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结果会,如何呢?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流月的话让我一愣,当下没反映过来。
“嗯?”
“沁雪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手里握着的沁雪。
“哦,手下送的,怎么了?”
手里的沁雪被抽走,流月看着沁雪的神晴,竟是带着怀念的。
“这是我师娘的东西,师傅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流月坐到床沿,抚摸着沁雪。
“你师娘的?可是小三明明告诉我说这是拈花仙子的,怎么成你师娘的了?”
我有些惊讶。
“你不是看过我师娘的画像吗?”
流月抬头看着我,眼露疑惑。
“是啊,那不是……”
我一下子默了。
那幅画像旁边确实写着‘拈花仙子林静月’几个字的。
“对不起,我忘了。”
对着流朋,歉意的笑笑。
其实不能全怪我,那画像上的女子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的,谁知道她还会武功啊?我还当那个‘拈花仙子’只是个形
容词呢。
流月皱皱眉,却不再言语,而是举起了沁雪抵于唇边。
“你会吹笛?”
惊讶的挑起眉看着流月。
我可不认为他跟我一样,只是试试音。
“嗯,师娘教的。”
流月低应一声,开始吹了起来。
熟悉的曲子,哀伤而幽怨,正是我曾弹给他听过的那首,只弹了一半的曲子。
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原来流月不仅会吹笛子,而且还吹的如此好。
那悲伤的音律一点点的渗入到心里,让人感觉微微的心酸。
可是,再看一眼吹曲的人,我却只是满心的苦痛。
清冷的人,吹着清冷的笛,用着平静无波的表情,却偏偏奏出如此哀伤的音乐,这些,让我感觉到了冷。
“后面的你没弹完。”
吹到一半,流月放下沁雪,定定的看着我。
“那曲子好听吗?”
我笑着看他,心却在一点点的变冷。
“嗯,就是太过悲凉。”
“你不喜欢?”
“不喜欢!”
流月微微的皱着眉。
“那以后便别吹了吧,我也不喜欢!”
突然之间觉得很累,满心的疲惫。
“好。”
淡淡的应一声,流月低头看了一眼沁雪又抬头看我。
“那笛子就送给你吧,反正本来就是你师娘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明白流月的意思,抢在他开口之前开口。
“好,谢谢。”
流月眉眼柔和下来,将沁雪收回袖中,又抬头看我。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累了。”
不在看他,我半垂下眼眸,语气平淡如常,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却紧紧的握住。
我知道,我在害怕,我在害怕着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可是,我却也在期待,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话,好让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彻彻底底的死心。
追逐,等待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流月的话让我愣了一下,立刻抬眼看他,神情有些呆滞。
“什么?”
“这么久了,你说要让我想清楚的,我想清楚了,你却没来找我?为什么?”
流月似乎有些不满,眼神暗沉了几分。
“这些天……我有些忙,你……你说你想好了,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问的有些艰难,声音干涩,听在耳里更感觉难受。
“我喜欢你,这就是答案。”
他终于说出来了,可是我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和轻松。
看着他,我只感觉到心像是被什么给捏住了,一点一滴的疼蔓延到全身。低下头,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胸腔里那里
似乎有什么破碎掉的声音。
原来心碎,是真的可以听到声音的。“哗啦”一声,支离破碎。
“是吗?”
我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手指掐进掌中,却感觉不到疼。
流月说,他喜欢我,明明该是那么让人高兴的事啊,可是,看着他依旧清冷的表情,无波的眼眸,我只看到自己心碎
之后的那片死寂。
我终于知道我在怕什么了?
原来,不是怕他说不喜欢我,而是怕他用清冷的声音说喜欢我。
原来,我竟比想像中的,还要了解他。
“你怀疑我的话?你怎么了?”
流月的声音一下子变冷,然后又带上了点点担忧。
他伸手想来触碰我,却被我挥手拨开了,一瞬间的肌肤相触,便感觉到他的温暖和我的冰冷。
“不,我相信你。”
知道流月不喜欢别人怀疑他的话,我抬头想冲他笑笑,却发现唇角怎么也无法扬起来,于是,低下头愣愣着望着被面
。
我相信你或许是喜欢我的,可是,你却不爱我。
爱和喜欢,相差的距离真很远很远啊!
