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出书版)BY 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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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三友也冻坏了,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过手炉,直腹诽父皇为何不在春天死,偏偏选在这大冷天死。拧拧鼻子,邬三友探出头去看了看天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天黑得早,稍作休整之后邬夜雷便下令回京。他不像邬莫吉和邬三友冻成那副熊样,拜卓如初常常拉他练功所赐,有内功护体,邬夜雷的手心都是暖暖的。

长队人马缓缓地朝京城返回,可能都冻坏了,队伍行进得很慢。

天越发阴沉了,雪花也变大了,看一眼冻得萎靡不振的众人,邬夜雷吼了一嗓子:「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谁再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本王就把他送到边关去!」

他一吼完,众人的腰背立刻挺直了,眼睛也瞪得圆圆的。瞧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众人心中敬佩,不愧是霆王。邬夜雷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皇上,他是为了他自己。

照这样下去回到京城都不知何时了,他不回府如初就不会歇息。

这么想着,邬夜雷的心里要多甜有多甜,他相信如初还是爱着他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从皇陵到京城,一路上都算平坦,不过会途经一处坡度极大的山丘,山丘上杂草丛生没什么树,只有几棵绿松。

当队伍行经此处时,突然从山坡上滚下来十几根燃烧的圆木,最前方的仪仗队发出惨叫,不少人身上都着了火。

邬夜雷抓紧马缰,大喊:「把皇上带走!山坡上有刺客!放箭!」

队伍一时间大乱,紧接着又是十几根冒着熊熊火焰的圆木从山坡上滚下,冲散了队伍,许多骑在马上的禁卫军躲避不及,被甩下了马背。

场面混乱不堪,邬夜雷一边指挥,一边躲避向他而来的圆木。禁卫军射出了箭雨,山坡上人影闪动,刺客出现了。

「邬夜雷!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为皇上铲除奸佞!杀啊!」

这一批的刺客人数极多,就见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手执各式武器冲了下来。邬夜雷一脸的寒霜,这些该杀的臭虫!

「杀!一个不留!」

他骑马率先冲了出去,大天小天紧随其后。那头,从车上仓皇逃出来的邬莫吉和邬三友躲在一块大石后头,胆战心惊地越过石头看着邬夜雷率领禁卫军与刺客们厮杀在一起。

邬三友语带埋怨地说:「皇上,这又是来杀霆王的刺客,咱们是池鱼之殃啊。」

邬莫吉忍不住道:「霆王也是为了朕才得了这些污名。」

邬三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赶紧附和:「也是也是。」

刺客们的目标是邬夜雷,大天和小天护在邬夜雷的两侧以防有人偷袭。

一柄弯刀从空中飞来,直奔邬夜雷的脑袋,可还未抵达,就听「砰」的一声,弯刀变了个方向斜飞出去,撞在一块石头上,飞落在枯草丛中。

人群发出惊呼,就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踩着禁卫军的肩膀飞了过来,剑气扫开围攻邬夜雷的刺客,他身形如燕地落在邬夜雷的身边。

一看到他,大天和小天险些泪涌,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如……」咽下对方的名字,邬夜雷急吼:「你怎么来了!」

「废话少说!」

对方冷冷一语,虽然蒙着脸,但那双眉目却透着冷厉的精光。邬夜雷不吭声了,气势大振:「把这些刺客统统拿下!负隅顽抗的,杀无赦!」

「杀!」大天怒吼地冲了出去。

小天跟着高喊:「缴械不杀!」

「那是谁?」邬莫吉盯着那抹白色的人影,愣了,那人的白发被寒风吹起,那么的显眼。

邬三友的眼里闪过愤恨,佯装不解地说:「不知道,不过听说霆王身边那位武功极高的男宠有一头的白发,该是那人吧。」

「男宠?」邬莫吉实在无法把那个动作凌厉、举手投足间都扣人心魄的人和男宠联系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那人一次次挡开刺客的剑,寸步不离地保护着邬夜雷,邬莫吉莫名地升出些羡慕和嫉妒,这世上可有人会这么保护他?

