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 下——初末末

识，“走罢走罢！别磨蹭了。”

刘碧箫知道自己出糗了，哼了哼，就不再说话。

从旁边的侧道可以进入陵墓的走廊。刘碧箫走到萧陌歌前面，刚向前踏进陵墓走廊一步，萧陌歌眼疾手快，一把就将

他拉回了身边。只见刷刷几道残影逝过，刘碧箫方才站着的地方就深深刺进了几枝锐箭。

刘碧箫从未经历过这等险峻之事，吓得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萧陌歌也无力同他解释这墓中的重重机关玄妙，从地上捡起些石子往里投掷，每投一次都有箭矢射下，透了约摸十多

颗的样子，才终于不见飞箭落下。

“我……”

刘碧箫正想说什么，萧陌歌就说道：“什么都别说，死不了的。”

刘碧箫闻言，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安安静静的跟在萧陌歌身后，唯恐再遭不测。

这墓中的很多机关似乎都被破解，所以一路走得通畅。反正不是来盗墓的，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到了主墓室时，一口彩漆描绘的棺木用铁丝吊着，悬于空中，下面是小山似的珠宝堆。

萧陌歌顿时诧异了，这墓中分明是遭人破坏过了，为什么珠宝和棺材都完好无损？

只是这珠宝越是触手可及，就越是诡异危险。萧陌歌不想惹杀身之祸，正想拉着刘碧箫远远绕开，走对面的门出去，

却发现刘碧箫竟然走向了那堆珠宝！

萧陌歌忙喊道：“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刘碧箫霎时察觉到墓穴四角生风，有沙子倾泻下来，如水注入一般急速！

刘碧箫陷入流沙之中，瞬间已经淹没膝盖！萧陌歌站在偏高的地方，离出口较近还不至于陷进去。

萧陌歌正欲过去把刘碧箫拉上来，却听见暮口处一阵轰响，俨然是主墓室的门正在关闭！

刘碧箫站在流沙中动弹不得，看这萧陌歌，伸手喊道：“救我！”

若是走了，自己一定能脱险。但此时不走，自己逃出去的几率就大大减少。

和庞若水行刺他的时候不同，那时自己若是袖手旁观，必定会被问罪，但是刘碧箫在此处是无人知晓他的身份的，唯

有天知地知，你知，我萧陌歌知。所以就算是要追究罪责，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刘碧箫似乎也想到这点，手依然伸着，却有些颤抖不定。

萧陌歌根本，就没有救自己的理由。

第二十二章：峰回路转

当他绝望的收回右手的刹那，萧陌歌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上面拉，正是要救他！

刘碧箫只觉得自己在往下陷，但萧陌歌却用尽全力拉着自己，决意是不放手了。当萧陌歌将他拉上来，沙子已经快淹

没高处了。

刘碧箫上去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萧陌歌，萧陌歌不与他多说，拉着他就往外跑。

命悬一线之间，两人刚刚奔出石门，身后一声闷响，主墓室就彻底关闭了。

两人冲出墓穴，死里逃生。萧陌歌前脚拉着刘碧箫出去，后脚刚着地就瘫软在了地上。

真是有惊无险阿，这种事他萧某人要是再多遇上几次，那真是就算靠九命猫脑浆千年人参之类的仙药都没得医了！

刘碧箫也吓得不浅，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待到二人都稍微缓过神来，萧陌歌侧目看向刘碧箫，刘碧箫也侧目看他时，两人目光碰个正着，吓得萧陌歌连忙低下

头。而刘碧箫平日里心高气傲，绝不心虚也不理亏，但是今次，却不知怎么的也稍微偏开了目光。

自己的确很想惩治这无礼之人不错，但是他有恩自己也是不错。

刘碧箫索性闭口不言，暗自想定此后决绝不提这事，该骂该打的还是一样都不会少。一想到这厮两年前让自己出的糗

，再想到他对韩傲尘的百般讨好，刘碧箫就妒火中烧，什么知恩图报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萧陌歌也没指望这祖宗会感恩自己，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说道：“走了！这条路走不通，快点回去和他们会和准

