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也说谎(最后的谎言续)上——瑞迷生

作者:瑞迷生  录入:10-05

兆。

如此一念,曾纽也稍微抚平了内心的急躁和慌张。

「老板,真抱歉,我来晚了。」用钥匙开门后,曾纽迅速走入屋内,同时不断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与衣着。

踏入屋内后,曾纽即刻觉得气氛古怪,似有未知的暗涌流动。

可再侧耳一听,也未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他便继续朝屋里走。

「老……」见到男人正坐在桌前的背影,曾纽心里的大石登时落地,不觉咧嘴笑开。

「真抱歉啊,老板,我来晚了,你在等我吗?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并未有人打断他的解释,倒是曾纽自己

停止嘴唇的嚅动,怔忡地望着对方宛若石像的背影。

室内太过静谧,连流动的气息似乎都凝固了,曾纽的心不由分说地快速收缩起来,他攒下大量勇气与自信,慢慢靠近

男人。

右手失控地打了个冷颤,似乎能隐约见到那日被玻璃割破的伤痕重现那般,曾纽甩了甩头,才终于将手摁至男人肩头

,这一碰触也教他狂乱跳动的心稍作平息。

「老板,我……」停留在男人脖颈的视线一下转移到空白的餐桌上,曾纽的声音戛然而止,危险的警灯频频闪烁。

喉咙咕哝一声,曾纽努力扯出微笑,温柔地询问,「怎么,出、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并未出声。

脸明显一僵,但很快摆出生动的表情,曾纽移动脚步后,立到男人身边,才要伸手抚摸男人的面颊,忽见其颓然煞白

的脸容后,大为愕然。

「老板,你……」

目光被无由地牵引到一边的厨房间内,曾纽震惊地窥到,那里的地面上满是碎碟,以及散落一地的菜肴。

「这是怎么一回事?」蹲在男人身边,曾纽紧张地握住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冰凉僵硬。

「老板,你生病了吗?」手探向男人的额头,就要碰到时,男人一扭头。

因而,曾纽才目睹对方的眼瞳毫无神采,如若失去灵魂,却又透出无尽的悲凉与哀怨。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曾纽急得站起,查看屋内的状况,欲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才迈开几步,曾纽立刻敏锐地留心到沙发前的异状。他快步挨近,随意一瞟地面,立即被惊骇得表情错乱,甚至总是

沉静的墨瞳都瞪得极大。

怎会如此?这些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容不得多虑,曾纽弯腰拾起照片,翻阅了几张后,大脑空白,腿脚都有些发软。

他切实地陷入恐慌,手足无措之余,又若被当头一棒,眼前出现半秒的漆黑,仿佛进入一个绝望的世界。

呆了一会,曾纽浑身一个激灵,突地忆起什么,他既怒也恨,但却觉些微安心——他得赶快向老板阐明缘由。

起立回身后,视野里并无人影,曾纽错愕地怔住。

随后,他快步走到厨房间,见到男人正蹲在地上收拾一地碟盘后,呼出一口长气。

「老板,这些照片……」

「……滚。」男人仅吐出一个字,声音极轻,语气不染任何温度,却足以冻结曾纽的所有言行。

「老板……」

「滚。」男人重复了一遍,音量不变,但已显爆发前的压抑。

「老板,你听我……」

「滚!我叫你滚!」男人拔地而起,清秀斯文的容颜扭曲成一团,如若疯子,面目狰狞地仇视曾纽。

「老板!」曾纽旋即迈前一步,试图拉男人的手。

男人却敏捷地一闪,双眼血红地直瞪曾纽,仿佛要将他剥下一层皮,而他的手里正捏着一块餐盘的碎片,并瑟瑟发抖

着。

「老板,别这样,这是陈……」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曾纽愣了一会,仍是坚持不懈地谈吐一番,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

