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白玉堂问了一声。
那人一双用怨毒的眼睛盯着白玉堂看,随后破裂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众人都看着皱眉。特别是他一张鬼脸和白玉堂这一张帅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脸放在一起看,对比太强烈。
公孙见小四子要探头看,赶紧捂住眼睛,塞他回屋里——省的晚上做噩梦。
“问你呢!”黑影踹了他一脚,“说话啊!”
那人只是冷笑,随后,双眼微微地暴突。
公孙喊了一声,“他要自尽!”
可没等众人组织,那人已经七窍流血仰面栽倒。
白影撬开了他的嘴,发现嘴里舌头都烧掉了,可见藏着十分猛烈的毒药。
“死得这么干脆。”公孙上前查看他的尸体,“这人大概三十多岁,脸是被热铁烫伤的,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一股子臭味。”
白玉堂皱眉,“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不是应该很痛么?”绯影也不太明白,“还能来暗杀?”
“你们看他眼睛突爆,虽然脸上皮开肉绽的但是黑眼圈还是很明显,最特别是看他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公孙摇了摇头,“状态太糟糕了,那样子像是被人关起来酷刑折磨或者好几天没睡觉了似的。”
黑影他们脱下那人衣服查看,只见在他的身背后,有一大片纹身。
白玉堂和公孙仔细看了一眼,都有些纳闷……那是一只眼睛。纹身非常大,而且栩栩如生。那人的背上一整只占满了大半个背部的大眼睛,看的却不是前方,而是侧边,也不知道是朝的哪一个方向,总觉得诡异无比。
“这是什么的纹身?”公孙觉得眼熟,想了想,突然拿出那张人皮来比对。
白玉堂也凑过去看,只见人皮上围着正当中那片四叶草的八只人眼,也是方向各异,总体来说他们都是看着当中的四叶草。
“一样。”公孙找到了其中一只人眼,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皱眉——有什么关系呢?这人感觉都不像是要杀庞妃,而是要害死赵祯的孩子,为什么呢?
太后黑着脸,让影卫们严加防卫,就进去陪着庞妃了。
小四子帮着赵普处理伤口,公孙见白玉堂靠在树边发呆,走过去,“闷啊?刚才赭影来了,说皇宫那边宴会已经散了,展昭应该已经回开封府了。”
白玉堂微微点头。
“影卫们都来了,皇上也加派了人手,一会儿赵普可能也回来,今晚应该不会有事,你要不要先回去?”公孙知道白玉堂还有很多线索要调查,特别是这次吴名的事,问问庞太师也好。
白玉堂收了羊皮。
公孙要等赵普过来,跟他一起去军营,就拜托白玉堂将小四子也捎带回去。
白玉堂骑着马,带着小四子回开封,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只见门外停着好几匹高头大马,还有一辆马车。
白玉堂看了一眼马车上的狼图腾,微微皱眉——辽人的马车?为什么会在开封府?
原来,刚才宴会结束的时候,赵祯接到了影卫的暗报,听说了庞妃差点遇害,有人似乎一心要除掉他的子嗣。赵祯气得脸色也变了,早早叫了包拯赵普他们进书房商议,其他人散去。
展昭留下等包拯,耶律齐也偏偏不走,陪展昭站着闲聊,最后就说要跟他回开封府见识见识。
展昭和箫良面面相觑——耶律齐若是在开封府待着,可以近距离监视,起码他没法作怪,麻烦的就是……
展昭瞧了瞧耶律齐笑意盈盈一张脸,白玉堂应该会很想揍他吧?于是,等包拯赵普出门的时候,耶律齐就跟回开封府了。
赵普也没阻止他,因为众人都看得出来,耶律齐这次似乎是有什么事想说。
如今辽国内部争位,与大宋无战事,两家倒是能和平相处,耶律齐巴结赵普或者大宋皇室寻求帮助争位,也是有可能的。这个时候与其拒他于千里之外不如和他谈谈条件,将来也有利。
白玉堂翻身下马拉着小四子的手往里走,就见院子里有人影在晃动。
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展兄,今晚不如同塌而眠?”
白玉堂愣了愣,随即眼皮子就抽了起来。
小四子捂着嘴——唔!喵喵被调戏了!
展昭哭笑不得,对耶律齐拱手,“三狼主,开封府有客房的。”
“客房住不惯么!”
“那你不如去金庭馆驿?那里好吃好喝好招待,开封府本来就是清水衙门。”
“好!说得好!”耶律齐笑得开怀,“本王就是喜欢展护卫这种快人快语的性子……”
展昭望天,“那么三狼主请把,我要休息了。”
“唉,再聊一聊么!”耶律齐死气摆列不肯走,“对了,开封府附近有没有温泉,我在大辽总听人说这大宋朝温泉很多。唉,我长年在西域风沙漫天的地方生活,就是喜欢水,不如一起去泡一泡温泉?”
