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了身子,披上里衣,林晓北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了卫青房里。
卫青的衣襟并没完全系好,长发也披散着,小麦色肌理分明胸膛被烛光染上一层暧昧的光晕,平日里英气十足的男人此刻竟有些柔美的感觉。林晓北突然觉得有些口干,暗自警告自己,卫青是兄弟,不能打歪主意。
他理了理衣襟,确定没有一点地方露出来之后,上了卫青的床。
两人各自盖了一床薄被,卫青仰面躺着,林晓北侧着身,距离不十分近却气氛融洽。卫青先道:“大哥,这几日你辛苦了。”
“兄弟之间哪里需要客套,若是我有难,你只会比我更急。”
卫青转过头来看林晓北,眼睛带笑,语气却认真:“是,若是大哥有天有难了,青纵使拼着命不要也会保得大哥周全。”
林晓北心里十分感动,笑道:“那我只能拼着命让自己永远不出事了。兄弟,你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也升了官,以后有何打算?”
卫青道:“皇上仁厚,提封我为建章宫监,但人都说我是靠了姐姐的裙带关系,故而一直心有郁结。若是有机会挣得功勋就好了。”
“很快就有机会了。”林晓北道,“兄弟非池中物,将来必定有大建树。”
“嗯,就凭大哥这句话,我也会争取的!”
林晓北笑道:“我相信你。兄弟,你身上还有伤,不便熬夜,这就睡吧。”
“嗯。”
“大哥,你睡了么?”过了一会儿,卫青突然问道。
“嗯?哦,还没睡,怎么了,伤口疼了?”林晓北迷迷糊糊道。
“不是……大哥与皇上现在是何关系?”
林晓北翻了个身,道:“没关系。”
“我知道了。”
32.发兵救东瓯,刘彻过生日
建元三年的夏天并不是个太平的日子,气候反常,极为多雨。南方地区频频水患,忙的刘彻焦头烂额,正在这时,东南小国东瓯国也派使者来求助,原来是闽越突然发兵,攻打东瓯。
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曾发生过七国之乱,起头的吴王刘濞被周亚夫设计杀死,但其子刘驹却趁机逃到闽越,没了踪迹。没想到刘驹这小子耐性不错,竟然等了十六年才出言说服闽越王骆郢出兵。而东瓯国在那次叛乱中先是跟着捣乱,后来见周亚夫之兵勇猛,又投降了,是个墙头草,没什么大用处。
所以,朝堂上,对于是否发兵去救,有了很大的分歧。以丞相为首,连带御史大夫说东瓯小国在七国之乱里头也没出力还跟着捣乱,不值得派兵去救,再者俩小国打仗,也没牵涉到我大汉,就让他们闹腾去吧。另一派就说东瓯在平定叛乱之后归属了汉朝,是大汉朝的一部分,虽说地方小,可也是大汉朝的地方,岂能容他人侵犯。
刘彻自然是主战,毕竟,作为一个好动的皇帝,怎么可能被动挨打。可又不能违背窦太后的啥时候都不能动弹的黄老思想,于是这就犯了难。眼瞅着两帮人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起衣袖干一架了,终于忍不住说:“东方朔,你说朕该怎么办?”
林晓北知道刘彻肯定得问,故而早就想好了话说,他道:“南越一带,蛮夷之地,多高山,林密有瘴气,行军极为不易。秦朝残暴也未能啃下这块地方来。但如今,我大汉兵力强健,比之秦朝不知强大几倍,若是有了能力而不去救助,天下百姓会怎么想?是不是朝廷没有力量,或者没有恩德呢?东瓯乃大汉属地,若咱们不去管,还有谁能管?若以后其他小国也遭受侵害,我大汉朝又该如何处理?也是放任不管么?再者,闽越国比之东瓯,兵力强盛数倍,谁又能保证,他灭了东瓯下一步不会挥军北上,直指我大汉呢?”一连串的反问将人都问住了,最后一句更是严重,是啊,当初七国之乱,朝中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当时可真谓惊险。若闽越灭掉东瓯,再联合其他国家,不就是再一次的叛乱么?
