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使,没人开罪得了。
他和武威使没有交清,想必,这也是看他爹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他是欠下了,有朝一日,他定是要登门拜访,表示感谢。
这牌子还没捂热,那边又来了病患,风无坐回自己的椅子,天邪也继续翘着他的二郎腿,到屋檐下‘乘凉’去了。
一切都和之前无异,唯有一点,略显不同……
就是那些女人。
虽然还粘着风无,但感觉明显不同了,她们大多时候,都在一旁嘁嘁喳喳的小声嘀咕着什么,风无看诊时专注,没有留意,天邪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目的达到了,同时,他对那些女人们好奇的东西,也很感兴趣……
她们说,风无脖子那里,有他吮出的印子。
想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记好,不知怎的,天邪莫名的激动,趁着空闲,他往风无的领子里瞄了一眼,只见锁骨上方,脖子下面,清楚的留着一个红印子,风无很白,衣衫又偏于素雅,所以那红色,格外的醒目,一眼就看的到……
天邪看着那印子,心思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他觉着,在风无身上留下记号的感觉不错,他似乎应该留一个,一辈子都弄不掉的东西,而不是这种,转瞬即逝的……
这个想法,天邪掂量了几番。
第二十九章:都是难题
女人们一同失恋了,但意外的是,没人哀伤和绝望,她们反而都变成了感官敏锐的猎人……
一有风吹草动,便竖起耳目,寻味而至。
风无脖子上的痕迹,相当明显,接着帮忙的由头,这些女人不时凑到他给人看诊的桌案之前,偷偷的伸着脖子往里瞄。
那痕迹是在脖颈下面,靠近锁骨,所以风无低头,也是看不到的,故此他对他身上被人留了印子,是完全不知的。
天邪啜的狠,几天了那印子还是没有消退的意思,这里是医馆,被人砸的差不多了,也没有铜镜一类的东西,加上风无也没怎么留意,所以这事除了他,医馆里的人都知道了……
包括天邪。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可那两个当事人,却置身事外……
风无不知道,天邪则是在装傻,坐在那屋檐之下,翘着二郎腿看天,他不提醒,也不阻止,继续当着他的大爷,不肯干活。
风无忙完了,往常那些女人就会凑过去,端茶送水,不过现在,他一停下,所有人下意识的都往天邪那边看去……
让对着天的脚底板重新回到地面,天邪依旧是拍拍衣摆,施施然的来到了风无旁边,然后单手拄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搭在风无的椅背上,看着那丝毫不显疲态的人,简单明了的说,“我饿了。”
这城被瘟疫祸害的够呛,城中百姓自知自己活不长久,于是就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无人劳作,也再无人思量日后,银子成了附属品,一种摆设,他们没了顾忌,也没了王法,城里的好东西就像这医馆一样,被人抢了个干净。
所以太精致的东西他们吃不到,也就是寻常人家的食物。
天邪是大爷,他嘴刁,不过这里什么也没有,刁也得忍着。
不过现在,却是比前些阵子,更为惨烈了……
“米面都没有了,”城被封锁了,城中百姓靠着秋收的粮食才坚持到现在,不过由于之前挥霍无度,所以这粮食损耗的就快。风无从没想过粮食的问题,前些天他还吃了那些女人送来的点心,可今儿早,就有人告诉他,城中一粒米都找不到了,“我已经和外面的士兵说了这事,他们很快会把粮食送来,现在还有些老玉米,磨成了粉,吃玉米饼吧。”
没有上好的酒菜,天邪忍了,可是连饭都没了……
他挑眉了。
玉米饼这种东西,对天邪来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完全和他不搭边……
天邪觉得,他不该太纵容风无,当初,就算是拖,他也该把风无带离这里的……
他不该听他的,留下来作践自己。
不过,天邪后悔晚了。
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已经没人再被传染,病患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离开了。
所以风无现在,显得有些清闲了。
不假他人之手,风无自己捧着簸箕剥起玉米粒,那橙黄色的颗粒在他手中蹦跳着,没有多久,就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山堆。
天邪对玉米饼没兴趣,他不准备吃了,不过看到风无的样子,倒是引起了他几分兴致。
他知道风无会做饭,却不知道,他什么都会……
他这幅样子,倒真有点像,伺候自家男人的婆娘……
还有风无在剥玉米之前,应景的那句,“等一会儿就能吃了,你再坚持下。”
天邪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盯着风无认真的侧脸,天邪好半晌都没将视线移开……
到如今,他印上的痕迹已经淡薄的看不出来了,听到那些女人对他的印子品头论足,说的眉飞色舞,天邪也凑趣的去看了两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俩字,满意。
应该让风无多一些,属于他的记号。
对风无,他的兴趣,真的是越来越浓厚了……
正想着,风无那边将簸箕一放,拍掉手上的玉米屑,就站了起来,“弄好了,你去磨了。”
他很自然的,吩咐天邪。
“什么?”天邪也不知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不敢相信,他吊着眉毛问了句。
“玉米饼我来做,你负责磨面,不然没得吃。”分工合作,这很正常,反正这玉米饼,是做给他们两人吃的,天邪有义务帮忙。
看看眼前的石墨,再看那一簸箕玉米,天邪头也不回的问,“怎么,你这是把我当驴使了?”
