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邪（穿越）上——羽紫孓莲

“华萦！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给我……下毒？”

苍祈颜忍不住的回想起那些消息，下了蓝月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他那天刚到水府吃的那块青荷糕……那块青荷糕清香扑鼻，华萦早已料到当时的他见了定会好奇，所以故意上前附在他耳边说出糕点的名字，而蓝月……就在她随手一挥中，早已沾上了青荷糕。

华萦原本苍白的笑容愈加苍白，她轻轻的拍着苍祈颜的手背。“殿下，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她看着苍祈颜的怒火，喃喃着。

“十多年前，京都里有一户富贵的人家，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在朝为官。但是这个状元没有洁身自好，最最可惜的是，朝廷里突然下达抓贪官污吏的命令，而这个状元，就被他头上的人给扔了出去顶罪。许多人见了这副景象，都把自己身上的污水往状元身上泼，而那个最顶上的人呢，为了彻底脱罪，连夜让人除了这户人家。

这户人家除了出了这个状元，还生养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从小就被娇生惯养。那天晚上，血色漫天。这个女儿啊，因为一向调皮，经常躲到院子里一个非常不容易被发觉的小角落里，看着爹娘和仆人急着找自己的样子偷着乐。而那个小角落，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她的哥哥——也就是那个状元知道。

那天晚上，她躲在了那个小角落里，却不想，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屠杀已经开始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哥哥被逼跪在院子里，一个黑衣人癫狂大笑着砍下了哥哥的头。她却清晰的看到，哥哥临死前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那是担忧。她怯怯的躲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她就那么看着自己的爹娘一个个死去，看着自家的仆人一个个死去。那些平日里和蔼、亲切的脸都染上了血迹，仿佛向她扑来。”

华萦低低的笑了，笑声嘶哑。苍祈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华萦……华萦……”华萦轻柔的帮苍祈颜拭去脸上的泪水，用沙哑的声音接着说道：“那个女儿也就是在那一晚，在那些黑衣人走了之后，悄悄的爬出来，却被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的一个神秘组织的人看上了。于是她被带到了组织里严格训练，然后被送进了宫，悄悄潜伏着。最后，背叛了她的主子。其实她这些年来总会想，如果那天她没有躲起来，而是和亲人一起被杀了，会怎么样？

她一直都在后悔，当时因为害怕没有走出那个角落，如果她走出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的事了？”

华萦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苍祈颜的脸，“殿下，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了殿下，奴婢只是……迫不得已……”

苍祈颜无声的流着泪，狠狠的点头。他知道，他知道华萦并没有想害他的心思。因为那块青荷糕里蓝月的分量，格外的少，少到他能够撑到解药送回来。这是一个无力的侍女，能做到最大限度的努力。

“殿下……这个皇宫里，除了心腹，请谁都不要相信！谁都不要……”华萦嘴角渐渐流出一丝鲜血，眼神开始迷蒙。苍祈颜用力握住华萦的手，“华萦！华萦！”华萦忽然咳了一声，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血液却不时鲜红的颜色，而是黯沉带一点紫，明显是中毒。

“希望来世，华萦仍然可以侍奉您……”华萦的身体渐渐软下去，苍祈颜的小身板根本支撑不住华萦的身子。忽然，华萦快散开的眼睛里划过一道亮光，她撑着在苍祈颜耳边吐出最后的话语，而听其话的人却为之一怔。

最后一个字的吐露，华萦的眼里彻底失去的光彩，身子也不再动弹。她仿佛看见了爹和娘，和蔼的站在她面前，哥哥笑着对她伸出手来。阳光明媚，如同多年前的午后，爹娘看着她和哥哥玩闹，一瞬间不见。

第四十四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另一个人？

苍祈颜呆滞的抱着华萦失去温度的尸体，呐呐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直到闻讯的水若纤赶来。

水若纤看着苍祈颜，忽然蔓延开铺天盖地的疼痛。

和煦明媚的阳光就如同平日里任何一个日子一样，带着温暖中微微的燥热。湖水在风的推动下，发出小小的水声。一袭乳白长袍的绝色少年，发微凌乱，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泪水悄然掉落。女子死去的安详面容，与嘴角那一丝血迹豪不矛盾。

颜儿……我的颜儿。终于，这个充斥的阴谋的皇宫，给你带来了伤害……我却没有第一时间的保护你……水若纤悄然掉落一颗泪，随即冲上前去，把苍祈颜拉起来，拥进怀里。唤来人将此处清理干净。

“母后……在城郊，给华萦立个坟吧……”苍祈颜微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水若纤呆了半响，轻叹一声，还是传下了命令。

“颜儿……事情，母后知道了。颜儿你……”水若纤犹豫的开口道，想安慰自家儿子。但苍祈颜后退一步，离开了水若纤的怀抱。苍祈颜抹去脸上的泪，再抬头，已是笑靥如花，“母后，颜儿没事。”凤眸中墨紫愈加深沉，水若纤看向苍祈颜的眼神也有所变化。

