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最后打发了一脸犹豫不决的菲尼斯小朋友,两个人走向冷清的花园。花园里除了几盏看上去毫无暖意的路灯外,还有笼罩着一层浅薄光晕的靠椅,不过夏洛没有任何兴趣去坐它们,它们看上去是如此的冷,甚至只是看着就有一股冷意往骨头缝里钻。
行走过程中,两个人一直没有交谈,仿佛都不想开口,一时间只余默然。
“能原谅我吗?”
“唔?”
西里尔突兀的开口,却让夏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小心!”
西里尔刚想对他解释刚才的那件事,然而却看到了令他惊心的一幕——夏洛崴了下脚,差点跌在了地上。
西里尔为了接住他,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人的脚错了一下,西里尔没有接牢,于是纷纷倒地。
错乱的呼吸声似乎近在咫尺,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对方才呼出来的气息被吸进另一个人的鼻腔,一时间尴尬的场景让两个人呆住了。
淡淡的草药香盈盈默入鼻尖,被自己压倒在地上的夏洛因为自己的阴影而看不见表情,他的手撑在夏洛的脑袋旁边,被灯光在发际照成一个光圈的浅褐色长发垂荡在夏洛的脸颊两边。
夏洛此刻脑袋里早已一片空白,只肚子里的一颗心脏砰砰跳的好像全世界都能够听得到,脑袋上方的绿眼睛亮的惊人,仿佛被烧灼到了一般,垂下眼睑,一时间竟也口干舌燥起来。他不知道这种反应算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此刻的情况,很少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的夏洛,对应付这样的状况手足无措起来。
夜风悄悄卷起,也吹醒了这两个好像还在梦境里的人,西里尔一个楞冲,立马从夏洛柔软的身上爬起来,顾不得去回味那种触感,他将手伸向夏洛,夏洛毫不迟疑的抓住,然后顺势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西里尔拍拍身上沾上的灰尘,声音里带着关切的询问。
“没事。”
像是刚才发生的事都不存在一样,两个人都不再提起那傻傻的一幕,西里尔知道菲尼斯对夏洛的心思,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和夏洛联想在一起过,不是夏洛不够好,而是、而是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如果他是雌性或许自己会在这方面先考虑到吧,不过有了这种想法的他还能够这么纯粹的和夏洛成为朋友吗?是的,他只是想要一份最纯粹的不包含任何东西在里面的友谊,虽然不能要求夏洛也如此对他,但是他认为夏洛比任何人都可靠,明明娇小的看上去仿佛雌性一样是身体,却常常成为他和菲尼斯之间的依靠和支柱,这样温馨而没有烦恼的日子真希望能够持续一辈子。
夏洛才不会去考虑西里尔在那里傻笑大半天都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为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而烦恼,也为刚才被人压到之后居然提不起一点反抗念头的模样而吃惊。
他渐渐发现这些改变都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开始有的,偶尔的与人接触却带来不自在,他可以认为是自己不习惯被人碰触,却全然不会去想那才是一般雌性该有的反应,因为被人告知自己是雌性和自己有这个意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他甚至一度将这个无疑在他看来嗤之以鼻的身份丢之脑后,虽然这样未免有些逃避的态度,但是那又如何,现在没有人知道他是雌性也不会真的被当做雌性,这日子不是也照样过得很好?他讨厌特别待遇,尤其是被当做女人那种!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去喜欢上一个男人!所以他必须将这个秘密保护一辈子!
两个人带着不同的念头,却习惯性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就夏洛的宿舍楼,可是这种习惯无形间却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变得有那么几分暧昧。
略带尴尬的道别,夏洛就往楼上走去,走到二楼的时候却控制不住的扭转身,带着那么一点不耐烦和不自在,又或许只为给自己找了个不那么傻的理由,好让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台上看着对方慢慢走远。
因为回来得早,所以整栋楼都是安安静静的,回荡在楼梯上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到房间后,他决定去洗一个澡让脑袋清醒一点,忘了刚才的事,那些就算是现在也在不停的重复刚才让人脸红心跳的场面!
扭转龙头,花洒开始流出冷水,他闭上眼睛试图清空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让心跳渐渐平缓,用力呼出一口气,水流顺着就在浴室内恢复成苍白的肌肤流向地面,冲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这才张开幽深而冷漠的眸子,随意擦拭了一下,在镜子前用调好的果汁慢慢涂满露出来的肌肤,发丝上的水滴因为主人的疏忽而掉落在肩膀,沿着锁骨一路往下,夏洛皱了皱眉,看着那颗水珠经过的地方又变回苍白,心里一愣,原来这个果汁也不是万分保险的,或许自己得想个什么办法,做一份防水的。
用从书本上学习而来的魔法去除头发上的水分,躺进被子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夏洛从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他发觉自己不仅浑身燥热不安,连头也变得昏昏沉沉的,看东西都带着重影。该死,他又不是近视,到底怎么了?
