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相乘法则 上+番外——莫青雨

“小凌子。”卫风边说，边给风罡行了个警礼，风罡笑眯眯点头，抬手将馄饨递给丰子凌“拿去和大家一起分着吃。”

说完，风罡转身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一直到门关上，丰子凌都沉默的看着风罡消失的方向。

“小凌子？”卫风奇怪的拿资料在丰子凌眼前晃晃“怎么了？”

“没什么……”丰子凌摇摇头，转回头来对卫风笑“有什么线索了么？”

“王义还没审，其他几个嫌疑人说的话都差不多，都是只听黑狼的吩咐而已，没有其他的。”

“恩……”丰子凌若有所思的点头，一边提着馄饨进了办公室“一会儿审王义那边，我去吧，你们就别忙了，休息一下。”

说着，抬手指指卫风的黑眼圈和对面浩然的脸“一看就是做了一晚上功课的，别走出去说我丰子凌虐待组员。”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接着就哈哈笑起来。

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温馨，众人一起分析案情，一边卫风和浩然不时的拌嘴吵架，丰子凌架着腿坐在休息区上翻手里的资料，安生则是奇怪齐宁为什么一整个上午都脸红得要命。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一旁的雷欧，始终有些心事重重。

……

A市警局一共有十五层楼，因为分门别类的很细，所有科室和部门都挺多，每一层楼都有个小餐厅，几乎是24小时营业，毕竟警察这个职业，饮食基本是不规律的，所以用餐时间也说不准。

这栋楼，五楼以下，基本是经济民营财产类纠纷，十楼到五楼之间有审讯室，拘留室，几个大型会议室，以及毒品科，纵火科，交通科和一些刑侦类部门，十楼以上就是一些重大案件部门，十五楼顶楼是警局所有高层人士的办公室，十二楼整层楼都是重案组的范围，重案组的办公大厅很大，其中还有几个资料室，以及丰子凌和风罡的专用办公室，十三楼是法医室的范围，因为中国人很忌讳四，所以紧挨法医室楼层的十四楼几乎是个大型仓库，用来存放洗涤清洁用具，各科室需要领用的制服，吊牌，工作证，打印机纸张，等等用品……

此时，丰子凌带着雷欧和刚从外面回来的莲本一起去了五楼的审讯室，用白色瓷砖铺地的长廊，一整面墙挨个都是审讯室，铁质的大门，里面是布置的一模一样的房间。

雷欧还是第一次见审讯室，就见里面一张木制桌椅，墙边放着两个小沙发，白炽灯挂在头顶，对面是推拉的窗户，半遮着百叶窗帘，整个房间敞亮简单。

王义此时已经坐在木桌对面的椅子上了，双手带着手铐，还穿着那日被捕时的红色背心，手臂上‘黑’字的纹身十分明显刺目，他拖拉着脑袋，一副分外憔悴的模样，眼眶深陷，皮肤在白天看起来更加显着不正常的颜色。

丰子凌走过去，莲本在身后关上门，雷欧选了个沙发坐下来，就见莲本亦步亦趋，跟在丰子凌身后站好，双手背在背后，阴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最初的时候瞥了雷欧一眼，那样子看着不像警察，倒像是丰子凌的保镖。

这边雷欧还在研究莲本，那边丰子凌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一边把资料甩到桌上。

“该说什么不用我来提醒吧。”丰子凌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起伏，让人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王义撩起眼皮看了看丰子凌，随后嗤笑了一声。

“我说你们重案组是不是没人了？你个小毛孩子学别人做警察干什么？大学毕业了没啊？”

闻言，雷欧扬了扬眉头，怀疑这王义是不是那日脑袋在墙上撞坏掉了，怎么转个背就好像不认识人了似的。

再看丰子凌，他到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必那日天晚，这王义当时也是急红了眼就冲自己打过来，恐怕根本没听自己说话，也没瞧清自个儿的样子，后来又被浩然一脚踹到墙上撞得晕晕乎乎的，不认识自己，倒也是正常。

再者说了，就是平日里审问的那些个犯人，多半看见自己也就这么个反应，他倒是奇了怪了，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换句台词。

不过小凌子不愧是小凌子，就算脑袋里已经千回百转，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还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王义看了会儿，右手抽出一份桌上的资料，慢条斯理的道“王义，生于1972年，中学辍学后来到A市，因打架斗殴被拘留过十五次，有吸毒史，五年前被强制送进戒毒所，因为表现恶劣，三年后才从所里出来，身无分文，又重新做起混混的行当，因偷东西被抓过五次，又因入室盗窃罪被关过一年，后来沾上赌博，借了高利贷被人追杀……唔……”

丰子凌微微扬起嘴角“人生够精彩啊？”

雷欧听丰子凌调侃的话一出，顿时惊了半天，没想到小凌子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而且还是冷幽默……不觉有些失笑。