备继续赶路罢！”

“……”

萧陌歌见他坐在地上不动，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后悔出来啦？”

“胡说！”刘碧箫瞪他一眼，然后站起来就往前走。

结果走着走着忽然一脚踩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大喊“救命”。

萧陌歌看他只是失足踩到一个小沙坑就大惊失色，自己不由笑了起来。

“如果是被自己吓死的，别人可就救不了你了。”萧陌歌白了他一眼，就绕到了前面去。

走到平坦的地面上时，只见上官清已带人过来。上官清见萧陌歌如此疲惫不堪的样子，大概也猜到的八成，于是说道

：“早就告诉你走不通了罢，现在可是你在拖时间。”

“那你还废话什么，快走。”萧陌歌也不想争辩，拉着刘碧箫就跃上马背。

上官清见萧陌歌将那小士兵拽上马，甚为困惑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带个士兵骑马？”上官清似乎明白了

什么，又道，“我知道你好男色，但是你总不能这么直白的昭告天下罢？”

萧陌歌听的直翻白眼。这哪儿跟哪儿的阿，我要是告诉你，两年前太子主动的投怀送抱，逼奸不成，你会不会惊吓得

吐血阿？“我不是这意思，算啦，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塞外风光寂寥。可谓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昼炎热而夜晚寒冷。

行军极为辛苦，一路上刘碧箫水土不服，萧陌歌虽不表露出，私下却也给他改善伙食，把自己饮用的干净不浑浊的清

水给他。

日夜行程之间，就到达了北疆。这已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和大军会合，萧陌歌借口身体不适，让上官清去待见那位率军作战的将军。这种人当然是少见的好。再说，他萧陌歌

本就见不得这种气魄非凡，目光凌厉的人。

说起目光凌厉……萧陌歌躺在帐篷中的榻上，望着象牙色的帐篷顶，又不由想起了韩傲尘。三个月了阿，其实过得很

快呢。说不定，一年两年也会很快就过去罢。你可得等着我，风光的带你荣归故里阿。

萧陌歌想着那时初见韩傲尘时，他在竹林中展露的笑颜，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

“又在痴笑！”

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然后就是刘碧箫愤怒的脸占据了视野。刘碧箫见萧陌歌躺在榻上，魂不守舍的疯癫傻

笑，就觉得可笑可气，这厮定是又在想什么不齿之事！

萧陌歌猛然站起来，又惊又怕的看着刘碧箫，生怕他又是来折杀自己的。

“你，你有什么事么？”萧陌歌小心翼翼的试问着。

“什么事？！他们都在商讨攻城策略，唯独你在这里懵痴傻笑！”真不知这人是真的混沌度日，还是假的吊儿郎当，

“三日后夺回边城，由你率兵，你想怎么办？”

“什么？！”萧陌歌愣住了。

率兵？真的要率兵？废话，自己是将军，当然要率兵。但是自己根本不懂怎么打仗阿！这孙子兵法自己的确是读过，

但是自己除了一张嘴以外什么都靠不住，空会生搬硬套纸上谈兵，难道这都能上战场的？！真是，这些人怎么胡乱决

定阿！

“哼，闭眼都知道你是这反应，汝等匹夫替我朝对抗外敌，亡国也是迟早的！”这终究归功于那慕容冀。

“强由民力，财由民出，没有人民，你有这么多钱用来挥霍奢侈么？”