风越来越疾,似乎是为了衬托此刻气氛的凝重。这一回,卓如初没有手下留情,落下的鹅毛般的雪花上浸染了刺客的血,邬夜雷的脚边铺上了一层血毯。

那些刺客们发现不杀了卓如初他们根本很难取下邬夜雷的头颅,全部疯狂地冲向卓如初。邬夜雷的眼睛杀红了,原本因为卓如初而压下的嗜血本性在看到刺客们围攻卓如初后一古脑地涌了上来。

「当心!」一人扯住他的手极快地说:「不要被他们激怒,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保护好自己。」

那人说完后,放开他的手,一剑刺死了一名偷袭邬夜雷的刺客,邬夜雷瞬间冷静了下来。

几十枚暗器向卓如初射出,卓如初高高跃起,火光迸射,惨叫声传来,不少刺客捂着脑袋或身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在卓如初落下时,又有几枚暗器射来,他轻松挡开,一枚暗器正巧从他的脸庞飞过,一缕白发落下,卓如初的蒙面掉了。

「如初!」

在卓如初的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时,邬夜雷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过去遮住他的脸。卓如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踢开两人,伸手抓过邬夜雷又一个旋身,杀死一人。

「当心你自己!」

怒斥了一句,卓如初不明白邬夜雷为何突然发疯。

卓如初的容貌令不少人愣在了当场,也同样令躲在石头后面的邬莫吉和邬三友愣住了。一看到周围人的眼神,邬夜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撕下一块衣摆对卓如初大吼:「把脸给我蒙起来!」

卓如初忙着对付刺客,没时间搭理他。邬夜雷也不管刺客了,上前拉过卓如初就要给他蒙脸。卓如初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任性!」

「我不管!你把脸给我蒙起来!」

邬夜雷的牛脾气上来了,就是卓如初都压不下。不欲就此事与邬夜雷争执,卓如初拿过布快速蒙住脸,继续对付人数已经不多的刺客。

可邬夜雷还是气,双眼通红的朝四周看去,他一眼看到了石头后方两名目露痴迷的人,怒火熊熊。

「给本王全杀了!一个不留!放走了一个刺客,你们谁也别想活!」

「杀!」

一瞬间,杀声四起,侍卫们都拼命了。原本因为卓如初的出现就阵脚大乱的刺客这下子没一会儿就被全数斩杀。邬夜雷满脸满身的血,狠狠斩下一名刺客的脑袋,他仍旧不解气。

卓如初的白衫上也沾了血,他收了剑,走到邬夜雷跟前说:「让他们收拾一下马上回京,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此地不安全。」

邬夜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也不管这里合不合适,他一把抱住卓如初,隔着卓如初的蒙面狠狠吻上他的嘴。

卓如初没有反抗,任由他发泄。

这一刻,还活着的人都知道了卓如初的身分,知道了他对于霆王邬夜雷的意义。

向所有人宣示自己对卓如初绝对的所有权,邬夜雷才放开他,扬声大吼:「回京!」

邬莫吉和邬三友打了个寒颤,赶紧从石头后面出来,由宫人搀扶着上了车。

上车前,邬莫吉忍不住又看向卓如初,被盯着他的邬夜雷瞧见了。被邬夜雷的眼神刺到,他急忙低头钻进御辇里,心怦怦怦直跳。

人马很快集结好向京城快速进发,这下子不用邬夜雷催促,每个人都走得很快。

天黑前,众人抵达了京城。一路上,邬夜雷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到京城后,他甚至没有护送邬莫吉回宫,就直接带着卓如初回了府。

王爷和卓少爷一身是血的回来了,霆王府内的紧张可想而知。大天和小天顾不得休息,命令侍卫加强王府的守卫,之后两人派出人去查探那些刺客的来历。

从卓如初的举动中,他们已经察觉到这些人来历的不单纯,若是普通的江湖人,卓如初不会下杀手。

醉仙池里,邬夜雷用卓如初的身子来平息怒火〈醋火〉,当一切都平静后,他仍埋在卓如初的体内不愿出来,过了会儿,他才哑声道:「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你是我的。」

卓如初皱皱眉,什么眼神?