城里的家畜早被吃干净了,现如今,这里唯一的活物就是人了,风无让他磨磨,没有牲口可使,就得他妖皇亲自上阵。
这话,玩笑一样,牲口干的活,他妖皇怎么可能去做,而且,他还真就没打算吃那玉米饼。
“不敢,”风无摇头,“这个是你应该做的。”
看着风无理所当然的神情,这让他,想到了那天,他让他剥栗子的事情……
在风无那里,他伺候他,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天邪有这种想法。
风无谦逊有礼,温润如玉,是所有人眼中的好男人,风无是一个理想,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可在天邪眼中,他是飘然仙者,但却并非他们看到的那样,无欲无求,风轻云淡,他有情绪,有想法,也有着他的骄傲和底线,可是这些,似乎没人发现过……
因为风无隐藏的很好。
他只对他,才会这样,颐指气使,霸道到唯我独尊了,有时候天邪觉得,风无的真面目,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过。
就连水痕,也未成见过。
这样的风无,让他难以拒绝。
上次剥栗子是,这次,也同样如此……
“你这样子,真恨不得我立即把你剥了干净,直接就在这里办了。”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天邪没动磨盘,却是一伸手把风无搂到了怀里,两人体型相仿,一样的结实,这一撞是绝对的实成,让天邪抱了个满怀。
风无总在不经意间招惹他……
天邪最近,有点反常……
总是像这样,没头没脑的搂抱他,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下流话……
风无不喜欢动粗,所以能忍则忍,这样的搂抱他倒是不在意,不过一想起那天天邪在马车里说的话,还有那日他的举动,风无就不自在……
他弄不清天邪的想法。
阴晴不定的。
大部分时候,他还是那个和他没什么交集的妖皇,可有的时候,他们却突然拉近,就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些什么一样……
他这是,为那件事情,所谓的报复吗……
风无想不通。
他只能,处处防备着那性格多变的妖物。
天邪搂了一下,见风无没什么反应,也就放开了他,让他真正的去磨磨,天邪肯定是不会干的,一挥衣袖,那邪气将那磨盘推的飞速旋转,没有多久,那一簸箕玉米粒就磨成了粉末。
其实风无也能干的,不过他总觉得,这种活,更适合天邪一些。
拿着玉米面去烙了饼,那打定主意不吃的天邪最后还是屈尊降贵的吃了两个,倒不是这东西多好吃,他就是觉得,风无和面烙饼的样子,有点像小媳妇……
看到他在灶台上忙碌的样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归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妙不可言。
天邪身边,没有真正固定的伴侣,唯一动过心的就是水痕,不过那会儿,他忙着征服,和现在,完全不同……
这让他,颇有几分真实感。
下午的时光,两人就在这后院消磨了,殊不知,他们吃着玉米饼的时候,那边已经炸开了锅,在天邪伸手去搂风无的时候,那些女人,就两眼放光了……
她们一直想到,风无和天邪,是不是‘那种’关系。
虽然撞破他们在床榻上纠缠的样子,但又谁也不敢肯定,所以众人便竖起耳目,时常的留意他们的动向……
可是,风无只顾着医人,天邪只顾着望天,偶尔的接触,天邪虽然张狂,但总给人一种点到即止的感觉……
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暧昧,却又找不到切合实际的证据,这让一切都云里雾里的……
她们想知道真相,可没人能给他们真相。
像是挠痒痒,只在周围绕圈,却不肯直接碰触痒处。
故此,那些女人,每天就是瞪着眼睛,提着耳朵,生怕错过一点……
对这件事情的兴趣,很快就高过了对风无的爱慕,她们一起失恋了,但没人伤心,反倒是更加的精神焕发了……
“他们两个,真的会是那种关系吗?”这是连日来众人问的最多的问题。
“不清楚,但都滚到了床榻上面,还衣衫不整的,应该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吧。”那姑娘后来十分后悔,她再晚进门一步就好了,这样不是就能看的全面了,也不用她们这番苦苦的猜测了。
“如果真是,那他们两个,谁会在下面?”这个问题,提问的次数也相当可观。
“不好说,风无大哥不像是会被欺负的人,但那个家伙,也是不像,他们都像是在上面的,这个……”这个问题,很难。
不约而同的叹息。
第三十章:放下武器
这场瘟疫,来势凶猛,却在轻松的氛围下悄然离去,一月不到,城中百姓已然恢复大半,留下了克制的法子,风无和天邪便要离开。
临行之前,城中百姓悉数到场,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场面可谓壮观,风无向来不是什么高调的人,阻止了众人准备送君千里的意思,低头便走。