林晓北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刘彻却是极为兴奋。但丞相许昌仍要挽回面子,他道:“我大汉地域宽广,闽越区区一个小国,怎可能与我大汉相比!”
“呵呵,丞相大人,下官并无贬低我汉朝的意思。”林晓北对许昌行一礼,道,“只是,下官想问一句,现在出兵一千便能解决,与将来出兵一万才能镇压,哪个合算?丞相大人是黄老学派中的佼佼者,难道喜欢大动干戈?”
这话既捧了他一把,又质问了他,直把许昌弄的老脸尴尬,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汉朝就该出兵教训闽越一下!皇上,老夫赞同大中大夫所言。”
丞相都发话了,底下的众臣也跟着同意,刘彻更是兴奋。可转眼思量了一下,又道:“朕登基不久,不能大动兵力惹皇祖母不高兴,这样吧,朕派一使臣持杖节去会稽郡调兵,南下平叛,不必使用虎符。”说着视线落到林晓北身上,一瞬又移了过去,开口道:“严助!”
一名黑衣削瘦男子出列,抬高象笏挡住脸,朗声道:“臣在!”
“朕就命你为使者,持杖节前往会稽郡,务必要解决东瓯之事!”
“臣,遵旨!”严助跪地接旨。
林晓北眼瞅着地面,什么表示也没有。
严助不久就传来消息,称其已令郡太守出兵,不日便抵达东瓯,请吾皇放心云云。刘彻命所忠当朝宣读奏折,十分高兴。再加上水患终于过去,百姓开始安定下来。刘彻此次处理的极好,既解决了问题,又没与窦太后起冲突,更有一些大臣看出刘彻的才干来,纷纷表示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故而刘彻这皇位,一步步开始稳健了。
七月初七,是刘彻的生辰,前几次因为守孝的缘故并未操办起来。而今年刘彻既有了孩子,又立了业,自然要好生庆祝一番。林晓北想起刘彻说要他准备生辰贺礼,还得别出心裁,不准送漆器之类的摆设。林晓北又开始郁闷,凭什么老子拿一样多的俸禄,却得多操一份心?
只是想归想,还是得办事。林晓北坐在屋里,开始琢磨。
卫青从外头进来,见着林晓北发呆,笑着道:“大哥这又是怎么了?”
林晓北手托着下巴,懒洋洋道:“还不是皇上,非要我送份与众不同的贺礼,我正在想着送什么。”
卫青脸上的笑一下子淡去了,他道:“皇上不是已与大哥斩断情分了么?怎地还做这无礼要求,纵使他是皇上,也不该如此骄纵!”
“我靠,兄弟你真牛,竟敢背后骂皇上!”林晓北对卫青竖大拇指,道,“虽然老子看他也很不爽,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唉,嫣儿也嫁出去了,没个伶俐的人可商量,可怜我一介穷大夫,真的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啊!”
