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却将这个吻加深了,就在葛律也快沉进去的时候,忽然就传来砸门声。
霍弥像被人瞬间浇了盆冷水般,忽然就清醒了过来,神色惨然的推开他。
柯洛懒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两个怎么在做!比杀猪的动静都大。霍弥你也是,进不去你也不能对你家葛格用暴力啊。温柔!温柔!哥们告诉你,现在讲求的是细水长流的做爱方式。」
葛律按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喘息着。隔着门板高声骂了一句:「你才进不去。」
柯洛眉毛一挑:「那就是进去了?」
柯洛此话一出,走廊上传来一阵嚣张的爆笑声。
葛律直接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虽然知道柯洛他们是纯粹玩笑,但想起刚才的情景可一点都没有玩笑成分。如果柯洛不出现,说不定……
葛律不敢想下去,隔着门板就朝柯洛大吼:「柯洛你个混蛋!等着,改天我要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在众人玩笑的嬉笑声中,柯洛回了自家的寝室。
世界又安静了,安静下来的空间更是诡异,无法言说的尴尬横陈在两人中间。
葛律抬起手用劲擦着自己嘴巴,刚才那种触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你吻我?你他妈变态啊,老子是一男的,而且我们……我们……」往日再好的唇舌此时都想是失去效用了一般,变得毫无效用。
葛律像是渐渐平静下来般,也不擦嘴了。瞪着不吭声的霍弥:「你……他妈发什么疯!」
「离我远点!」霍弥没有看他,声音嘶哑得厉害,眸中的血色浓得几乎滴血。
葛律张了张口,却未在说什么。是个聪明人都知道不该去惹此时的霍弥。
憋了半天,葛律才吐了口气,盯着拿侧面对着他的霍弥:「你是GAY?」
「不是!」霍弥烦躁的抓抓发:「葛律,你要是讨厌就离我远点!」
不该这样发展的,他原本的计划就只是远远的看着,只是远远的看着而已。根本没想过越雷池。
但是,不能控制,怎么也不能控制。
这是种比鸦片还恐怖的东西。谁来告诉他,藏匿在精神里的毒品,怎么戒掉?
霍弥浑身都在抖,脑袋埋在膝盖里,说话的声音嗡嗡的,让人听得不是很真切:「对不起,我可能酒量不是很好。脑袋有点发晕。」
葛律推他肩膀,面上挂着自己都不知所谓的笑容。「哈哈,居然还发酒疯。把男人当女人吻,你没救了。」这句听似调侃的话自己听了都觉得苍白。
说完,两人沉默得更厉害,谁都知道这样的话只是打破尴尬的场面话,刚才霍弥那样子绝对是十二分的清醒。
醉酒?你能醉酒!骗鬼去吧!
葛律再也笑不出来了,即使是假的都装不出来,任凭嘴角怎么往上拉都会垂直向地心引力的方向,平时再激灵的舌头此时也不管用了,麻木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何况葛律也没那么傻,人与人之间总是这样,隔着一层纸,即使彼此心知肚明,只要那一层纸还没捅破,都当自己是傻子、是哑巴。
接下来两人一夜无话。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裹着被子背对着彼此。
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到天亮……
NO.7
接下来的日子,那天的事情就像是被两人刻意忘记了般,谁也不再提。彼此关系还是如以往,不好也不坏,总之成不了好朋友,也不全部是敌人。该贫还是贫。
葛律的嘴依旧恶毒。谁也不放过。
柯洛最近又把硬币抱了过去,说是翻到它的牌,准备抱回去宠幸呢。
葛律特毒舌的说了句你俩尺寸不合。
柯洛口吐白沫状抱着硬币走了。
忽冷忽热的折腾了几天,夏天的脚步就这样呼啸着远去了。留在彼此记忆里的就是那一张张溢满青春气息的脸,模糊而深刻。
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谁也没再提过。如同南柯一梦般,一觉醒了,恍然中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转眼就是深秋,
少年时代,总是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葛律就选择了旷课和迟到这两样作为留恋。自从开学以来,这两样他可是样样不落下,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荣登了操行不及格的榜首。
霍弥看见了的时候笑嘻嘻拍他肩膀:「这可是状元的殊荣,你可得好好珍惜!」
葛律半趴在桌上,要死不活的样子:「喂!猕猴桃,这么惨的操行,会有什么后果?」
霍弥耸肩啧啧两声:「能怎么,处以极刑呗。」
「没开玩笑,说说。你不是班长么,这点应该知道吧。」
霍弥立刻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操行不及格的话,你会领不到毕业证的。」
那时候的他多傻,葛律一摆出那张严肃的脸他可就真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立刻紧张:「真不能拿啊!」
「当然。」说完安慰的拍他肩膀:「不过,没事,有哥罩着你呢,后天学校有一个登山比赛。自愿报名参加的都会加操行分。」
眼睛立刻一亮:「当真?」
霍弥摸着下巴,适时的抛下诱饵:「如果能得到前三,嗯……那你的操行应该刚好可以够得上及格。要去吗?」
葛律赶紧点头。「要去要去,当然去!」以救世主的眼神崇拜的看着他。
两人一拍定案。
还未开始去准备爬山事宜,两人未曾料想,就在当夜,更悲剧的事情就发生了。
放学后的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宿舍,发现一个穿着管理员制服的男人站在屋子里……正盯着霍弥的床在细细的打量。这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见他们进来,管理员看看他们两人,一手指指床:「这床平时都是你们谁在睡?」
