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绮小初

即使楚皓足够温柔，耐心地做足了事前的扩张和安抚，可是被进入的时候，杜卓还是疼得红了眼眶。停了身下的动作，楚皓俯下身吻上他的嘴唇，双手轻柔的环抱着他，然后在耳边低声安慰，直到小朋友基本适应了，才慢慢动了起来。

杜卓努力咬着下唇，可是随着身体的律动，还是不时有低低的呻吟溢出。看他下唇都被自己咬得没了血色，楚皓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低头不住地吻着，诉说不尽的柔情。

房间的灯被关上了，只留下散出暖黄色微光的灯带，撒下像月色一样温柔的光亮，四周静谧，只偶尔透出几声隐忍的喘息，此夜的房中，是无限的缱绻。

25

上午时分，加勒比海上空早已艳阳高照，不过酒店房间厚重遮光的窗帘，把日光阻隔在外，室内只有从窗框边透出的一点光线，洒在地毯上，显得很温暖。

床上睡饱了刚醒来的杜卓缓缓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舒服的怀抱里，一下子清醒过来，回想着昨晚的种种，试着动了一下身子，果然觉得腰酸酸的，下体传来阵阵让人窘迫的感觉。

“睡醒啦？”

杜卓没想到楚皓是醒着的，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再想想两人昨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不觉有点脸红，可心里却是觉得很满足，因为心意相通，所以再怎么亲密，都觉得拥有满满的爱，很幸福。

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搂住楚皓的腰，再往他怀里蹭了蹭，感受着两人身上相同的气息，深深叹了口气。楚皓胸口被小朋友柔软的头发蹭得有点痒，就抬起一只手，轻轻扶住他乱动的脑袋，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送了一个早安吻。

“累不累，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边问，便抚上杜卓的腰侧，不轻不重的给他揉揉腰肢。

被问了难以启齿回答的问题，杜卓小朋友终于别扭了一下，搭在楚皓背后的手一动，掐住他背上一块肉，就是一用力，“你讨厌！”

“呵呵，乖，是我的错。”被掐了的某人急忙出言安抚。

“你都不用倒时差的么！”夜里还那么有精神，把人折腾个半死。

“因为，你比睡觉更吸引人呀。”

“……”

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杜卓小朋友气也消了，被各种甜言蜜语逗得脸颊红红，突然觉得肚子饿，两人便准备起床去找东西吃。说是吃早餐，其实等俩人磨磨蹭蹭下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走在路上上深吸一口气，杜卓心想，还好，没有严重到小说里和配过的剧里的小受那样，第二天起来下不来床走不了路，某人还是很体贴很懂得心疼人的。

……

这是两人第三次一起出门旅行，也是最开心的一次，美地美景，再加上心意相通正当甜蜜，与心爱的人一起分享所见的感动，是最美好的一件事了。几天里，他们北上去参观了各处著名的玛雅遗址，还有海边吹拂了千年海风的图鲁姆故国，和古城里承载着无数神秘国王的奇琴伊察金字塔，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圆满地游玩了一周后回国，因为之前请假，所以回国之后楚皓连着加班了好多天，其间还带着节目组出差去外拍，于是，连着两周没什么时间和自家小朋友相聚。

杜卓知道他累，也就没敢多打扰，只是每天发个短信问候，偶尔同个电话关心几句。楚皓外拍回来，熬夜剪完片子天已经大亮了，担心自己最近太忙冷落了小朋友，正想着要不要放弃睡觉时间，直接去带小朋友出门约个会，就听门铃响了。边走去开门，边奇怪工作日早晨怎么会有人上门来，却发现，竟然是杜卓来给他送早餐。

进了门，把手里提着的餐盒放在桌上，杜卓轻车熟路地走去厨房拿来碟子和碗，拉着感动得愣在一边的楚皓坐下来吃饭。两人温馨地吃完早餐之后，收拾好桌子，楚皓从背后环住杜卓，凑在耳边问：“宝贝儿，今天想去哪儿？”

杜卓无语，扭过身子抬手捏捏楚皓的脸，用拇指摩挲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哪儿也不去，你好好在家睡觉，顶那么大黑眼圈，真当自己是熊猫了啊！”

楚皓被自家媳妇儿话语里浓浓的关切感动到不行，抱住他的脸狠狠啃了一口，然后二话不说，就把人拖进卧室，塞进被窝里紧紧搂住，“你陪我睡。”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刚说完这话，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瞬间就睡着了。被搂在怀里当抱枕的杜卓小朋友不敢乱动，只好也闭住眼睛躺着，渐渐地，也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艳阳当空的正午，感觉到楚皓轻轻放开自己，杜卓本就睡得不深，所以也就醒了。

“吵醒你了？再睡会儿吧。”

“我本来就不困……倒是你，这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够了，再睡该有时差了，中午想吃什么？”