「如初,答应我,以后不许让别人看你的脸。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戴上蒙面。」

「……」他今天戴了。

「一想到他们觊觎你,我就想杀人。」

推开邬夜雷,让他离开自己,卓如初拿过布巾擦洗,完全不理会邬夜雷的无理取闹。

邬夜雷不干,死皮赖脸地又抱住卓如初,啃咬他的耳朵:「如初,你爱我吗?」

就在今天,他猛然认清了自己的心。

卓如初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推开了邬夜雷,淡淡地说:「为何要纠结于这些事?我在乎的只有你是否活着。」

邬夜雷愣住了,接着他又听卓如初说:「那些人的身手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你要多留心,想想谁最想除掉你?」

邬夜雷沉默了片刻,然后温柔地抱住卓如初:「如初,谢谢你。」

这人不言爱,但他可以肯定,这人是爱他的。爱他,才会在乎他是否活着;爱他,才会注意到今天的刺客和以往有何不同。

「我会去查,又让你费心了。」

「以后不要再作孽。」

「我答应你。」

从醉仙池出来后,邬夜雷叫来大天和小天,交代他们去做一些事。卓如初也没有闲着,他给师父左柏舟写了封信,让邬夜雷派人连夜送了出去。

皇宫。

回到寝宫后的邬莫吉泡在浴桶里出神,一双藕臂缠住了他,被他扯开。

「皇上?」

「朕累了,今晚你不用伺候了。」

奇花的脸色变了,皇上从未对他如此冷淡过。邬莫吉钻入水中,不再言语,奇花也只能不甘地称是退下。

此时的邬莫吉,满脑子都是一个人冷漠而绝艳的脸,还有那人安静地依偎在邬夜雷怀里任他「轻薄」的温柔。为何,那样的人属于邬夜雷?为何,他身边就没有一个如此爱他的人?

而此时的邬三友,同样在自己的府里沉思,他已经得到消息,那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就是邬夜雷的男宠卓如初。

没想到那人的武功如此厉害,坏了他的好事!

邬三友恨得直咬牙,难道他真就拿邬夜雷没有办法了?就这么窝囊地被邬夜雷压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这时,有人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邬三友惊愣:「真的?」

「是奇花亲口送出的消息。」

邬三友的眼睛眯了眯,许久之后,他朝手下招招手,耳语了半天。

京城因为刺客一事再次陷入了紧张中,这一回刺客不仅是要杀了霆王,还惊扰了圣驾,邬夜雷以此为由抓了不少人。

卓如初没有阻拦他,只是让他不要杀害无辜,邬夜雷自然是听他的。卓如初明白邬夜雷的处境,只要邬夜雷不滥杀,他要怎么做卓如初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一日,宫里传出了消息,邬莫吉最宠爱的奇花死在了自己的寝宫,被人割断了喉管,血水流满了一地,墙上赫然有几个血字:多嘴的下场。

邬莫吉见到后当场就吓晕了过去,谁能在皇宫中如此嚣张地杀死皇上最宠爱的侍婢?还是在皇上上朝之后?!

没有人敢嚼舌,可仍是有流言传了出来,除了霆王邬夜雷之外,谁还能、谁还敢这么做?!自从扫陵回来之后,邬夜雷对皇上和勤王相当的不客气,还处置了皇上身边的好几位近侍,杀死奇花也不足为奇。

而且也有人曾听到过奇花对霆王略有不满,这宫里到处都有霆王的人,自然会传入霆王的耳朵里。霆王杀了奇花,明面上是杀鸡儆猴,实际上也是警告邬莫吉。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邬莫吉听到这些传言后嚎啕大哭,在寝宫里狂砸一顿,直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同样听到流言的邬夜雷只是冷冷一笑,人不是他杀的,他问心无愧。不过此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刺杀他、挑拨他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他也很是佩服那人的「勇气」。

拒绝了母后让他进宫解释的要求,邬夜雷对来人道:「你回去告诉母后,以后凡是本王的事她都不要过问,本王不是三岁的娃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不停地暗箭伤他。而至于邬莫吉怎么想,邬夜雷毫不在乎,那个人,他早就厌烦了。

