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像约书亚,但是性格却与约书亚越来越不一样……
ACT 39.出走(上)
法狄亚出走了。
当莫亚兴冲冲地找到莱明德告诉他这个消息时,莱明德正指挥工匠们为自己的新雕像做最后的修饰。
听到这个消息,莱明德先是冷静地沉吟一会儿,然后不感兴趣似的分析道:“爱情就是这样,在旁人看来很简单的事
,在当事人看来偏偏很复杂。其实以前发生过什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现在幸福不就可以了,两个大傻瓜。别去理
他们,到时候会和好的。”
说完,他又兴致盎然地指挥雕像摆放位置去了。直到莫亚失望地离开后,莱明德的嘴角上才重新升起一抹可以称得上
奸诈的笑容,丢下工匠,他兴高采烈地直奔中庭(Midgard)的几座光明神神庙降“神谕”去了。
***
平躺在小旅馆里软绵绵的床上,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有些事我一直觉得奇怪,第一次遇见肯尼的时候,他仿佛认识我的态度,还有和他在一起没多久就开始在我身上出现
的吻痕。我还一直天真地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是十足的傻瓜。
我坐起来狠狠地锤打怀里的被子。
原来都是因为约书亚。
因为他,肯尼才会关心我。
因为他,肯尼才会喜欢我。
想到这里,我又像泄了气一样倒回床上。
在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法狄亚·希尔菲斯,所以在我看来约书亚是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但或许在肯尼眼里我们俩是一
样的,我就像一个替代品,替代再也不可能出现的约书亚。虽然他已经在我体内永远死去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胡思乱
想。肯尼究竟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约书亚多一点。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今天早上刚到中庭(Midgard)时遇上的大神官,那位慈祥的老人抚摸着我的头发,就像一位慈爱
的父亲在静静地等待他的孩子把心里话告诉他。我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向他诉说了我的经历。他认真地听完,沉吟片
刻后语重心长地说:“傻孩子,世上有多少人无法得到期望的幸福,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又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呢?”
随后他又对我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是一位中年女子的忏悔。
***
故事的男女主人公分别是两个比邻国家的将领,男主人公艾德所在的A国与女主人公贝丽尔所在的B国因为这一代的政
治联姻,关系非常融洽。两国之间经常举办一些活动来增进友谊,他们俩就是在一次两国对抗大赛中认识的。
作为两国最杰出的年轻将领,两人自然而然一同走到了武斗会场的决赛赛场上。两人在决赛中斗得难解难分,比赛一
直持续了两天两夜,虽然大赛奉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激烈的赛场上谁都不愿向另一方屈服。大赛为了不影
响其他赛事,修改了比赛规则,先被逼到场地边缘的即算输。最后,身为女性体力稍有不支的贝丽尔输了。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虽然表面看上去互不相让,其实内心都很敬佩对方。后来又经过几次联合舞会、酒会、体育盛会
,他们俩成了一对远距离恋人。
但是事情并没有向顺利的方向发展过去,在他们成为恋人后没多久,两国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残酷的战争
爆发了。最初引发争执的是一件很小的事端,但是两国都不肯退让,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演变成了战争。
战事一直持续了三年,最终以B国的战败告终。期间贝丽尔被奸细出卖受了重伤,被A国俘虏,由于头部受创贝丽尔一
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战争即将结束时,贝丽尔终于醒了过来,但是她失去了部分记忆,她忘了曾经深爱过的艾德。
战争结束之后,其他被俘的将领都被送上了绞首架,唯独贝丽尔因为艾德的刻意袒护逃离了死亡的魔爪。
但是贝丽尔最后还是回到了B国,为了最后的民族尊严,也为了死去的同伴。艾德亲自护送贝丽尔返回回了B国,他曾
经请求她留下,贝丽尔也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与别人不一样,在看到艾德痛苦的眼神时,她心里同样像刀割一样痛,但
她还是咬牙离开了。
五年后,B国的皇族自甘堕落,整天吃喝玩乐,终于再也复兴不起来,绝望的贝丽尔慢慢放弃复国的愿望。
艾德与贝丽尔的感情来得虽快,却没有像流星那样转瞬即逝,漫长的五年间,艾德从来没有忘记过贝丽尔,夏季送凉
,冬季送暖,一年四季各种关怀不断。贝丽尔终于慢慢被艾德打动,愿意考虑两人的事。
但是贝丽尔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因为她已经变了,八年时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她不清楚艾德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爱
着她,他爱的是不是已经尘封在记忆中的那个曾经英姿飒爽的自己。
贝丽尔又花了五年时间去尝试和靠近艾德的爱情,等她再次敞开胸怀迎接幸福时,艾德已经四十五岁了,而她自己也
已将近四十。
虽然故事的结局是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过去的时间无法弥补,那些为了见证爱情失去的时间和青春究竟值不值
得,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
故事的主人公和我是那么相似,我不禁想,如果没有听到这个故事,我会不会也用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去论证“肯
尼喜欢的究竟是曾经的约书亚,还是现在的法狄亚”这个问题。
肯尼已经等了约书亚三百多年,他会愿意继续等待吗?
