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背后又不得不往自家人脸上贴金。“索妮雅很能干,确实是见识过世面的人,做过的菜,见都没见过,跟她学习了
不
少新花样。”
“看,我的衣服是索妮雅买的,嗯,面霜也是她送的呢,9XX一瓶,我说不要,她非给。一点都不挑剔,我们逛街
试内衣还替我往里面掖那个。”
人前笑得见牙不见眼,人后受气,忍不住又要跟儿子抱怨。“你看她说话的那个态度,真是,目无尊长,是在训我
吗?”“牛仔裤那么短我就不说什么了,裤门都不系,还在钮扣上拴钥匙,竟然告诉我是流行,天啊,没人说过这是
耍
流氓吗?”
儿子笑“你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她有口无心的,没什么算计。算了,我们两夫妻哪分得那么清,她家的东西早晚
都是我们家的。”
母亲听了儿子的臭无赖理论,心里自然平衡不少,笑着拍他大腿“可不要让别人听了去。”
多少年下来,就算有所不满也都自己消化掉了,剩下只有一副和蔼可亲。用索妮雅对她爸讲的话就是“我婆婆真是
个好人,从来不挑东捡西。”
忽然想到李加,钱母试探着问“听李加妈说李加回来了?”
佩林莫棱两可的唔了一声“是吗?”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问“有没有见过他”时,佩林递给母亲一件礼物,是鸵鸟蛋。上面的喷绘形象而又艺术,佩林妈
皱眉“嗐,家里都有好几个了,不得吃不得用,买它做什么?”
佩林笑“索妮雅送你的面霜好像很好的样子,妈妈用过以后越来越年轻了,我让助理买了一套送你,有没有收到?
”佩林妈笑着点头“有收到。”“嘘悄悄的,别告诉她。”“我知道,这样的事不用嘱咐。”“啊,黄女士,你变漂
亮
了,钱总有没有发表什么感慨啊?”佩林妈笑着拍儿子的头“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拿爸妈打趣。”
一场试探无疾而终。
媳妇留饭,婆婆当然要考验一下她的手艺。
就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总会几道面子上的菜肴,以此证明自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惠派。
海派焗虾披萨,佩林妈当然吃不惯。
可是婆媳闲话时光,却很温馨。
饭后两个女人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谈,而佩林则踱到阳台上讲电话。
儿子单手插兜,时而笑得爽朗,时而细语低喃,母亲一时间恍惚得失神,这样的儿子既让她高兴又让她忧心。
索妮雅抱怨“薛阿姨给松松请了音乐老师,我们一周只去一次,竟然还给孩子安排一小时的课程,就好像我们松松
平时不学一样。真的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搞得松松现在都不愿意去姥爷那里,一看到钢琴就害怕。”
佩林母亲有听说过这位薛阿姨的一些事,索妮雅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对后母的报怨。再进门一位丈母娘?钱母
不由得不心焦。
看到钱母细细打听为自己出谋划策,索妮雅有时不得不感慨“有妈真好,如果自己母亲还在的话,哪里会有这样的
烦恼。”可是有些忧虑真不是能和婆婆讲得清楚的。
“那你父亲怎么想?”
“好像也没什么想法。”
“其实,人总是要有个伴的,尤其是老人。”索妮雅怔住了,“总要有个伴”这话似乎父亲也曾说过。可惜她从未
想过父亲也会有需求,父亲的幸福都是在她幸福的基础之上,父亲是她的,她离不开。
索妮雅恨恨然“那个女人最好把尾巴夹紧,我早晚会抓住她的把柄,她我才不会让她抢走我爸。”丢了老公就已经
够惨了,父亲再丢掉,才不要。
佩林与索妮雅站在院子里,目送司机载母亲回家。
汽车渐渐消失在门口,索妮雅半转过身,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送给我妈的那件外套很好看。”
听到老公的赞扬,嘴角溢起一丝笑“当然,我向来有品味。”
佩林哈哈大乐,半靠在柱子上脸带笑意端详索妮雅。
索妮雅不满“笑什么?本来就是。”
佩林上下打量索妮雅,微笑的样子,令她不觉心中一动“看我做什么?”
“你好像不一样了。”
索妮雅无名指轻轻滑过下眼底,极力抹平那几不可见的细纹。就算她脸上有再多的痕迹,昏暗的前廊根本就看不清。
那涂着丹寇的手指轻滑过面庞,显得异常妖艳动人,佩林由衷的赞叹“变得漂亮了。”
女人随着岁月的增加,保养有方便会将年龄的距离缩短几分,而且愈发的有风韵。
而近期,可能是因为新鲜爱情的灌溉,索妮雅自内而外散发着成熟美,有种风情万种的艳丽。
佩林忽然惊觉,不经意间,周围的人都在一点点变化。
并没有相遇在对的时候,没有正确的关系,如此错位,又都懒得再较正。
偶尔的某个瞬间,比如现在,佩林就会因为自己不是双性恋而觉得愧疚。
她本应过得比现在幸福。
一错再错,除了索妮雅的坚持还是因为自己不肯放手的缘故,在她第一次有外遇时便施尽手段打压,诱惑,笼络。
一个人不幸很苦,别人的快乐就显得异常刺眼。
爱钻牛角尖的女人就算有的时候再可恶可憎,依然有可爱的一面。
如果她是自己养的那该多好!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有这样一个女儿 ,像公主一样好好宠溺。
索妮雅贴近佩林“那你有没有再动心?”