来人回去禀报灵太后,不一会儿,宫里就传遍了:霆王已经承认奇花是他杀的了。

宫里的气氛,一触即发。

第十章

「皇上,勤王来了。」

「宣。」

脸色苍白地坐在龙椅上,不过两天,邬莫吉就消瘦了许多。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奇花而心伤,他心伤的是霆王对他的逼迫。

「皇上,臣来了。」被邬莫吉召进宫的邬三友低着头走了进来。

邬莫吉直接开口:「朕要除掉霆王,勤王,你要帮朕。」

「皇上?!」邬三友震惊,心底却是狂喜,他还想着要如何拉拢皇上呢,没想到一个奇花就把皇上推到了自己的身边,果然杀掉奇花嫁祸给邬夜雷是正确的!

「霆王欺人太甚,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朕的身边除了你之外没有可信的人。皇兄,帮朕。」邬莫吉哭了。

邬三友一脸的无措:「皇上,臣……」

「皇兄,迟早有一天霆王会像杀掉奇花那样杀掉朕,到那时,你也不过是霆王剑下的一条冤魂!」

邬三友犹豫不决,过了好半天后,他咬咬牙:「邬夜雷确实是欺人太甚,只要他活着,皇上与臣永无出头之日,还有性命之忧。好!皇上,臣答应您,帮您除掉邬夜雷,夺回应该属于您的权力。」

「皇兄,朕就知道你会帮朕!」邬莫吉的双眼放出光亮,接着又瞬间熄灭,他愁苦地说:「可是要如何除掉霆王呢?」

邬三友转了转眼珠子,走上前小声说:「皇上,臣有一计。」

「快说!」

邬三友附在邬莫吉的耳边说出他早就想好的计策,邬莫吉先是有些担心,然后就不住的点头。

「只是那两人的身价很高,需要一大笔银子才能请他们出山。」

「不管多少银子,只要能杀了霆王,朕都给!不过,那个人……」

「皇上是说那个卓如初吗?呵,放心,皇上要的人,臣定会双手送到皇上面前。」

「但他的功夫好像很高。」

「那两人可是天下有名的杀手,他们连手,那人的武功再高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届时,让他们废了那人的武功,皇上要怎么做,他还不是只有听从的份?」

「那……那朕就交给皇兄了。」

「皇上放心,臣马上去办此事。」

「好,好。」

邬三友走后,邬莫吉瘫倒在龙椅上,他豁出去了,此事只能成功,绝对不能失败。

眼前又冒出了那张脸,邬莫吉的心怦怦怦直跳。

「如初,这大过年的就不要穿白衫了,太素了,穿这件吧。」

「……」

「这件衬得你的脸色好多了,就这件。」

不由分说,邬夜雷为卓如初穿上他一早就让人定好的一件大红的衣衫。卓如初活了三十年哪里穿过这么艳的衣裳,盯着那身红衣,他只想扯掉。

「如初,今天过年,你得听我的。」

轻啄了一口卓如初的唇,邬夜雷贪婪地看着对方,没想到只不过是换身衣裳,如初就能展现出另一种别样的风情,令他着迷不已,真想以后就让这人穿红衣了。不过邬夜雷也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而且穿红衣的如初他更不想让他出门了。

感觉如初是要嫁给自己,邬夜雷神魂荡漾,恨不得把对方拖到床上去温存一会儿。

「王爷,宫里来人,请王爷进宫。」

邬夜雷拧了眉:「有什么事不能等过了年再说!」

大天道:「好像是太后病了,请王爷进宫去瞧瞧。」

「母后病了?」想想自己这阵子对母后确实太过冷淡,邬夜雷道:「备车,本王进宫。」

「是。」

叹口气,邬夜雷看向卓如初:「我进宫去看看,若母后的病不严重,我就早些回来,若重的话……我晚上一定陪你吃年夜饭。」

「不必,太后的身子要紧。」卓如初想了想,又道:「不要让大天和小天离开你。」

邬夜雷情不自禁地吻住卓如初,好半天后,他才放开对方,哑声说:「我会随时带着他们,不要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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