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 上+番外——一刀两断

秋风微微吹着，怎样都吹不散我心底的刺痛。

我想开口留下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骄傲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我眼前，我握紧双拳，默默转了身。

他确实往前走了，可我又能让他承担什么后果？从此与他形同陌路？我自嘲的笑了笑，抛开别人注视的目光，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知该去哪里。

只要不是韩向鸾在的地方就好。

第9章：初识方瑾

不知不觉竟来到网球协会举办活动的场所，刚放学没有多久，已有零星的几个人聚集在场地的中央，我找了个视角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喜欢看一群群青年神采飞扬的场景，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干扰他们的心情，这种平凡的幸福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不知道韩向鸾去了哪里，但知道此刻他心底肯定不好受。

我坐在长椅上，任意将腿伸展着，仿佛这样可以抚平心底的纠结，也许我真该跑去向他认错，可是说出口的话又该怎样收回？手机已经被我摔碎了，他会轻易原谅我才怪，我摇摇头，干脆不去想这令人感到窒息的问题。

我将目光投向远方，场地中网球运动员似乎到齐了，他们已经开始了比拼，看着他们一张张带汗的笑脸我有那么一丝恍惚。

他们勾肩搭背的情景让我想起和周延在一块儿的时光，一个月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作为周家的继承人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上次打电话他说他已经着手家族企业，18岁的少年，已经开始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再过些日子仅剩的笑容也会被消磨殆尽吧？

那样一个睿智聪明的人，偶尔会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他曾告诉我他的梦想是拿一支笔杆子，写尽人生百态，画尽酸甜苦辣，只可惜梦想终究是梦想，还未做好任何准备就被现实打得七零八落。

“喂，你的兴致很不错啊！”嚣张霸道的声音毫无阻拦的传到我耳中。

我循着声音扭头向左边望去，一个浑身上下充满邪气的红衣少年双手插兜，正酷酷的望着我，似笑非笑的嘴角敛尽光华，一看就是个不好打发的人。

我撇了撇嘴，微微嗤笑一声，“如果你的眼睛没有问题的话。”

他哪只眼睛可以看出我的兴致不错，找人搭讪也应学着察言观色吧？

“啧啧啧，火药味不至于这么重吧？好歹我们也是校友。”他挑起狭长的眉，嘴角勾成斜狞的弧度。说完就毫不客气坐在我旁边。

还真是个有礼貌的大好青年，招呼都不打直接落座，我是否该赶紧起立端茶倒水，三叩九拜，以示荣幸？我挑了挑眉，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被他一搅合变得更加烦躁，“我可不知道我哪里有这么一位校友。”

他眯起眼斜睨我，很不满我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博了他老人家的脸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自我介绍？”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大少，仍旧奉行着人人都该围着他转的宗旨。我勾起唇讽刺道“外加一句很荣幸认识阁下？”

“难道不是？”他一脸不以为然，似乎主动跑来破坏我的心境确实是我的荣幸。

无趣的人，我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如果没事你可以离开了，打扰了我倒是无所谓，留在这污染空气可就不对了。”在我心情不好时来扰我清净，真是活该被骂。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抬起优美的下巴嗤笑道“你在赶我走？”

“你没发现空气已经变浑浊了吗？”

“我不知道你的鼻子这么灵。”

反应还不错，知道立刻进行反驳，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是你的眼睛有问题。”

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看样子是想和我耗上了，可惜我没那个闲心。

我伸伸懒腰，无奈的起身，他不乐意走，我走。

“喂，把朋友一个丢在这儿很没礼貌吧？”身后传来他痞痞的声音。

我扬起唇，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从校友上升为朋友原来如此容易。“你把称呼搞错了，难道小时候幼儿园的阿姨没有教你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这个死小子，听到我的话，竟然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

又一个白痴。

我叹息一声向校外走去，帝释学院竟出异类不是没有道理。

红衣少年的笑声终于随着我的离去消散在校园里。

左兜右转，早该吃饭了，我却没有丝毫胃口，本来说好和韩向鸾一起吃饭的，现在却变成这样。我的胃微微泛酸，夹杂着说不清的憋屈。

也不知周延是否习惯那种乌烟瘴气的生活，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出于惯性我顺手去掏手机，口袋却空落落的，我的手指僵硬在空气里，突然想起摔成两半的手机被韩向鸾纳入怀中。

我站在校门外，一时茫然无措，我抬头，举目望去，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在不远处，我心中微动，甩掉他们，他们一定会向韩向鸾报道吧？

打定主意，我立刻拐进街道左侧的咖啡屋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一个后门。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拉开门，快速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就没入了人流，这时正是下班的时间，这条街一向繁华，甩掉跟踪者轻而易举。

只是现在还要去哪里？甩开他们后我又开始茫然四望。

蓝天酒吧，深蓝色的招牌在街角处格外显眼。

不知不觉我的脚步就向那里迈去。

推开门就进入了截然不同的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天色还未黑，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这里，舞台上随着节奏摇摆的男女，说不出的妖娆，性感。