葛律指着霍弥。
管理员点点头,下巴朝那床的方向一抬,对霍弥说:「这张床最近可能会被搬走一段时间。」
「为什么。」霍弥表情也有点一脸莫名其妙。这事来得太突然了。
「最近查出的这家具厂生产的这批家具带有放射性有毒气体。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让我们每栋宿舍管理员将这种家具清出来。做返回处理。」
「是应该召回。」霍弥点头,却忽然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我睡哪?」
这边葛律刚刚在庆幸霍弥的床被搬走了,另一边,宿舍管理员就转过头来就瞪着他,抛下一句对两人来说如同炸弹般的话:「你们挤着睡就好啊。」
此话一出,两人皆有些瞠目。
葛律看看自己再看看和他差不多身高的霍弥。登时有些气结:「那张床那么小,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挤?」
那管理员脾气似乎不怎么好,懒得和他们多说似的,显得有些不耐烦。
「用不了多久,等这事一完了会给你们个交代的。床的事以后再说,你们两个又不是一男一女,大男的挤着睡几天也没事。反正这又不是夏天了。这冷幽幽的天气挤着睡正好。不是还能当免费的人体暖炉吗?」
人体暖炉!那是人都能拿来用的吗?你怎么不去大街上随便抱个女的就回去当人体暖炉?
葛律心里堵得厉害,学校说了算,谁也没办法。只能干瞪眼的看着。
管理员叫人来,霍弥收好东西,两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宿舍管理员叫人来把床抬走了。
门喀拉一声关上了。
他的床,没了。
霍弥不知是哭是笑,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还是葛律率先开口:「喂!你去打地铺!」蛮不讲理的口吻。
霍弥拿眼睛横他:「你给我讲一点道理,管理员说了,这也是我床!我有它一半的使用权。」
「随你怎么说,我可不管。它是我的。谁让管理员就看上你床了?」
「你的床就是床,我的床就不是床了吗?流氓!这个天,打地铺会感冒的,你有没有良心?」
葛律赠他一个白眼:「你见过有良心的流氓啊?」
「算你狠,但这床我今天睡定了。随你怎么说。不行的话,我们就用暴力一决高下。」
「你就卑鄙吧,明知道我打不过你。」
「那也是我的资本!」霍弥哼哼,说着换上睡衣抱过自己的被子就往葛律床上躺。葛律坐在床边气结的瞪着就穿个裤衩的混蛋,咬牙啐骂了句:「不要脸。」
「脸皮多少钱一斤啊?你要喜欢我卖给你。」
葛律瞪他。
他们两个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和他从小敌对的关系渐渐缓和很多了。或许仍旧称不上朋友,但也不再是敌人了。无论怎么说,这个家伙都在他的成长轨迹里留下过痕迹,或深或浅。即使是敌人。也总归是一起长大的。
葛律最终还是妥协了。
没多久,葛律也很快收拾好,躺上去,推推睡在床边的霍弥:「喂,滚过去一点」
「喂什么,我有名有姓,凭什么我过去。宿舍管理员说了。这也是我的床。要么你去打地铺,要么我们一人一半使用权。」
「好!明天我就去找锯子来将床锯成两段吧。」
霍弥一副随你的表情。
葛律拿出枕头搁在他们中间:「好了,这中间是分割线,这边是我的地盘。」说着就一脚踢向霍弥的下边。「你给我滚远些,不准超过来,不然我掐死你。」
好在霍弥身手比他快,险险避开。
「靠!你这人忒狠了吧,想要我断子绝孙明说。」
葛律露齿一笑:「呵,明说好啊,就是想要你断子绝孙怎么?不服气啊。」
「你!」
霍弥无比确定,这个混蛋的属性是无赖。
忽然想起什么事,葛律转过脑袋伸出食指就戳了他一下:「喂,霍大妈。我……」
话还没说完,霍弥一听他的称谓横眉就竖了,这小混蛋什么时候又给他取了个绰号:「别以为我舍不得揍你我就不知道怎么治你了!」
「没啊,我这不是为了响应党的号召么?一般人还不能叫这名字呢!这是殊荣!殊荣!我是……」
胡乱掰的话还没掰个感人肺腑的完整版出来,霍弥牙齿就咬得咯吱响,大手一伸就按住葛律翻过他来就死死按在腿上……一巴掌就这么狠狠朝着他的臀部落了下去。
屁股被人这么狠狠打了一巴掌,不很疼,葛律却立刻暴走了,跳起来,对他呲牙咧嘴,一副野狼相。「靠!别把我当女人打。」
霍弥又将他按回去,手又高高的扬起。
「霍大妈,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葛律立刻缴械投降,将识时务为俊杰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大丈夫能屈能伸。
霍弥眼睛一眯:「你叫的什么?」
「霍弥!霍弥行了吧。」
霍弥这才松手放他一马,葛律立刻滚到床里边靠着墙,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霍弥眉毛一挑:「躲那么远干什么?怎么,害怕我吻你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那之后提及那次的事情。霍弥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尴尬,看上去再平常不过。
葛律见他不避讳也就没顾忌,拿话呛他:「是啊,谁知道你这种禽兽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
又过了几秒,葛律看着霍弥,声音有点轻:「你刚才说舍不得揍我……是什么意思?」
霍弥的眸光看了过来:「如果你想听,或者说能承受,我不会介意现在就说给你听!」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面绝对有什么,但葛律直觉告诉他,一旦知道了,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如此平静。他的生活也很可能会翻天覆地。
