。
温郁的脚步如同猫儿般轻巧敏捷,不发出半点声响溜进去,悄悄打量四周。
工寮是那些巡视田地的守卫们平常休息的地方,既凌乱又肮脏,木板床旁边有一张桌子,温郁走至桌前,扫了一眼桌
上随意放置的弹匣。
这个安德烈除了制毒贩毒之外,该不会也走私军火吧?
温郁接著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小册子翻看,结果内容全是泰文和一些可疑的数字,他不懂泰文,索性把小册子放进外
套口袋里带走。
目的达成,温郁离开工寮,却不是沿著原路回去,而是猫著腰潜进罂粟田里。
眼前这些罂粟至少有半个人高,而且很多都已经开花,温郁甚至看到好几颗蒴果,再过不久应该就能采收了。
从罂粟蒴果流出的乳白汁液凝固後就是鸦片,鸦片加工就是吗啡,吗啡再经过复杂的转化过程就成为海洛因,温郁不
知道一公顷的罂粟能制成多少海洛因,只知道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必须毁了。
温郁悄悄接近其中一名守卫,像猎豹伏身草丛里逼近猎物,待距离够近了便展开突袭,自敌人背後神不知鬼不觉冒出
来,扭断脆弱的脖子,夺走步枪。
秦飞躲在树上用温郁给他的夜视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漂亮,不愧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
严格说起来温郁并没有拜他为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要把武功传授给他,他擅长拳术,所以温郁的拳脚功夫都是跟他
学的,妖术和剑法则是袭自温文,至於那一手刁钻狠辣的落叶飞花式嘛……连秦飞都不知道温郁是向谁学来。
总不可能是小狐教他的吧。
温郁抢到步枪之後便继续伏身潜行,来到大树下将长枪递给树上的秦飞。
「剩下的人交给你解决,你会用枪吧?」
秦飞坏笑:「就跟打炮一样行。」
温郁假装没听到某个不雅的词汇,慎重叮咛:「千万不能使用妖术杀人。」
「不必你提醒我也知道,小郁儿,你是愈来愈罗唆了。」见温郁脸色微沈,射来一记眼刀,秦飞赶紧转移话题,「我
负责杀人,那你呢?」
「当然是放火。」说完头也不回潜进田里失去踪影。
秦飞掩不住笑意。
一个杀人一个放火,他就知道他们是最佳拍挡,天生一对。
秦飞杀害的守卫(包括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跑出来挨子弹的那个)尸体全部堆在罂粟田里受大火焚烧,一公顷花
田陷入火海是非常壮观的场面,就算这个地方再偏僻都不可能不引起注意,说不定从山下就能看见山上有火光。
他们赶在警方和消防队到来之前下山,回到温郁所住的饭店。
「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干什麽一直跟著我。」
秦飞想跟著温郁进房间却被挡在门外,不由得一脸委屈。
「我没有地方住啊小郁儿,你就好心点收留我嘛。」
温郁并不会因为他露出苦瓜脸就心软,「我马上吩咐饭店经理给你安排一间房,钱我来付。」
他们两人身在同一个国家同一座城市同一家饭店,竟然还得分房睡?
情人进行式 13
秦飞不满地大声抗议:「小郁儿,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爱人?」
「小声点!」温郁左右看看四周没人,这才稍微放心,不过脸依旧红了。「这里是饭店不是家里,我不能在房里藏一
个男人。」
秦飞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女人就可以?」
「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可恶,这混蛋非要跟他站在随时会有人经过的走廊上吵架吗?「我为什麽不想跟你一起住
你自己心知肚明!」
「才怪,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闹什麽别扭。」秦飞大吐苦水,而且愈说愈大声:「我们是情人,却不能做情人会做的
事,你不跟我约会出游,不跟我洗三温暖,不跟我住同一个房间,你甚至不想生我的孩子!」
当秦飞大声嚷嚷出最後一句话时,颜面无光的温郁立刻把他拉进房间,迅速关上房门,在房里吵总比在外头吵架丢人
现眼来得好。
「啧,结果我还不是一样进来了。」
秦飞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得意洋洋,把温郁给气炸了,他是狐妖啊,论狡滑的程度不应该输给一只老猎鹰,为何偏
偏每一回合交手皆是惨败收场?
这里是别人家的地盘,不宜大动干戈,要是弄坏家俱他会很没面子,於是温郁只得忍住挥出拳头的冲动,冷冷丢出一
句:「你到沙发去睡,别想跟我挤一张床。」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睡到一半就伸出鹰爪对他上下其手?
结果秦飞出乎预料居然乖乖配合,一句抱怨都没有,温郁心生疑窦,不晓得这只老色鹰又在玩什麽花样?
算了,懒得理他,还是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再说,这几天真够他累的。
浴室采用乾湿分离的设计,以艺术玻璃将淋浴间作出区隔,温郁褪尽衣物赤裸著身子走进淋浴间,关上玻璃门。
暂时将尘世纷扰搁在一边,用热水洗去一身疲惫与脏污,时时刻刻紧绷的神经唯有这个时候才能获得纾缓。
寿命太长并非好事,当有一天看腻了人生的风景,再惊险刺激的冒险都觉得索然无味时,活著还有什麽意义?
天真憨厚的小狐是他心灵的慰藉,只要有宝贝娘亲在,人生这条路似乎也就不再那麽漫长,每一天都充满乐趣。
对了,他忘了打电话问小狐收到冰淇淋了没,待会儿洗完澡一定要记得先打个国际电话回家,三天没听到娘亲的声音
全身都不对劲。
脑海里幻想著宝贝娘亲收到冰淇淋时兴奋开心的可爱模样,温郁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郁儿,我也一起洗吧。」
什麽温柔什麽幻想顿时烟消云散,温郁铁青著脸,瞪著挤进淋浴间而且赤裸裸的男人,「谁准你进来的?」
秦飞厚著脸皮不请自来,一脸色眯眯,「你不肯陪我洗三温暖,至少和我洗个鸳鸯浴吧。」
「你──不要动手动脚!」温郁气急败坏,打掉这只鹰爪另一只又缠上来,「我现在不想做,你这只老色鹰!」
秦飞收起玩笑的神态,认真地低头看著他,「我爱你,小郁。」
热水冲刷著他们赤裸的身体,蒸气使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朦胧,也使体温节节升高,温郁的心跳突然加速,慌乱後退,
撞上湿滑的墙壁。
平常嘻笑玩闹的秦飞他可以应付,但是面对偶尔正经的秦飞他却不知道该怎麽办,骂也骂不出口,打也打不下手,光
是被那双深情的眼眸注视著,他就觉得全身热到快要烧起来。
秦飞逼近,把他圈在属於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他靠得很近,近到温郁的呼吸中有他灼热的气息。
「我爱你,小郁。」他重覆道:「我爱你,我要你怀我的孩子。」
温郁慢慢睁大眼睛,突然想起──
今天是月圆?!
「不,不要碰我。」他抗拒地低喊,甩开男人伸出的手,像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蝟,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动用武力,挥
出拳头。
他是怎麽知道的?他是怎麽知道的?温郁心慌意乱,一向好强的他不习惯将弱点曝露在人前,那会让他非常没有安全
感。
对拳术高手拳打脚踢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何况狭窄的淋浴间难施身手,温郁轻易就被捉住双手手腕,牢牢按在墙上。
「你一向不在月圆之日跟我上床,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秦飞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向他,一只腿还插入温郁的双腿之间制住他的下盘,如果他没有时时锻练自己的体格,勤
练武艺,要压制温郁只怕没有那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