刘碧箫轻眯长眸，“你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

◇◆◇

那日，在长安城的大明宫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严重甚深。

韩傲尘久违上朝，也是为了这件事而准备进谏。

两日前，司天监由新任天师继任凌统，这天师是苗人，擅用苗疆的蛊毒，但是幻术也用的极好。据说手上还掌有南海

龙珠，由他赴任可抱江山风调雨顺。这都不是关键之处。重要的事，是那日此人邀乾泰帝观看幻术奇特。

他本是应用五行之术造出幻术苍龙，却因为一些意外而失了手。那只幻术龙直扑乾泰帝，暗部的侍卫冲上前去才不至

有伤龙体安危，但是那些人却是全全身亡。

乾泰帝又惊又怒，觉得这人即有召龙之力，定有亡国之危。这些幻术师当真可怕！

翌日，乾泰帝命中书省下令，封锁长安，凡是出入之人皆要严格检查扣留行囊。一旦发现幻术师，则是格杀勿论。有

几名幻术师逃出长安，连日疾驰苗疆，通报巫王。苗疆巫王听闻大怒，当即就要发兵讨要说法。

乾泰帝听闻，不仅不与太后商议，反倒派军正面迎敌。军力不够，就抽出太后手中的部分兵权军队，御林军四成充军

，众人皆还没回过神来，一众大军就匆匆上路了。

此时连太后都尚未了解详情。唯独韩傲尘接到庞若水飞鸽传书一纸，才恍然大悟。

那乾泰帝，动摇了太后的兵权，等于动摇了整个社稷的安危！这乾泰帝分明是翅膀长硬了，只可惜却完全不了解当下

的局势，居然还把安王当成心腹作用！

韩傲尘上朝，卷袖屈膝，呈上奏折，一旁百官跪地，起身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乾泰帝阻止太后上朝，一人右手托腮，道：“众爱卿，即是成命，怎能收回？”

韩傲尘道：“陛下，如今四方动荡，兵力应全力用于镇压叛乱。陛下大可网罗各路幻术师，怎能将其诛杀？苗疆精通

异术的人何其多，十万兵马岂能抗衡！破坏两族之间关系，无异于自讨苦吃！”

庞相笑道：“大理寺卿，你可想过万一那些幻术师倒戈相向，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奸臣，你且给我闭嘴！”韩傲尘怒视于庞相，“明知太子离开的朱雀门，你却一声不吭，你意图又是何在？！”

安王听罢，稍稍动容。别人不知道，他慕容冀又怎会料不到。只是从未想过，刘碧箫竟对那地痞般的萧陌歌动了心！

真是千算万算就败在这一招一着之间，当初自己万万不该让那萧陌歌离开长安，挥师北上！

百官却不曾在意，如今安王和庞相的名声，几乎是平起平坐的，庞相是何许人也，安王就是何许人也。却无人知晓，

这两人从未打算过要联手。

有几个拥簇庞相和安王的臣子纷纷上前阻挠，却被韩傲尘一口搏回。只是，不管韩傲尘在如何苦苦进谏，乾泰帝也始

终不皱一下眉头。他不过是以民为草芥。将欲为止，莫若先以德化。但是此事一旦成了，这是万劫不复，再无悔改之

地。

权变之时，固非一道能定。安王不过是希望太后手上的势力消减，虽然很意外，但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可谓是天时地利

，“权宜之计，苟利社稷，专之可也。陛下的决定，乃是上上之策，既不会有损我朝颜面，也不会让苗疆讨好。”

韩傲尘听罢，心中甚为懊恼。自己做了甚久的延尉，不过也是惩治一般有罪之人，或是被降罪的王公贵胄。这些不被

降罪，反倒平步青云的贪官污吏，又该如何整治？当真是国之将亡，定是内忧外患，朝政昏庸，奸臣云涌！

“陛下，无论如何，请您收回成命！”

“好了，庞相与安王说的也不无道理。各位爱卿，退朝罢。”

还不等韩傲尘开口，乾泰帝就起身离去了。

同年，韩傲尘连百官进谏不成，被庞相安王等人搏回。太后依旧不明详情。

此后，就是真正的乱世降临。

第二十三章：春愁过塞

萧陌歌在遥遥千里之外，丝毫不知南方与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不会知道，现在慕容冀正派人快马疾驰，召他速回长安。或许是，纸包不住火。

