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里 上——妄起无明

作者:妄起无明  录入:12-09

项寻紧闭双眼嘴上用力碾磨着脑海里就出现了当年无有崖上的那一幕,手指一动,周轻重的风池穴被他按住,脖子上一疼嘴上松了劲儿,项寻撬开周轻重的牙齿伸进舌头几番扫荡。

周轻重抵着项寻肩膀的双手渐渐失去力量,气息不稳腿上发软,腰也靠了过去。项寻紧紧抱着怀里逐渐瘫软下滑的身体头也随着嘴唇越够越低,直到最后自己也头晕目眩不得不放开周轻重跟着他一起蹲了下来。

两个本就饿得四只眼睛发花刚刚又大打出手的人对着喘了很久。

周轻重浸在水里的手忽然抬起来在项寻的下颌处轻轻划过,“记住,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项寻笑着摸摸脖子又低头去看手上的血,“你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啾——一声鸟鸣从天上传来,项寻抬头望过去仿佛看到一道白光。

“伽陀到了。”周轻重说。

与此同时:“帮主!”

周轻重一转头,是孟大成、史劭和一队牵着骆驼的人正从沙丘上走下来。

030.纵深西域 之八

项寻和周轻重得救了。行状惨烈地填饱了肚子,两人骑上骆驼跟着大队人马上路了。

原来是孟大成和史劭看到项寻的信号之后很快就赶到了发射地点,可在附近找了一圈儿却不见两人的踪影。于是他们就派了几队人在附近寻找。

那边伽陀的人暗中跟着驼队走了一上午才发现项寻和周轻重已经不在其中,赶紧也派了人在头天夜里他们扎营的地方四处搜寻。

快到晚上的时候,孟大成和伽陀的人找项寻和周轻重没找到,他们自己倒是彼此找到了一起。没弄清楚对方身份的时候先胡乱打了一通,后来相互都知道了是什么人,就握手言和合到一处继续一起找。这样汇聚了两方人马的力量,他们才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找到了那片水源地。

因为都没怎么睡觉,一出了沙漠项寻就让安营休息。

天还没黑,大家也不怎么困,少数几个找了一宿人的进帐篷睡了,剩下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处喝酒闲聊。

项寻问孟大成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是看见我插在地上的炮筒了吗?”

孟大成摇摇头,“什么炮筒?没看见啊。”

史劭想了想,“炮筒那么短,早被沙埋了吧。”

孟大成又说:“伽陀是碰到了咱们的人才知道你们进了沙漠,要不他们早就找到你们了。”

“怎么讲?”

“昨儿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说如果你们在沙漠里的话,那今天正午之前一定可以找到。我问为什么——帮主应该知道,他们的人都一个样儿。”说着孟大成看看远处正一起仰头看天的周轻重和伽陀,“问八句能答你一句就不错了——他说明天我就知道了就去睡了。然后到了今天早上,他不知从哪儿召唤出一只白色苍鹰来。我们就是靠着那鹰的指引才找到你们的。”

“苍鹰?”项寻想起了之前他在听到一声鸟鸣后看到的那道白光。

啾——正说着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所有的人立刻都朝天上望了过去:还是那样的光。

它在天际一闪而过之后,他们休息的这片干河床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好听的哨声,众人再次寻声望去,只见是周轻重拿了截竹管在对着天空徐徐吹出一声声悠长婉转的哨音。

此刻的天是蓝的,地是黄的,梳洗过后换回了自己平日装扮的周轻重站在微风中微仰着头——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绝色无双却浑不自知。

项寻和他的人看得有点儿呆。

又是心悸,项寻低头按了下胸口。

“帮主,你又吃人参了?”

“啊?”项寻赶紧抬手去摸自己的人中,鼻子果然又流血了,“早晨没东西吃吃了点儿。”

啾——那“白光”似乎是听见了哨音又折返回来,在空中盘旋数圈后慢慢飞低。大家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是一只翼展约有六、七尺,非常罕见的周身雪白的苍鹰。

在低空又飞了两圈后它俯冲而下,噗噜噜落在了伽陀包了垫子高高抬起的小臂上。从伽陀胳膊晃动那一下的猛烈程度,不难看出它多有力量。

周轻重收起竹管,冲它吹了两声口哨。它机警地环顾四周后,最终被周轻重的声音所吸引。伽陀架着它走到一棵胡杨跟前把它放到一枝矮树杈上便离开了。周轻重从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个滴着血的布袋朝它走了过去。

