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Chou这两天天刚好出差去学术交流会,不然大概会觉得我们蛮好笑的吧。
陈文佳过着不能洗澡的悲惨生活,身为兄弟的我牺牲了周六日给他端茶递水,还帮忙洗头擦背。
艰辛的捱过周一后,周二下午我们一下课就往医院赶。
医院的人很多,那晚去的是急诊门诊,今天被告知是要去外科门诊换药。
排了一会队才轮到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当班的居然是那位叫周夕的医生。
他扫了我们一眼,询问了陈文佳几句后就开始给他换药。
比起之前那位医生,真是有够冷淡的。
正在他换药的时候,包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我掏出一看是谢秋生打过来的,刚想接,就被医生周夕用眼神警告,吓得我立即摁掉。
陈文佳抬头看我,奇怪的问:“是谁啊,干嘛不接?”
“呃,谢秋生啦,我呆会再打回给他好了。”我在心里跟谢秋生说了声对不起,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此时医生周夕似乎多看了我一眼。
“可以了,三天后过来拆线。”比起之前那个医生,周夕要冷淡得多。
陈文佳“嗯”了一声,随后我们就离开了外科门诊。
“我们要不要吃个饭再回去?”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陈文佳用手肘撞了一下我的腰。
我打了个呵欠:“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随便吃个炒牛河就可以啦,还要怎么讲究?”陈文佳说。
我立即给了他一个眼杀:“什么,你居然请你的救命恩人吃个区区炒牛河?好意思么你!”
陈文佳发出“HIA~HIA~HIA”的怪笑,一手攀住我的肩膀:“难道你是想要我以身相许?”
“恐怕以身相许的该是我。”Mr.Chou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他的车就停在路边,陈文佳见状拉住我转身就走。Mr.Chou大步跨来,话说得文质彬彬:“我送你们一程。”动作却是带着几分蛮横,陈文佳几乎是被他扯上车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路挣扎的陈文佳被他塞进了汽车前座,动作干净利落,娘娘腔是这样子的话,全世界的男子汉都不用混了吧……
Mr.Chou看了过来,我自动自觉的坐进后座。
“怎么会到这边的医院?”车子平滑的驶了出去,Mr.Chou问,他侧着头提醒陈文佳,“系上安全带。”
“啰嗦!”虽然看不到陈文佳的表情,不过他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见陈文佳不回答他的问话,我只好挺身而出:“因为当时离这家医院比较近。”
“伤口怎样?”Mr.Chou盯着前方。
车内一阵沉默,陈文佳你这个平时说个不停的家伙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兄弟我快被周氏寒冰冻僵啦!
可恶……陈文佳那家伙脸皮有够厚的……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听医生说,三天后他就可以拆线了,哈哈,当时可是流了不少血,吓死我,我还以为他手要废掉了。”我正说着,视线不经意看到车窗外的道路指示牌,咦?咦咦咦?!
“Mr.Chou……这边,好像是去中环……”
陈文佳的反应比我激烈多了:“你、你又要干什么?混蛋!快放我们下车!”
混蛋……?
Mr.Chou扶了扶他的眼镜,转头看着陈文佳,那唇角微微掀起的模样简直能冰冻三尺:“你如果不学会冷静,就永远都赢不了我。当然,我挺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陈文佳大概是被他的样子吓住了,顿时一声不吭。
能把微笑演绎成杀人凶器的,大概只有Mr.Chou了……
“卓思言。”Mr.Chou突然开口喊我。
“有!”我连忙应道。
“送你到中环地铁站如何。”没错,我没听错,这个问句是肯定语气!
弱小的我除了答应还能做什么呢,我下车时还是忍不住想解救一下貌似得罪他不浅的陈文佳:“呃……陈文佳不一起吗?”
“不,他跟我一起。”Mr.Chou的镜片在反光。
“……那个,他手伤蛮严重的……”我的意思就是教授你可别跟学生动粗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会给他最好的治疗。”他话音一落,根本不给陈文佳跟我说话的机会,就开车走了。
我愣在原处,奇怪了,他们的感觉怎么怪怪的啊……
算了,Mr.Chou应该不会怎么为难陈文佳的。我掏出手机通知谢秋生,本大爷今晚要过去他家借宿了。
冲凉后发现谢秋生居然在调酒。他站在餐桌旁,低着头很专注的样子,背也微微躬着,衬衣都拉出来了,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我好奇的走过去看:“这是什么?”