扶着额头,身上湿而黏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他用另一只手扶着椅背,吃力的朝浴室前进。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迟钝的脚步突而停顿下来,他想起昨天晚上回来洗的那个冷水澡。
他猜大概是昨天晚上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又吹了风,回来又洗冷水澡,难怪会发烧了,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
拿出常备在身边的药水喝了一口,看东西依旧没有好转——好吧,他太心急了,虽然生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药又不是灵丹妙药,吃下去就会立即好,他需要恢复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处也开始闷闷的钝痛,难道是因为现在浑身酸痛而产生的错觉吗?
他摸了摸胸口,没摸出什么来,他寻思着是不是因为雌性和其他人的身体结构有些区别,他不敢乱动,或许他得去找一下某位能帮忙的老师,脑海里闪过几个课上见过的老师,但是他跟他们都不熟,要他腆着脸去是绝对做不到的……
对了,阿道夫,他现在应该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吧?
第五十三章:被当做雌性神马的最讨厌了!
勉强穿上了衣服,最后用黑色的斗篷包裹着,他低着头从宿舍一路来到教学楼。还好这么早起来的学生并不多,他庆幸着,并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二楼,刚想敲门,手却在碰到门的时候迟疑了,现在是大清早,阿道夫真的有可能在办公室里吗?
但头重脚轻的感觉逼迫他现在就得敲门,万一烧傻了可没有人会愿意照顾一个傻子。
门应声开启,他微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结果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人的长相大概是他见过最女性化的了,一张鹅蛋脸上是浅黄色的眼眸,可惜看上去没有焦点,绚丽的玫瑰红波浪卷发华丽的披散着,胸前还挂着一个有着奇怪符号的挂坠,他的看上去似乎不太喜欢笑,表情有些严肃,穿着绘制着无数条纹的魔法袍包裹着他纤细的身材,苍白的肌肤几乎都能见到血液在快速流动,他光是这样高傲的站着,夏洛就觉得自己突然变矮了一截似的。
他突然退后了几步,完全没有跟他交谈的样子,然后径直对阿道夫行了一礼,就告辞了。
阿道夫见他关上门,一脸关切的向他表示关心。
“夏洛,你看上去脸色似乎不太好。”
“是的,咳,阿道夫老师,我想……”夏洛停了一下,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到底有没有烧了个对穿,虽然这个阿道夫看上去很和善,但是自己的身份可以对他讲吗?
“孩子,你看起来病得很严重,赶快坐下来。”
阿道夫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夏洛的嘴唇干裂,甚至站都快站不稳了,真是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从宿舍撑过来的。虽然很想立即就带他去医务室,但是夏洛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夏洛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多想了:“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您,希望您能够替我保密……”
“当然。不管任何事我都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我答应你。”
“我的身体……因为我有些不太了解情况,我的意思是我是自然雌性。”他深吸了口气,一下子把话全部讲完。
不得已的,他只能将本想隐藏一辈子的秘密告诉这个老人,不过至少他决定了一件事,自己绝对要兼修,不然以后遇到这种状况还要求助别人,想着都让人不安心,而且也有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
“等、等一下,你刚才说了什么?!”
因为太过吃惊而一下子坐了下来的阿道夫,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难道现在的自然雌性都喜欢隐瞒不报?不……等一下等一下,他的思维已经开始混乱了,自然雌性已经多到随便一个人跑过来就可以说自己自然雌性了吗?……
“我是一个雌性。”夏洛第一次为遇到这种状况而苦笑。不过显然他低估了自然雌性在这里的分量。也不清楚自然雌性代表了什么。
告诉阿道夫的后果就是原本一点感冒发烧,在他口中一下子就变成了什么快要死掉的绝症一样。
“什么?!你说学校里有一个自然雌性?!”
原本还在悠闲喝茶的克洛斯一个猛噗,将口中的茶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喷了出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据说现在生命垂危!”
艾洛亚看着克洛斯那副狼狈样,因为替那个雌性担忧而垂下的嘴角微微弯了弯。
“我们要去看看,事不宜迟。”
说做就做,克洛斯雷厉风行已经是他的特点了,他拿过自己的外套,又跑回自己的实验室拿了很多东西,然后如同疾风般突然停在艾洛亚面前:“这样不行,都说性命垂危了,为什么不到这里来?!这里的设备也比较齐全!”