“既然颜儿无碍，那母后就先走了。”水若纤回以一个笑靥，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泪如泉涌，花了她整张脸。但她的步伐就像平日一样，没有任何乱象。

颜儿……颜儿……我多么想好好的保护住你，多么想让你永远是我单纯的颜儿。但是……我终究是没有办到，我终究是让颜儿你……成了这皇宫中的人。这些日子来……我竟然不曾体会到你的变化，竟然不曾体会到你的心情……水若纤的眸色变暗，颜儿，此刻若你想一个人平静的话，我给你空间……

水若纤望向遥远的天际，从此以后……她刻意忽略到心中的疼痛，立下誓言。

——

苍祈颜久久的望向湖水，湖水映着的天，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是看这湖水与天的人，从此就少了一个……

他狠狠的咬住唇，胸中澎湃的负面情绪袭来。

一瞬间，从血脉而来的巨大魔力开始在身体中不停流窜。脑海中自动蹦出无数个咒语，苍祈颜下意识的全部用了出来。一刹那间，湖面冰封起来，下一瞬，巨大的火龙却咆哮着冲破了冰面。风在湖面上开始狂涌，地刺从湖底拔地而起。黑色雾气弥漫开来，下一瞬，乳白色的光芒试图冲破黑暗。

魔力不断的涌出体外，苍祈颜的脸色愈变苍白。终于，苍祈颜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向湖中坠去。

“扑通——”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两道人影同时射出！皆飞向苍祈颜！黑色人影明显略逊一筹，被明黄色人影率先抱住美人。明黄色人影轻点水面，借力又反身飞回岸边。但黑色人影完全不曾设想到是如此，更没有设想到那人竟会亲自出手，大惊之下，他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于是……

苍子孓根本不曾理会那只掉进湖中的可怜影卫，他凌厉的狭长凤眸瞪向怀中这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小人儿，真是不让他省心！末了，他还是轻叹一口气，将苍祈颜小心的搂在怀中。

这个小人儿，正在一步步的被皇宫中的黑暗所浸染。随着人与事物的真实面被揭露，他所面对的越来越多，所认识到的也越来越多。那么，当他彻底涅盘成凤，彻底的……变成强者，那时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墨紫的凤眸中尽是兴味，小人儿，在这场成长游戏中，你可别让我……失望。

——

意识从迷蒙中解脱，苍祈颜慢慢的醒过来。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景，依稀看得出是他的寝宫。苍祈颜下意识的伸手抚上眼睛，这眼……现今竟是已经看得见光了么。他想坐起来，但是撑手坐起的时候，手臂酸软无力，眼见得就要摔了之时，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他。

苍祈颜这才惊觉自己寝宫内竟还有一人，他抬眼望去，却因为眼力还未恢复，只看得到一片明黄的色彩。但是，这已足以。他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抱着自己的手。他埋下头去。

“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因何事来看望祈颜？”

苍子孓眼神一暗，随即发现自己对苍祈颜的这种态度非常不悦，他轻轻的拉过苍祈颜，抱在怀中，轻抚他的长发，用着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颜儿近来身子不好，父皇来看看颜儿恢复的怎么样。如何？澜儿带回来的药，可有用？”苍祈颜恍惚的觉得这个怀抱，似乎真的可以抚慰自己的心。他有些呆呆的回应道：“嗯，大皇兄带回来的药很有用，祈颜的眼已经可以见到光了。”苍子孓嘴角染上笑意，显然现在苍祈颜呆呆的样子取悦了他。

“呵，颜儿是不是需要父皇找个道士来呢？”

“什么……？”

苍祈颜愣愣的抬起头望着苍子孓，半响才反应过来苍子孓说了些什么，耳根染上了绯红。“才，才不要！”可恶，竟然说他魂丢了。苍子孓看着怀中耳根绯红的小人儿，心情更加愉悦。“是么？”苍祈颜别扭的扭过头去，“是啦。”

这一扭头，苍祈颜就看见床头摆着的香薰炉。这个香薰炉不同于其他的香薰炉，所用材质是稀有的落日水晶。落日水晶非常稀有，因为它别于一般水晶，在白天和晚上的时候，落日水晶是非常普通的透明色。但一到落日时分，原本透明的水晶就会慢慢染上一层晚霞的色彩，状似落日。

这块落日水晶十分的大，被雕刻成一只苹果的样子。隐约可以看见香薰炉内，紫色的香薰。苍祈颜眼神黯淡下来，这个香薰炉，是前些时候，他向母后讨来的落日水晶，然后央华萦帮他做的。他喜欢吃苹果，于是就让华萦雕刻了一个苹果造型的香薰炉。他很喜欢，每晚都要华萦点上。如今……不过是，物是人非。