葛律忽然又孬了,翻个身,带着股孩子气的任性,拿背对着他。睁着眼睛盯着墙壁双眼失焦:「算了,别说了。我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又过了一会儿,霍弥忽然冒出一句:「我这算是在睡你?」
葛律的表情立刻狰狞,「明明就是我睡你。」事关男人尊严他可不能被这混蛋鄙视了去。
「那这床是谁的?」
「我的怎么。」
「那不就结了,不是在睡你(的床)是什么?」
「无聊,懒得理你!」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其实是他感觉到了自己有严重的贞操危机。霍弥这混蛋,他现在可不认为是一只无害的羊。
又过了一会儿,
他听到霍弥在他身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嘀咕了一句:「其实我也万分不想和你睡一起。」怕擦枪走火,后面一句他自己将它堵在喉咙里了,压根没说。
葛律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瞪着与他不相干的墙壁:「你以为我想啊,鬼才想和你躺在一起,你又不是杨贵妃,以为你天姿国色啊。」
对方不出声,身后却传来被子和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正想转过头去看个所以然,腰上忽然横出一只铁臂,霍弥大力一勾就将他拽进了他怀里。
葛律忽然就慌了,那次的事情忽然浮现在脑海。
「做……做什么?」
霍弥将脑袋埋在他颈部。声音还是低低的:「别动,我不会做什么,让我抱会儿。我有话要说!」
葛律皱眉,用手肘抵他,不满的:「你吃错药啦!发什么神经呢!」
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第一次学不会教训,这次呢?我告诉过你离我远点的。」霍弥依旧在小声嘀咕着,听起来竟然像是在抱怨。
热气就喷在他后颈的位置,带着种异样的酥麻感。葛律不适的动了动:
「别那么不要脸,我让你滚去睡地铺是你自己黏上来的,关我什么事?」
「是,我是不要脸。」霍弥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喜欢你。葛律,我喜欢你!」
傻话,真他妈是一傻话,但他还是说了,不明就里就这么狠狠栽了进去。
那一瞬间,葛律的瞳孔如同被针刺了一下的狠狠收缩起来。任凭平日里脑袋再好的葛律现在也想不透这两句话前后的因果关系。
深吸了口气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别,你的喜欢我吃不消,也没那个福分。」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葛律脸也沉了下来:「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霍弥在他后颈的位置报复性的轻咬了一下:「我霍弥从来都不是胆小鬼,喜欢就是喜欢了,没错,葛律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上你了。」说这话时霍弥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既然失控了,我也不想再伪装下去。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做朋友。我们之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关系,只会是恋人。除此之外我不会接受其他的关系。」
「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这种鬼话说出去谁信?两个男的……两个男的……」葛律说不下去了,手抖得厉害。
直到很久以后葛律想起这一幕才无不感叹自己那时的白痴,心里没有鬼,手抖个屁。推开他让他滚不就结了。
霍弥揽着他的手没放开,依旧维持着将他圈在怀里的姿势:「是真的,其他人无所谓,我在乎你的答案。」
葛律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我问过你是不是GAY,而你说不是。」
霍弥居然还有心情笑:「是不是,我只是喜欢你。仅此而已。我对男人没兴趣。」
「可我是男人。」
「是就是吧。男人就男人吧,反正我早就认了。」
「认个屁,老子不会和男人在一起。我是正常的。」
葛律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一定混沌得厉害,甚至连最基本的语言逻辑都分不清。不知道霍弥在说什么,而自己也只是一味的说着拒绝的话。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葛律转过身,对着霍弥。
以眼对眼:
「我们不能这样。霍弥,我不是GAY!」
「我也不是。」霍弥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让人发慌的光亮。
之前他对胖子说的话仿佛又生生砸回了他脸上:这是宿命,你逃得掉才有鬼。
盯着霍弥脸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沉下去了再也爬不起来?怕后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的眼中有顾虑,有害怕,霍弥眼中的那份感情太重,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背负得起的。所以他想要逃离,不想就此陷下去。
葛律想要挣开霍弥的禁锢:「放开!你刚才不是说抱一会儿的吗?一会儿过了,现在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