“吃完了睡，睡醒又吃，你把我当猪养……”

“养胖点儿才好呢，抱着多舒服。”

“嫌我不舒服你去抱只猪啊！”

“哈哈，小卓，你怎么连猪的醋都吃啊？”

“切，我哪有！”

不过，虽然这么说，被当猪养的杜卓小朋友还是被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某人带了出去，为了感谢他早上的投食和陪睡，某人带他去了一间非常高级的私房菜馆，美其名曰报答恩情。

吃完午饭，楚皓突发奇想，说天气好要去拍照，于是两人便回家拿了单反，开车到了城外一个公园。有植物聚集的地方，春色都来的很快，虽说只是五月，公园里已经是翠绿的一片，再加上早已盛开的迎春花，以及还没来得及凋谢的桃花，阳光下景色的确很美。

杜卓本以为楚皓只是想拍拍春景，却没想到，他想拍的竟是自己。倒不是杜卓不喜欢拍照，只是这样被专门当做模特来拍，还是第一次，面对镜头有点僵硬。

为了调动自己专属模特的情绪，楚皓这次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甜言蜜语搞得小朋友脸蛋红扑扑的之后拍下人面桃花相映红啊，或者讲各种笑话让他尽量笑得自然开怀啊，甚至上下其手之后马上抓拍小朋友树荫下略有羞赧的侧脸，到最后小模特都要怒了，躲在树后面死都不接着拍，楚皓才觉得玩够了，挑了个没人的树丛把人搂在怀里，好声好气地顺毛，顺便还不忘偷几个吻，手上乱动吃吃豆腐。

因为楚皓晚上还要回电视台去审片，所以只好在晚饭前把杜卓送回家。开车到他家楼下，借着给他解安全带的动作，顺势把人压在座椅上亲了一阵儿才舍得放开，腻歪够了，才放杜小卓下车上楼。只是，两人沉浸在甜蜜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亲密的举动，不小心被人看到了。

晚饭桌上，杜卓陪爸妈一起边吃饭边看电视，聊着聊着，杜妈妈突然随口问了一句：“小卓，你今天跟小楚出去了？”，杜卓没多想，直接点头说是，杜爸爸听后还问，怎么没喊他上来一起吃饭。杜妈妈也没多说什么，顺着电视节目就把话题扯开了。

两天后，吃过晚饭，杜卓正准备帮忙收拾桌子，却听到沙发上的杜爸爸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两个先不要收拾了，过来坐，我有事情说。”杜妈妈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坐在杜家老爷旁边，杜卓见气氛凝重，不由得有点紧张，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碟，走过去坐在旁边，等着杜爸爸说事情。只是，当杜爸爸一开口，他一下子就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杜爸爸问的是：“你和小楚，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语气中陈述多过疑问，似乎笃定自己的想法没错，这更让杜卓不知所措愣在当场，手心全是冷汗。

26

被父亲问道和楚皓是不是那种关系，杜卓一瞬间吓得说不出话来，脑中飞速的想到了各种托词，但是每一种都被自己驳回。他不想欺骗父母，但是又害怕父母不能接受他们的关系，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不说话，告诉我和你妈，到底是不是。”父亲还如平日一样温厚，并没有严厉地责骂，只是见他没反应，追问了一遍。

“什……什么叫……那种关系……”杜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杜妈妈开口了，“前天晚上下楼，我看见你们在车里……”

杜卓一下子慌了神，那天在车里，两人的举动太过明显。听不出母亲平淡的语气里到底是伤心还是责怪，他眼见也瞒不下去了，便咬咬牙，很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发抖，“是。”

“唉。”杜卓见父亲只是叹了口气，居然没有愤怒而起，也没有严辞责备，心里便生出几分希望。

“小卓，你真的，呃，中学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杜妈妈温和地开口，而且很努力地在注意措辞，希望自己别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伤害到儿子。

看到母亲温柔的样子，杜卓既难过又庆幸，庆幸的是父母并没有责骂，而难过的是，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还要父母照顾自己的情绪，开口回答的时候，声音还是小的不自然：“妈……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呵，这孩子，也不想想你妈以前是干什么的。”杜卓的父亲在一旁搭腔，语气中带着点对自己妻子的自豪。

的确，杜妈妈在几年前，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常年听着太多人或悲伤或扭曲的故事，难免名医难自医，所以就选择了提前退休。可是心理学家的观察能力的理解能力都高于一般人，在朝夕相处之中，的确会发现儿子心理变化的一些蛛丝马迹，只是那时还不敢确定，所以并没有开口问过，只是希望儿子能过的开心。

“其实，”杜爸爸继续说，“昨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把小若叫来问过，她也被吓了一跳，奇怪我们怎么知道的。这孩子啊，还挺够义气，开始还总想着怎么帮你们瞒过去，呵呵，可是还是被我套出来了，你们啊，还嫩点儿。”语气中，带着几分作为长辈的权威和对小辈的宠爱，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是很欣赏孩子们朋友之间讲义气。