佩林轻笑,抬手抚摸她的脸颊,略带揄揶的口气“我不是一直都很心动?”
索妮雅侧着脸自他掌背轻轻摩擦“佩林,你有自己的打算我知道,其实你很介意别人说人是靠老婆发家。”抬眼看
进佩林眼里“可是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不一定要白手创业才能证明,你有实力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佩林叹气“不是那样的。”
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贴心的说过话,如今却有一吐为快的愿望。从新公司的构思,到老公司的停滞不前。元老
们的阻碍,沉积多年的癖病,稳而求胜的大公司当然不愿意做出伤筋动骨的革新,而又要顾忌他们的红利,又想调整
架
构哪那么容易?如同想大干一场的人却被束缚住手脚。
佩林的话真假皆有,若是他坚持改革,自会有另外一番论调。但是考虑到个人发展前景,当然要基于自己利益的立
场在谈论。以双赢为前提,多一份理解便是多一分支持。
站在自家门口,谈自家生意,两人都无比认真。
共识有,分歧也有,谁都不点破,便看似其乐融融。
大半个小时下来,两人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与对方真正贴近了。
看着有点转性的妻子,佩林隐隐有种希望,他们的关系或许会有另外一种改善也说不定。
男人闪烁的眼神令索妮雅不由得再次生出暇想,鼓足勇气苦笑着问佩林“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
佩林挠头“不是不喜欢。”
这种问题多年前他们无数次探讨过,看似得出多少结论,其实都无疾而终。
“佩林你要不要摸一摸?”索妮雅有点委屈的半调笑似的要求,虽然自我安慰,不用真的期望他做什么。还是心怀
侥幸的想,或许有变化也说不定。
佩林苦笑,看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免疫“不要再难为我了。”
女人泫然欲泣的表情令人不忍,只得顺着低胸小礼服的领口探了进去,虽然想一想那悬挂物,内心深处还是会泛起
排斥感,却没有到恶心得想吐那么严重的境地。
索妮雅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
佩林讪讪的缩回手。
坐到回廊的石椅上两肘支腿,抬眼看她“还是不喜欢啊。”
唐森私下里说老婆往里面垫硅胶,摸起来那感觉糟透了。索妮雅当然是正品,可是对于佩林来讲,虽然有暴殄天物
之嫌,可是真的分不出有与没有之间是什么区别。都像胶皮娃娃一样,令人不舒服。
索妮雅无力的靠着石柱“我早就知道。”
当然早就知道,只是不再试一次不死心而已,于是又一次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放置在佩林裤袋里的电话在轻轻震动,特别的铃声,旋律轻缓,那是李加喜欢的节奏。
佩林隔着口袋悄悄的按下消音键。
第二十九章
江江往年就算放假,也很少有一觉睡到午后的时候,这一次回来明显精神状态比较萎靡,常常睡到午后起床,顶着蓬
乱的头发打上一下午游戏,再看半宿狗血连续剧,然后再睡。
李加母亲私下里问李加“江江来年就要升学,想要考哪所学校?怎么一点功课都不复习?看孩子状态不是很好,是不
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加吱吱唔唔的解释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可能是压力太大吧?”
