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会放手,学会去追求属于自己的那朵花。”
这是很无聊的故事,也是很无聊的对话,但就是想要说给他听。
浅川放开男孩,重新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面走。不出半刻,两人来到庭院。
月亮携着星星点缀天空,苍蓝的天色,像是可以望见银河的尽头,那般怅惘。
“木,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吗?”和服宽宽长长的衣摆灌进了风,在廊台上扫过一处又一处如画
景致。
男人硬朗俊秀的容颜在暗黄的纸灯下,闪着温柔的光芒。灰白相间的服色,纯墨色的眸子,浅薄的唇紧闭着,似一弯
泉水,浅浅冷冷划过人的心尖,又柔柔抚慰。
水野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心思,就好像无法明白脚上一直未退的伤痕一样。
他侧头偷看男人萧索冷厉的侧脸,心跳徒然增快,猛烈的,好像要跳出胸口了。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他不知道,他只
知道他好怕,今天一天,男人都好奇怪,这让他无法不害怕。
“怎么了?木,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虽然男孩主动投怀送抱他是很乐意接受,可是还是要弄清楚缘由。安抚着抵
在胸口的脑袋,缓缓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脊。透过薄衣裳而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使他欣喜又安慰。
不知不觉嘴角又翘了起来,木,要怎么做才能,才能……他说不上来,这种无比安心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胸口一凉,浅川诧异,抬起男孩的脸蛋,瞧见一脸的泪水。
羽睫微颤,眉头紧蹙,小脸儿涨得通红,鼻子一拱一拱地抽着气。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木,不哭了。是我说错话了,啊?不要哭了,瞧把眼睛都哭红了。”跟哄小孩一样哄着怀里的人儿,浅川把所有过
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下次再也不讲什么故事了,也不说离不离开的话了。”反复拿手掌抹去眼泪,可是水野的泪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刚刚才擦拭过的地方,又滚下一堆泪珠。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一把将他按在胸口,“好了好了,不要哭好吗?我的心
都被你哭痛了。”
皱眉含笑看着他,细细打量着他,要将他整个装进自己的身体里。浅川把水野的头抬起来,又放回去,轻啄一口,又
按到怀里。
而水野只是将整个身体放松,依偎在浅川的怀中。
听风吹过的声音,听万物的细语。
木下和宫城赶到时,就是这样一幅美若浮华的画卷。
第二天天一亮,一辆高级长车就从浅川家悄然开出。
六:伤痕
“少爷,少爷,您慢点!”两个墨镜黑色西装笔挺的男人追着前面那个和服男孩喊。这画面别提有多诡异了,引得路
人频频驻足观望。
水野终于忍耐到极点了,猛停下脚步,转身,冲着后面几步远的人大喝:“回去!听到没有,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
喊完也不顾周围好奇的目光,撒开腿就跑了起来。而那两个一身黑的男人也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直到看到男孩钻进
一家高档酒店,才互相看了看,有一个人掏出手机就拨,而另一个继续跟上。
水野跑到柜台,也顾不上修养就问:“浅川葵一,哪间?”
“这位先生,您是浅川先生的什么人?没经过顾客的同意,我们是……”
“闭嘴!哪间?”男孩气急败坏,一把掐住柜台小姐的脖子,威胁道。
大厅的保安看了想去制止却被对方的气焰吓住。
“总,总统房01。呼……呼……”柜台小姐一有机会喘气,立刻拨了保安室的电话。
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在想什么,这样那样的事早已习以为常,唯独这一次就是想要弄个明白。
按着记忆中的印象,他直接上了最高层,七弯八拐,躲过沿路的眼线,站在总统房01门口,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
什么。
正好有送餐的服务员过来,警惕得瞟了眼水野,敲了总统房03的门。
里面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进来。”
水野刚举起的手一顿,这个声音无比熟悉,身体机械式地扭转,03号房应声而开,那个送餐的小哥低着头将送餐车推
进。
只是这么一个迟疑,耳边传来枪击声,同时一声撞击,重物落地后,就听的“砰噔”铁器擦过地面的声音,赫然映入
眼帘的是一把暗色短枪。
他想都没想就捡起来收进怀里。
“木下,你立刻过来。”手机盖“啪嗒”合上,视线正好相撞,浅川也是很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可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惊诧,马上又恢复平时的冷静,“回去,这里危险。”
“葵一,你在和谁说话呢?”房间里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呼唤。
水野站在01号房的门口,盯着03号房门口站着的男人,一言不发。
男人想要去拉水野的手,却被他躲开,这更让男人烦恼,“那些饭桶!”他低咒道。
突然,水野以浅川也惊讶的速度窜到03号门口,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短手枪,直指浅川后面的女子。
房间里点灯蜡烛在手枪上打光,银色光芒唰得闪出一条光痕。
无视女子一脸的惊慌和浅川眼中的措然,水野微微翘起下巴,手作势一扬,“砰”得一声长啸,“啊!!!”女子大
声尖叫。
子弹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打偏了——
那名娇俏女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手抱膝而无法抑制抖动的肩膀。
这时男孩反应过来,然后人却因为无法承受反弹的重击,硬生生摔在墙壁上。这一记很猛,男孩消瘦的身体撞到墙上
,发出清脆的骨骼摩擦声。
但是他还没有放弃,或者应该说他没有消气。
挣扎地爬起,人还没站稳,再次出手,这次他确定自己瞄得很准,如果能让他扳动开关的话。
然而接下来的一声枪响却让水野睁大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枪,枪头冒出稀微的白烟。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可比痛更痛的是,不断下沉的心。
他对他开枪了,他竟然舍得伤害自己。终于男人还是没有履行诺言,将他深深伤害。
耳畔是男人无比慌乱的呼叫还有重叠的脚步声,可是他听不到。
他只感到了痛,痛,痛——
让人哭不出来的痛,让人想忽视却又不忍忽视的痛。
浅川抱着床事后的水野,眼里是难掩的温柔,他在意识晃悠的水野耳边低语:痛不痛?