“那……你们……”谈话进行到此刻，杜卓心情稍微没那么紧张了，这场出柜来的太突然，好在自己的父母态度很冷静，比自己概念里那些惨烈的出柜好了太多太多。

“儿子，妈是做心理辅导的，以前接待过不少有同性恋倾向的人来咨询，那些人里有很多都很极端，做傻事儿伤害自己和家人，甚至有父母把孩子喜欢同性当做精神疾病，强迫来治疗的。其实我也担心过你会不会也想不通，但是还好，我儿子比很多人强。妈知道，这不是病，也不可能改，所以无论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外界的压力你已经受够了，我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当然不会再给你施加压力。其实刚开始发现你有这方面倾向的时候，也挺难接受，但是听过太多别人的悲剧，我们开始庆幸，从来没有逼过你。小卓，爸妈就是心疼你，当初你发现自己性向的时候，心里肯定经历了很多痛苦和挣扎，那个时候，你应该相信妈妈，有个人陪你走过来，总好过你自己……”

听着母亲的话，杜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看了杜爸爸一眼，见他并没有不悦的表情，眼里也满是关切，看来是同意妻子的观点，杜卓真的很感激自己父母的开明和理解，也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刚懵懵懂懂明白自己性向时候的彷徨迷茫，还有不懂事儿时候受过的伤害。

杜爸爸开口道：“咱家在北京也没啥亲戚了，你们也就不用担心别人那里不好交代，你跟小楚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去见见他家人，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和你妈陪你们一起去说。”

“小楚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你们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一点儿，”杜爸爸看儿子不敢说话，就接着说，“过几天，正式带他来家里吃个饭。”

听到自己和楚皓的关系被最在乎的人所接受，再加上父母对自己的理解，杜卓的眼眶早已经红了，咬牙坚持着不想哭出来，此时却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泣不成声，带着哭腔对父母说：“爸，妈，谢谢你们……对不起……”

“傻孩子，你又没用错……”杜妈妈看着儿子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也有点情绪不稳，眼见着就要陪儿子一起哭出来。好在，杜爸爸在一旁说：“行了行了，又不是女儿出嫁，你俩至于闹得这么伤感么，快去收拾桌子，吃饱了还闻着饭味儿真不舒服。”

母子俩都被杜爸爸的话都笑了，负面的情绪一扫而光，乖乖站起来去收拾碗筷。

回到房间关上门，杜卓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路灯，还有路灯下花坛边，楚皓每次来接自己停车的地方，觉得很不真实。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也不是没想过家人这关，只是觉得还没到时候，自私的想多享受几天幸福的日子，害怕去面对家人，害怕自己承担不起那个后果。却没想到，倒是父母先发现了他们的关系，而且给了他最好的结果。

杜卓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虽然父母表面上说的简单，但其实一定也纠结了很久，做父母的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顺其自然地娶妻生子，建立一个普通的家庭，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给自己宽容。

突然很想见到楚皓，想当面把好消息告诉他，想触摸他身上的温暖。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猜想对方的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便拨通了他的号码。

“喂，小卓。”对方很快就接起来。

“那个，你工作忙完了么？”

“刚下楼准备回家，怎么？”

“我想见你……就现在。”

“好，我马上过去。”

楚皓并没有多问，挂掉电话发动车子，向杜卓家行驶。自家小朋友很懂事也很独立，很少像这次这样，带点撒娇的语气提出要求，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所以什么都没多说，便直接答应。

楚皓到的时候，杜卓已经等在楼下，等他一停稳，就自己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被问及想去哪，他只是摇了摇头，伸长胳膊把车钥匙转了半圈，熄掉发动机关掉车灯，然后顺势靠在楚皓肩上，汲取着对方的温度。

楚皓见状，抬手把他搂在怀里，柔声问：“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

杜卓满足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静静听完，楚皓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我们真幸运。”

“那，你家里呢？会同意么？”问完之后，见楚皓没有回答，甚至还微微皱了皱眉，就担心自己多嘴说错话，“那个，要是现在不想说就算了……”

楚皓看着自家小朋友小心翼翼做错事儿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没有，你别瞎想，只是没什么可说的。”

杜卓坐起来，和楚皓平视，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却告诉自己，提起家人他心情并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我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我父亲带着邻居家的小女儿偷跑到城里打工，再也没回去过，我母亲改嫁到了旁边一个村里，不久之后又有了孩子，两个人都没怎么再过问我的事儿。我一直是跟着奶奶长大，他们偶尔会寄点钱回来，我高中毕业之后奶奶过世，我就一个人来北京上学，自己打工赚学费。十几年了我都没再回过老家，所以，我的事儿，他们不会管的，你放心，我也不会被任何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