风无的速度很快,他身后是依依不舍的百姓,还有那些始终没摸清头脑的女人们……
到现在,她们也弄不清楚风无和天邪的关系,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这件事情,怕是就要成为了永久的秘密。
比起那些百姓,她们的表情是不甚满意,甚至有些愁眉苦脸的意思,可就当那二人的身影要从眼前消失之际,天邪突然一伸手,搂了风无一下,随即放开……
简单,短促的动作,可代表的意思却和平常的搂抱不同……
自然,随意,霸道至极,颇有几分宣示所有的意味……
女人们同时愣住了,然后面面相觑,下一刻,却是所有人都涨红了脸……
风无莫名其妙的看了天邪一眼,后者坦然的回视,风无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就继续走他的路,至于身后那些灼热的视线,风无更是不明就里,因为,他习惯被人这样看着了……
天邪没有回头,却是在风无错开视线的时候,笑了一下。
……
他们现在是在南朝中心位置,距离南边,还有着不短的路程,他们只走捷径。
这也不算什么路线,就是在地势图上划出一条笔直的线,从这边到那边的最短距离,所以有时候,他们就要下了官道,改走小路,或是连路都没有的地方。
有天邪在,他们是不会走错路的。
离开那被瘟疫荼毒的城之后,两人就拐到了小路,这条路是条捷径,可以直接绕开几座城,不过却人迹罕至。
因为难走,所以纵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没人会选这里。
天邪没雇马车,这路连马都走不了,更谬论马车,以他和风无的脚程,步行也会比马匹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所以他们只带了足够的粮食。
天邪还是比较挑嘴的,有好的他向来不碰略逊一点的,风无也不管他,他有银子,他爱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他也乐得从旁享受。
不过这次,他带的东西,倒是让风无有点疑惑。
因为走的远,带熟的东西,时间一久就不能保证新鲜,所以他们只带了几天的口粮,其它的,就是单纯的粮食,一小袋米,还有作料。
米装在带子里,放在盘子大小的铁锅中,锅外面还有袋子,所以拿起来,倒不是很费力,这就是一般商队或是出远门时很常见的装备,再正常不过,可这事情但发生在天邪身上,风无就难免疑惑。
这一路,那妖物是能买则买,买不到也会想其它办法,若是路程短,他宁可饿着肚子也不自己动手,可现在倒好,时辰一到天邪就逼着他去做饭,风无也挺佩服他的肚子的,饿的时辰,真是分毫不差。
他们还是分工合作,天邪去狩猎,风无负责把东西弄熟,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就什么东西都会弄一点,对自己的烹制技巧,风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美味算不上,但尚能果腹,不至于难以下咽罢了。
可最近,看到天邪吃东西的样子,风无几次忍不住细细的品尝了下嘴里的东西,然后一脸困惑,他怀疑是不是他的厨艺高超了许多……
不然天邪干什么每天都催着他去做饭。
还那么热衷。
这晚,他们在投宿在一间破庙,两人吃了只烤兔子,又喝了一锅野菜粥,野菜是风无挖的,这些天一直吃肉,他有些腻歪,就挖了些能吃的野菜根,他没指望天邪会碰这东西,蔬菜在他眼里是草,那这些野菜根,也就成了饲料,可他没想到,天邪真的和他分食了一锅粥。
没有碗,两人就直接在锅子里喝的,你一口我一口的,热火朝天,等这顿饭吃完了,风无的鼻尖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顿饭,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饭后的工作向来是风无的,天邪重新回归到他大爷的身份,用剩下的水刷了锅子,风无一回头,正巧看到天邪追随着他的视线……
那妖物,还是标准的大爷样,翘着二郎腿,靠在满是尘土的供桌上,那双眼睛半睁半闭,栗色的眼瞳折射着篝火的光芒,显得熠熠生辉……
风无回头继续摆弄他的锅子,但很快他就站了起来,把没干完的活放在一旁,走到了天邪旁边。
“你有没有,哪不舒服?”风无总觉得,天邪这几天不太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用布巾擦了擦手,风无试探着摸了摸天邪的额头,可那妖物体温正常,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毛病……
他看不出。
风无能给人治病,但对妖物,却是爱莫能助。
他只会治一些皮外伤而已。
风无的手,冰凉且带着质感,当它覆盖到自己的额头上时,天邪忍不住,满足的轻叹一声,等风无把手抽回去的时候,天邪的视线便一直跟着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