“MOJITO,刚好有人送了一支朗姆酒。”
“名字有点怪诶。”
“嗯,因为MOJITO是来源于西班牙语中带有酸橙汁口味的莫霍少司,而‘Mojo’这个词则是来源于西班牙语中的动词‘Mojar’,意思是‘弄湿’。”
“……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有点色//色的感觉?”我坏坏的笑他。
谢秋生一挑眉,腾出手弹我的额头,然后递了一杯给我:“给你尝尝。”
“真的?”我欣喜的接了过来,长饮杯中是充满冰质感的酒,里面加有青柠角和柠檬角,还有些碎碎绿叶一样的东西,我指着那些问,“这是什么?”
“薄荷。”谢秋生浅啜了一口,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我学他的样子也喝了口,一点也不浓烈,有点青涩,很清新的味道,忍不住赞他:“真不错,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一手!”
“喝了明天不会头痛的话再来夸我。”谢秋生拍拍我的头。
“OK啦,下次再调给我喝。”我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谢秋生忽然盯着我的脸看,尔后笑得很奸诈:“喝那么急,脸上红晕都出来了,你看看,像个女孩子。”
“不是吧?!”我放下酒杯,冲进浴室,一看镜子,脸颊果然红扑扑的,“咦咦,样子好奇怪!”我连忙用水往脸上扑了几下。
跟进来的谢秋生拉住了我,抬起我的脸,用手袖帮我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笑着说:“很可爱啊,哪里奇怪了。这种酒喝了是会这样的。”
“喂,二十几岁的男人是不会喜欢‘可爱’这种形容词的。”我黑线。
“啊,这里还有水珠。”他点住我的眉间。
是有点润泽的感觉。
只不过,不用靠那么近吧!
“这里也还有哦。”他说着,居然凑近用舌头帮我舔掉!!
或许浴室灯光太美,近距离看上去他的样子很迷人,我像被鬼迷了心窍,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用舌尖轻触我的眉间、发鬓、眼角、脸颊、鼻尖,然后是嘴唇。
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我心中绽开了一丝丝的涟漪。
“哈,你闭气干什么?”谢秋生笑出了声。
“……”我面红耳赤,嚷道,“谁知道啊!”
谢秋生的笑容越绽越大,看上去很欠扁。
说起来那杯MOJITO在喝完之后,谢秋生让我留着,早上起来加矿泉水进去之后喝下去效果简直劲过漱口水!
谢秋生本来提出送我返校的,但我看他吃早餐时电话都那么多,就让他送我到车站好了。
没想到刚从他车上下来走没几步,我就撞见了那位周夕医生。
“啊,真巧。”既然看到了,总不能不打招呼。
“你是要去上学?”周夕看了我一眼,认出了我,大概是因为没有穿白大衣,所以今天感觉整个人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你呢?”
“上班。”
本来以为打过招呼就好了,谁知道坐的车是同一辆。
像周夕这种人,其实并不是说难接近,而是天生就有种拒人千里的气场,让旁人压力倍增。
车上打量他的人不少,在拥挤的早班车上却没有敢靠近他半步距离内的人,啊,除了个情非得已的我。
他忽然在我耳边嗅了一下,冲我微微笑了笑,感觉有点暧昧:“你在别人家过夜了么?”
被他的笑容惊艳了一下,我回过神点点头:“是啊。”
“真诚实。”他回了句奇怪的话。
……姓周的是不是都有点怪的?我不禁这般怀疑。
第十三章:周夕
周五下午我到谢秋生那边的时候,经过面包房,就想着进去买些面包回去当夜宵或者早餐什么的。结果,这次是我在近期内第N次在不同场合撞见了周夕,于是终于忍不住退出店门,看看究竟是天要下红雨,还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不然怎么几率那么高!
事实证明,天象并无异,问题只在于我大概是踩中了那传说中的“猿粪”。
“你也住在这边?”周夕问我,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的眉毛很工整秀丽,就像艺人一样。难道是有修过?呃……我究竟在不着边际的想些什么啊……
连忙回答他:“不是,在下一个站呢。刚好这个月出的新杂志只剩这边有得买了,所以才特地过来。”
“哦?什么杂志那么热门?”周夕显然有点好奇。
“啊哈哈,就普通的杂志而已啦!”唉,我每个月不是买电玩周刊就是买漫画杂志,还能买什么,难道是财经周刊咩……不过我并不想被对方误认为是电车男,所以只好打哈哈混过去。
周夕的表情意味深长,没有再问。
搞得我竟有点心虚,胡乱挑了几袋面包就付钱准备闪人。
刚走到门口,周夕又喊住了我,他走过来,微微侧着头,有点笑笑的样子:“既然那么有缘,我们就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好了。有空出来玩一下怎样?”
