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上药的动作却很轻柔。
何宇湛跟张浩然在一起久了,摸清了他的脾气,装可怜这一招对他还真是地好用呐,越发没皮没脸了起来。
“小然然,我肚子饿了……”
“忍着!”
“小然然,你做饭给我吃啊,你做的饭比我家厨子做的还美味,这样吧,然然,我们结婚吧,这样你每天都能做饭给
我吃啦!”
张浩然的动作一滞,然后敲了何宇湛一个爆栗:“说什么胡话?被人打傻了吧你。”说完扔下他,就朝后面的住房走
。
现在做饭有点早,这个烦人的家伙早上早饭吃得那么晚,怎么这么快就饿,饿鬼投胎啊?结婚?为什么要跟他提结婚
?为什么他这么说自己会有感动得想流泪的感觉?
聂晓政对那两人的肉麻毫无反应,只是默默将地上的东西都捡完了,站起身来,就看到何宇湛靠坐在张浩然的办公桌
上,皱着眉,咧着嘴,一种想要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己嘴上的伤口的本能反射。
“聂晓政,”何宇湛玩味地看向聂晓政,“我叫住他是因为我知道他身手不错怕他伤到小然,你叫住他,是不是因为
知道小然是跆拳道黑带?”
“我——”聂晓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来。
“聂晓政,想清楚你自己的心,你这样,痛苦的还是你。如果还爱他,就告诉他。他总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知道是
谁,失去的时候才追悔,他总是在这样的痛苦里活着,其实比你我都可怜——”
聂晓政打断他:“你知道吗?那天之后,我的身体没有反应了。”
“什么意思?”何宇湛眼波转。
“就是没反应了,亲吻,口交,或者找人上我,我没有反应。”聂晓政像是跟医生说病情一样,但是语气好像并不是
在说自己一样,只是在介绍“病情”。
何宇湛的一脸的不置信:“你……你……”
“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聂晓政说着去解自己的衣服。
何宇湛过来抓住了他解扣子的手:“聂晓政,你真的——不举?”
聂晓政感觉到何宇湛抓他的手在颤抖,他推开了他。
“我没有恨你们,之前是我太贪心了。白天帮他拿几份文件上下跑几趟,晚上替他暖暖床,在他身边,谁都可以做到
。他喜欢我什么?怎么会喜欢我?现在想起都会笑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会相信他是喜欢我的?真的很愚蠢!”
“现在我变成这样,就算是他的宠物,也做不了了,所以别问我是不是还爱他,也别说什么他比你跟我还可怜。游戏
的筹码变得比以前还诱人,只是,我玩不起了。”
何宇湛被他的话震动了心神,聂晓政会变成这样,他也有份!
聂晓政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安慰他:“我没事,你不用自责,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浩然
的。”
聂晓政说完,走出了诊所。
第六十二章
虽然张浩然警告他不要去再见顾泽明,但是聂晓政的事情,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告诉顾泽明。但是他去找他的时
候他不在公司,秘书说他今天还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
去哪儿了?真是的。
顾泽明有派人去盯着聂晓政。派去的人打来电话说看到严柯到聂晓政的住处将聂晓政接走了,他立刻赶了过来。
他开着车跟着他们,一路跟到了医院。
为什么来医院?
是一个男科医院,并不大,比张浩然的诊所大不了多少。
他很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进了一个诊室。他在外面直到看到他们出来。然后他进了诊室。诊室里看诊的是
个老先生,看见他走进来,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速很慢地告诉他:“我们看诊的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你再过
来吧。”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知道刚刚那个男人,得了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顾泽明不客气地直接问。
“年轻人,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是不能透露的。”老先生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温和地解释。
“多少钱你才肯说?”
“呃——”老先生表情变了变,“年轻人,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来解决的——”
“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啰嗦的!”顾泽明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现在不说,我还是会想办法知道,也许,这个小医院
会因为你的固执倒闭,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看。”
老医生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冷厉,叹了口气。
“……来我们医院看诊的一般都是性功能方面有障碍才来看的。你问的那个人,生理上没有问题,他的障碍在他的心
里,这个我也没办法,要找心理方面的医生来开导——”
“你是说他不举?”顾泽明一颗心被提得好高。
“可以这么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
“如果心里曾经受到很严重的打击,会产生心理阴影,就会对性事形成抵触,就会这样。”
顾泽明想起了那夜的疯狂。
是自己,是他把他弄成这样的!
