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欣赏你的手段。”白玉堂明说,“用朋友的肉来诱捕,不地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展昭吃着箫良给他夹在碗里的菜,点头赞同白玉堂的话。
姚惊风碰了一鼻子灰,下不来台,只得感慨这白玉堂还真是一点人情面子都不给人留。
“哈哈哈……”
正这时候,就听到客栈里头另外一桌有人哈哈大笑。
众人望过去,就见是一粗壮的虬髯客,手边放着一把大刀,手里有酒桌上有肉,拿着酒坛子对着姚惊风大笑,“姚惊风,你以为你二爷宫是个什么鸟地方,人家看不上你。”
姚惊风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但是立刻恢复从容,也不多言。
“敢侮辱我二月宫!”几位姑娘就要拔刀相向,被冯博远拉住。
白玉堂看在眼里,心说,这姚惊风似乎心机深沉,不知道是个豁达的,还是个阴险的。
“冯博恶,你怎么跟大当家的说话?!”冯博远骂了一嗓子。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名字都有些吃惊,冯博恶是江湖上有名的虬髯大盗,自称虬髯天师,最会捉鬼,他与怪医冯博远是亲兄弟。
“唉,护法,都是自家人,无妨。”姚惊风摆了摆手,阻止了冯博远。他站起来对白玉堂一拱手,“白五爷既然不愿施以援手,那么惊风只好自行捉拿那马腹,后会有期。”
白玉堂点了点头,也不送他。
姚惊风带着冯博远走了。
白玉堂又夹了一块排骨肉塞到小四子嘴里。
“他们不找我了么?”小四子刚刚好像听到那人说不管自己的事,不追究。
白玉堂点头,“别忘了告诉赵普,说二月宫欺负你。”
展昭无奈,“唉,让赵普知道了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那才好。”白玉堂轻佻嘴角,“看不顺眼。”
“人家哪里惹到你了?”展昭问。
“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不需要理由。”白玉堂问,“吃完了没?吃完了回衙门。”
“不是去客栈拿行礼么?”展昭吃饱了,拉着箫良起身。
“你们先回去,我去客栈拿就行了。”白玉堂从怀中掏出银两付账,与展昭一起下楼。
展昭心中一动,白玉堂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下了楼,众人并不逗留,先回了衙门。
将展昭和小四子他们留在衙门跨院的卧房之中,白玉堂独自离开,却是没去原先的客栈,而是到了城东的夜市。
城东一带人头混杂比较乱,娼妓地痞到处都是,还有赌坊当铺。
白玉堂在此处穿行,看着现了原形的众生相。
时不时有几个窑姐儿上前,看了一眼他样貌后又后惊得站住了,回过神来人已经走了,只好感慨这神仙样人物真叫人自惭形秽。
五毒聚集之地,无论县城大小,都会有一个,人总是需要消遣玩乐的。
白玉堂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几个在玩杂耍的戏班。
一个个仔细看过去,白玉堂瞅准了一个戏班人比较多,几个俏丽姑娘正在玩儿飞刀,还有一些样貌古怪的人,侏儒、巨人什么的。白玉堂站在一旁听了一下,发现这些人说话都本地口音,看来是当地久住的戏班。
白玉堂找到了一个看似班主的年长老头,给了他一些银两,说要问些事情。
班主见有人给银子,自然耐心听,“爷您尽管问。”
“有没有一种戏班子,会养一些不人不怪的人?”白玉堂问,“比如说蛇人、蛙人之类?”
“哦,那个自然有了。”班主笑道,“那种戏班子规模可大,中原地区确实是有那么几个的。”
“有没有一种东西,人身鱼尾?”
“有啊!”班主赶紧点头,“那玩意叫海人鱼,也叫鲛人,《太平广记》里有载,这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皮肉白如玉,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白玉堂听得皱眉,问,“当真?”
“嘿嘿,这位大爷想买?”
“你知道哪里有卖?”
“当然知道,不过么,这东西贵重,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要这个价钱。”说着,班主伸出无根手指头来,比了个五。
“五百两?”
“嘿嘿,哪儿那么便宜啊,那可是极品!”班主笑着挑挑眉,“五千两一条。”
“在哪儿买?”
“嘿嘿,得订!都养在东海那头。”班主见白玉堂衣着光鲜,就道,“爷像是有银子的人,不过啊,这东西我劝爷您还是别买。”
“为何?”
