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番外——旎旒

“好了好了，你起来，我来写。”罗雅婷推开程宁，自己坐下来，她翻开作业，惊讶地看了程宁一眼，“都是你写的？”

程宁点点头，罗雅婷故意刁难他，指着资料书上的一道难题，对程宁道：“你做做看这道题。”

程宁拿过笔，飞快地写出计算过程和答案，罗雅婷惊奇地看了看他，翻出资料书后面的答案，正确无误，她不服气，又考了几个题，程宁都做对了。

罗雅婷嘟着嘴，不甘愿地道：“你念高二了噢。”

程宁站在她旁边，默不作声。

“唉。”罗雅婷叹口气，捧着脑袋发呆，然后又回到了电脑前，刷起了游戏。

程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不停重玩，就道：“你站在外面，不要冲进怪包围圈。”

罗雅婷心情不好地道：“你会玩啊！”

“不会。”程宁摇了摇头，家里有电脑，他只见过，没玩过。

“那你瞎说什么！”狠狠地瞪了程宁一眼，罗雅婷烦躁地拍着键盘，又复活了几次，罗雅婷拉过程宁，语气不善地道：“你玩。”

程宁愣愣地看着电脑上不停闪动的人影，罗雅婷见他不动，就推了他一把，“快点。”

程宁把手放在了电脑上，试了几下键盘的操作，没几下就熟练起来，但他刚玩电脑，不太熟悉，只是勉强通关。

罗雅婷惊讶地看着程宁，又不满地撅起嘴，“你不是说你不会玩吗？”

“刚学的。”程宁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真的假的？”罗雅婷一脸的不信，又扭回头，盯着电脑。

没一会老板叫程宁下去，不好意思地道：“小婷年纪小，任性的很，你别见怪。要是她不听话，你别害怕，告诉我，我教训她。”

程宁把头摇得想个拨浪鼓，老板拍拍他，叹息道：“小婷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程宁把头垂得更低了，但是每天来教罗雅婷，程宁渐渐发觉，罗雅婷虽然爱闹脾气，但总归还算是听话，学习还算是认真，而罗雅婷也不是真的嫌弃他长得难看，只是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

“真无聊。”罗雅婷烦躁地趴在桌子上，“每天都看书，烦死了。”

“等会你可以出去玩。”程宁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一个小时了。

“真的？”罗雅婷眼前一亮。

“你看完书就可以去玩了。”程宁不解，老板那么疼她，又不像自己必须每天在家做家务。

“我爸不会同意的。”罗雅婷嘟着嘴，“他老是怕我出去丢了，被人拐走了，都不让我一个人出去。”

程宁看着她失望的眼神，不忍心，就道：“等会去问问你爸。”

“真的？”罗雅婷又笑起来，“我爸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同意的。”

程宁下楼，跟老板提了这件事，没想到老板听到是和他一起出去，就立马同意。

“我就知道，只要你跟我爸说，他一定答应的。”罗雅婷高兴地道，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

看她那么开心，程宁也被感染了快乐的气氛，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

罗雅婷还自顾自地说着：“干什么好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那边有个夜市，你要去吗？”程宁问，有时候为了满足程倩倩的要求，他大半夜出来买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啊。”罗雅婷一脸的兴奋，拉着程宁就跑，到了夜市，她看到满目的小吃和玩具，高兴的无以言喻。

程宁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快乐的脸，心中羡慕不已。

“这个好好吃啊。”罗雅婷吃得满嘴是油，眼睛还在不停地扫着，她第一次来夜市，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好吃的。

“哈，这个好搞笑。”罗雅婷拿着一个小丑玩具，献给程宁看，程宁配合地一笑，罗雅婷看他笑得那么难看，乐得更开怀了。

罗雅婷从这头跑到那头，又绕了回来，程宁紧紧地跟着她，夜市里人多，生怕她跑丢了。

玩得尽兴了，罗雅婷吸着果汁，跟程宁回家，并约定好，明天晚上还要出去玩，她本来想要白天跟他出去的，但白天程宁没空，就只好约在了晚上。

连续几天，罗雅婷早没了当初的兴致，不过能出来透透气，还是好的，而且程宁人很不错，虽然长得难看了点。

暑假结束的时候，罗雅婷还送了程宁一个手机，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手机，但程宁很感激她的心意，为了这个手机，罗雅婷缠着老板要了很久，装了好几天的乖宝宝，老板才买的。

老板本来是不想买的，罗雅婷有一个手机了，干什么还要买，但是她又乖又听话，他又无意中知道这个手机是给程宁的，就买了一个，想着以后还能和程宁联系。

第11章

连嘉文暑假结束，刚见到程宁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因为程宁真的黑的离谱，不过很有精神，也结实了不少。