后来浅川终于答应水野回家一趟,可是在那里水野遇到了自己的母亲,没想到的是那个丧失理智的女人揪着他的耳朵
骂:野种,野种……
浅川仍旧还是那样的语调问:痛不痛?
那个时候他还能硬着气说:不痛。
即便是没有节制的情事,他还是可以满足地说:不痛。
但是,这次,他说不出来。男人没有像往常一样问:痛不痛。而然他好想告诉他,很痛,很痛很痛。
“再睡一会儿,马上就到机场了,我会叫你。”浅川一下一下拍着水野的肩,让他再多睡会儿。
他们的车正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后面还跟了好几辆,都是此次旅行同行的人。
水野侧卧在浅川的腿上,他有点晕车,从出了宅子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又做梦了,那个刻骨铭心的痛,现在还能够感受到。
即使伤口已经愈合,但只要疤痕还未褪去,他就忘不掉。
七:初春之风
男孩踮着脚尖,信步踏足在细细柔柔的海滩上。时而扑上来的浪花轻轻敲打他娇小却性感的脚踝,时而男孩弯腰捡起
花色的贝壳,他放在手心细细打量一番,又手臂一挥,将它们扔回大海的怀抱。男孩喜欢这个海滩上的星星沙,深蓝
色的和服下摆被海水和沙子弄得脏兮兮的,但男孩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开朗。
沙滩上,男孩挥舞手臂,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葵一!葵一!”
浅川抿唇笑了,他的木很开心呢——幸好有带他来中国这个临海的城市旅游,不枉费他煞费苦心找到个瑰丽的海湾。
“葵一!葵一!”男孩叫唤着跑了过来。
浅川放下手中批阅到一半的文件,高声提醒,“木,小心脚下!”
水野没注意,一个踉跄跌进了男人的怀抱,他咯咯咯轻快地笑了起来。“葵一葵一!我们一辈子待在这里好不好?”
春天的海还是冷漠多于热情。微微凉意的风无孔不入,浅川将单薄的男孩搂紧,叹气道:“真调皮。”
水野呵呵笑,小脑袋一歪,过肩的发丝柔柔散在耳侧。浅川情不自禁将它拨开,“木。”
“嗯?”
“木,我为你安排了学校。”
“我不要!唔——”
浅川舔舔嘴唇,觉得男孩的味道真是美味,他又低头将男孩的呜咽堵在彼此的唇瓣里。一阵情色的蹂躏过后,浅川才
放过男孩的唇,转而攻向男孩盈手可握的颈项,吸允、啃噬——男人似乎异常喜欢在男孩身下种下一个又一个粉色的
花瓣。
“乖——”
“我不是小孩子!”水野挣扎,却又在男人新一轮攻击中败下阵来。“我不习惯跟一大群人一起上课。”
浅川听了,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教育有多失败。他一直将男孩藏在家里,请各方面的先生教导男孩,却从未想过万一
有一天自己离开了男孩,那他的木该怎样学会独立?想到这里,浅川直感到后怕。他收紧拥着水野的手臂,压低声音
道:“若是有一天,我是说若是——”
“啊?”疑惑盘踞水野已然情欲迷乱的眸子。
浅川倒吸一口气,男孩真是一剂可怕的毒药,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若是只剩下你一个人,木,你会想我吗?”
“不会。”水野扭过脖子,语气中透着倔强,但底气明显不足。“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稍一想,立刻又
道。
满足和幸福爬满浅川的脸,他微然一叹,将男孩举过头顶,大声道:“木,你是我的木!你是我浅川葵一的宝贝!”