“挺可怜也挺邪性,海人鱼还号称害人鱼,购者大多为其容貌所迷惑,日日笙歌往往沉溺其中,后多被她拖入江河湖海溺毙而亡,海人鱼就会趁机逃跑。”
“哦……”白玉堂点了点头,问,“这东西吃什么呢?”
“鱼虾或者死物。”班主神神秘秘道,“别看她长得极美,吃的东西却是恶心。”
“还有。”白玉堂问,“知不知道鼠髦是什么?”
“哦,是万鼠只宗,那是传说。”老班主摆摆手,“简单些说,是老鼠精,或者个子特别大的老鼠,据说它一发话,天下老鼠都要听命行事。”
……
展昭在衙门房中坐着等,心中担心,白玉堂一人去做什么了呢?
小四子和箫良在一旁给石头梳毛,房中挺安静。
等着等着,展昭莫名觉得有些困倦了……也许是连日来担心兄长太累,如今白玉堂来了他能松口气,就靠着床头小憩,须臾竟然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中,展昭就见眼前一片汪洋……似乎是发了大水,水面上到处死鼠,远远的,就看到两个熟悉身影被冲走,左面是他兄长,右面是白玉堂。
“大哥,玉堂?!”展昭犹豫不知道该去救那边,却看到他大哥突然没了踪迹,而白玉堂则是让人拉着往水深处沉下去。
展昭自己也觉得透不过气来,沉入水中,就看到拉着白玉堂的不是人,而是人头人身,一条雪白鱼尾……
“展兄?”
展昭只觉得窒息。
“猫!”
“啊!”
展昭让一阵剧烈摇晃摇醒了,眼前恢复了黑暗一片……
“怎么了?”
听声音是白玉堂,随后展昭感觉有人扶他坐了起来,又听到小四子问,“喵喵你做恶梦啊,一直在叫玉堂。”
“呃……”展昭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刚刚那梦境太古怪了。
“做什么梦吓成这样?”白玉堂刚刚回来,就看到展昭在床上挣扎,眉头紧锁嘴里含含糊糊一个劲地叫玉堂,就知道他做恶梦,赶紧推醒他。
“哦,没……”展昭摇头,“梦见我哥了……”
“这么巧,你哥也叫玉堂啊?”白玉堂似笑非笑地问。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箫良放了一杯茶在他手中。
展昭喝了一口,还算镇定地说,“顺道也梦见你了,你让个女流氓抓走了,所以我叫你呢。”
白玉堂无语叹气,这猫……
12.梦境成真
展昭为刚刚的梦所困扰,总觉得是不祥之兆,但又听人说梦是反的,还听说梦到水是好征兆。
白玉堂则是因为刚刚听了人鱼的事情辗转难眠。
大半夜的,两人就在房中翻来覆去。
小四子和箫良一起睡在小床上,早就睡着了,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躺在大床上,精神奕奕地各自想着心事。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就听展昭突然问,“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白玉堂嘟囔了一句,“你呢?”
“我刚刚睡醒了……”展昭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是梦到你被女流氓抓那会儿……”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
“你刚刚除了拿包袱还去哪儿了?”展昭问
“猫……”
展昭轻轻一撇腿,踹了白玉堂一脚,“谁是猫!”
“你对鱼应该比较有研究吧。”白玉堂自顾自接着说。
展昭沉默了半晌才问,“西湖醋鱼还是清蒸桂鱼啊?”
……
“海人鱼,听过么?”
“海人鱼?”展昭侧身,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枕着胳膊面向白玉堂,“你说鲛人啊?”
“是啊。”
“我听过,沿海一带似乎有人买卖,还有捕鱼的时候误抓的。”展昭想了想,“不是说,海人鱼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么?”
“还有这种说法?”白玉堂笑了笑,“说法真不少啊。”
“江湖传闻而已……而且,听说出海的渔民其实很怕看到这东西,因为看到了都会遇到风浪。”
“也就是说,海人鱼真的存在啊?”白玉堂想了想,问,“那它究竟算是鱼还是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还在在意之前在马腹祠后院池塘里看到的那东西?”
“嗯……还有之前那瘸腿老捕快说的话。”
“我刚刚让小良子在衙门里找了找,那瘸腿老捕快没在了,问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哦?”白玉堂也侧过身,面对展昭,“衙门里的人故意隐瞒他的事?”