“你不开心?为什么?”
流月的话中满是疑惑。
“不,我很开心。”
抬头,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我怎么能不开心呢?,能让无心无情的流月亲口说出喜欢我,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第十六章
“你笑的很难看。”
流月的眉头紧紧的拧着,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按到床上,温热的指尖按上我的脉。
“是吗?”
我没有挣扎,任他把着我的脉,用另一只没被他拉住的手揉揉有些发僵的脸,我深呼一口气,闭上眼,告诉自己,我
放弃了。
我用了四年的时间去教会他什么是喜欢,却没有下一个四年可以去教会他什么是爱了。
这,就是命运吧!
我跟他,大概只能这样了!
“你的身体没事,手为什么还这么冰?”
流月放开按在我胳膊上的手,却没有松开我的胳膊。
然后我便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他接触的地方,缓缓的涌到全身,温暖了有些发凉的身体。
“不要浪费内力,我没事,大概是坐久了,身体血脉有些不活吧!”
他还在运功,我不敢随意的抽出手,只能轻声说着。
“嗯,别坐太久,早点睡。”
流月松开我的胳膊,眼里的担忧慢慢散去。
“好,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
我笑笑,一如平常。
天命师,不可过多的离开玄天宫,倘若错过了天象,又会是一场灾难。
“好,不要太久。”
流月站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
“好。”
我笑着点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流月,我和你,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是不是,这一生,就注定要这么错过了?
刚刚回温的身体,又渐渐变得冰冷,扯掉身上披着的衣服,我蜷着身子,扯过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
黑暗中,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嘴口咬住被子,压下快出口的呜哽声,止不住的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上。
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份感情,太过于沉重了,我已经累了,再也负荷不起了。
放过自己,也不再难为他了。
明天起,我依旧会活的潇潇洒洒。
这一夜,漫长而清冷。
哭过一场,放下一切,心里竟是难得的轻松。
并不是真的不爱流月了,那份爱,已刻至心底,溶入了骨血,恐怕到我死,也会深深的爱着那个清冷的人。
可是,我已不再勉强。
生命的最后,有他相伴,和那一句喜欢相伴,这一生,也不算遗憾了!
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一眼窗外,竟已快天亮了。
自己也真能折腾,不知道还能睡几个时辰。
扯扯被子,刚准备入睡,就听到了敲门声和小三低低的轻唤。
“爷。”
“嗯,进来。”
奇怪,小三这个时辰找我干什么?
疑惑的撑身坐起来。
“爷,您……”
小三进来,看到我时却愣住了,一脸的错愕。
估计小三是看出我哭过了,揉揉有些发疼的眼,我不以为意的笑笑。
“没事,只是一时心里有些难过罢了。怎么了?”
“爷,是宫里来人传话了,说让你进宫一躺。”
小三低着头,声音有点低沉。
“这个时辰?是景华吗?他怎么说的?”
我有些惊讶,起身开始穿衣。
“不是陛下的人,是容总管的人。说是事关国体,请您务必尽快赶去。”
事关国体?只要不是事关景华就好了。
一边穿着鞋子,一边猜测着,容福让我进宫的目的。
天都还没有大亮,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小三把马车赶的飞快。
我不仅有些纳闷了,我都还不急,他在急什么?
到了皇宫,问个宫侍,景华还在朝堂。
走到乾坤殿外,我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吩咐了一个小太监进去告诉容福一声,我便背着手,立在殿外等着。
不一会,容福出来了,看到我的瞬间,明显得松了一口气。
“奴才给王爷请安。”
“怎么了?这么大清早的把本王叫进宫,天塌了不成?”
我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王爷,那些大臣们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个个都上本参您!这会儿,皇上正在看他们递的折子呢,您要不来
,只怕一会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容福的神情颇为苦恼。
“参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听他们吭过声,现在是发的什么疯?”
我疑惑的看着他。
“这……奴才哪知啊?据说是因为凌月国的太子……”
容福抬头看我一眼,又低着着。
“哦,本王明白了。”
凌天天天往我群芳楼跑,也难怪了。
不过,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呢!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进去,别让景华发现我来了。”
“是。”
容福躬身一礼,又走进了乾坤殿内。
而我,则想了想,跟在他的后面偷偷的溜进了乾坤殿内,走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除了殿内的侍卫,没有人发现我。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而景华则高坐在帝位上看着手里的奏折,他的脸色很难看,浓浓的怒气之中还参杂着强烈的杀意
。
只怕是那些大臣也发现了,一个个的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既然怕,怎么还敢做呢?