项寻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轻重的一举一动擦干净鼻子也跟了过去。

“这是你养的?”项寻凑到周轻重的身后。

那猛禽一见有生人靠近立刻警惕地张起了浑身晶莹剔透的羽毛,翅膀稍微伸开来仿佛准备要展翅飞走。周轻重赶紧再吹几声口哨它才又渐渐安静。

“不是谁养的。”周轻重从布袋里拿出片新鲜的生肉递到它的跟前,“我在天山上练功的时遇到的,它受了伤,被我带回梵天宫治了几天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那时看它寂寞,也不怎么吃东西,就用竹管学鸟叫逗它,没想到它好了之后就记住了这个声音。伽陀喜欢它,就跟我学了吹竹管。后来我们觉得相互联系的时候放烟火和炮仗都太明显了,自己人能看见听见,别人也能,所以就训练了它来找人。”

“这么有意思?让我看看你的竹管。”

“在我怀里,你自己……”周轻重嘴上停住,一伸手把布袋塞给项寻,又从怀里掏出竹管来塞到他另一只手里,“你不是见过吗?”

项寻把竹管拿在手里看了看,“哦,就是那时你在千笃谷吹过的那只么。”

说着项寻把竹管放到了唇下要吹,周轻重一把抢回去,“你又吹不响。”

“你可以教我嘛。”

“这个能随便教吗?”

“那让我试试又怎么了?”

“要试自己找别的东西吹去,你吹我吹的,都是口水。”

“嘿嘿……”项寻不要脸地傻笑两声,“咱俩之间就不用计较这个了吧?”

周轻重面无表情地拿回布袋继续喂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项寻交叉双臂端起肩膀,“你心里明白就行。”

说完他便直勾勾地盯着周轻重想看他心虚,可周轻重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喂得无比专心。

看了一会儿还是项寻先忍不住了,“咦?它都啄不到你的手。”

“嗯,它很有分寸,非常聪明。”

“有名字吗?”

周轻重犹豫一下,“没有。”

项寻仔细看它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么漂亮,怎么能没名字呢?我帮你取一个吧。”

“用不着。”

“就叫千里吧,反正你也不能再扮什么千里道长了,正好你的鹰又是你的‘重’字。”

“我说了不用。再说它平时生活在山里,不是我的。”

“可是……”

伽陀过来了,“主人,寻儿今天一早自己捉到了莎车兔吃,你别喂太多了。”

项寻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它有名字啊,叫寻儿?”

周轻重的脸瞬间红过天边正缓缓落下的夕阳,“这名字是伽陀取的,他说既然训练了它找人,就叫寻儿。我累了,去躺会儿。”

说完他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伽陀隔着黑布挠挠脸,“我说错什么了吗?”

项寻快合不拢嘴了,“没有没有。这名儿真是你取的?”

“是倒是,不过之前我们轮着取了好几十个,他都不喜欢。后来我想起他刚住进梵天宫的时候老是念念不忘说‘寻儿一定还活着’,就说了这么个名,他立刻就同意了。”

“哦,原来是这样。”项寻点点头,“唉?那你们主人是怎么到的梵天宫呢?”

伽陀一扭头,眼里闪过一丝敌意,什么都没再说,转身朝着周轻重离开的方向也走了。

项寻撇撇嘴,讪讪地又去看只叫了自己名字的大鸟。

结果寻儿看了项寻一眼,浑身的羽毛一抖,张开翅膀啾地一声飞走了。

项寻仰天长望,心里生出一丝羡慕:还是你好啊!什么烦恼都没有,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什么时候也能心一动就身千里呢……

周轻重躺进帐篷里,刚觉得有些困了,毡帘一响,伽陀进来了。

“主人,咱们派往辽东的人传书回来了。”

031.纵深西域 之九

周轻重起身让出块地方,伽陀坐下递了封没拆封的信过去。

信里说辽东帮现在的帮主叫项八尺——周轻重皱皱眉头:这都什么烂名?半两八尺的。八尺为寻么?

周轻重继续看:两年前辽东帮金老帮主过世,遗书莫名丢失,十三分堂群龙无首,各堂堂主的功夫和实力相当,由谁继承帮主之位一时难以决断。适逢老帮主的仇家趁机前来寻仇,十三位堂主联手竟无法抵挡,眼看仇家就要攻入灵堂。其时只是鸣鹿堂堂下一名小弟子的八尺突然出手击退来人,守住了老帮主的灵堂,十三位堂主也幸免于难。于是八尺在辽东帮弟子的一致呼声下当上了帮主,这样众人才知道了这个平时没怎么当回事的年轻人姓项。

“你也看一遍,然后拿去烧了。”周轻重把信交还给伽陀。

看完信伽陀把纸合上,“原来他叫项八尺,昨天那个孟大成说什么‘项帮主’的时候我还想好巧,跟项教主同姓呢。

周轻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时是他跟项寻说好的: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包括自己各自的属下。所以项寻的人也只知道他姓周,是梵天宫的主人。

想了想周轻重又说:“你听过兀颜向山这么个名字吗?”

