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细看之下,那老男人倒也挺有味道的嘛。”慕江雪戏谑回道,双手持剑,暗中加了三分力道。
玄天昊奋力一抗,目光瞬间冷凝,下一瞬,两人同时后退,砰地落地后,擂台赫然抖了抖。
风风飒飒,气氛愈加冷凝,两人再度攻向对方,这一回,玄天昊单手持剑,另一手已备好了淬了毒的银针,他不以君子自持,不论是父皇还是师父,均教诲他:兵不厌诈,赢才是真理。
慕江雪眸光一闪,持剑而上,剑气如虹,凌厉十分,甚至剑气所及之处,皆留下一道道剑痕。
玄天昊微笑着避过剑气攻击,随手将银针掷出,慕江雪意外地笑了笑,侧身躲过偷袭,忽然千里传音:“我不以为自己是好人。”
“所以?”玄天昊无谓地反问,越战越冷静,两人见招拆招,你扔暗器,我甩毒药,各自僵持不下,可怜了离擂台比较近的路人甲乙丙纷纷遭殃,眼疾手快地也分快地往后跑赶紧逃命去了,不出片刻,擂台方圆五米之内已无一人。
慕江雪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千里传音道:“你看你的心上人。”
玄天昊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分神朝凌江月方向瞥了眼,明知对决当头,分心是大敌,但一想到凌江月,他就无法自控,仅仅是一瞥,玄天昊的心猛然一沉。
离凌江月不远处,竟相继站着四名白衣少女。
“你猜,凌江月身边那丫头,能否抵住四波偷袭?”慕江雪笑容愈发邪魅,语气竟是张狂和不羁。
卑鄙?玄天昊不屑与骂他,因为“兵不厌诈”,谁让他偏偏被对方抓住了弱点呢?只是——
“你想威胁我认输?”
“我记得这输赢的规则是……离开擂台,便算是输了?”慕江雪幽幽地反问道,几乎是与此同时,那四名侍女同时出手了。
玄天昊无奈之下,飞快地折身扑向凌江月所在的位置。
只见先后四道银光,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一一分向凌江月的死穴!
小洛察觉到异样时,长鞭及时出手,却只拦下了两道暗器,剩余两道眼看着即将击中凌江月!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突然飞来,及时挡开了暗器,凌江月后知后觉地回头,却见玄天昊一脸肃杀地抿着嘴,站在他面前,而小洛一手持鞭,一手及时抓住了剑身。
人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擂台之上,慕江雪春风得意地勾唇轻笑,擂台下,玄天昊面色凝重地几步上前,迅速打量了凌江月一番,确认他没事之后,接过小洛递上来的长剑,再度跃上擂台。
第九十五章:已成定局
“玄天昊,你已经输了。”低沉华丽的声线,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正如规则第二条所言:武斗,最先离开擂台者,输。
正因为有漏洞,于是被人钻了空子。
一时间,众人哗然。正如慕江雪所言,玄天昊输了,不论他是出自什么原因,从他离开擂台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没有所谓的公平与否,谁也不能说慕江雪胜之不武,即便明眼人一下就看穿他耍得手段。
老太监扯着嗓子宣布灵祁获胜的那一刻,凌江月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针狠狠地刺痛了。
“小洛……”凌江月无措地抬头,声音莫名地嘶哑。
“老爷,对不起。”第一次,她如此自责,明知慕江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她居然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如果她事先有察觉的话,事情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怎么办?”凌江月喃喃自问,却见灵祁外交员已满脸喜色上前,回禀老皇帝,后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旋即转头对身侧的太监总管耳语一番,紧接着太监总管款款上前,手中拂尘轻轻一甩,中气十足地喊道:“传皇上口谕,三日之后,为五皇子和灵祁三公主举办婚礼!”
三日之后?这么快……玄天烬诧异地看向高台之上的老皇帝,千里传音给玄天昊:“五弟,你先沉住气,父皇这回的决定有些奇怪。”两国联姻这等大事,却要在三日之内匆忙操办?他倍觉异常地看向另一端面色平和的国师,后者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玄天烬愈加疑惑,难道……父皇已发现他们对凌江月……
“三哥,你暂时替我照顾好小凌儿,三日之内,我定会让那女人消失。”玄天昊收剑回鞘,高深莫测地瞥了眼春风得意状的慕江雪,旋即退下了擂台。
消失?玄天烬不赞同地皱着眉头,轩辕语毕竟是灵祁三公主,若是她在大婚之前突然猝死,恐怕会引起两国纷争,到时候战火连天,受累的可是无辜的百姓。虽然玄天昊不是那种鲁莽冲动之人,但他却依旧止不住担心。
慕江雪轻笑着飞下擂台,将长剑递给侍女雏菊,一个旋身,落在座椅上,悠然地翘着二郎腿,兴味十足地双手抱胸目视前方。
“慕城主,多谢了。”轩辕语在徘空的怂恿下,强颜欢笑上前,给慕江雪斟茶。
慕江雪懒懒地斜着凤眼,甚为不屑地瞥了眼女子,冷声道:“难得你还要感恩之心,只可惜,公主这杯茶……”
“怎么?你还嫌弃本公主的茶?”轩辕语见状,笑意瞬间凝滞,一脸不悦地喝道,要不是徘空将茶泡好了特地塞到她手里,她不会给这妖孽那么大的面子呢!这人还偏偏不知好好歹了!