不!不——
顾泽明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身后传来老医生的声音:“年轻人,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强求的……”
从医院出来,严柯说要带聂晓政去看心理医生,聂晓政说自己累了改天再去,严柯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晓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杀了顾泽明。”
聂晓政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有那么一次,他想要一口一口咬下他的肉吃掉他才好呢。是听到顾泽明对柯慕凡说喜欢的那一次。恨,或者爱只是那
时候,现在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是奇怪那时候那么喜欢的人,现在看见了犹如看到最恐怖的梦魇,只是怕,到底是在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第六十三章
严柯将聂晓政送回家就走了。程籽木不在家,他已经不在霜叶了,最近老是往外跑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聂晓政将电视
打开,翻看着电视频道。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
聂晓政起身去开门。
“籽木你怎么老是忘记带钥匙——”开门却不是程籽木那张美丽的脸。
聂晓政收起了惊讶。反正迟早他会找来,只要他想。
聂晓政放弃了任何惊讶疑惑,冷冷地说:“我说过我不想再见你。”
“晓政,让我进去再说好吗?”顾泽明在门外挡住了聂晓政要关的门。
聂晓政看了他一眼,还是让步了。他留他在门口自己转身走回客厅。
聂晓政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侧躺了身,用左手支起头颅,右手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广告,又换了一
个,还是广告,再换一个……
顾泽明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好想,好想抱抱他,好想亲吻他,好想问他你是恨我的吧——可是不敢。
“那一夜,你的伤严重吗?”顾泽明开口问。
聂晓政依然盯着电视,回答:“都好了。”
“上次我打你,疼吗?”
聂晓政扯了扯嘴角嘲讽地一笑,看了顾泽明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电视,回答:“不疼。”
顾泽明拼命捏紧拳头,几乎将指甲捏进手心的肉里,才忍住自己的眼泪,和心疼。
“晓政,你过来。”
聂晓政终于侧过头来正眼看向他。
这一句,他曾经对他说过无数遍,“晓政,你过来”,然后是甜蜜的亲吻,或是貌似惩罚的缠绵,一切仿佛发生在昨
天。
聂晓政坐正了身子,脸上,盈盈的笑意,可是在顾泽明看来,那笑比哭难看百倍。
“我的身上还有你想要的东西吗?那就拿去吧。快一点,籽木快回来了。”聂晓政往后躺,完全躺靠在了沙发上,张
开了双臂,一副任人玩弄的样子。
他的话里每一个字像一根根锋利的细针扎进他的心里,汩汩地冒出血来。
他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他。
紧紧地,仿佛想要安抚他受过的那些痛苦,又仿佛要将他身体里那些他给的痛苦逼出来还给他,顾泽明的眼泪流了下
来,流到了聂晓政的脖子里。
“晓政,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告诉我……”
聂晓政像是一个木偶,面无表情地任他抱任他说,没有回给他一点反应。
聂晓政用力推开他,将他推倒在了地上,然后附身上去骑在了他身上。
“呵呵,没想到我也能看到你为我哭。顾总,戏如果演得过了,就会让人恶心。我说过如果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就拿去,我知道你的不折手段,所以你要的东西我不敢不给。”
聂晓政说着就去解自己衣服的扣子,光了上身,还要去解裤子,被顾泽明一把抓住翻身压在了身下。
“晓政,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顾泽明说着低头吻住了他。
一寸一寸温柔地用舌挑逗他口腔的每一个地方,吮住他的舌一点一点地吞食,好想吃掉他,好想再得到他!
膜拜般地亲吻他全身每一个地方,然后俯身低头含住了他还绵软着的美丽的器官。
耐心地一遍又一遍舔舐,却还是毫无反应。他不敢抬头去看聂晓政的脸,他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晓政,对不起……”
我怎么会把你伤害成这个样子?我明明是爱你的,我明明爱你……
第六十四章
顾泽明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是从遥远的纽约寄过来的,那时寄给大卫的信里留下的是顾泽明别墅的地址,所以现在
回信就到了顾泽明手里。
顾泽明把信给他的时候对他说:“我不会放弃的,晓政。”
聂晓政没有回答他,无所谓的表情,就好像顾泽明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高兴就好,与他无关。
信里只是一句很简短的话:“期待相见。史提芬·李。”
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帅得让人心醉的男人,无可挑剔的轮廓,一眼就能识别混血儿的奇特的高贵的气质,一
双忧郁深邃的眼睛好像承载着无限的哀伤,脸上却带着美丽明媚的笑容,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流淌出让人心碎的美。
这个叫史提芬的男人,是谁呢?
