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放它出来了,它盘绕在天狼短剑上,只有我让它出来的时候它才会听话的化身出现。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平时都小心的让它避开其他人。
小白开心的绕在我身上,我用指间轻轻抚摩着它带着鳞片的皮肤,它发出‘嘶嘶’声,样子好象很享受。
“什么人?”祈月寒忽然拔开贴身不离的长剑,我刚刚想解释,忽然周身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才刚刚开始上路,就有些人坐等不住了吗?这么快就来找麻烦。
破空之声急速而来,祈月寒对我使了一个眼神,我俩冲破车顶,外面一片白雪茫茫中六七个黑影正在接近。马车被不知名的暗器打中,车轮缺了半段陷进雪花里,车身倾斜着倒在路上。
“我对付他们,你先走。”祈月寒冒着寒风对我道。
“放屁,”我大吼,“老子最重要的东西在马车里,他们居然打坏了我的东西,你还让我先走。”我看着歪到在一旁的马车,立刻全身冒起怒火来。祈月寒来不及拉住我,我已经冲向了那来势汹汹的黑衣人。
那些人见我一个人扑过来,立刻上前将我围在中间,寒风中我看见了无数闪着寒光的兵刃。祈月寒立刻也冲到我的身边,劈头盖脸的对我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贸然行动是会送命的。”
不理会他的责骂,我冷着声音对那七个黑衣人问道:“刚刚是谁,用暗器毁了我们的马车?”
其中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是我,又如何?”
我歪头道:“不如何,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那七个黑衣人一听,所有人的身子立刻更加谨戒起来,沉低了肩膀随时都可能扑过来一般。我说完,冒着风雪朝他们冲过去。祈月寒欲身手阻止我,却被四个人围了起来,其中一人道:“都说祈月寒天资聪慧,武艺高强,我今天到要来试试到底是否如传闻般厉害。”
三个人?我的面前有三个人,我说:“你就算加了两个帮手,我一样要你的命。”
那人冷哼一声:“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说完举刀挥向我。
舞动起许久没有拿起的天狼,我踏着漫天的雪花割开了那个人的脖子,清脆一声,好象拨丝,只轻轻一拉,就红色漫天。
雪,还有血。在我眼前展开来,勾勒成一副完美的图画。好象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它说它想要更多的血,更多的红色。于是我带着满脸的血迹对另外两个人笑了笑说:“轮到你们了。”
那两个黑衣人好象有些被吓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其中一人忽然大呼一声:“魔灵邪锒?”说完他高呼着扑向我手中的剑,作势要抢,另一个人听闻也配合着急攻我的下盘。
我被他忽然说的那句话弄得有些迷糊,身形顿了顿,立刻就被他近到身边。就在那人刚刚触到天狼短剑的时候,忽然白光闪现,一道白影飞扑向他。当白影贴上他的那一刻,随后一人的兵器也攻到我面前,我平静下心,反手接招,拨开他的狠招。
当祈月寒赶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正把天狼短剑从一个黑衣人的心口拨出来,鲜艳的血滴落在他黑色的衣服上,还滴落在他身下洁白的雪花上,那场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都是……你杀的?”祈月寒的声音有些不稳。
我擦干净天狼,放进衣袖,走到另一个尸体前说:“如你所见。”
“小白。”我轻唤一声,温柔的像对待亲密的情人。一条细小的白蛇从那具全身皮肤已经变得乌黑的尸体上探起脑袋,看到我伸出去的手,乖巧的‘吱溜’一声缠绕上来。
盘在我手臂上的小白看到祈月寒后,温顺立刻变作残戾,张大了嘴,露出一口金色的尖牙。祈月寒竖着眉问:“我还不知道你有养蛇?”
看着满身一尘不染的祈月寒,再看看全身浴血的我,我问他:“很轻松?”
祈月寒回头看了看被他砍杀在地支离破碎的尸体道:“简单致极。”
伸手抚平了小白的激怒,我对祈月寒道:“小白不是我养的蛇,它是我朋友。”
祈月寒问:“你平时就是将它带在身上的吗?”