慕江雪无谓地笑笑,随即朝侍女雏菊懒懒一瞥,后者机灵地上前,连忙端过轩辕语手中的茶杯,礼貌地笑道:“我代我家公子,谢过公主了。”
轩辕语恼羞成怒:“你一个小丫头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从本公主手里抢东西!”
雏菊面色一沉,娇生惯养的主她可是见多了,给脸不要脸的主……眼前这位倒也是朵奇葩!
“公主教训的是。”口上虽是这么说,雏菊却不慌不乱地将茶杯夺了过去,直接放在一旁,随后笔挺挺地立在慕江雪身后,再次化作雕像。
轩辕语怒火中烧,还想发作,却被徘空眼疾手快地拽住,连连往后拽。
少年压低了声音,软声软语地哄劝道:“公主息怒啊,您未来的夫君可是一直看着您呢。”
闻言,轩辕语脸色微变,两颊闪过一丝狼狈的红色,她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高傲地转身,一步一移,十分优雅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徘空笑吟吟地跟了上去,路过骚二身侧时,被她狠狠地踩了一脚,随之听到女子的千里传音:“你大爷的,到底搞什么鬼啊!干嘛怂恿慕江雪上去?现在又自以为是地在茶水里面下毒?”
“玄天昊既然看上了咱们家老爷,他总得经不住考验才行啊,不然……”少年稚嫩纯真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邪恶,“不然他活该娶你刁蛮任性的公主呗。”
“我以为你跟轩辕语关系很好呢。”骚二凉凉地回答,暗中腹诽不已:总管说得对,徘空这厮果然是病的不轻。
“一个玩偶罢了,无聊时可以耍耍,玩腻了,便直接丢了,毁了。”少年目光低垂,嘴角依稀噙着一丝恬淡笑意。这边刚刚千里传音给骚二,那厢又转瞬换了副神情,一脸单纯地扯着轩辕语的衣袖直撒娇:“公主,听说明天的赛马夺标很精彩,人空也想参加哦。”
“你又不会骑马,去参加干嘛?”轩辕语好笑地反问,她这回绝不能心软了,刚刚第二回合的比赛差点让徘空把脸都丢光了,害她还低声下气地去求慕江雪那妖孽,这口窝囊气实在是!
轩辕语强压下怒气,转瞬间满目羞涩地看向玄天昊所在的方向,却失望地发现他不知何时离席了?
“江月……”温软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失落。
凌江月猛然回头,见玄天昊的位子已空,紧接着他发现连玄天烬也不见了,四下张望了一番,却蓦然发现,那两人站在观星殿远处的宫墙之下,周围草木茂盛,灌木丛恰到好处遮挡了外人的视线。
玄天昊远远地站着,似乎正在和玄天烬商量着些什么,凌江月不确定地想要站起身,脑海中的声音及时地制止了他:“江月,接下去三天之内,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怀疑我,若是有什么事情无法决断,可以找三哥商量。”
凌江月着急地张了张嘴,偏偏他不会千里传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天昊突然飞身越过宫墙,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了,许久,玄天烬慢慢地从灌木丛后走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道目光似一眼千年,隐藏了太多他无法堪破的心思。
“凌江月,你早点回去歇着,还有,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半晌,玄天烬沉声道,随后也匆匆地离去了。
凌江月倍感无措地看向小洛,那丫头一脸严肃地沉着脸,似乎在跟什么人交流,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底一阵惆怅。
熙熙攘攘地人群散了,对于碌碌而为的众生而言,一日到头,明天又将是新的开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固然灵祁三公主将与五皇子联姻一事与他们无关,顶多也只是饭后谈资,偶尔大皇子党派中人会忿忿不已,但都不是重点了。
君无戏言,铁板钉钉的事,除非——
“除非轩辕语或者玄天昊两人之间,忽然有一人意外身亡。”
仪华阁,院中石桌旁,慕江雪漫不经心地笑着,身后紧紧跟随着七名白衣待女。
白影一闪间,墨竹已从墙外跃入,半跪在男子身前,恭敬地递上一卷手札:“公子,这是血盟关于凌江月的所有记录。”
葱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执起手札,慕江雪轻轻扯开唇角,漾开一丝笑意:“墨竹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七名侍女异口同声道。
慕江雪不紧不慢地翻开手札,深邃精致的五官印在落日的余晖中,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圣洁光晕的神祗,然而,凡是认识他的人,没有一个将他错认仙人,因为他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日暮西陲,天边浮云似火,暖风夹杂着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凌江月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心绪不宁,这一日,心急如焚,他刚刚认清了自己的心,刚刚挣扎在两难的漩涡中,却突然被一击闷雷击中。
原以为,他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玄天昊娶妻成亲,可事实却如此残酷地告诉他:他真的好难过。
“老爷,该用膳了。”小洛拎着食盒推开房门,见他这般消沉地坐在窗口,眼色不由一暗,玄天昊与玄天烬的提早退场,使得凌江月一直心事重重,连她也忘了之前的赌约。
骚二转告了徘空的意思,即便她也觉得是该考验下玄天昊的真心,可是这一次似乎玩得太过火了,因为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他这般伤心的模样。
“小洛,我不饿。”凌江月回头,朝她淡淡笑道,声音有些低沉软绵。
小洛一怔,暗暗叹息,最后默默地坐在凌江月身旁,安静地陪着他,许久未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
“墨竹。”华丽的声线多少一线意外,慕江雪凤眼微挑,“没有遗漏其他信息?”