“无颜?”

“是‘兀’,兀如断岸。”

伽陀摇头。

“传书回宫,让祗夜再带人往辽东去,务必要查到一个叫兀颜向山的人。”

“是。”

“还有,跟项帮主相关的情况还要继续,尽最大努力,有多少就给我查出多少来。”

“是。”

再次上路,太阳仿佛越来越大,风沙也越来越猛,项寻和周轻重都披上了波斯恰多尔,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睛,所以也就不需要再装扮什么。

其他的大队人马依然压后,分散开来继续在暗中尾随。

项寻和周轻重骑着两头伽陀从天山带来的野骆驼绕过原计划要经过的蒲昌海,径直奔往了乌满教的所在地——哈实哈儿。

“轻重。”

两个人在炙热无比的阳光下沉默地走了很久,项寻突然叫了一声。

“嗯?”周轻重正闷头想着什么心事,没注意到项寻又叫了他的名字,随口应了一声。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嗯……算了,不问了。”

“啊?”周轻重抬起头,“你说什么?”

项寻把被蒙住的嘴露出来,“我说算了,不问了。”

周轻重也扯了扯脸旁碍事的布巾,“这样很讨人厌你不知道吗?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那……你要如实回答。”

“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大姑娘一样?”

“嗯……就是……当年在无有崖的时候……”

周轻重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怎么了?”

“你不是说剑出焱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了,是真的吗?”

周轻重垂下眼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是突然,是早就想问。可不是身边有其他的人就是时机不对。”

稍作犹豫,周轻重看看项寻,“是真的。”

“我爹告诉你的?”

“不是。”

“不是?!”答案有些出人意料,项寻扽了下骆驼缰绳。

“是我师父无颜子临终前告诉我的。”

见周轻重没停,项寻赶紧松开缰绳再次跟上,“师祖?”

“你还当他是师祖么?”

“这是什么话?他当然是我的师祖。要不是师父不在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拜其他人为师的。”

“一辈子打不过我也不会?”

“不会。”

“你不问我那话的意思?”见项寻沉默了,周轻重反而忍不住问他。

项寻正在回忆与谷不平之间的师徒之情,“该说的时候我想你自然会说。你不说,我问了你也不一定告诉我,所以我刚才已经不想问了。”

周轻重皱起眉头挑了下唇角:这小子越来越油滑了啊。

“剑出焱云的后半句是什么?”周轻重问。

“掩日断水。”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遮蔽日光,断绝水流?”

周轻重转头看向前方摇摇头,“越王八剑,听说过吗?”

项寻想了一下,“越王使人在昆仑山锻造八柄神剑的传说?”

“哼,你知道的不少么。知道八柄剑的剑名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是说只是传说吗?难道还真有这样八柄剑?”

“掩日和断水是八剑之首,据说掩日出,则日光暗,断水出,则水不合。而剑出焱云,掩日断水原本应该是四句,只是传得久了,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四句是……”

“剑出焱云,万心归一,掩日断水,犹未可及。说的是焱云峰中有另一把剑,即使掩日和断水在世,也都无法与之比拟。”

“焱云峰中有这样的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剑还没炼成。”

“啊?”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是周轻重只能说这么多,还是他只知道这么多,项寻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但周轻重抖抖肩上厚重的棉制恰多尔重新蒙好了脸,项寻知道他不会说的更多了。不过隔了这么多年,江湖上也没什么跟剑有关的传闻,再看周轻重说着话时不紧不慢的态度,显然那剑是个急不来的事。项寻决定先不做细究,昨晚他已经知道有外地人上了长白山在查自己,所以今天一早安排了史劭:等他和周轻重跟大部队的距离拉开,就掉头回去派人调查焚天宫和伽陀。眼下他急着弄清楚的是梵天宫的来历和周轻重跟它的渊源。

一个月后,项寻和周轻重到了哈实哈儿。没了人参,他们便装成来收玉石的商人。先找客栈投宿,当地都是一片片的土屋,客栈虽然不是很多,但规模都不小。可一连问了几家,竟然都是客满。

项寻觉得纳闷儿,找人打听了,说是最近乌满教教主家中有喜,附近好些个教派都派了人前来道贺,所以那些客栈差不多是几天前就都被住满了。

没办法,项寻和周轻重往牙儿干河方向又走了一段路,才好不容易在一家有三分之一已经被沙土埋了、看起来很不景气的客栈找到一间空房。

进了房间,项寻看看四处裂缝起风露沙的墙壁,“今天晚了,先这么着吧。明天出去问乌满教有什么喜事的时候再顺便看看别家。这满身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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