听到笑声，丰子凌回头白了雷欧一眼，雷欧连忙咳嗽一下，别过脸掩饰过去，不过桌子对面的王义就掩饰不过去了，一张脸黑了白，白了黑的，本来么，那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至少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不免脸上露出些恼火的神情。

丰子凌看了看王义，把手里的文件放下，随意道“你后来是去找了你大哥王军，让他帮你把高利贷的钱还了的吧？”

王义没吭声，半响，才点了点头。

丰子凌架起腿，双手在胸前抱臂，刚才那一丝调侃的神情已经过去，又恢复了淡淡的面庞“说吧，为什么杀了你大哥。”

“……”王义原本一开始是想给丰子凌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一开口就先被对方给戏弄了一番，心里颇有些不快，但如今他也知道拖延时间什么的也没多大意思，索性栽了就栽了，像他这样的人生，原本就已经破碎不堪了，老天爷该收就收了，也省得他每天过得难受。

想着，王义便开了口“大概两个多月前，有道上的人来找我，那时候我刚好手头紧，借了点钱去赌，我以为是找我还钱的人来了，原本想拖延一下，结果对方人挺大方，说是只要我帮他一个忙，欠的钱就一笔购销了，不用我还。”

闻言，雷欧一挑眉头，心想，所以说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是永远不能相信的，贪便宜的代价绝对是把自己给赔进去。

丰子凌一边听着，一边开了录音笔，莲本站在身后像尊石像似的动也不动，雷欧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的身影，怎么的就觉得有些碍眼，不过他倒也没多想，继续听那王义说。

王义咳嗽了一声，接着道“我当时觉得稀奇，不过既然不用我换钱了，那我也懒得问，便问那人是什么事，结果那人告诉我说，他有一批货要进A市，想找个利落的靠得住的接头人。”

“我当时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走私毒品了，我在北街混得不行，虽说手下有那么些个弟兄，但没有我大哥在南街混得开，我大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本事，开了两家酒吧，生意还不错，手下弟兄也多，基本上就是南街一霸，我是找不到人脉，但是我大哥肯定找得到，于是我就答应了。”

丰子凌听到这里，打断了一下王义，问“那找你的人是谁？认识么？”

“不认识的。”王义摇摇头“他也是我手下一弟兄介绍的，说是大街上发传单的一人，突然拉住他说他能办理借款的工作，我那小弟知道我赌输了钱，就把人介绍给我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丰子凌接着问。

“呃……长得么……”王义摇头晃脑的想了一阵“怎么说呢，虽然他中文说得很溜，但看起来像个外国人，我一直怀疑他是画过妆的。”

“外国人？”丰子凌一愣，旁边的雷欧眉头也一沉，这一回，他的表情没有躲过莲本的视线，莲本转头看了他一眼，雷欧一瞬间就收回了异样的表情，站起身去旁边的饮水器上接了杯水。

不过他能感觉到，莲本那阴冷犀利的眼神，始终盯着他的后背。

丰子凌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只是问王义“你仔细说说！”

“呃，那人看起来像是带了假发套，脸上也像是抹了粉的，把自己弄得白了一点，不过我看得出，他脸上的肌肤和脖子上的不太一样，应该原本的肌肤要黑一些，那人长得很壮，看起来很结实，高鼻深目的……”王义又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反正我始终觉得他不是中国人。”

丰子凌愣了半天，突然觉得思路有些乱，他想起黑狼告诉他的“意大利黑手党”可又觉得奇怪，如果黑狼和黑手党接触是通过王义的介绍，那么那个黑手党为什么会找到王义这条线呢？而且还是在大街上‘偶遇’？根本就很明显是在等他自投罗网！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黑狼说的是真的，意大利的黑手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十章：线索

王义后来说的话都和众人猜想得差不多，他应下那人的要求后，去找了自己的大哥王军，王军和那人见面后，据说是对方承诺了他不少好处，当然那些好处里也有王义的份，随后王军便介绍了黑狼楚乡给那人，众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大量往A市走私毒品的过程。

毒品的来源，据说除了黑狼之外，王军和王义都不甚清楚，只知道那的确都是些很纯的高档货，还有些是没见过的，那人似乎很有来头和背景，手里也很有钱，没花多少时间，A市里很多小酒吧都和黑狼建立起了关系网，那些老板自然是捞了不少好处，可是这里面收益最大的，不用说，就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

“……”丰子凌一边在资料上写写画画，补充一些东西，一面听王义说话，当王义把这些情报介绍清楚后，丰子凌靠进椅子里抬眼问“那你杀你的大哥的原因呢？”

王义叹了口气，不过他这叹气的声音十分微妙，似乎在后悔在不甘，又似乎在惆怅在无奈，雷欧看着王义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好像是注定的，不要说你在做过什么之后才去后悔，事实上，如果真有时光机让你重新回去再来一遍，你的选择也不会改变，世界上没有‘如果’，那是因为你的性格已经决定了命运，根本不会有‘如果’的事情发生。所以也不要侥幸的以为如果重来一遍，自己就不会重蹈覆辙，那只是自欺欺人。