我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抱着怀里的被子再次翻身。
睡不着……
床很软,被子很香,身体很困倦,但我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被子被我卷成一条抱在怀里,但肯尼的身板比这粗多了,抱在手里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我干脆把枕头也抽出来一起抱在怀里,再抽出一点被角塞在颈下,又拉出一点被子环在腰上,仿造出肯尼搂着我的样
子,这才有了点睡意。
没有肯尼我根本睡不好……
我被他驯服了……
明天一早就回去……
抱着他好好睡一觉……
一条条模糊的意识飘过脑际,意识恍惚间,房门被人轻轻打开了。
可能是做梦吧,我迷迷糊糊地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人影来到床前,弯下腰轻轻把我的睡姿摆正,抽出枕头被子把它们摆放在应该在的位置。弄完后
他拨开我额前的头发,在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又起身离开了。
肯尼……
别走……
人影像是听到了我的叹息,他走到门前又折了回来,把我向里挪了挪,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感觉到熟悉温暖的靠近,身体立即靠了过去,摸着光滑紧实的强壮躯体,我觉得无比安心,终于渐渐坠入梦乡。
睡梦中,耳边不停传来肯尼充满磁性的低语。
“我会一直等你,法狄亚,等到你能够释怀,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我很快就回到你身边,等我,肯尼。
抱紧我,再紧一点,让我感受到你。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肯尼熟悉的身影,怀里抱着的还是软绵绵没有重量的被子和枕头。
原来那些都是梦,那些“永远等我”的承诺都是我异想天开。但是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对比现实后在我心里形成了
强烈反差。我抱着被子,心里有些失落。
回去吧,昨晚梦到肯尼才能入睡,今晚不一定能做那么真实的美梦。
我慢吞吞地扔掉被子从床上挪下来,刚换好衣服,门外走道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沉重地脚步声过后,有人撞开房
门闯了进来。
ACT 40.出走(下)
“听说你把阿卡多甩了!?”
莫亚突然满脸淫光地出现在门后,我连忙拉好最后一片衣角。
什么听说我把肯尼甩了,我看莫亚根本不是听说,传言的源头根本就是她自己,如果我不及时阻断她丰富的想象力,
明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瓦尔哈拉(Valhalla)!肯尼的仰慕者多得数也数不清,到时候我会莫明其妙多出成千上
万的竞争者!
“你从哪个没节操的变态嘴里听来的?”
莫亚听我这么讽刺她却无法直接反驳,气得歪了歪嘴,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出走?”
我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只不过听了以前的故事,忽然想了解自己的过去。”
“你能有什么过去?”莫亚不屑地哼哼,“还不就是希尔菲斯家的法狄亚?”
我招招手,让莫亚把耳朵靠过来,故作神秘地对她说:“肯尼说我以前是精灵(Elf)呢!”
莫亚听完更加不屑地白我一眼:“你是精灵(Elf)!?我还是巨人(Jotun)呢!”
我就知道她不会相信,无奈地耸耸肩:“当然,你是巨人(Jotun)的可能性比我是精灵的可能性可高多了。”
“你!”莫亚气得脸都扭曲了,不过很快又被自己扭回来,她顶着一张狰狞的脸凑过来,“那你怎么会一个人?你的
‘肯、尼’呢?”她故意用肉麻恶心的语气叫道。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跟着我?”
莫亚一怔,可能觉得有道理,并没有反驳。
我又回想起昨晚的梦境,那真实的触感就像是肯尼确实在我身边一样。我随后又想到昨晚睡前故意把被子摆成搂着我
的样子,如果肯尼真的跟着我,这些也都被他看到了……
“你脸红什么?”
“没……没有!我去吃早餐!”
吃早点时,餐厅外突然尘土飞扬,五十岁左右身穿纯白法袍的神官骑着高头大马停在门外。他只向内看了一眼,就径
直朝我冲了过来。
我还没弄清楚状况,神官大人就劈头盖脸地问我是不是最近有些感情上的烦恼,之后就不停地又摇头又叹气,好像我
没点感情烦恼是多么地对不起他似的。于是我把没碰过的一半早餐让给他,又给他倒了杯水,听他怎么讲述伟大的爱
情。最后,神官大人复述完那位女将军的忏悔,又语重心长地劝慰我几句,风尘仆仆地走了。
我记得前一位大神官最后的结束语也是“伟大的神明会祝福你的”,同样的故事我居然听了两遍,这位伟大的神明还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我们去哪儿?”莫亚问道。
我白了她一眼:“不是‘我们’,是‘我’!”