“你有好多宝贝。”男孩还在闹脾气。
浅川抱起男孩慢悠悠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感受着微凉的海风,满鼻子都是男孩身上淡淡的植物清香。他爱极了男孩这
股味道,爱极了这个让他时时刻刻揪心的男孩。
但他不会说出口,他在害怕,害怕男孩失去他后会……这些坚毅如他,站在日本顶端的如帝王般存在的男人都不敢去
想象。
“你是我最珍爱的宝贝。”男人甜言蜜语。
水野眼含笑,嘴上却不饶人,“骗人,你最珍爱的宝贝是你的公司,是浅川集团。”
浅川觉得和钱争风吃醋的男孩真是可爱死了,“不!你才是我最最珍爱的宝贝。木——水野木是浅川葵一唯一的宝贝
。”
男孩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睛闪闪发亮,掩盖了星辰的光芒。浅川觉得这世间似乎就只剩下男孩纯洁剔透的笑容。
初春之风,飕飕,带着不可抵抗的凉意阵阵袭来。
万物方才复苏,新一轮的生命等待阳光的临幸,等待新的喷发。
在保镖清田的陪同下,水野顺利结束入学手续的办理,来到私立南海学园高中部一年(2)班的门口。他迟疑了下,手
轻扣了两下门。
清脆的扣扣声。
里面有人高声叫,“进来。”
水野示意清田靠后,自己走进了门。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接着接二连三的抽气声不绝于耳。讲
课老师先反应过来,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睛,道:“新同学?”
水野点头,走到讲台边上,什么话都没说,抬手就在黑板上写下曲少秋三个字。
讲课老师手指着下面一群探头探脑的学生们,说道:“这是刚从日本过来的转学生,叫……曲同学,这是你的日文名
吗?”
水野摇头,又拿起粉笔在曲少秋旁边写下了水野木三个字。因为习惯的关系,他都是竖着写字的,但显然他的中文极
好,写了一手漂亮的中文字。没有枉费浅川对他的精英式教育。
一瘦高个男同学突得站起来,嚷道:“讨厌日本人!”后面一群人嘻嘻嘻笑得人仰马翻。更有甚者,将书本文具扔来
扔去,唯恐天下不乱。
讲课老师拿着手中的教鞭啪啪啪使劲抽打讲桌,大喝:“安静!安静!你你你,给我去后面待着。对,就是你们几个
,别给我装傻,快点!转身!站好!头抵住墙壁!”
“班长。”老师推推眼镜叫道。
十几秒的停顿过后,才有人懒洋洋从位子上站起来,短发嚣张地根根倒竖在头顶,脸上一幅爱理不理的冷酷模样,人
足有一米九的个儿。
老师轻咳两声,“班长,这位……嗯,曲少秋同学就由你带了。”
水野视线轻飘飘落在被称为班长的人身上,觉得这人给了自己很大的压迫感,这让他觉得窒息般压抑。他琥珀色的眼
珠子滴溜溜一转,眼睛一弯,嘴角不觉上翘。清秀怡人,又惑人心神。
几个抵抗力较弱的男生纷纷捂了鼻子嘴巴,大呼过瘾;那几个跟瘦高个一起起哄的男生更是夸张,张了嘴巴,口水直
流;还有人手扶额头,直喊妖孽妖孽,没两下,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总之,这阵来自异国的初春之风,以众人所料未及的强度,疯狂席卷了这所以优雅闻名的贵族学园。
八:小小儿时候
小男孩抱着枕头,赤脚流荡在无人的长廊。廊外清风习习,廊内脚步声蹬蹬蹬。在一扇镂空花纹的木质移门前,小男
孩停下脚步,他迟疑着举起手,又踌躇着放下手,如此反复,难以抉择。
小小声声叹口气,小男孩扬起玉般清透细腻无暇的脸蛋儿,朝着朗月星空,心道:好冷——
时值寒冬。
小人儿单薄的身子难耐寒,抱着枕头,他轻轻地哈气。
“呼呼呼——”抬眼瞅了瞅门,又黯然失色。小男孩最终决定在门口待一会儿,只要一会儿,他想,然后就离开。
门内的男人视线多次往门口瞟,似乎是在坚持什么,却又难以下决定。与他同榻而席的美少年皱起娇俏的眉头,嗔道
:“葵一,你在看什么呢?我在这里,你怎么这么不专心——”
浅川抿唇含笑,他瞧着身下婉言辗转的美少年,突然觉得兴趣全无。今夜,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平静。
男人起身,弯下上半身,拍拍美少年不明所以的脸蛋,轻声道:“乖——先回去,明天再陪你。”
美少年“呀——”一声娇叫,“葵一,你个笨蛋!”气匆匆收拾衣服,冲出了房间。在他踏出房门的时候,脚步顿了
下,扭过身却瞧见一个小人儿靠着墙壁。
许是因为寒冷,小人儿整个人扑着枕头蜷缩成一团,厚厚卷翘的羽睫微微轻颤,很是惹人怜惜。美少年又回头看了看
屋子里的男人。屋子里没有点灯,男人深刻的五官因为月色映照,显得更加蛊惑人心。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