苍子孓随着苍祈颜的目光看过去，马上就看到了这只香薰炉。他抱着苍祈颜的手不由得一紧，苍祈颜感觉到了，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苍子孓面上的冰冷神色褪去，嘴角依稀可以辨别出有了一个弧度。但是苍祈颜看不清，所以无法看到。苍子孓伸出手，将香薰炉拿到苍祈颜的面前。

“颜儿，你看——”语音未落，他已经松开了拿着香薰炉的手。香薰炉直直的坠落，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水晶碎屑撒了一地。苍子孓依附到苍祈颜耳边，引导他看着那堆碎屑。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回不去了。但是，”苍子孓拾起一块还算大块的碎片，“这么一块碎片，足够残留在记忆中。但它毫无用处，它只能给你留下一个教训：不要，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不小心摔碎了它。”

苍祈颜讶异的看向苍子孓的脸，虽然他看到的只有面容模糊，但是苍子孓锐利的墨紫色凤眸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他完全看不懂。

“懂了么？”

苍祈颜呐呐的点头。心中千回百转，父皇……这是在教导他么？头上传来被抚摸的感觉，在这样的时刻，异常亲切。被当成亲人一般的华萦背叛，苍祈颜所受到的打击是十分大的。虽然说他已经做好了要变强，甚至是去体会这个皇宫中的黑暗的觉悟。但是，事到临头，被华萦背叛的他，仍然非常无力。他找不到幕后的那只黑手，华萦的死也不过是那个黑手所安排的一场戏吧！而且……华萦死前留下的句话是什么意思？要他小心水似辰，小心他的舅舅？苍祈颜低下头来，他，是在水府中的毒啊……呵呵……哈哈哈……真是可悲，那可是我的舅舅啊。

苍子孓并不是很清楚此时苍祈颜想到了什么，才会在脸上出现自嘲的笑容，但是苍祈颜明显还没有修炼到家，心中所想，苍子孓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无非就是关于那个背叛了他的宫女吧！

“颜儿，没事了，没事了啊。”苍子孓把苍祈颜低垂着的头按到自己的怀中，口中不由自主的冒出安慰的话语。要是有其他人在这，大概不止下巴掉了，眼珠子也要脱眶而出了吧！

苍祈颜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苍子孓能感受到胸口那块，温热潮湿的感觉。苍祈颜的泪水，无声，却让人心疼。苍子孓感受到了自己情绪的那一刹那的波动，望向苍祈颜的眼神变得幽暗。

泪水一点点的渗出来，苍祈颜在悲伤之余，仍然感到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对父皇有种异常的熟悉感？为什么，能在父皇的怀里发泄自己的情绪……

第四十五章

夜，很黑。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此刻的苍祈颜倚坐在窗台上，头仰望星空，月亮明明是那么的透彻光亮，为何他会觉得是那么的污秽不堪？是谁蒙蔽的他的双眼，让他看得不彻底。

夹在指缝中的纸被一阵风吹乱了边角，像是有意一般，松了手，让它随风而去，借着灯光只来得及看到纸上的一句：

“红尘，尘本不红，以言其染……”

“吱——”门被推开，彦心从外走来，在苍祈颜身旁站定，苍祈颜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不被任何事干扰，一向活泼好动的彦心此刻却神色复杂的静站一旁。

“是彦忠带回消息了么？”一盏茶过后，苍祈颜盯着外面的某一处，面无表情的问道，让人猜不出也感觉不到此人的内心波动。

彦心躬身，说道：“回殿下，彦忠传来的消息水似辰并没有对殿下做出任何不利！”静默良久，苍祈颜猛然转身，静静的站在彦心面前，然而，彦心却感受到了一股威压，一直以来，他敬爱的小殿下都是单纯开朗心善的，却不知道，他的殿下竟然还有这么一面！是了，他的殿下是皇子，生活的地方是肮脏，充满阴谋的皇宫，也许，殿下的改变是好的，是有利的！虽然。殿下变得陌生了！

彦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殿下这样的改变是好的！至少，他认为是好的！

“起来吧”不知为何，彦心总觉得祈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疲惫，彦心站直身体，看着祈颜，就像刚刚那股威压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彦心，你说为什么会有背叛？”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彦心梗咽住。自然，苍祈颜也没有指望彦心会回答他。

苍祈颜背过身，对着彦心挥挥手，彦心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那纤细却挺直的脊背，心中惆怅万千……

苍祈颜依旧坐在窗台边，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没有做过不利的事情？那为何华萦在最后会说出那样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否该相信华萦最后之言？只不过，他的舅舅为何会伤害他？他的荣辱与水似辰还是息息相关的不是吗？不管如何，苍祈颜知道，他对水似辰心中终是有着一层隔阂了，相处起来，亦没有当初的自然。

那么……即便水似辰要对他不利，这其中又是为何？他的中毒身亡对于谁是最有利的接受者？前者他不知道，但后者却是一点就通的。无非就是皇宫中的那些皇子而已，即使他与这些皇子有着一份血缘的羁绊，却终究是敌不过那权力的诱惑啊。皇宫一直都是权力的象征，权谋者的天堂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