展昭心说泡你个头!
可还没等他回答,就听门口一个凉丝丝的声音传出来,“出门右转,打开一扇门那里有个坑,跳下去泡一会儿吧。”
展昭脑袋里一过……出远门右转,门后有个坑——那不是茅厕么?
他忍不住“噗”了一声,同时也一个激灵,这声音——白耗子回来了!
耶律齐一听,乐了,“哎呀,原来开封府里边就有温泉?展兄!”说着,他伸手一把抓住展昭得手腕子,“咱们一起去泡一会儿!”
展昭就看到门口白影一闪,一大一小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边的是脸色铁青的白玉堂,身边跟着的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瞧着的小四子。
展昭再看白玉堂的眼睛,正微微眯着,紧紧盯着耶律齐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赶紧一把抽了回来,“不用了,三狼主如果有雅兴,不如自己去泡个够。”
展昭将手背到身后,笑眯眯看白玉堂,“玉堂,回来啦。”
白玉堂原本心情极糟糕,心说哪儿冒出来的狼猪,跟他家猫儿动手动脚的。但一听到展昭这一声亲切非常的“玉堂”,白玉堂瞬间心情阴转晴。
耶律齐一眼看到白玉堂,愣了愣,“……莫非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看展昭。
展昭帮着介绍,“这位是耶律齐。”
白玉堂早就知道他也来了,但是不太明白辽人为什么会住在开封府,还纠缠展昭。
“说到白兄,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耶律齐突然抱着胳膊,很感兴趣地问,“听说白兄精通机关,是不是?”
白玉堂和展昭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耐着性子等他说。
“哦……我手上有一样东西,找了各地的能工巧匠研究过,其中不少人告诉我,这机关,可能只有白玉堂能解开。”耶律齐微微一笑,“不知道,白兄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白玉堂无所谓地说了句,“没兴趣。”
说完,他伸手拉了展昭,“晚上吃饱没?”
“嗯。”展昭琢磨了一下,刚才光顾着看箫良比武了,好像只吃了螃蟹,就答“还差一点儿……”
“我也没吃饱。”白玉堂一晚上都在忙,挽起袖子,“我煮面给你吃?”
展昭笑眯眯——白玉堂最近一有机会就要煮面表现一下!
小四子凑过来,“我也要吃。”
“小四子,小良子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展昭蹲下跟他说,“今天小良子可出风头了。”
“真的啊?”小四子欢欢喜喜就带着石头找箫良去了,要赶紧问问他家小良子出什么风头了。
展昭要拱手跟耶律齐作别,让他早早休息,耶律齐却是微微一笑,叫住走到门口的两人“不知道,两位听过八眸乱世没有?”
……
展昭和白玉堂都脚下一顿。
“呵呵。”耶律齐了然地笑了起来,走过去,“怎么样,要不要请我也吃一顿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对他说,“你先去泡个温泉吧,我们吃饱了再说!”说完,两人径直往外去了。
耶律齐得意一笑,出院子右转打开门一看……捏着鼻子望天,锦毛鼠和御猫么?有意思!
17、树木劫
17树木劫
厨房的院子里,展昭捧着一碗鸡蛋面,“呼噜噜”吃了一口之后啧啧两声,“嗯,味道越来越好了!”
白玉堂心情甚好,边吃面边问他箫良怎么出风头了。
展昭大致说了一遍,原本以为白玉堂会挺高兴,不料白玉堂皱眉看着他,问,“枯叶跟赵琮一块儿去参加晚宴的?”
展昭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伸手搔了搔下巴,“皇上下令把他放了,大人只好照办。因为今晚晚宴就是要封赏那日的救驾之人,所以……”
“他差点要了你的命就这么放走了?”
“是咱们俩。”
“包大人同意啦?”白玉堂一撇嘴,“青天个屁。”
展昭瞪他。
白玉堂显然不高兴,“你还给他们干什么,跟我回陷空岛得了,老子养你。”
“要你养!”展昭撇撇嘴,“要回也是你跟我回常州,你就会煮面,我还会蛋炒饭呢。”
“也行啊。”白玉堂无所谓地一挑眉,“有猫的地方就是窝!炒面炒饭我都爱。”
展昭让他气乐了,伸手揪住他垂到胸前一缕头发,“是御猫,只有御猫一只,其他的什么家猫野猫大花猫,你都少招惹!”说完,伸筷子抢白玉堂碗里的鸡蛋吃,“不然小心御猫收拾你这白耗子。”
白玉堂摇头,心里始终有些不悦……包拯是不可能不公正的,但是这次有些特别。枯叶的行为没有什么具体证据,只有嫌疑,这次可以抓他也可以放他。包拯之所以会放完全因为赵祯给的压力,而赵祯为什么特赦一个嫌疑犯?当然不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晚宴,而是因为赵琮,和赵琮背后的八王爷、柴郡主。毕竟,赵祯赵普两个决定大宋朝命运的人,欠着八王爷的情呢,如何是好……
“对了。”展昭喝着面汤,想起来问白玉堂,“庞妃今天一天两次遇袭,你可算是救了她命了啊,太师明儿个非给你作揖不可。”
白玉堂端着杯子摇了摇头,“说起来,救庞妃的还真不是我。”
“庞煜?”