连母亲都看得出儿子受了打击,李加再坐到江江面前更是忐忑不安。
江江碗里盛着白米饭,饭粒齐整粘腻,吃了多年常夏的饭,就更觉得家乡的大米可口。
用筷子一粒粒的挑捡,慢慢划到嘴里,细嚼慢咽,自有一分米香。
父亲夹到碗里的青菜与鸡肉他一口没碰。不是闹别扭,根本就不想吃。
李加胃不好,不喜欢吃硬饭,江江每晚晚上都会先将米洗好泡上,第二天一早再蒸。家乡的米质量最好,居住的城市
买不到这样的米。邮寄又不划算,于是每年回去时,父子俩都是拖运一大袋。江江与父亲均是瘦弱型,一袋百余斤大
米对父子来讲是不小的负担,更何况还有奶奶硬塞进来的各式各样特产。江江从来不叫苦,没说过一句麻烦,反而兴
高采烈的笑“又有好吃的了。”
其实他吃面食最多,米饭都是留给父亲。
大保回来以后参加英语补习班,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补课,江江拒绝了。
他也知道现在是该学习的时候,只是课本一摊到面前,眼睛就好晕,什么都不想干。
就算不看电视,他也会懒洋洋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发呆,一呆就是一下午。
江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目前的状态显然不对。没人教过他应该怎样应对,课本上没有,同学之间也从没听
说过这样的事。
如同被天外来客劫持的地球人,就算在别人面前只是一瞬间的消失,对于他来说也是漫长的星际旅途,遭遇从未有过
的冲击,孤独而又寂寞,渴求被人拯救,又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哪怕是玩游戏,只要父亲不在屋子里,又会慌张得没有安全感。
小的时候父亲是天神一样的存在,是自己永远的靠山。
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捡一块石头回家,奶奶常常在他的衣兜或者裤袋里翻到各式各样的石头“你捡这
些破烂回来做什么?多脏啊?你看,把兜都磨掉了。”
而父亲则会问他“江江,你为什么会带它们回来呢?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特别。”
江江哭泣着用脏脏的小手抹脸“我觉得它很像小猫。”
虽然当时它觉得那块石头又不像小猫,更像棉花糖了。
从那以后,江江每天被允许捡回来一块他认为最特别的石头。
看着父亲把那石头刷得干干净净,放到鱼缸里保存。
面对奶奶的不满,父亲甚至会笑着解释“其实我小的时候也觉得它们很特别,总是想捡回来,一想到要挨手板,就不
得不放弃。”
有一天他捡到一块和莉像蛋糕一样会分层的鹅卵石,结果回家的时候,那石头顺着裤袋的破洞漏了出去,江江很伤心
。
他一整晚都闷闷不乐。
大人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愁为什么哭泣,爷爷甚至戴着孙悟空面具手里拿着摇铃,在他面前跳舞,时不时露出真面
目叫上一声“喵~”好像在和他玩瞎子摸人。他以为自己是摇篮里的小屁孩吗,太幼稚了,江不忍不住放声大哭!
是父亲拉着他的手,半蹲到面前“江江,为什么哭,今天怎么没带石头回来,是不是你的石头不见了?”
江江委屈着哽咽,比划着石头的形状,哭得更伤心了。
父亲温柔的嗓音安慰“丢掉了确实很可惜,那我们现在再出去找一块特别的石头带它回来好不好?”
小的时候奶奶常说父亲太宠溺他了,在父亲身边永远也长不大。可是是父亲告诉他要自立,是父亲告诉他受别人欺负
可以,但是不能一味的忍让。
当他从一个见到别人打架就会哭的小孩变成了现在用语言当刀子伤害别人的大男孩时。
当他被周围的邻居赞扬,被老师评价为学习好、人缘好的好班长时,父亲的溺爱好像就越来越远。
江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高大的形象变成了软弱的男人,自己需要用肩膀支撑起这个家庭。其实他并没有
强大到可以承受一切,他依然想要父亲的关怀父亲的爱护。
他很想父亲半蹲下身问他江江怎么了?很想趴在李加身上,让父亲轻拍自己的后背说安慰的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对着他露出担心而忧伤的眼神。
偶尔听到看到父亲在讲电话“是,是。没有很忙,我知道。”细语轻喃,那神情是从未对他也未对别人露出来过的。
江江单手抓住门框,一点点的抠弄,门上的漆被抠得掉了一块又一块。
小的时候父亲特别喜欢带他去公园,打秋千玩游戏,有那么一段时间父亲总是喜欢抱着他,然后眼神茫然的望向远方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今记得深刻,恐怕是那时候父亲身上的哀愁给他太浓烈的印象。
江江记事比较早,三岁时因为和奶奶闹别扭,不愿叫她奶奶的事还记得。甚至记得奶奶为了气他,把新买的香蕉送给
邻家小朋友“你叫我奶奶,对我说谢谢,我就给你香蕉吃。”偶尔提到这件事,奶奶只记得前半段不记得后半段了,
还会笑着说“小破孩,真记仇。”
那个时候为什么天天和父亲去公园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天空由蓝变红再变黑。
好像总是好天气,云彩美丽而又玄幻就像远方的梦境。
如今父亲就在身边却像那时的云彩一样,渐渐飘远。
李加放下电话见儿子专心志致的用手指甲抠那里便笑“你小的时候因为总是抠墙皮,奶奶没少打你的手。”
“是吗?”他多少有一点印象,奶奶说他就像爱啃墙皮的小狗一样,总是喜欢沿着翘起的边角一点点抠弄,只到把指
甲染白,把那破损的区域一再扩大。
当时自己是在做什么?因为寂寞?无聊?可是那个时候的父亲在想什么?也是因为寂寞吗?还是在想念?
大保兴致勃勃的约江江去滑冰,江江并不想去。
“怎么了?不是你一直说要学滑冰的吗?”
江江转了转眼球“那带我爸一起去。”
大保语气很保留“你爸也去呀?”
“你不愿意?”江江不满。
“也不是不愿意,他和我们能玩到一起去吗?有长辈在场,多少都有点别扭吧?”
“你以为我爸和你爸一样古板呢?我爸最平易近人了。再说了,把他一人扔家我不放心。”
“怎么会是一个人在家呢?好吧!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