“他现在在医务室里,而且据说他现在不能随便移动。”
“好了,别在这里磨蹭了,慢吞吞的,等我们人到了他也差不多……呸呸,我乱说的!”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他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医务室去了,艾洛亚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优雅,依照他的急性子,估计就得跑着去了。不过就像克洛斯说的那样,他得快点,天知道到底怎么了,从阿道夫那里知道消息之后,他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那个雌性他可是一点也没看见。
而此刻,这个不知道自己病情已经上升到快要死掉地步的夏洛,正躺在病床上含着一根温度计。
医务室里很清爽,打开通风的高大玻璃窗吹进来凉凉的风,每张病床都被帘子隔开,他就躺在其中一张床上,身边是医务室里值班的医生,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医务室会出现一个自然雌性,在他刚进来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很快就要碎掉或者翘掉的态度,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三十九点五度,你的体温太高了,怎么会突然发烧?这真是太糟糕了。”
乔伊斯突然惊呼道,好像在为一个雌性突然生病而惊讶。
“我昨天晚上……”
夏洛正想解释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
砰!“那个雌性在哪?!”克洛斯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需要安静吗?他会被你吓着的。”
乔伊斯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克洛斯,而是盯着夏洛,像是担心吓着他一样给他倒了杯水。
”抱歉抱歉,乔伊斯,病人在……”他突然打住,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雌性,他疑惑的朝乔伊斯看过去,那表情好像在说有没有弄错了。
“难道你在怀疑我的眼睛吗?我想我还不至于连是不是雌性都分不清楚,我想他应该是使用了璎珞果的汁液。”乔伊斯看了看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的雌性,他看上去非常乖巧,又有礼貌,实在是不让人心疼都不行。
“不过我得说,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自然雌性最好少用璎珞果的汁液吗?它不利于自然雌性的孕囊。”
夏洛一听到最后两个字,脸立马黑了,喉咙动了几下,但还是抿着唇坚持不讲话。
“现在把这个喝下去,对你有利,是用来调息身体的,你的身体状况并不理想,亲爱的你得好好保护自己,自然雌性是非常珍贵的,也是上天赐予的宝物,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
听到乔伊斯苦口婆心的劝说,夏洛只能点点头。
“那么,就是说他其实并没有濒临死亡或者生命垂危?”克洛斯干巴巴的问道,结果惹来乔伊斯的瞪视。
“怎么说话呢,以后还想不想找雌性了。”
“不,刚才……算了。”克洛斯决定回去好好整整那个欺骗自己的损友。
他着迷的看着躺在床上看上去柔弱而苍白的身影,心里立即柔软了一片,不是没有见过自然雌性,但是他们大多都非常骄傲,艾维亚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大家对于他们的骄傲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把自然雌性捧在手心里是任何一个男性都愿意做的,并且甘之如殆。
第五十四章:哎,回不去了
璎珞果的效用因为刚才喝下去的药水而消失,原本苍白的皮肤一下子就将夏洛衬托的更加单薄,收敛的锋芒尽藏在眼底,让人看不出想法,在他的身上,白和黑成为了固定的两种颜色,又仿佛到了极致,让人不敢轻易触摸。
黑发披散在他的身上,他半躺在床上,盯着拉开了窗帘的窗户外面,一点亮光聚在幽深的眼里,然而却无法印出任何东西,哪怕是他正在看的。
他突然想打断这种感觉,让他只注视着自己……又或者是其他,总之,现在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于是克洛斯走上前,仅仅是几步,就换来夏洛警觉的眼神,然而又在刹那间不复见。
“我为你检查一下,可以吗?我是科技苑的人鱼医生,同时也是老师。”
他露出自己最完美的微笑,并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玉发碧眼,看上去性子开朗但是从刚才的行为看来应该是一个急性子。
夏洛朝阿道夫看了看,阿道夫冲他点点头。于是他对着这个有着白玉色头发的男子说了声好。
他不自在的甚至是微有些小孩子气的动了下身体,没有毒舌,什么也没有,如果菲尼斯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吃惊不已,他简直乖巧的好像不是夏洛。
的确,他太过安分守己了,但是面对即将帮助自己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呢?
能够避免自己说出的那些不好听的话语,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友善了吧?毕竟他从未好好的一点也不别扭的……直言不讳过。
他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控制不住的嫣红,这也让他看起来更加健康一点。
大概是担心夏洛会不自在,阿道夫和乔伊斯对视一眼,纷纷走了出去,夏洛好像看到乔伊斯顺便拦住了一个人,紧接着门就被关上了。
“放松,别紧张。”
看出夏洛对两人独处不太自在,他安慰着他。
“可以把上衣脱掉吗?”
回答他的是夏洛脱掉衣服的悉索声,然后一具略显单薄的白净身体就露了出来,纤细的骨架,优美的锁骨,他的身体并没有穿上衣服之后看上去那么的瘦弱,事实上他看上去似乎受过一些不会让他负担过重的训练,但是这并不有利于自然雌性的发展,尤其是他现在还小,一旦造成孕囊的负担,很可能就会有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拿出一个金属仪器放在了他的身上,小心翼翼的不去接触对方的身体,等测完之后看了数据,这才不复笑容而是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