灯光扑朔迷离的照在舞者的脸上，似真似幻。

好一番纸醉金迷的景象，不愧为李氏集团首席娱乐场所，这间本市最赚钱的酒吧，夜晚总是吸引着形形色色的人物纵情于这个梦幻般的世界里。

这里并不是特别大，总共也不过四层而已，但是其间独特的设计风格绝对令行家赞叹不已，顶层的设计更是别出心裁，恍惚间似乎有一种走进中世纪城堡的错觉。

我在里面绕了一圈，期间有几个训练有素的侍者前来招呼，不过都被我打发掉了。

最后我选择在第一层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在这里有个极好的视角，可以将各色的人物纳入眼底，却又不会被人留意到。

好几个大学都在附近，所以来这里的大学生不算少，但是又因为这里的品味不低，也有不少社会知名人士跑来寻欢作乐，纵情声色。

我要了一瓶红酒在角落中自饮自酌，不动声色的打量各色人物的特点，有的空虚、颓废，有的肆意放纵，一位位都掩不掉眉目间的疲惫。

只有几位显得与众不同，很明显不过是一群刚入大学的新生，对生活仍充满着道不尽的热情以及用不完的好奇，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在这个梦幻的PBU里，他们的存在竟充满着诱人的气息。

也有些小混混们早已习惯这种生活，偶尔向他们投去轻蔑的一瞥。不知是很不待见他们的青涩，还是嘲讽他们看不到这里的腐败与淫乱。

毕竟再高雅的酒吧，也只是酒吧，这里是混乱夜生活的代名词。

瞧，仿佛为了印证这里的腐朽，一位穿着讲究的青年向大学新生中一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少年走去，看样子想请他喝酒。

少年虽然一副吃惊的表情，犹犹豫豫，最终却举杯喝了下去，清澈的眸子溢满真诚。

我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讥诮，还真以为那个青年是想诚心结交朋友？无非是无聊的人士寻找新目标，以便再次下手。

若我所料不差，那位青年绝对是个圈子里的高手，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这番景象，毕竟蓝天酒吧再出名，也不是同性恋酒吧，公然在这里出手，不知是那个懵懂的少年太倒霉，还是那个青年太明目张胆。

我将红酒倒入杯子里慢慢的品着，无聊的看着戏剧化的生活影片，不知青年说了什么，少年含蓄的笑着，一脸单纯。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又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白兔。

一个身穿天蓝色制服的侍者端着酒杯朝我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挑起眉一脸疑惑，我似乎并没有要这种酒吧？何况这个角落只有我一个人，他不可能走错地方吧？迎着我疑惑的目光，侍者微微笑了一下，亲切而含蓄，是作为服务者最为标准的笑容，不愧为李氏集团首席娱乐场所，就连普通侍者都训练有素。

还未等我询问，他就缓缓解释，声音温和动听，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这是那位先生请您喝的酒。”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位二十七岁左右的年轻人，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长相极为出色，阴柔的美，眼底却偶尔闪过掩不去的狠厉，如毒蛇般令人不想亲近，我只是瞅了他一眼就没再注意他。

对于那种人我向来没有好感。

我举杯向他示意，以表谢意，并没有喝下他派人送来的酒。仍旧端起我的红酒细细品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今天这个地方没有来错，坐在这么隐蔽的角落也能被人注意到。

竟然连法国最珍贵的佳酿都舍得送来，这样的大手笔究竟是钱多的没处花？还是想单单讨我的欢心？

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换成了轻松的曲调，我看到他起身向这里走了过来。

呵，吸引强势男性的应该是具有他那种阴柔的美或者青涩的少年吧？我似乎并不属于这种类型，何时我这种长相也得到了男性的青睐？

他的腿修长有力，和韩向鸾的有得一拼，三两步就走到了我跟前，我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肆意打量他。

他没有任何不悦，唇角弯成完美的弧度，老老实实站着任我观看，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听话极了。只是看他不收费，更加实惠，我抬起下巴示意他可以坐下，既然无聊，就陪你玩一把吧。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特别？”他弯腰，靠近我缓缓询问，温热的气息离我很近。

我侧头避过他吐出的气息，刚开始不能太过暧昧要故意摆出欲迎还拒的姿态，这样下去游戏才有意思。

我挑眉示意他继续，既然做好了听的准备，那么，哪怕这话再没有营养，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听下去。

“你是一名学生？”他扬起唇，饶有兴致的猜测，为了更好的配和，我点头。

似是意料之中，他看上去并不惊讶，只是缓缓道“可是你一点儿也不像。”

我望向那群玩得不亦乐乎的学生，挑了挑眉，莫非学生非得那个样子？

每天叽叽喳喳，青涩的像只小白兔？

我伸出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木桌，慢吞吞道“你觉得我很老？也许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他翘起嘴角，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哦？原来学校还收比我大几岁的学生？”