“你干什么去了？黑成这样？”连嘉文心里头不是滋味，又是心疼，又觉得可笑，黑黑的程宁看起来，就像是从非洲逃难回来似的。

“我暑假打工，这个是老板女儿送的。”程宁献宝似的，拿出那个罗雅婷送的手机。

“老板的女儿送你的？老板的女儿多大了？”连嘉文盯着程宁，不敢相信竟有女孩子送给程宁东西，所以那个老板的女儿应该很大了，看程宁小，同情他。

“十三。”程宁老实回答，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真的假的？”连嘉文更不信了，不过想想程宁的个性，他是不会撒谎的，就又问道：“老板怎么会要你，你看起来很小诶？”虽然实际上也很小。

“不知道，他看了我的学生证后，就让我去。”

“那你干什么？”

“先是洗碗，后来就帮他女儿补课。”

“给你多少钱啊？”

“洗碗一小时二十，补课四十。”

“他虐待童工。”连嘉文立刻愤愤不平起来，一个小时二十，太黑了吧，这个老板。

“没有，他对我很好的，没有让我做很多事。”程宁摇了摇头，“那个饭店的大厨对我也很好。”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连嘉文拦着他的肩膀，“下次我跟你一起去，保证没人欺负你。”

本来也没人欺负我啊。程宁心里嘀咕，不过还是有件事，“你有身份证吗？”

“有啊。”连嘉文不假思索地回道，“你要身份证干嘛？”

“我想把钱存起来。”

“好啊。”说到做到，连嘉文在周末立刻帮程宁办了张银行卡，程宁存了近五千块钱进去。

连嘉文羡慕不已，“你一个月就赚了五千啊。”

“不是，有我以前存的。”

“你真厉害。”连嘉文十分佩服，暗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存钱。

程宁淡淡地笑了笑，他之所以存钱，是害怕以后，程忠导不再帮他付学费了，他还可以自己供自己上学。

“不过你变了不少。”连嘉文感慨，以前的程宁总是带着淡淡的羞涩和胆怯，但现在这种怯弱感完全消失殆尽，不过这样挺好的。

程宁红了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好低着头。

连嘉文一乐，刚说他变了，就又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了。

程宁被他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两人在路口分手，程宁一回家就被林柳凤骂了一顿，自从上次和程忠导吵过架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差，又不能对程忠导的心肝宝贝发火，就只能对准了程宁。

程宁默默地听着，擦着桌子，最近他更小心翼翼了，林柳凤现在只要看到他看书就会大发雷霆，甚至他出去买东西都会被骂。连程忠导都看不下去了，不是他怜惜程宁，只是单纯觉得林柳凤不可理喻，而且她常常叫骂，妨碍了他工作。

“你闭嘴！”程忠导从书房里出来，工作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

“闭什么嘴！啊！”林柳凤叫着，完全像疯了，“我又没骂你，我骂我儿子都要你管吗！”

“你疯了是吧！”程忠导瞪了她一眼，“你烦不烦，你要骂他，就在我不在的时候骂！”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林柳凤骂得更大声了。

“死你个头！老子要不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老子早让你滚蛋了！”如果不是林柳凤的爸妈还在，又帮了他不少忙，他连这个家都懒得回。

“好啊，我早知道你想离婚了！离就离！”林柳凤跳脚骂着，“你他妈的连个狗都不如！”

“你别给我闹了！”程忠导吼着，他不是没想过离婚，只是在林柳凤爸妈面前不好说，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他是要面子的人。

“我闹什么闹！你不就是想离婚吗？”林柳凤嚎叫着，想当年追她的人都排到南半球去了，她怎么瞎了眼看上了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想离婚！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程忠导骂着，“你他妈的生个野种，要老子养，要老子给他花钱，你怎么不把他给你外面的那个野男人！”

“要不是你在外面花心，我能找他吗！”林柳凤哭了出来，当年程忠导背着她在外面找女人，她知道后伤心欲绝，正好有个男人追求她，她就同意了，没想到那个男人和她发生过几次关系后，就不见了踪影。过了一个月后，她才发现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本来想偷偷打掉的，但没想到程忠导知道她有了孩子，还以为是自己的，就非她要生了下来，结果孩子早产，身体虚弱，医生在检查时，查出这个孩子是O型血，程家上上下下都没有O型血的人，程忠导知道后，非常愤怒，但又怕被人知道他被老婆戴了绿帽子，才忍了下来，但从此，他对林柳凤的态度就一天不如一天。