“他的确给庞妃挡了一刀,还有个已经死了的高人。”说着,白玉堂将吴名的事情说了一遍给展昭听。
“吴名?”展昭莫名有些忧郁,“我有些想五命了。”
白玉堂愣了一会儿才想到是那只黑色大猫,笑了笑,“说起来,草人冒血这还真是有些邪门,这种转灾挡煞只说,是在匪夷所思。”
展昭接过白玉堂给他看的八眸围着四叶草的图,皱眉,“起码说明,八眸和四叶教有些关系……”
“那个耶律齐也知道八眸乱世。”白玉堂将碗筷塞到了水池里头,洗洗手拉着展昭回屋。
经过公孙的院子,两人原本担心箫良和小四子今晚没人照顾自己睡,但一看……
只见院子里,小四子正抓着个螃蟹瞧着箫良打拳,一旁紫影绘声绘色跟他讲小良子怎么出风头的,小四子乐得直拍手,石头剪子打着哈欠趴在一旁……其乐融融。
展昭对白玉堂挑挑眉,两人放心回屋休息了。
当夜,展昭睡到深沉的时候,就感觉身边的床猛地“一震。”
他一惊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并无人,有些纳闷。转眼看白玉堂,发现他一脸平静地躺着,便也没去吵醒他。
决定接着再睡,展昭就感觉手指头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湿乎乎、粘糊糊……还凉冰冰?
抬手看了一眼——红色的。
展昭眨眨眼,又仔细看了看——一手的血。
愣了良久,他转脸看身边的白玉堂,发现白衣上,有斑斑点点的红色血迹,特别刺眼。视线顺着血迹往上移动,再移动……在白玉堂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玉堂!”展昭一下子坐起来,伸手去探白玉堂的脖颈,边叫边一个劲摇他,“你醒醒!”
……
也不知道这么用力了多久,展昭心里只一个念头升起来,谁?谁杀了他的白玉堂……
这时候,他就听到冷笑声从门口传来。
转脸一看,只见门口有个人。
展昭一眼望出去,那人却一闪没了踪影。虽然只是一瞥,但展昭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枯叶!
展昭心中悔恨不已,刚才包大人要放走他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他伸手就要拿剑去杀了枯叶,而且脑袋里反反复复想着——干脆抹脖子吧,白玉堂死了他也不要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觉得天旋地转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猫儿!”
随即,脸上火辣辣的触感传来,展昭猛地一惊,叫他的是白玉堂。
眼前瞬间黑了一下,展昭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有一阵类似于“嗡嗡嗡”的怪声音。再睁开眼睛,就见白玉堂一手抓着他肩膀一手按住他手腕,还穿着睡下时候的里衣。
展昭上下打量仔细查看……发现雪白的里衣还是雪白,完全没有血迹。白玉堂也活生生好端端的,只是一脸惊吓过度,外带担忧地看着自己。
展昭这才觉得手腕子有些痛,低头,发现白玉堂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自己手里不知何时抓着巨阙。
“呃……”展昭皱眉晃了晃头,腮帮子火辣辣的,伸手摸了吧,有一点点微重,眯着眼睛看白玉堂。
白玉堂尴尬地看他,“你做什么梦了,一直叫不醒,所以……”
展昭揉揉脸,也亏得白玉堂一巴掌扇醒了他,不然他说不定就真的发疯拿着剑出去随便砍死一个两个,那就完了!
“猫儿。”白玉堂将展昭手里的巨阙拿下来放到枕边,伸手拖着他脸看,“你没事吧?”
展昭揉了揉微微有些痛的太阳穴,“有事!做恶梦不舒服,现在感觉像是宿醉后被人打了一顿最后用锤子砸脑袋才醒过来,又晕又痛又恶心。”
展昭描述得白玉堂都替他难受,再加上面颊上那红色的印子出来了,白玉堂更是心疼。
可不料他还没表示什么,展昭一把将他搂住,“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被人家干掉!”
白玉堂哭笑不得,顺势拍了拍展昭的背,“没事。”
至于刚才展昭梦昏了头,嘴里乱七八糟那些“玉堂、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之类的“甜言蜜语”,白玉堂也不想提起了,留在心里,管好几天饱呢!
展昭对梦境进行了一下描述,还说了听到“嗡嗡”声的事情。
白玉堂皱眉,“似乎在变得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