卫青气道:“随你吧,我不管你这些事了。”说罢,气冲冲走了。
林晓北纳闷的看着卫青的背影,他最近这是怎么了?好似自从那一天同床而眠之后,卫青就总是这么阴阳怪气了。林晓北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可是却不敢证实……
只是不管林晓北敢不敢,刘彻的生辰还是隆重的驾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刘彻派人来接,林晓北于是捧着一捆书简,随人去了上林苑。
他果然被单独接见。刘彻站在亭子下方,等着他。
林晓北行礼之后将手中的竹简呈上,道:“皇上,臣回去后想了许久,该送您什么。可臣身无长物,所受俸禄均贴了家用,唯一富有的,就只有书简了。皇上如今可独当一面,治国论政皆十分准确条理。故而臣写了这本《治国策》,总结历代君主政见,希望能让皇上满意。”
刘彻接过来,也没翻阅,神色倒是看不出满不满意来,他对林晓北道:“爱卿辛苦了,今日便多饮几杯吧。”
“谢皇上隆恩,微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
宴席是露天摆在上林苑行宫,面朝南一张主桌,皇帝皇后坐着,下面面东面西两排,中间空了个地方供舞女表演,林晓北与周围几人祝酒之后,喝了几口,颇感无聊,这古代娱乐活动就是这么少。不过,来了这几年,也都习惯了。
刘彻左右是卫子夫与陈阿娇。先头董堰那事,令刘嫖母女俩低调了不少,刘嫖更是出资在长安城外建造了一个长门宫,供女儿修身养性。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她陈阿娇是不是真的转性了,不过后来阿娇被废一辈子住在那里倒是真的。
刘彻敬了大臣们一杯,无非说是多谢众位自朕登基以来尽心辅佐,朕年纪还小,还希望众位再劳累个几年。话说的声情并茂,这不,很多大臣都哭了,林晓北颇感惊异,古人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没听出这是客套话么。林晓北打赌,刘彻此刻心里肯定在说,等朕亲政了,你们之中许多人就可以去养老了。
有个满脸虬须的武夫不知喝多了还是怎么着,一甩杯子,哭咧咧道:“老子生逢明主,就算现在死了,也无遗憾了。皇上,您说吧,要老子干什么,老子他娘的说个不字就是这个——”说着比划了一下,“王八!”
众臣都笑了,刘彻也乐了,大叫道:“好!朕有如此勇武之臣,我大汉朝必定会愈加强盛!不过朕要你活着,替朕办事!灌夫,朕再敬你一杯!”说罢,豪爽的举杯,一饮而尽。
那名叫灌夫的武夫顿时举起坛子,一口气喝了一坛子。
众臣并不拘束,或许是地点的缘故,也或许西汉时君臣之间的界限并不十分分明,因此彼此都放得很开,酒味,菜味,臭脚丫子味弥漫在这里。卫子夫脸色有些苍白,便先告退了。陈阿娇为表示自己母仪,自告要送卫子夫回去。
这下大家伙更是欢腾了,先前顾忌着女人在这里,还能装斯文,女人一走,顿时话题也转荤了。
林晓北喝了几杯,觉得有些晕乎气闷,于是便出来散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当初为刘彻挡熊的地方。林晓北靠在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月牙。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爽,吹得林晓北心旷神怡。他呆呆的抬头看着夜空,突然惊觉前世的记忆已经十分淡了,甚至于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这时,自背后传来刘彻的声音:“东方朔,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百度了一下,瓷器原来是东汉时期开始出现的。:)
33.俩人吵架了,司马迁来了
林晓北喝了酒,倔脾气上来了,刘彻问话也不回头,更不行礼。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淡淡回道:“没什么,喝多了出来透气。”
刘彻也没计较,只是打量了一下四周,感慨道:“你就是在这里舍命救朕的。时隔一年,朕每每回想起来,依旧揪心。你对朕的情意,朕都记在心里。”
“呵,皇上您掌控这天下,是最重要的人,臣即便是为了天下,也会救您的。”
刘彻听后不悦,上前几步转到林晓北面前,生气道:“东方朔,这是你对天子应有的态度么。你就不怕朕治你大不敬之罪?!”
林晓北眼睛有水光,折射了星月光辉,格外清亮。他调转视线,看向刘彻,笑着道:“皇上,臣在你心里是不同的啊。”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即改口,踉跄着跪地道:“哦,瞧臣这记性,臣已经自动放弃这种待遇了。微臣冒犯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刘彻被他这古里古怪的言行弄的很郁闷,但还是忍不住扶起他,叹道:“东方朔,你今天怎么了?喝多了?”