“寸步不离。”我回答。
祈月寒奇怪的问:“你到底把它养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我都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你脱光我的衣服后,就知道我把它养在什么地方了。”我抹掉唇边溅上的鲜血,勾起嘴角对祈月寒调笑道。
祈月寒看着那被小白咬死的人说:“它很毒,甚至比得上小桃最欣赏的毒药。”
“谢谢夸奖,不过它会骄傲的。”小白用头蹭了蹭我的脸,我轻抚着它的尾巴。。
“你是第一次杀人吧!会害怕?”祈月寒看着我的眼睛说,其中有些迷离不明的神色。
我回头认真的答他:“我从来不去想自己会不会害怕杀人。”
祈月寒忽然一笑道:“这个样子的人其实才最可怕。”
我也回笑道说:“你不也是。”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好一个如花似锦的落霞镇,当真是繁华非凡。当我正在感叹时,祈月寒交代我几句后,就转身去找双夫人和小桃表妹了。难得落得我一个人清闲,我也欣欣然地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怀抱着沾了雪水有些脏的包袱,我走进了看似最豪华最气派的一家酒店,站在柜台前的掌柜一见到我,那双献媚的笑颜变脸似的快速的皱了起来:“哪里来的小鬼,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全身脏兮兮的就胆敢走进来。”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懒得和他过多的废话,挥手一抛,一锭被我刚从别人身上摸来,拳头大的银锭子砸在了掌柜的肩头。痛的他‘哎哟’叫了声,脸色立刻就又变得和蔼可亲了:“小公子要住店还是吃饭啊?我们这里有最上好的酒菜和最舒适的客房。”
我将怀里的包袱紧了紧说:“给我一间最上等最安静也最少人过往的客房。”
那掌柜立刻叫来一个看似特别精明的店小二送我去楼上客房。店小二一边哈腰赔笑的和我闲聊,一边带我走上华丽精致的长楼梯:“近日大雪下了好几天,这地上多少也带有些雪水,客官可注意脚下了。”他见我不说话也不给他点好脸色,并不讪然,依旧笑容满面的说着:“雪天寒冻,很多赶路的商人或行客都在这落霞镇住下了,所以啊,近几日里,落霞镇那可真是热闹得很,来来往往各色的人物都有,客官要是出门去逛逛的话,搞不好还会遇到什么达官贵人呢。”
我斜眼看着他道:“有什么人比我还‘达官贵人’呢?”
那店小二脸色一白,立刻点头哈腰的应承着为我推开了一间特别安静豪华的客房:“客官要有什么吩咐的话,小的随时听候着。”
我环顾着房子内部说:“我不希望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店小二应了一声,脚步有些急促的离开了。
金纱帐,软轻裘,锦柔刺绣,百合烟。雕花棱,刻金漆,锦绣非凡,夜光珠。
我满意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将包袱放在铺着红色锦缎的桌子上。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更换的衣服丢在床上,再小心翼翼的从各色的瓷瓶中间捧出一个包裹着一层层厚绒布的雪白色的漆器小盒。
我捧着被我封得紧紧的漆器白色小盒放在桌子正中间,我看了看整个房间的布局。临湖的那面窗边有个一人高的古董书架,整整的占据了整面墙,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色的书籍。我满意的点点头,边走了过去,边挽起衣袖。
双手紧紧抓住书架的一个边角,用力一抬,比我高的书架就被我移开墙壁。我蹲在墙角,找到一个合适的位子,抽出天狼短剑,用剑尖深扎进墙壁。天狼短剑锋利无比,别说泥土塑成的墙壁,就算是钢筋火铁,照样无坚不摧。
几剑扎下去,一块方正的砖块被我被抽了出来。扫清里面的尘土,我拿了床上精致的绣品撕了半截平铺在里面。再捧过包裹着厚厚的绒布的漆盒,仔细的放了进去。抿紧了唇,我慢慢的放回那块方砖,在将墙壁上的痕迹大略的刮擦几下,移好书架后。我对着那面墙壁深深的鞠了一躬。
褪下被血痕染黑的青裳,我换上一身玄黑的长衣,虽然是在寒冬,只着一件单衣我已觉得足够。回想起以前在皇宫里那极度怕冷的日子,我讪讪一笑,走出去,随手带上房门。
这酒楼里果然是人潮涌动,楼上楼下各处都是喧嚣声,谈话声。带着面具的我,为了避开一些奇怪的麻烦,于是绕开刚刚上楼时的精致楼梯,转到后方一个僻静的过道里间。
狭长的楼梯直直的通到酒楼后面的院子里,我甩着头发刚刚踏下一步阶梯,就听到下方响起了交谈的声音。
“大人,东西已经抬到房间去了,您要不先回房去休憩一会儿,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去料理。”
可能是那个被称为大人的家伙点了点头,我没有听声音,就听见店小二的声音极其献媚的说道:“大人,这边请。这个楼梯直直通到顶楼,中途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的。”说着,一阵珠帘的清脆声响起,店小二肩搭一块白巾子的身影就在珠帘前出现。撩起的珠帘后,走进一个华服青年。
看清那人面容后,我暗哼一声,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特地挑了这么一条路来走,居然都能遇上你。我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气息平定的稳步走下去。
紫玉色的玉冠紧紧的束在头顶的发上,发不是那乌黑色,而是惨淡的灰白,不是那雪亮的银白,而是惨淡的灰白。黑色的发间,更多的是苍白的发丝,夹杂在一起,成为一种奇怪的灰白色。
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他走上楼梯看见我的时候,我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小二身上。我一步步向下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坚定,我看到谢流玉的身形在看到我的瞬间定住了。为了消除他的疑虑,我抬起头,银灰色的眸子对上他,淡粉的唇角微微一扬。
“没见到大人要打从这里通过吗?还不赶快让道!”他身边的店小二狗仗人势的对我埋怨一声。
这种情景下,我不愿意与他争辩,侧过身子,让路要他们通过。店小二快步的从我身边走过,引在谢流玉面前为他带路。
我慢步着下楼梯,在与谢流玉擦肩而过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他眼睛中间的震惊与不相信。他依旧是清眉秀目,虽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无法磨灭掉他的清俊。古朴华丽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出他的身材的高挑,那腰间佩饰的玉环一看就非凡品,看来他深得凌烈的重用,生活的很好。
多好啊,即使皇宫里面少了我一个人了,你们不也依旧活得很精彩吗。你只是改变了头发的颜色而已,而我却是全部都变了,即使离得这么近,你也认不出来吧。
飞扬起的发稍拂过谢流玉的脸颊时,我已经走下了楼梯,转进了那片珠帘里,玄黑色的衣摆即将消失在门口时。我忽然听到谢流玉在我背后开口大喊了一声:“是你吗?”