“一样一样。”莫亚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我觉得骨头都要给她拍断了,“说吧,我们去哪?”
既然要寻找过去,当然要去约书亚出生或死亡的地方看看。他出生在爱尔夫海姆(Alfheim),那里是精灵(Elf)的
驻地,一般人无法轻易进入。约书亚死亡的地方,则是著名的摩格密林。
摩格密林之所以著名,就是起源于莱明德与肯尼合作建立的大封印。三百多年来世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需
要最强组合的两人联手才能封印住。是史上最强大的魔物?还是传说中通往地底深处的魔界大门?现在看来任何猜测
都是不着边际的,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除了猜测,历史上还有不少法师到实地去研究,因为大封印有个十分特别的属性——从外部可以轻易地进去,可只要
身上有一丝魔力,就别再想从里面出来。照肯尼的说法,这个属性是莱明德一时兴起构想出来的,身上带有魔力却又
不够聪明的魔物只要一走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了,在封印内相遇的魔物必然为了争夺地盘打得你死我活,这样一来摩
格密林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魔物斗技场。
为了防止人类误闯,莱明德还在封印外围笼罩了一圈更大的环形漂浮警示带,让不小心走到边缘的人类能够轻易看到
。但是三百年来,还是有不少法师义无反顾地闯进去,有些是为了研究,有些是为了探险,不过在我看来,这些人纯
粹是找死。
吃完早餐,我走出餐厅,莫亚跟了上来。
“去哪儿?”
我白了她一眼,不禁后悔起当时不经大脑的借口,找什么理由都比“寻找过去”好,现在我不仅不能回去,还要带着
个大麻烦到处走动!莫亚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看来不探出点八卦消息她就真不想走了。
“摩格密林。”我咬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夜,我们赶到距离摩格密林最近的小村庄找个小旅店住下,不理莫亚“出去找点乐子”的提议,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醒来,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肯尼就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昨天晚上我梦见了吻。我摸摸唇,
忍不住在心底偷笑。昨晚明明那么激烈的吻我,现在唇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有,他一定用了治愈魔法,但是他多做了一
件事——我昨天晚餐时不小心烫伤了舌尖,睡醒之后居然不见了。
另外,肯尼一定还对我用了睡眠魔法,只不过他用的次数太多,我的身体都快产生免疫了,所以才会是半梦半醒的状
态。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拿被子捂在头上,笑够了才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我带着莫亚在小村庄里乱晃,到处打听摩格密林的各种传言与“失踪的”约书亚的消息。
“喂,你昨天说你要去摩格密林里的。”
“对啊,摩格密林,附近的小村庄。”
“我还以为你要进去。”莫亚的语气听上去相当不屑。
“我不想死,进去干什么?”
莫亚用鼻孔哼哼。
我加快脚步不去理睬她,把她当空气。
“你想打听关于封印的一切消息?”胡子花白的旅店老板托着腮帮子拧着两根眉毛苦思冥想,“我可是听我爷爷说的
,多了莱明德大人的封印之后,水变清了,天变蓝了,连困扰我爷爷的腰痛老毛病都消失了!”
还没等我说话,莫亚忽然大呼小叫道:“敢骗我,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大名鼎鼎的莫亚听说过没有?”
“莫……莫亚是谁?”老板问得极诚恳,我很高兴他能一句话抓住重点,但莫亚非要把它理解为挑衅,可怜的老板就
被她掐着脖子灌输“莫亚天下第一”的邪恶思想。
“封印的时间是距今三百年前,那时候你爷爷还没出生呢!”莫亚掐得正兴奋,天边忽然传来隐约的声响。
那声音忽远忽近,远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密林的那头,近的时候却像是就在跟前,但奇怪的是,不管是近是远,我都听
不清这究竟是种什么声音。它有时像是婴儿啼哭,有时又像是动物的咆哮。
忽然,一种沉闷诡异的声音夹杂在那声响里窜入我耳膜,我全身立即像中了傀儡魔法一样丝毫动弹不得。但是距离我
只有几步远的莫亚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莫……亚……”我终于挣扎着发出一点声响,微弱的声音却很快隐没在莫亚的高声喧哗中。身体不受控制地转
了过去,我想控制住它,腿脚却还是一步步迈开,像被绳索绑住手脚的人偶一样不干不脆地向前挪动。没走几步,耳
边又传来那沉闷的声音,这次我听清了,是笑声!那笑声非常诡异,就像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用厚布蒙住口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