林晓北眼睛酸涩的厉害,突然很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他一无所有的来到西汉,仅凭着自己的记忆与知识为刘彻出谋划策,解疑答难,一步一步看着刘彻逐渐成长为一名可独当一面的君主。他曾为了他两次濒临死亡,却依旧活跃在朝堂上,继续为他扫清阻碍。他付出了这么多,甚至都淡忘了前世的记忆。可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他一丁点的好处都没得到!在他拼着最后的尊严对刘彻坦白心迹的时候,竟得到一句毫不犹豫的“你走吧”……他说他自己不是圣人,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他妈的比观音菩萨还慈悲!林晓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可悲了。
林晓北直直看着刘彻,不再坚守君臣之礼。他只是想看着,眼前这个人是否值得他的付出。
刘彻被这种专注夹着疑惑否定的眼光看的有些窝火,但其中的自哀又令他发不出脾气来。“东方朔,今日朕体谅你醉酒,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能再仗着朕宠爱你就如此不知礼数!”刘彻心乱的撂下一句,转身要走。
“皇上!”林晓北自背后喊住他,“请您允许微臣辞官还乡吧。”
刘彻霎时停住步子,转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休想!”说罢,大步离去。
林晓北瘫倒在地上,眼角终于流出一滴泪珠。
生辰那日,两人不欢而散。林晓北心里疲累,辞官之事虽是酒后说出,但他也是考虑了许久的。本来嘛,他在现代就是一普通初中老师,也没什么大志向。若不是因为爱慕刘彻,他早撒蹄子游览古代山川大河去了。但刘彻不准他辞官,况且还有霍去病卫青在这里,于是林晓北只能凑合着继续任职。刘彻这小子也长大了,更爱面子了,以前还能对他服服软,现在压根就不瞅他了。
于是大汉朝满朝文武又很快了解了,皇帝与东方朔吵架了。
秋天到了,风开始刺骨,林晓北骨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一连好几次早朝都没爬起来而没去。晚上更是冷的哆嗦,尽管屋里早早就生了炭火盆,还是难受的睡不着觉。卫青看不过去了,强硬的搬来跟他一起睡,霍娇娇有样学样,也要跟他干爹抵足而眠,却被卫青轰走了。
林晓北还记着一大一小叉腰蹲马步对峙的时候,活像两只战斗鸡。每每想起,都十分逗喜。
这天林晓北醒的挺早,卫青还没醒,温热的身子紧紧靠着他,胳膊也搭在他的腰上,脸埋在他肩窝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项处,弄的他浑身都挺火热的。
更重要的是,卫青他兄弟也十分精神的靠着他的大腿。
林晓北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好容易将男人清晨特有的生理反应压下去,就见卫青无意识一动,一条腿压了上来。
正、中、靶、心。
林晓北很郁闷,他真的没对卫青产生猥琐的念头,这只是正常的反应,一个只爱同性的许久未做过爱的健康正壮年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卫青可能是嫌硌得慌,于是又想用大腿将那地方磨平……
林晓北再也忍受不住,掀起被子,逃了出去。
林晓北找个旮旯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没敢回去,洗手穿上衣服之后,转而去骚扰霍娇娇。
霍娇娇正睡得四仰八叉,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林晓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蹑手蹑脚走过去,脸上带着中年男人才有的猥琐笑容。只见他伸出两指——夹住了霍娇娇的鼻子。
霍娇娇呼吸受阻,先是左右摆头,然后手也加入舞动行列,最后终于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一脸委屈。
林晓北连忙放开手指,将霍去病抱进怀里,笑着说:“娇娇乖,该晨练啦。”
霍娇娇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了过来。“干爹,你今日起得好早。”
“嗯。来,干爹给你穿衣服。”
“好。”
两人梳洗完毕后出门,就见卫青也出来了,见着林晓北,面上没什么异样,只是淡淡的打招呼:“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林晓北忙不迭点头:“嗯,睡得很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