「别说了!我不要听!再也不要听你的谎话了!骗子!恶魔!」严斯谨不停地摇着脸,脖颈癫狂地战栗,整个人陷入

一种丧失理智的疯狂状态。

「老板……」

「别说了!别说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再也不会了!滚啊——」严斯谨发出哀嚎,指头捏住的碎片一下袭向曾纽

布满惊惧的脸蛋。

虽也被骇到,但曾纽仍是反应迅速,一扭头,躲过严斯谨的攻击,却未料到,男人一侧身,抓住厨房间里的任一物品

,朝着曾纽就是乱掷,嘴里不断高喊着「滚」。

曾纽用手挡脸,在严斯谨疯狂的进攻下,连连后退,他踏出厨房间,停至餐桌边,男人便捡起这里所有的大小物体,

往曾纽身上扔。

用来遮掩面孔的双手早被割伤划伤,流出鲜血,曾纽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了,一个趔趄,他的脚跟不知踩到什么,险些

摔倒。

于是,他本能地朝后瞄了一眼,也在此时,一个花瓶砸向他的脑袋。

转回头时,曾纽已无法作出及时的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花瓶以高速冲近自己的脸。心知这瞬间极为短暂,曾

纽便用最后的机会望向男人的面容,并竭尽全力地打开嘴唇。

——砰!

花瓶掉到曾纽身后,碎了一地,冲击太过强烈,曾纽身体一震,又差点倒地。

左眼的视野立刻模糊了,瞳仁所见的世界霎时被染成血红一片,曾纽呆滞的同时,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左方的头顶——

温热的液体喷薄而出,正如眼前男人对他的怨恨。

鲜血如注,曾纽确认他的脑袋被砸伤了,但他的脸蛋却庆幸地未被伤到。

毕竟受伤了,触碰伤口的手也沾满殷红的血液,曾纽垂首粗喘两记。

「啊——」

从未听过的恐怖尖叫响彻上方,势要掀翻屋顶那般,曾纽闻声后抬起头,却只见男人激动奔走的背影。

「老板!」

无法顾及头上的伤,曾纽立刻追了出去,心中的恐惧并未减弱,反而越发强烈。

男人漫无目的地狂奔在街头,道路上的鼎沸人声似与他隔绝般,他在一个沉没的痛苦轮回中迷失方向。

严斯谨觉得他真是傻到极点,居然会再度相信曾纽。

但在与曾纽静默地争执与打斗的过程中,他惊觉最难堪的真相——他不需要知道曾纽究竟做了什么,就确信一定是曾

纽搞的鬼,必定是对方在欺骗玩弄他!

花瓶丢向曾纽时,严斯谨的确抱着杀死对方的决心,可当映入眼帘的面孔似与孩子气的少年重叠时,他的手情不自禁

地歪斜,仿若不愿真的砸中对方。

见到曾纽流出如此多的血,严斯谨挣脱疯狂的捆缚,找回冷静,也才发觉愚蠢的他对曾纽还怀有不舍与难忘。

因为他对曾纽未了的余情,他心软地应允与曾纽在一起,为此,他必须相信曾纽;可他难以信任曾纽,所以应与曾纽

分开,如这么做,他又必须舍弃对曾纽的余情。

不信曾纽并割断旧情,抑或是,挽留最后的感情却去相信曾纽,他必须在这两者择一。前者需要流尽他所有的血,后

者则要践踏他的心到粉碎,无论选任一,他都将承受无尽的折磨,日日徘徊在痛苦与希望的边缘。

他的心底,不偏袒任一方,哪一方能拯救他,他就投靠那一方。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转机,一个不需他选择而会强制给出决定的转机——能令他放弃对曾纽的感情或者对他的