程宁瑟瑟缩缩地躲在一边，这些话，他不止一次的听到，但每次都在他心口原有的伤疤上又戳了一刀。

争吵又是以林柳凤的失败告终，但这次她仿佛铁了心要离婚，程忠导也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程宁做好饭，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吃，最后程倩倩出来，把他拉出了家门。

“程宁。”程倩倩难得用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你离开这个家吧。”

这句话差点逼出了程宁的眼泪，他努力忍住了，“我知道。”

“你要知道就该早点走，爸妈闹成这样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你！”说到这，程倩倩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出口的话也更加刺耳，“如果没有你，我们全家都会好好的！”

程宁知道我们全家这几个字里没有他，可他又能怎样？他无法单独生活。

沉默了半天，程宁嚅嗫道：“我会跟爸说的。”

“你跟爸说什么？！”程倩倩扯着嗓子叫起来，“说是我要你走的！要你滚蛋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宁慌忙摇着头。

“不是最好！”程倩倩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最好别乱说话。”说完，转身就走。

程宁再也忍不住，泪水掉落下来，他迷蒙地看着周围，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树木，熟悉的楼栋，他身在其中，却不属于其中。

第12章

程忠导正在书房里处理公事，突然响起敲门声，他低声应着：“进来。”

程宁从外面闪了进来，站在了书桌前，叫了声：“爸。”

程忠导每次听到程宁叫他爸都觉得讽刺，他的存在每每都在提醒着林柳凤带给他的耻辱，他不悦地问道：“什么事？”程宁平时很少见他，就算是见到了，也是能躲就躲，更别提主动来找他了。

“我求你一件事。”程宁握紧拳头，低垂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

“说。”程忠导皱着眉，不想多说废话。

“你能不能不要和妈离婚？”程宁的声音大了一些，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视着程忠导。程家人最大的优点不是聪明，而是都长得格外俊美，如果说他们都长得顶尖的好看，那么程宁就是顶级的丑陋。

程忠导鄙夷地看着程宁，十分不屑地道，“你用什么和我谈条件？你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我的。”

“如果我离开这个家呢？”程宁试探性地道，屏息等待着他的回道，如果离开这里，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可是这个家容不下他。

“你是要我背上虐待的名声吧？”程忠导丝毫不在意对方只是个孩子，口气生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我没有这个意思。”程宁深呼吸口气，冷静地看着程忠导，“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任何人难受，如果我在这，你和妈跟姐都不舒服，那我可以离开。”

程忠导森冷地笑了笑，拿出支烟，点燃，深深吸了口，“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觉得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

“我学业紧张，住在学校，然后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因为距离遥远，不能回家。”程宁说的平静，冷静的超乎程忠导的想象。

程忠导笑了出来，手里拿着烟，指着程宁，“你说的很对，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和妈的事……”程宁看着他，林柳凤的事，他想努力争取一下，毕竟自己才是一切的导火索。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插手。”程忠导泯灭了手里的烟，“我会每个月给你一千块钱，直到你十八岁。至于你上大学的费用，我会另外给你三万块钱。”

程宁抿了抿唇，他想拒绝，可是他没有实力供自己上大学，尽管想过有一天程忠导会不要他了，但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他还没有准备好。

“知道了。”他应了下来，转身想要出去。

“明天我会配给你个手机和银行卡，钱我每个月会汇到卡里，如果你有特殊的需要，打电话告诉我，我会处理。”程忠导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程宁点了下头，就快速出去了。

程忠导看着程宁出去，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不是没血没肉的人，也知道这样对程宁不公平，可他无法做到平静地面对他，心中的厌恶，憎恨和羞愤都和程宁没有关系，却不由自主地都加到了他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重。程宁很聪明，他却觉得害怕，怕有一天程宁会把这一切加倍地还给他。让他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程宁到了楼上，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刚刚伪装的镇静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寂寞，恐惧，和孤独。

程宁第二天问了张月和，想知道学校还有没有空的宿舍，张月和很宠他，就帮他找了一个空床位，但是本班级的没有，就住在外班的宿舍里，程宁去看了看，请了一天的假，搬东西。

连嘉文自告奋勇地要帮他，程宁沉默地拒绝了，看出他心情不好，连嘉文也就没烦他。

程宁没多少东西，课本在学校，衣服两三件，被子和枕头是程忠导新买给他的，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想程宁走出去，被人说他对他不好。

到了学校，他正收拾床铺，突然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熟悉的怪腔怪调传来：“猜猜我是谁？”

程宁忍不住笑了，抓住那两只手，看也没看，就靠了过去。

连嘉文调笑道：“我为了你又翘课了，你不奖赏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