诊所会计的工作他还是辞掉了,现在他成了无业游民,如果不是籽木的话,恐怕他就得流落街头了。
程籽木到很晚才回来,满身的酒味,被一个男人搀扶着回来的,他慌忙地从那人手里接过籽木,抬头看清那人的脸,
果然还是张律皖。
“又麻烦你了。”聂晓政朝张律无奈地微笑。
对面的人眼睛里射出一道利光:“是又麻烦你了才对。”
聂晓政无语,他没想到这样的自己还有人吃醋吃到自己头上。
酒醉后的人还是有意识的,程籽木认清抱扶着自己的是聂晓政之后立刻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晓政,呵呵,晓政你回来了?严柯呢,你早上不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吗?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呜呜——”说着就哭
了起来,大滴的眼泪从他美丽的眼睛里滴落,“晓政,别离开我好不好,求你……”
聂晓政有点奇怪,早上他和严柯走的时候籽木并不在家,难道是刚好他们走的时候他回来的,看见了?
“籽木,没有,我没有要离开你,乖,来,别哭了。”聂晓政只好安慰他,抬头去看还在门外的张律皖,看到他眼睛
里闪过一丝伤痛,然后那双幽深的眼睛没有了情绪波动,仿佛刚刚的伤痛是聂晓政看花了眼。
“如果,他醒了,告诉他,我走了,会去很远的地方。让他保重。”男人说完话就想走,聂晓政叫住了他。
“张律皖——”
男人回过头来。
“我不爱他。”聂晓政陈述着事实。
男人惊讶地看着他。
聂晓政抚着自己怀里的人儿的软发,他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我还是要离开他的,所以别把他拜托给我。如果你是爱他的,你自己来照顾他。”聂晓政示意眼前的男人接手他怀
里的负担。
张律皖从聂晓政怀里将程籽木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
张律皖从程籽木的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聂晓政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得让人害怕。
张律皖站在他旁侧,看着他的侧脸。
“我从籽木那里听到过你的一些事。聂晓政,这个世界,没有比生命更美好的东西,你懂吗?”
聂晓政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几乎陌生的男人会猜到自己的心思。
“呵呵,你以为我是想自杀?”聂晓政矢口否认,“不是呢,只是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个人被掉下来的广告牌砸到了头
,流了好多血——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意外发生,你,我,我们凭什么认为下一个意外不会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
呢?”聂晓政抬头看张律皖,“你说是不是?”
张律皖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样的几率有多大。但是我知道一个人若是想死,会有很多种方法,若是想活,那就只有一种办法,那就
是坚强。”他说着自嘲地一笑,如果不够坚强,他恐怕早就被房间里那个磨人的小妖精折磨疯了吧。
聂晓政无措地笑。哭到现在已经没有了眼泪,痛到现在已经麻木了神经,喊到现在失去了气力,他不知道怎么坚强,
他从来都是软弱的,任人给予,也任人掠夺,要怎么变坚强?
“如果你实在学不会怎么坚强,那就为自己找个希望吧,人总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张律皖说着站起身来,准备走
。
“你的希望,是什么?”聂晓政开口问。
张律皖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回答:“我的希望是,程籽木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不会头疼得受不了摔了我送给他的生
日礼物。”
聂晓政这才记起来,今天是程籽木的生日。抬头看时钟的时候,正好时针和分针和秒针都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聂晓政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希望: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睁开眼睛重温自己昨夜的梦,梦里不再有那个人的影子
。
第四卷:爸爸的爱人
第六十五章
程籽木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好像是煎火腿和烤面包的香气。
“籽木,籽木。”是谁在如此轻柔的叫唤?是谁?
美丽的眼睛睁开了,入目的是聂晓政那张永远温柔无害的脸。含着笑的优美的嘴角,却也有着淡淡的让人不能漠视的
苦涩。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他受过很多苦,而且就算是现在他的苦痛还残存在他的梦里,他温柔得让人心疼。也许是
这样,他才会喜欢上他的吧,就像怜惜自己一般怜惜他,然后任性地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陪他,他不知道自己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