我不想与他相认,对于他的话听而不闻,快步的走了出去。院子里安静的一个人都没有,我看着那通往街道的门口,刚刚想走过去时,急弛紊乱的脚步,‘噔噔噔’的跑下楼梯。
我乘风跃上屋顶,将身影隐入漫天的雪花之中。
我不会和你相认的,你忘记我吧!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在离清风楼没有几里的小阁楼里我又再次看到了沉静悠然的双夫人,还有明艳俏丽的小桃表妹。对于双夫人我没有什么想说的,留下祈月寒和她们说话,我转进旁边的小屋里去。
身子还没有坐下,小桃表妹就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一只雪白的小手伸过来翻起我的右手。我有些警戒的紧了紧。
小桃仰起花儿一般秀致的小脸,一对细细好看的柳眉拧在一起,眉心那点殷红的朱砂痣有些暗淡,她面上有些愁苦的对我道:“还好,还好。毒素都被清除干净了。我好担心。”
可能是我对女人有着另一种情感,看着表妹有些伤心的样子,一瞬间就让我将以往的种种抛离干净。我弯弯嘴角道:“我没事了,表妹不用担心。”
表妹的脸上忽然由阴雨绵绵变作了阳光璀璨,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双手一拍,身子向前一靠,我被她香软的身子给搂了个正着。
是我太落伍了,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这个世界不是提倡‘男女授受不亲’的吗?虽然我的灵魂是女的,可是身体还是名副其实的男的啊,这要我如何是好?
我颤抖着声音道:“表妹啊,再怎么激动也不至于抱着你表哥我啊。”
小桃从我胸口抬起脑袋,横着眼睛问:“你是我表哥,我抱着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小桃这丫头的脑袋铁定不正常,就和她娘,还有祈月寒一样,各个神经有问题,做事情一套一套,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我继续劝慰道:“表妹啊,我是可以不在意的啊。可是……万一被你娘看到了,这可是百口莫辩啦!”
小桃胳膊一松,正当我大松一口气的时候,谁知她又不要命的缠住我的脖子,两眼忽然冷冷的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是怕我娘看见?还是怕我月寒师兄看见?”
我哑然,缓了口气道:“自然是怕你娘看见,我们这样搂搂抱抱的总是不好。”
小桃冷哼一声:“哼,我看你是怕被我月寒师兄看见吧?”
“噫?”我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小桃放开我,退后一步眯着眼睛对我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喜欢我月寒师兄。”
“啊……”我张大了嘴巴。惊呼声引来了在旁边的祈月寒,他看到我一脸被吓傻的模样,很是奇怪,于是问小桃说:“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吓成这样?”
小桃双手一摊,非常无辜的嘟着小嘴道:“我没有说什么啊,我只是说他……呜……呜……”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捂住了小桃的嘴巴,阻止她接下那些惊天动地的话。祈月寒一步踏前,抓着我的肩头,神色不善的问:“你干什么?”
不理会他抓着我肩头的手,我低下声音对小桃道:“我的小姑奶奶,这种话你就不要到处乱说了好不好?”小桃被我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但是她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给我。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回答,我有些心惊的放开了她。
小桃挑着柳眉对我嗔道:“要我不说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小桃赶跑了在一旁有些疑问的祈月寒,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我要你在这次对清风楼的比赛上故意搅和,让我师兄没有办法获得那第一名的位子。”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
小桃瘪瘪嘴道:“他原本是很讨厌去清风楼的,可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才不得不去。”
“我看他自己想去的很,哪有什么不愿意啊?”我哼了一声。
小桃锤了我一把:“是你白痴啊?还是他白痴啊?是你故意在这装傻?还是他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我不明白。
小桃一只手揉着眉心,一只手按着胸口,大作哀怨状:“苍天啦,为什么这个世间会有你们两个这么……让人受不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