而正如雷欧所想的一样，王义此时心里确实五味杂陈，先不说他和他大哥原本关系就很糟，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利益往来，两人也走不到一起，若是走不到一起，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呢？再往前推一点，如果自己没有去赌钱，也就不会欠钱，不会欠钱，就不会遇到那个外国人，那么牵线搭桥这些事，自然不会发生。

不过想来也是白想，王义自嘲的笑了笑，过于白皙消瘦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他端起旁边的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

“大哥这人比我有野心，他是什么都想要的类型，和那黑狼和外国人来往不久后，有一天他找到我，让我和他一起做一件事。”

“大哥说他不甘心屈于人下，那黑狼和外国人明显得到的利益要大很多，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两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王军找你帮忙，私下里偷偷将那些酒吧老板和黑狼往来的资料弄到手，做成一份证据，然后用来威胁黑狼和那外国人？”

王义点点头“没错，他先用那些资料勒索了那些酒吧老板，得到一大笔钱后，又以伪造的身份勒索黑狼，黑狼和那外国人都不是笨蛋，很轻易的就查到了大哥头上，大哥当时想要自保，于是将资料拷贝了一份，寄给了警局，但是黑狼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听说资料到了警局后，他们就提前将那些有关联的酒吧和人证都烧毁了，我其实是最后一个得到风声的，才知道大哥惹了大麻烦，可是他手上还有一份资料，竟然连我的把柄也被他抓在手里。”

王义叹口气，没再说下去，丰子凌也明白了，必然是这人前去跟自家大哥讨要证据，想要销毁，后来却心起歹念，趁王军不备将他杀死。

说来说去……丰子凌叹口气，这根本就是一场内讧造成的下场，但若不是因为内讧，A市里居然流窜着如此巨大的阴谋，也就不会被揭开了。

将录音笔关掉，丰子凌站起身，抖了抖手里的资料，满意的勾起嘴角，至少还是得到很多有用的线索。铁质的大门从外打开，带着警帽的警务人员进来，将王义带往楼下停着的警车内，和其他嫌疑人一起，送往郊区外的监狱里收押。

丰子凌和那警察擦肩而过，经过时，他瞄了那警察一眼，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此时他一心在王义那句‘有份拷贝的资料送往了警局’这条重大线索上，也顾不得其他，便和雷欧、莲本一起乘电梯回到重案组。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重案组的所有人都在为这条线索兴奋不已，大家更是肯定了黑狼等人之所以能知道这个消息，必定是因为警局里有内鬼，孟焦开始查找三个月内所有送往警局的各种信件包裹，包括是何人签收等信息，明浩然等人则是从休息区里站起来一伸懒腰，因为终于不再是无头苍蝇般的乱撞而轻松了不少。

到了午饭时间，众人相约去食堂吃饭，雷欧原本想叫丰子凌一起，却发现莲本不知何时已经提了四盒饭盒到了丰子凌面前。

“咦？”丰子凌抬头看莲本“陈老头回来了？他不是去旅游吗？”

“他儿子没去。”莲本言简意赅，丰子凌了然的点头，顿时露出笑脸，嘴角边两个小酒窝像是浸了蜜一样的甜。

雷欧看着围绕两人身边的气场，几乎没有外人插足的份，又因为难得看见丰子凌露出那么坦率的笑脸而微微有些发愣，正在当口，旁边的明浩然一攀他的肩头，凑近他低声道。

“别看啦，警局对面巷子口有家陈记快餐店，若是那家店开着门，莲本都会帮小凌子打包他最爱的吃食上来陪他一起吃，若是那家店没开门，小凌子才会和我们一起吃食堂。”

“……”雷欧意义不明的点点头，好半响才收回探究的目光，跟着明浩然一起出门了。

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莲本和丰子凌两人，屋外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和桌椅上，金灿灿的，像是谁漏洒了一地的水晶糖，莲本眼角的余光瞄到雷欧出了门，半响之后，他才有些犹豫的开口。

“那个雷欧……”

“恩？”丰子凌一边夹起一块他最爱的炸鸡，一边看莲本“雷欧怎么了？”

“……”莲本想了想，又摇摇头“没什么。”

“……恩……”丰子凌咬着炸鸡嚼啊嚼，清亮的黑眸盯着莲本看，只有在这时候，他总是淡淡的表情才会稍微变换一些，变得有些狡黠，透出年轻青涩的，犹如少年般的味道。他一面往嘴里塞东西，一面笑“莲，你别看雷欧那家伙似乎和警局格格不入的样子，不过人还是很靠得住的。”

顿了顿，丰子凌又歪过头想了想“不过嘛……有的地方确实很讨人厌就是了，就比如今天早上……”想着雷欧斜勾着嘴角对自己一脸坏笑的样子，丰子凌气就不打一处来。

“早上怎么了？”莲本倒是知道这两人上午是一起来的，猛然，他想到什么似的变了变脸色“凌，你昨晚住的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