怀疑……而今,他终于等到了。

严斯谨并未猜到,原来这转机为他安排的,竟是抱着他的怀疑,抛却对曾纽本就不多的余情。这选择虽然枯竭了他的

鲜血,但却赠予他解脱,让他不必再挣扎彷徨。

男人感到轻松流畅在体内,令他安然,他疲惫太久的心也该沉睡了。

路口的信号灯固定在红色上,严斯谨不禁联想到满头鲜血的曾纽,失去钳制的身体与心一样,寻找到自我救赎的方向

后,便不再迟疑。

抬起脚,严斯谨一脸平和地向前走去。

记忆也说谎18

严斯谨的耳侧,听见不少倒抽气声,以及一些惊恐的尖叫,他自己倒不觉得有异,只是沉着地迈开每一个步伐。

眼前呼啸而过的车辆也无法阻挡他对救赎的追求。

「老板——小心啊!」背后忽然抵挡耳膜的是一个异常熟悉又分外陌生的吼叫,严斯谨步伐停滞,不由回眸一瞧。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影越发逼近,他能大略瞅清那人的面容,可对方一头的鲜血氤氲了他的双眼,令他轻眨眼皮。

一秒都不到,严斯谨顿觉被猛力揽紧,随后被扑倒在地,随着禁锢他的怀抱,他们一道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运动的趋势终于停止,严斯谨微启双唇,嗓音被吞没,只能描出口型——小、牛。

可还未来得及再次见到那抹纯真无邪的目光,他的后脑勺就觉被一硬物碰撞,伴着剧烈的疼痛,视野陷入漆黑,而心

头的绞痛竟奇迹地一并消失了……

「快来人!快点!快救救他!」跳下救护车后,曾纽随着医疗人员狂奔,手指紧缠男人冰冷的五指。

「先生,医生会处理的!您也受伤了,请先跟我们去……」

「别管我!」甩开护士,曾纽厌烦地瞪着来人,「我有分寸。」

「院、院长……」

「滚开!」对护士的劝告置若罔闻,曾纽跑进急救室,并硬要进入盯着医生的急救工作。

因为他是院长,连这实在不能通融的事都办成了。

靠在墙头,一名医生挨到曾纽身边,为他清理脑袋上的伤口。

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疼,曾纽的视线都锁定在双目紧阖的严斯谨身上。

事情怎会演变成如此?曾纽全身发颤,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今天老板不是约了他一起吃晚饭吗,老板还

要做顿丰盛的菜肴给他,可为何他连幸福的味道都没嗅到半丝,就被这无情的现实给打入地狱了?

无视红灯,闯入车流涌动的马路上,老板是想要寻死吗……曾纽不敢深虑,只因他死都不愿接受男人会由于他而做出

这般选择。可是,这哪是第一次发生了?依然记得在别墅软禁老板那会,对方也是以性命抗议——为了摆脱他,老板

连命都不要了!

老板就这么讨厌他、恨他,急于逃离他吗?