“哗啪”一下,景华把御案上的折子全扫到了地上,抬头看着下面跪着的人,眼中漆黑一片。
“这就是你们的理由?嗯?看来一个个的是把朕当年说过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是吧?一个个的都想造反了是吧?你们
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臣等不敢,臣等只是希望陛下能早日醒悟,不可再养虎为患。”
啧啧啧,真是异口同声啊!
只是不知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同时收买这满朝百官,我还真是好奇呢!
“养。虎。为。患?哼,朕就偏偏要养着这只虎,你们又当如何?反了朕吗?”
景华冷冷的一笑,神情倨傲的睥睨着下面跪着的人。
忽然的,我很想叹息。
这样的景华,才是一个真正的皇帝啊!
他狂傲,他冷厉,他居高临下俯视众人的眼神像在俯视着一群蝼蚁。
原来,除了我,他可以傲视天下的任何人!
原来,是我毁了他啊!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我抬头仰望着景华冷峻的容颜,笑的苦涩。
一直的自以为是你的支柱,却原来是你的枷锁啊!
“臣等不敢!”
“不敢?哼,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呵,既然众卿对他意见如此之大,那么,你们来告诉朕,你们打算让朕如何处
置他呢?”
景华的怒意似乎一下子消散了,他看着众人,说的随意,笑的淡然。
可是我,却从那双漆黑的眸里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景华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
似乎是被景华态度弄懵了,众大臣偷偷的抬头住上看了一眼,待看到景华满脸的笑意之时,个个都大松了一口气。
“微臣以为,陛下应立刻将他抓起来,没收家产,严刑拷问,如果他确有谋反之心,立刻处斩!”
这人叫什么来着,我好像没得罪过他吧,这么狠?
为这个不知死活的人默哀一秒,我也场起唇角,笑的冰冷。
“容福,把朕的龙泉剑给朕拿来。”
景华头也没回的吩咐着容福,笑容仍旧挂在脸上。
“是。”
一听景华的吩咐,众大臣面面相觑,个个眼中皆是不安,而刚刚说那话的那人,已经面如死灰了。
看来,他们都知道景华要剑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陛下饶命啊!臣知错了,陛下开恩啊!”
那人拼命的磕头求饶着,只是景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第十七章
“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还是说,众卿家都同意他的意见呢?”
不顾下面的慌乱的众人,景华问得仍是很随意。
“微臣以为,王爷至今并未犯太大的过错,如此对他,确实不妥!”
说话是当朝一品大学士林国忠,此人虽然过于迂腐,为人也还算刚正。
“哦?那林大人以为,朕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呢?”
景华挑着眉问道。
“微臣以为,陛下应当立刻收回当年的那道诏令,以及赋予王爷的特权,至于其它,应看王爷以后的所做所为,再行
另论。”
“陛下,剑取来了。”
容福走回朝堂,将手里的龙泉剑递给景华,只是在景华伸手伸过之后,抬头微不可察的扫了大殿一眼,当看到我之后
,又立刻低下了头。
“唰。”一声,是景华拔出龙泉剑,黑沉的剑身映着他同样黑沉的眼,让人心惊胆战。
“陛……陛下……”
台下一阵慌乱,那个首先开口的大臣,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陛下不可,虽然王大人说话是过了些,却还不至死,陛下开恩。”
林国忠看了一眼那个被吓得瘫在地上的人,那一闪而逝的厌恶让我觉得好笑不已。
既然讨厌又何必救他呢?所谓的正义之士啊……
“给朕让开,谁再劝朕,皆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景华提着剑一步步走下台,冷厉的声音和手上范着冷光的剑,让台下除了那个还瘫软在地上的人,所有人都后退了一
大步。
“陛下,臣知罪了,求陛下开恩啊!”
那人拼命的磕着头,一大一会儿,头上已是青紫一片。
“开恩?没收家产?严刑拷问?你竟然敢想这样对他,还让朕开恩?”
景华冷冷一笑,手一送,“扑哧”剑身便没入那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