萧陌歌待到刘碧箫熟睡之后，走到帐外，望着漫天繁星。这大漠风景固然是别有一番风韵，只是也太过凄冷。荒城在

清冷的月色下，与黄沙融为大漠的城阙，亡魂的宫殿。寒风呼啸而过，卷起黄沙漫舞，临近子夜，微微泛凉。

在一旁枯草萌芽之间，想来又是一年春回。这一棵草，却也昭示了天下间的春暖。

萧陌歌早已是无家可归之人，理应无所眷恋。只是稍微有些挂记着韩傲尘，这又是为何？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脉脉此情，不干风月。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上官清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似乎也是觉得夜晚漫长，而清闲无事，“你这种喜爱风月的诗

人，到了大漠，还能做出什么诗呢？”

萧陌歌微微一笑，道：“诗词风月都是些亡国败笔，春愁过却之病，我的确，无诗可做。”

“怎么，你败了这么多年笔了，突然间就茅塞顿开了？”上官清嘴上调侃，其实心底还是敬佩此人诗才，只可惜，不

知道是命运作祟，竟让这文官之奇才做了武将之领袖，“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空有忠愤气

填膺，断发城阙王不知。不以此情无以付，春风不度玉门关。”

萧陌歌一听，忙拍手道：“不错阿！只可惜是没有将帅的霸气。”

“我现在只是无心打仗，又一心挂念着家中妻儿，你让我如何雄心壮志的痛诉一番？”

这金吾卫本就不是用来打仗的，平时都是在长安内负责巡城，保护宫廷安危。此次竟是一行万里，简直是给后世招来

笑柄！

怕流言蜚语之人，大都是衷肠义胆，安王和庞相是这样的人么？肯定不是。

安王或许多多少少能称得上，但是他懂得变通，不会像前朝一些人那般死脑筋。

“诶，蛮夷就在这座山丘后的城池内，我们三日后才可攻城。这几日，也不知该如何度过。”萧陌歌说得有趣，好似

自己只是普通士兵，不用担心攻城谋略似的，“上官，你去帮我找一些纸和浆糊过来罢。”

“要这些干什么？”有应该还是有的，只是，这带兵打仗又不是过家家，这些有何作用？

“别管这么多，你拿给我就行了！”

刘碧箫清晨醒来，营帐中却不见萧陌歌的身影。

他裹着雪狐的裘皮，睡眼惺忪的就走了出去。此时天色未大亮，天际微微泛蓝。黄沙风舞，有些迷眼睛。刘碧箫眯着

眼，隐隐看见一人坐在岩石高处，低头正在做什么事。

刘碧箫走过去，乍一看那人是萧陌歌，似乎是在糊，糊风筝？刘碧箫见此甚感诧异，这人怎么玩起那些小姐闺秀的东

西了。于是走到岩石下面，抬头问他：“萧陌歌，你多大了，还玩什么风筝！”

萧陌歌见他来了，就从岩石上下来，到他面前说道：“你长居城阙，哪里懂得这些。”

刘碧箫听不懂他所说所指的是什么，“你糊风筝做甚？”

“这个吗？小时候在王府，我……”萧陌歌回忆起儿时往事，却不小心失了口！

刘碧箫见他忽然打住，立马狐疑的问道：“什么王府？你是什么落魄贵族么？”

这人满腹才学，说他是读过私塾的秀才都不足为奇。如果是王公贵胄，也不值得惊讶。至于他那过于市井的气质和强

调，若他真是落魄贵族，这一切也不是说不过去。所以刘碧箫并没有将他和十三年前的那个“王府”联系在一起。

但是萧陌歌绝非他想得这么简单。他本就是做贼心虚，怕鬼敲门，哪怕是丁点风吹草动，一概算成草木皆兵。稍稍提

起那桩事，甚至是有一点关系的人，萧陌歌都觉得冷汗泠泠。更况且，今次是自己失言提起，他更是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