虽然是很友善的模样,但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依旧显得很冰冷,大概是因为眼眸的颜色太浅了吧,所以才容易给人这样的错觉。
现在看来不是还蛮有人情味的么。
于是我欣然应允。
姐姐经常强调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
之后没过几天,我就收到周夕用快件寄给我的话剧门票。忽然有点眼前发黑的感觉,如此高雅的东西,我真的无福消受啊。
“洗完澡真是舒服~~”陈文佳推开门进来,发出满足的哼声。
我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他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的手确定没事了?不是刚拆线么?”
“没事啦!就是会有点痒而已。”陈文佳应着,看到我手中的门票,立即怪叫起来:“哇哇,思言,这是有人要追你吗?那女孩挺热情的嘛!”
“什么?这是追我的意思?还有,他是男的,就是那个给你换药的医生。”我翻来覆去看着那门票,很发愁。
“啊?”陈文佳目光呆滞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回想周夕的样子,“有点印象,不过记不太清楚了……怎么,你们已经那么熟了么?”
我长叹了口气:“是有遇到过好多次,虽然他好像蛮亲切的,不过在我看来就是个‘生人勿近’的冷美人,说话都提心吊胆诶。”
“冷美人……用来形容男人有点恶心诶。”陈文佳囧着张脸。
我瞥了他一眼:“Mr.Chou不也是被校内形容为高岭之花、无敌冷美男……”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文佳伸手捂住了嘴,他哭丧着脸求饶——
“拜托,他就是个怪物而已啊,别再滥用形容词了……”
他正说着,门外就有人敲门。
我们对视了一眼,难道是隔壁的学长喊我们过去玩?陈文佳走去开门,我见他忽然退了好大一步:“你、你、你……”
“没错,是我、我、我。”走进来的是Mr.Chou。
我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然后条件反射收拾乱七八糟的桌面,因为太慌忙,把快件袋都扫到地上去了。
还刚好扫到Mr.Chou的脚边,他弯下身帮我捡起,递过来的时候忽然又收了回去,目光盯着快件袋上的地址姓名看,尔后抬起头看向我:“你怎么认识周夕?”
“诶?”我愣了一下,如实回答,“他给陈文佳换过药,之后我跟他有遇到过几次。”
Mr.Chou的表情没什么多大的变化,像陈述事实一般的说道:“这么巧么,他刚好是我堂弟。”随即又问,“他寄了什么给你?他不是你应付得了的,没什么必要最好就不要跟他有牵扯。”
“他只是约我去看话剧。”我汗颜的回道,原来这两位姓周的是有血缘关系的,难怪气场那么接近。不过,为什么把堂弟形容得那么刻薄的感觉?
陈文佳默默的坐在床边擦头发,我瞄到他正偷偷把几张游戏软件塞到抽屉里。
Mr.Chou毫不客气的挨着陈文佳坐下,听了我的回话之后,难得的皱了皱眉:“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我听得满头雾水:“就是不能去的意思吗?”
“去不去,那就是你的问题。”Mr.Chou说完就将陈文佳手中的毛巾扯了过去,“你东西收拾得如何?我可是依约过来接你了。”
陈文佳简直要跳起来:“接我?我可没答应……”
“哦,是么。是不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Mr.Chou扶了一下眼镜,魄力逼人。
我识相得退到了阳台,假装欣赏窗外的无敌海景。
黑夜的海上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就像是真的有星星从夜空掉了下来,浮在海面发光。
身后传来东西掉落的东西,我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冰冷斯文的Mr.Chou正捧着陈文佳的脸热吻。被压制住的陈文佳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顿时感到全身血液都流到脑袋上来了,热得发涨,整个人却僵硬到石化。
真人……果然刺激。
良久,Mr.Chou眼神锐利的扫了过来:“看够了吗?”
“……”我该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么。
陈文佳被他弄得晕坨坨的,整个人靠在他肩上,就这样被他抗出了公寓。
要不是我暗暗掐自己大腿会觉得痛,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梦。
Mr.Chou走到门边了,忽然回头跟我说:“难道谢秋生不会对你这个小情人做这种事么?”
“啊?小情人?”我颤抖着伸手指向自己。
“难道不是么。”Mr.Chou理所当然的反问我,也不等我反应就关上门走了。
我是谢秋生的小情人?!
我,是,谢秋生的,小情人?!
突然回想到,我跟谢秋生确实也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是我以为……等等,我以为什么?这么明显是情侣才会做的事情,我当时以为是什么?
啊,因为他是特别的,所以,做特别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特别的人,特别的交情,所以可以做特别的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