我故作正经，神神秘秘向他勾了勾手指，他半信半疑的瞅着我，不知我在搞什么鬼，最终好奇心战胜一切。他领命凑过头来，为了制造气氛，我故意低声说“你不觉我很像卧底？想引你上勾。”

听到卧底时他的身形猛然一僵。骤然外泄的杀气令周围的空气变得阻塞不通，果然身份不简单。

得到想要的结果，我重亲窝到沙发里，慢慢端起红酒，流连在唇上的酒香一点点坠入腹中。

假若他不是黑道出身，刚开始我不可能从他身上嗅出煞气。像他这种即使搭讪也具有七分高贵三分疏离的，身份绝对不低。

他高深莫测的审视着我，似乎在掂量我的话语，评估其中的可能性，又似乎对我的玩笑不以为意。

我无辜的耸耸肩，表示爱信不信。

没过几秒钟他就笑了起来，棕色的发丝，随着笑容一起摆动，摇曳出好看的弧度，貌美如妲己，倾城倾国，只可惜是个男人，还是个有毒的男人，不然绝对迷倒一屋子人。幸而我不是商纣王，对有毒的男人也不感兴趣。招惹上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我的大脑迅速的转着，做出最终的评估。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他抿唇，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好看的弧线。

薄唇的男人多寡情，就冲这一点也休想我上当，还真以为我很好骗？啧啧啧，莫非从他嘴中吐出这种话语，我就真变成了小东西？

我挑起眉，反驳道“你好像并没有比我高多少吧？”

他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眼底溢出一丝真心的笑意，“男人与男孩的区别与身高并没有多大关系。”

我冷哼一声，嗤笑道“男孩？”

我有这么小？竟然用男孩来形容？！！

他勾起唇角，暗藏毒液的眼底含满戏谑，“我以为未成年的都是男孩。”

我露出狡黠的笑意，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修长的食指摆在他面前，缓缓启唇“据说女孩蜕变为女人，只需一夜，对于男性应该也是同样道理，年龄似乎并不能决定某些事吧？那我称你一声男孩也不为过吧？”

他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还好反应不慢，他挑起眉，反驳“我浑身上下哪里像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人？”

这么露骨的话都说的出来，还真是不可爱。

我撇撇嘴道“恐怕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比自己还要美的人在一起吧？”

他轻哼一声“我是否该接受你的夸奖？”

看来他很忌讳别人评论他的形貌呢！！确实，一个男人竟长成这般模样，换成我，我也不乐意。

继而他勾出邪恶的笑，一双轻佻并暗含毒液的挑花眼上下的打量我，“相对于女人，我更加喜欢男人。”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也对，你长得这么美若是被男人扑倒，那个男人也不会损失太大，看来你早已由男孩蜕变为男人了，恭喜！恭喜！”

饶是他再镇定自若，听了我的话，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哼！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东西。”

我忍不住恶寒一把，被同为男人的男人成为小东西，还真是……浑身打颤！！！

这般斗嘴着实无趣，我伸伸懒腰舒展腰身，向刚才那群新生望去，那个青涩的少年竟然又被那个衣冠楚楚的家伙灌了许多酒，白痴，不能喝就不懂得拒绝？周围的同伴也够傻的，同样毫无知觉，就不知应该劝劝？

他循着我的目光望去，不以为然的表情，“原来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

我忍不住翻白眼，难不成人人都喜欢男人？

那个衣着讲究的青年一脸的得意，似乎马上就要进入洞房一般，兴奋地双眼冒光，简直像个猥琐的大变态，真是丢尽男人的脸面。连具有催情作用的酒都打开了。

实在看不惯这种变态采取这么低级的作案手法，手段竟然是把小白兔灌醉下药，我忍不住嗤笑，还真是丢采花大盗的脸。

估计那个少年也撑不了多久了，我挑眉看向身边的毒蛇，懒洋洋道“要不要去搞破坏？”

他盯着我，眸色阴暗难辨，似赞赏又似讥诮的来了一句，“看不出你还是个好人。”

丝毫没有诚意的称赞亏他说得出口，更何况我也不是好人，他的讽刺还真是别具一格，我冷哼一声，绕过他直接向那群人走去，“只是搞破坏而已，这世上最难容的就是好人，我有这么厉害？”

他跟上我，没有接话，幽深的眸子难辨深浅，不知在沉思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喝的瓶底朝天的几位新生，停下了脚步。

面前突然多了两个人他们停下喧哗，一脸疑惑的瞅着我和毒蛇。

青年的目光闪过不悦，很不乐意中途被人打乱，仔细打量了我们后，似乎顾忌着什么，情绪很快恢复了平静。

“要不要我们陪你喝两杯？”我面向青涩的小白兔，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直接开口说道。

他一脸迷茫的瞅着我，因为喝了不少酒，小巧的耳朵红红的，无辜的神情煞是可爱。怪不得能被猥琐青年第一眼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