推开在他脑袋上方活动的手,曾纽狼狈地蹲下,一手捂住眼,一手在另一手的掩护下不断捣着眼,唇齿泄露的是压抑

的哭声,此刻的青年宛若一个脆弱的小孩,自知铸下大错,却不懂如何弥补、如何挽救……

老板被卡车撞到前,曾纽奋不顾身地救下对方,将男人紧揣在胸口的曾纽以为,就像之前的生活,他已成功,可以安

下心来,却不晓得之后那难以抵抗的洪水正一个大浪袭来——男人的后脑勺撞上人行道与车道间高起的部分。

自信满满地抱住男人的曾纽,竟然丝毫未察觉,当他低头呼唤男人时,才发觉对方脑后一片殷红,脸色苍白、双目紧

闭。

经过医院的抢救,老板陷入昏迷。曾纽给老板住最好的病房,请最厉害的医生治疗老板,可是……男人的昏迷不醒成

为事实。

讽刺的是,他被砸伤的脑袋居然并无大碍,虽然缝了几针,但他凭这一身硬骨头偏是没伤及要害。

曾纽真希望,他能与老板互换此刻的处境,这样一来,或许老板会担心他,而比老板意志更坚强的他会使劲全力清醒

过来,不会任老板一个人伤心啜泣。

可现实并非如此,是他,曾纽,守在男人的床头,不断诉说,呼唤对方早日醒来。

医生告诉曾纽,此刻的老板无法清醒,并非身理原因,而是……他的心理拒绝清醒,贪恋沉睡。

这让曾纽极为光火,他狠狠扇了医生好几个巴掌,逼得对方跪地求饶后,才一边喘气一边走出病房,好冷却心头的热

焰。

「老大!」走到医院底楼的花园散心,曾纽才呆了一会,便听见一个可恶的声音唤他。

一扭头,见到是昔日「好友」兼「跟班」后,曾纽额上青筋暴起,几步并作一步地冲上前,抬手就打了来人一拳。

「老、老大……你干嘛?」陈翰跌倒在地,揉着脸,唇角滴下鲜血。

「你当我是白痴?不知道是你在搞鬼吗?」

「我……」

「陈翰,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你什么都不闹,我还不会想到对付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竟敢去

找老板……混蛋!」忽略发疼的头,曾纽扑到青年身上,拎起对方衣领,又狠狠揍了好几拳。

「老大……痛……有话好说。我只是想去那里等你嘛,顺带跟老家伙开个玩笑……谁知道他会发疯……唔唔……老大

……」

越听越生气,曾纽又忆起四年前他们三人蒙面去抢劫老板超市的事,以及之后的众多错事,不知究竟是在恨对方还是

自己,曾纽将内心所有的愤怒、痛苦、恐惧发泄在对陈翰的殴打之中。

「竟然敢偷拿我的东西,翻我的抽屉!不想活了吧你!」

「唔唔……老大……求求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了……」

陈翰的求饶逐渐染上痛哭流涕,最后连气都没了,像奄奄一息的垂死动物。

曾纽甚为清楚,陈翰只是表面凶狠,实则连打架都不在行,这点与他截然不同。他要是继续,一定会打死对方,可就

算深知此点,曾纽还是无法停下已然脱轨的疯狂行为。

他血红的双眼依旧瞪成铜铃状,薄唇撑着血盆大口之势,而整张面孔仿佛索命的厉鬼,凶神恶煞。

「院长!快住手!院长……」

有人来拉扯曾纽,试图阻止他的暴行,然而却未成功。

「院长,副院长来了,院长!」

「阿翰——」

听到另一个颤抖的呼喊后,曾纽眼底的疯狂与暴戾渐渐褪去,而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仍在运动。身体一软,坐到空荡的

地面上,曾纽恶狠狠地瞪着他人扶走陈翰,依旧咬牙切齿。

「阿纽,你疯了吗!你怎么对……」

「住嘴!」一下脱离地面,屹立在男人的跟前,曾纽森冷的眼神令人不觉战栗,「陈叔,我敬你,才喊你一声叔,但

这并不代表陈翰可以胡作非为……你该好好管教你的儿子!」

「你、你……」

「还有,」与对方擦肩而过之际,曾纽低声,口吻也轻飘飘,却用冷冽的表情恫吓道,「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

记忆也说谎19

每天都去老板的病房,倾尽心意地坦诚告白,曾纽疯了般地希望严斯谨能被他唤醒。

然而,事与愿违,男人始终安然地躺在病床上,好像真的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无欲无求,同时也无乐无痛。

夜晚总是守在对方床头,睡在病房内的椅子或沙发上,曾纽隔日醒来后都会腰酸背痛,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坚持了下来

,只是……他的神情越发憔悴,人也消瘦起来。

但到了上班时间,曾纽必须离开病房,到办公室工作。

如此过了一个多星期,曾纽也已渐渐习惯,甚至觉得若是如此,可与老板永不分开也未尝不好;但转念一想,这样又

会浪费掉老板的生命,曾纽又觉得还是应该让对方早日苏醒,即使……醒过来的男人或许会离开他。

叮铃铃——

电话的突然鸣叫,将曾纽从矛盾中拉出,他摁下通话键,「嗯,说吧。」

「院长,严先生醒了!」

推书 20234-11-24 :重生之圈爱(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