少女微微颔首,恭声道:“这已是血盟中,整理出来的所有讯息。”她也觉得奇怪,凌府那些下人,一个个身手不凡,却怎么也查不到他们的资料,就连凌江月也只是记载了这人八年前参加科举,一朝及第,被玄月王钦点为当朝太傅,作风……
墨竹微微一顿,资料中显示凌江月的声名狼藉,尖酸刻薄,作风诡异又大胆,曾在早朝之上活活气死曾经弹劾他的大臣,曾不知廉耻地跑去跟太子玄天烬示爱,曾……太多的劣迹斑斑,以至她此刻回想凌江月那张耐看的脸,想直男子温润清澈的眸子,想起那温和浅淡的笑容,只觉得……飘渺虚幻。
“八年之前的资料,一点也找不到?”慕江雪邪魅勾魂地笑了笑,随手将手札扔向半空,刹那间,纸屑漫天如雪花般飞舞。
那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一月这前,又自杀未遂,继而性情大变?
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慕江雪垂目一笑,隐约暗红的发丝趁着紫色衣袍,翩翩飞舞,一笑一瞥,慑人心弦。
“公主。”墨竹小心翼翼地唤道,不知不觉间,已是冷汗淋漓,汗流浃背,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岂会不知,慕江雪笑得愈发勾人,就意味着他愈生气,也预示着将有人要倒霉了……
意料之外的……
夜色如幕,凉风习习,院中竹影重重,昏黄不明的光晕映照着沉重的陈旧木门。
吱嘎一声后,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掌从半敞开的门后弹出,轻轻搁在灰白的墙壁上,似流连缱绻地来回触摸着早已划开的痕迹。
空气嘶嘶异响,一地冰霜蔓延来开,一袭黑色宽大斗篷的男子缓步上前,朝廊下之人微微颔首。
“娄青,你来了。”声音温醇如酒,若溪水流过心间,潺潺而动。
这声音很动听,有着一股令人迷醉的魔力。这一点,娄青很早之前便意识到了。他不动声色地伫立在原地,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低着头,正如已然过去的那么多年一样。
“你打伤了红衣。”男人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话语,正如他看不出喜怒的面容一般。
“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十天,我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情……”
翌日,风轻云淡,日盛,天蔚蓝,是个极其适合赛马的好日子。
赛马夺标,设定在皇城北郊的猎场举行,早在十天前,便已开始布置妥当,今日只需双方人员上场参赛便可。
“双方各派出十人,可自由选择左侧的马匹,接力赛制,第一人绕标记号的场地跑上一圈,随后将手中的标旗传递给下一人,直至第十人跑完一圈之后,笔直冲刺,将标旗插在……喏,就是那边的大树下面。”小洛一边解释着,一边比划道。
凌江月微微颔首,虽是第一次旁观这类比赛,但听到规则倒是跟以前的接力赛很相似,只是——
“还有其他规则吗?”譬如,一方标旗被毁则将失去比赛资格?
小洛意外地挑挑眉,笑道:“老爷,你还真聪明,却是有很多附加的规则啦,譬如……比赛当中,是可以进行抢旗的,如果一方标旗被毁的话,另一方自动赢得胜利。还有,赛马途中,双方可以使用武器,暗器等等攻击。”说着,小洛心情愉悦地呲牙道。他们几个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下灵祁的那群家伙了,特别是那个无比嚣张的三公主轩辕语,此奇葩居然打算亲自参赛,还是跑得压轴的!于是么……
小洛十分邪恶地掩嘴偷笑起来,她一定会让轩辕语对今日的比赛终生难忘的!
“小洛,你笑的好奇怪。”凌江月下意识地退开两步,直觉涌起一丝不祥预感,这丫头不会是抽疯了吧?
小洛尴尬地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老爷你看错了,人家哪有笑嘛!”
正在此时,号角声突然吹响,凌江月连同其他坐在看台席上的诸位一致将目光移向骑着骏马进场的选手们。
玄月一方同意着得蓝白相间的贴身简装,正如标旗的颜色一般,天空般绚丽的色彩,旗帜迎风飘扬。
灵祁一方则是红白相间的统一服饰,而且出场的是一群……娘子军?凌江月面色平静地扫了对方,心中明了:其中八名少女都是慕江雪的侍女,而另一位正是灵祁三公主,长相妖艳,带着几许异域风情的轩辕语其实并不合适这样简单素雅的打扮。咦,不是说十人参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