“可能吧。”展昭觉得这事情蹊跷,“对了,那你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白玉堂摇头,“都是传闻,就和马腹一样,全部都是……”
“啊……”
白玉堂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这一声叫得极响,而且毛骨悚然。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生生将床上早已睡熟的小四子和箫良都惊醒了。
小四子钻进箫良怀里,“小良子,什么叫啊?好吓人。”
“没事,估计是起夜的遇到强盗了。”箫良赶紧拍着小四子安慰。
白玉堂和展昭已经一个翻身下床,到了门口,白玉堂道,“声音是衙门里面传出来的,我去看看。”
展昭点头,知道白玉堂让他留下照顾小四子,他当然也想跟去,但是这大半夜的也没个声音提醒,毕竟不方便。
白玉堂追了出去。
展昭在房中焦急等候。
……不多会儿,就见白玉堂回来了。
“怎么样?”展昭问。
白玉堂匆匆跑回来,到桌边倒了杯水赶紧喝,压下那阵阵作呕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展昭觉得莫名。
“鱼不见了!”白玉堂回答。
“哈?”展昭吃惊,“这么大一条鱼,怎么会不见?”
白玉堂摆摆手,“别提了,听着邪性。”
“你……看到什么了?”展昭觉得白玉堂似乎状态不对。
“死老鼠。”白玉堂定了定神回答,“满满一地。”
展昭沉默了片刻,伸手过去,拍拍白玉堂的背,“白兄,你说着衙门里的水有没有怪味道?”
……
白玉堂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展昭,叹气放下杯子,转身快步出去了。
展昭笑着摇了摇头。
箫良自言自语,“哦,果然跟师父说的似的,白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脏……”
过了很久,白玉堂才回来。
小四子仰着脸看他,“白白,你脸好白哦!”
白玉堂轻轻摆了摆手,回去上了床躺下,“睡。”
展昭在他身边躺下,问,“唉,你刚刚还没说完,怎么样了?”
白玉堂翻了个身,笑着看展昭,问,“你想知道?”
“嗯。”展昭点头。
白玉堂伸手,轻轻地点了点展昭的鼻子,“我好像不记得了,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告诉你。”
“你……”
展昭知道他报复自己刚刚故意恶心他,但是也没办法,是自己失策,刚才应该先问了具体情况再恶心他。
“对了猫,你梦里那女流氓长什么样子?”
“你问来干嘛?”
“我下次看到的话,好避开。”白玉堂盖好被子,选择个舒服的角度躺好。
展昭忍不住好奇,问,“那么大的鱼,怎么不见的?”
白玉堂只是笑着回答,“明天告诉你。”
……
展昭就听到另一头的小床上,小四子认真对箫良说,“小良子,不可以欺负人喏,这叫做现世报。”
“嗯嗯。”箫良也点头。
展昭闷闷地趴在床上,他也看不见,刚刚又睡了一觉,这回更加无聊了。
正睡着,就感觉白玉堂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腰。
“喂,你手别乱摸!”
白玉堂此时已经有些睡意了,被展昭一推醒了,不太明白,“嗯?”
“手拿开!”展昭说了一声,就要去扒拉身背后白玉堂的手,但是手腕子让白玉堂一把抓住了,“别动!”
展昭愣了愣,抓着自己手腕的是白玉堂的手,那么自己腰背上的是什么
“呼”一声。
展昭正觉得全身寒毛直竖,身背后就有一阵风过去……石头一爪子拍下了展昭背上的东西。
箫良起床点上灯众人定睛一看--就见是一条蛇。
那蛇样子甚是古怪,有小孩儿胳膊那么粗,乳白色,很干净漂亮,不算粗,就是一条普通的蛇而已。唯一奇怪的是,这蛇皮肤柔软,并不见什么鳞片,难怪爬进来众人没听到声响。
“什么东西?”展昭看不见,但是感觉铁定不是好东西。
“是蛇。”箫良回答。
展昭一个激灵。
“死了么?”白玉堂蹲下去看,只见那怪蛇张了嘴一口咬住石头的爪子……
爪狸的爪子如同黑金一般刚硬有力,另外爪狸本身也具有毒性,所以这一口并没有咬疼石头,倒是把石头惹了。
它歪着头瞅瞅那小白蛇,突然……啊呜一口,嚼嚼嚼,吞下。
……
“啊!”小四子大叫了起来,“石头你怎么乱吃东西啊!”
“就是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箫良也急。
石头眨眨眼,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巴,像是说--味道还不错。
“吃了不要紧么?”白玉堂也有些担心,“不知道有没有毒。”
“石头。”小四子揪住石头的耳朵,“吐出来!”
石头吱吱叫着跑去睡觉了。
“刚刚看清楚是什么了没?”白玉堂无奈,只好问箫良再确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