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汇之完全变态(第一部)——猫ZJ

作者:猫ZJ  录入:11-28

言笑语低沉了脸。他只是沉默的收紧喉间的手,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迎着仓库门走出。

诺森坐在越野车的车顶上,长发猎猎。君烨站在他旁边,正在拆自己爱枪上的瞄准镜。他的任务圆满的完成了。

“如果不是看在简凡的份上,我会直接瞄准他的头。”他把拆下的零件放入箱子里,细心的犹如对待情人。实际上,他的情人都不需要如此细心的对待。

“那LAN事后会打爆你的头。”诺森无聊的玩着手腕上的黄金骷髅,带着这个会影响手腕的精确度,所以这个纪念品暂时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们的周围是一圈真枪实弹的士兵,MILOS坐在另外一辆悍马车上,饶有性质的举着喇叭冲里面喊话。

诺森冷言看着这一出闹剧,只有LANKESTER的机要秘书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和职责,清俊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盯着仓库出口。

当言笑语挟持着LANKESTER走出来,君烨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公爵太可怜了……这是他第几次被劫持了?”

“似曾相识。”

“不过是个最有效的办法。”君烨耸肩,“他又舍不得杀了他。不过看上去吃了点苦头。”

诺森看着LANKESTER半身的鲜血,不为所动,“原本就是他自找的。故意的抛头露面,为的不就是言笑语早点上钩?”

“不过,”君烨收好零件,“我实在看不出那么满身是毒的家伙有什么好。”

“变态和常人的水准自然是不同的。”

“啧啧,”君烨从后面抱住他,“我能说,看到这幅画面……太爽了吗……”

MILOS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个鸡蛋,还是整个吞下去的。

只要眼睛没问题的人就能看出言笑语伤的严重了。比起LANKESTER的皮外伤,他似乎举步维艰了。

他勉强的顶着LANKESTER的太阳穴,把自己的身体遮挡在人质身后。他咬紧牙,不肯泄露一丝示弱的喘息。

“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汽油。车上带有医护包。”LANKESTER开口,他递给MILOS一个微笑,从容的不像是被劫持,贵族派头一如从前。

MILOS朝天翻个白眼。艾比斯无力的扶额。

LANKESTER微笑,虽然看上去狼狈凄惨,笑容却镇静真切。

他后背的肌肤紧紧的贴着言笑语,几乎能感觉到言笑语狂乱的,灼热的心跳。

痛楚而甜蜜。

MILOS跳下自己的悍马车,示意他们上车。

“我来开车。”LANKESTER伸手扶住言笑语,后者捂着自己的伤口,粘腻的血从五指的缝隙外渗。

LANKESTER打开车门,先让言笑语坐进去。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席,血肉模糊的后背接触到真皮坐椅的时候他“嘶”的一声。发动之前不忘记系上安全带。他像是带着亲密爱人去兜风,完全脱离了人质角色。

悍马车大功率的四轮驱动启动,打了个漂亮的弯,扬尘而去。

MILOS翻白眼翻得几乎眼睛抽筋。“这算什么?”

“自虐行为。”

艾比斯一脸不屑的回答。

第 36 章

LANKESTER双手握着方向盘,有几个手指甲掀开一半,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利落的挂档发动,然后从座位下摸索出医护包,抛到言笑语膝盖上。

言笑语捂着伤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面如白纸,显得脸上的花纹越发妖冶。他一只手哆嗦着,撩开自己的衬衣,往可怖的伤口上洒下止血粉。

LANKESTER瞟了一眼,“还好子弹没留在体内。”

言笑语咬着嘴唇,细挑的眉几乎皱成一团,勉强的把伤口包好,他给自己打了一针止痛针,才喘息着,勉强的安顿下来。

顶住LANKESTER腰眼的枪,却一直稳稳的没动。

只要轻轻按下扳机,一切,就结束了。

“你从多久就开始计划?”

他轻轻开口,嗓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飘渺和迷惘。

LANKESTER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言笑语的指向。

“很久之前,”他回答,“从你一心想要逃离开始。”

言笑语轻蔑的嗤笑一声,“倒真是一场苦肉计。”

“不……”LANKESTER微笑着否定了他的答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已经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无处可去。

说得多好。

言笑语低垂了双目,刀削般的薄唇带了苦涩。

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后退,悍马车已经出了乡村小路,拐入洲际公路。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有一点超出控制。这说明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LANKESTER慢慢的说。“不过我非常愉快能再见到你。小蝴蝶,你是我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我说过,别用那种恶心的虫子称呼我。”言笑语仰起头,似笑非笑。他手中的枪紧紧的顶住LANKESTER的腰,“也许你控制着大局,但是我控制着你。”

他按下扳机。

LANKESTER几乎是一瞬间猛打方向盘。言笑语被惯性种种的甩到座位的一边,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昏过去。子弹带着呼啸声擦过LANKESTER的手臂击碎了一边的窗户,他却看也不看,大惊失色的直直盯着前方。

“该死!”他带着惊恐,再也没有平日的从容镇静。

一辆重型卡车显然失控,呼啸着高速冲来。透过挡风玻璃,他能看见卡车司机同样苍白惊恐的一张脸。

LANKESTER猛打方向盘,却避无可避。

巨大的撞击声中,言笑语只看见,鲜红的血遮蔽了一角的天空。

传说死亡前,回忆一生。

充满花草的大宅,哥哥带着作为生日礼物的金毛猎犬散步,小小的笑语牵着一只风筝在庭院里横冲直闯,脖子上带着一只银质的长命锁,上面反正刻了八个字:天佑我儿,如意吉祥。四个小铃叮叮当当。

他一跤扑倒,撞散一树的桃花。已是暮春,落红化作春泥,扑簌簌落了他一身。哥哥吓了一跳,慌忙的过来扶他,原本只有一点点疼的膝盖忽然像个大伤口,他半撒娇半任性的抱着半大孩子的脖颈抹眼泪。

多好,多好。

忽然场景变换,天崩地陷。

原来都是假的……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失了魂,却还得活下去。

走过人间地狱,从累累尸山爬出,他周身带着腐败的血,什么都不剩,只有一条命。

舍不得放弃,便只得活下去。

终于希望几乎磨没,哥哥却奇迹般的出现,只以为这一刻是救赎——却不料恍如隔世,你还是原来的你,我却不是原来的我。

从此无了大哥,只剩苏修。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无处可去,无处可去。

言笑语从噩梦中醒来,大睁着眼。

耳边一阵嘈杂,忽然一声低低的呼唤。他侧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眼。全身的骨头如同被碾碎再重合,捏成一个新的言笑语。

苏修坐在病床边,莫简凡站在一边,顶着张难看的晚娘脸。

“好些没有?”

言笑语环视四周,一个警察的影子都不见。腹部的伤口包的严严实实,手背上打着点滴。肋骨大概断掉了,呼吸间牵扯肺腑的疼痛。

他忽然脸色煞白,记忆接上灾难之前,巨大的车头充满视线,带着可怕的速度狂冲过来。

灭顶的撞击,只记得像是被狠狠的打了一拳,就再也没了意识。

“看上去没事。”苏修自问自答,白色毛巾叠成豆腐块,温柔的抹去言笑语额头的细汗。“你这次做得太过火。砸了斯耐普拉家族的面子,实在难以收拾。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于此,笑语,你太冲动了,何苦把自己赔进去?”

言笑语大脑沉重如生锈的机器,吱吱扭扭的艰难转动,才慢慢接上带。

哦,对了。抢劫,劫持,车祸……

“LANKESTER死了吗?”他终于开口。

莫简凡侧着头撇了撇嘴角。苏修低垂双目。

“没有。”

“他倒是运气好。”言笑语冷笑。“也好,他要死在车祸,我倒觉得不甘心。”

病房中沉默了一会儿。莫简凡忽然把苏修推开一边,一双秀目眼角上扬,不可一世的嚣张。

他指着言笑语的鼻尖,“姓言的,你到底有没有心?”

苏修连忙拍下他的手,生怕这二人争吵。

言笑语瞪着他,呼吸间满是痛楚,冷冷的反问,“我有心没心,与你何干?”

莫简凡气的大口喘气。苏修握握他的手,耳鬓厮磨的安慰。

言笑语看的苦涩,也是一头雾水。

苏修重新坐下,温润如玉。

“现场的刹车痕鉴定,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卡车,先是向左躲避,然后又拐向右面。”

他寥寥数语,言笑语却脸色发白。

汽车的驾驶席在左侧,当躲避迎面而来的障碍时,左侧司机往往下意识的向左边躲闪,然而这样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会迎头撞上。

苏修还在继续,他的语音平静舒缓,言笑语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种刹车痕很奇怪,但是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他把你看的比自己生命重要。”

言笑语的眼睛充满惊惧——他难以相信,这像个天方夜谭。然而它真的发生了……也许只是生死之间闪电般闪过的一个念头,却弥足珍贵,重虞千斤。

他难以相信,那个自大,自私,乐于享受的LANKESTER公爵,用自己的身体正面迎上失控的卡车?而前一刻,自己对他开枪。

然而这是事实。

苏修帮他擦了擦汗。

“LANKESTER先生伤的很重。如果你们开的不是悍马车,你就能够如愿了。气囊和安全带很及时,他才捡回一条命。他全身的骨头碎了十几处,最重的伤……车窗的碎玻璃刺穿了他的左眼,虽然手术保住了眼球,但是他失去了左眼的视力。”

言笑语猛地一个战栗,点滴的针头从他的手背伤脱出,一串血珠像是断了线的珊瑚珠,滚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

“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在推入手术室之前他有短暂的清醒。”

这时候,莫简凡开口,接上了苏修的话。

“君烨带话让我告诉你。LANKESTER昏迷前唯一一句话是:‘他还活着吗?’”

言笑语尖叫,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归来我身边,这才是你容身之所。

LANKESTER蔚蓝的眼睛里带着笑,像是秋天的矢车菊,专注而充满信心。

言笑语的世界只分三份:苏修,我,其他人。

金发的男人用他的坚持和不休,生生的撕开了他的世界,填下一个无法抗拒的缺口。

他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翻下来,撞翻了点滴架。手背上的血沿着指尖一滴滴的落到地上,他却恍然不觉。

他冲出病房,光着脚,沿着冰冷的走廊,辨不清方向的向前跑。

“在这边。”莫简凡从后面追上来,握住他的手。

ICU病房外,透过玻璃,只能看见雪白的被单下一个淡薄的轮廓。眼睛的位置蒙着厚厚的纱布。言笑语抠着玻璃,视线模糊不清。

苏修站在他身后,伸手扶着他单薄削瘦的肩背。

“如果他可以醒来……你该和他好好谈谈,或者重新确立关系。”

“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恐怕只有他……”

言笑语浑身发抖,紧紧的抠着玻璃,

玻璃内,病床上的人安静的呼吸。

这不是救赎。

是恶魔遇上了撒旦王。

所以,我们将不去游荡——

游荡到那样的深夜,

尽管心依然充满爱恋,

尽管月光依然皎洁。

因为,佩剑在磨损剑鞘,

灵魂在把胸膛磨穿;

因为心的跳动得有间歇,

因为爱也需要睡眠。

夜晚虽最适于说爱谈情,

白天虽转眼就回来,

可我们将再也不去游荡,

不去那月光下徘徊。

——拜伦《所以,我们将不去游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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