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严斯谨狭小简易的浴室后,曾纽立刻扭开龙头。
这浴室的水不事先烧个几分钟,是不会热的,曾纽并不知情,可淋到一身冷水时,也没觉得太惊异或不舒服,只是安
静地接受冷水的冲洗。
性器还处于一种可憎的兴奋状态,只要稍微撩拨,应该就能释放。
眼鼻口里都浸满冰冷的水流,曾纽用手扶住性器,上下套弄起来。
心明明痛到要碎裂,可身体还是热成这样,曾纽这才发觉,他究竟有多丑陋。一边蔑视自己的污秽,他一边又嘲笑此
刻的狼狈。
他错得太多,想要挽回,似乎太过艰难,就算……圣诞节那天,男人并未拒绝他,甚至摸上他的头,却不代表爱或信
任。
男人施舍他的,大概只有一丁点的原谅吧。
可严斯谨也说过,既不爱他也不恨他,那么他得到这些原谅,又有什么用?
身体出奇地背离心情与思维,曾纽低吼一声,射出了滚烫的精液。
然后,浴室的门被拉开了,男人有些担忧的面孔露出,「你在洗澡?这水不烧一下,是……」
很快察觉到曾纽的动作,以及……还未彻底流净的白液,严斯谨登时止住声,仅收敛起神情,沉默几秒。
还傻乎乎地揣摩着对方在想什么,曾纽便听见男人一声轻笑,「……你还是介意……但是,后面是没问题的……」
「……不是!老板!」浴室的门又被拉上了。
冰凉的水柱再次击向曾纽细腻的肌肤,让他觉好痛好疼,可这纠结在心的苦楚,仍无法切割他不想放手的念头。
只是……这死局,该如何走出,曾纽万分茫然——他好像迷路了。
手按住浴室的壁砖,曾纽的全身都在打着寒颤,尤其是承受下垂脑袋的脖颈分外疼痛,那里……经受了最为强劲的水
流。
记忆也说谎05
冷水澡好不容易结束后,曾纽走出浴室,看见门口的座位上摆放了条干毛巾。等他擦干身体,穿上原先的衣服后,严
斯谨早不在电视机前了。
屋子里又黑了,就和之前那个夜晚一样,他摸向睡梦里的男人,却在发觉对方逆来顺受地承受他的接触时,收住手脚
。
而此刻,他也顿时乏力,见到男人已安稳地入眠后,叹口气悄悄离去。
驾车回别墅的途中,曾纽听着车外热闹的声响,瞄到上空不时点燃的烟火,寂寥的悲伤更甚。
虽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自己给自己造成精神压力,但他仍不免思索起来,老板无法勃起的原因究竟为何。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的触碰,老板恐惧他、厌恶他,也不信任他,打从心底地抗拒他,所以才……
可老板不是原谅他了吗?虽然那原谅的用处不大,但他拥有那些原谅,难道不能回到从前?车停在红灯的路口,曾纽
顿了顿,猛然醒悟,过去所谓的「做爱」都建立在老板对他的感情与他对老板虚假的表白中;而今,他在试着掏出真
心,可对方的实意早被埋入深处,再难挖掘出来。
他失去老板对他的爱与信任,抱着他单方面的情动,承受当年老板所受过的痛,都是他罪有应得。他已学会悔过,却
还要慢慢学会如何赎罪,现在这些都是活该,他凭什么去埋怨?
这辈子仅有的忏悔心与罪恶感都给予了老板,既然他如此选择,就不该软弱或放弃。见到红灯转绿灯后,曾纽挺起身
体,启动汽车——这条路,他得继续前行。
隔日上午,曾纽便拜访严斯谨家。
男人大概昨晚睡得太迟,曾纽进屋时,对方仍睡眼惺忪地刷着牙。
「早上好,老板!」微微一笑,曾纽的轮廓间,四年前的纯真少年模样越发模糊,成熟青年的姿态更为明显,但由于
天生姣好的容颜,依旧显得亮丽夺人。
「……唔。」大约是没料到对方居然会这么早出现,严斯谨被自己嘴里的水呛到,难受地咳了起来。
曾纽见状,一脸心忧,赶紧上前轻拍对方背部,又将水杯收走,用毛巾擦拭对方湿润的唇角。
「没事吧?」
男人摇摇头,通红的脸渐渐恢复正常,但睫毛似乎仍在忐忑地抖动。
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曾纽也把自己的眼神放柔,体贴地凝视严斯谨,毛巾放下后,又用微热的目光注视严斯谨,「
老板,新年好,我希望老板这一年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所以就赶来了。」
瞳孔略微放大,曾纽诚挚的表情令严斯谨分不出真假,但发觉对方毫不转移的视线后,他决定忽略这个问题,只想避
开这有些缠人的目光。
「……老板?」曾纽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耳垂,眉眼带笑,「你看到我……有一点点的开心和感动吗?」
「……」
「老板……我想亲你一下……好不好?」
双唇由于意外微微开启,严斯谨对曾纽这天有些脱轨的举动颇为诧异。
如今的他与曾纽陷入一种奇怪的循环中,是他自己选择在圣诞节那天屈从对方的包围,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开。可曾
纽时冷时热、半真半假的追求,又让他迷惑。更令他困扰的是,他自己的心情到达从未有过的复杂程度,他到底想要
曾纽怎么做,他毫无方向。
他只觉得,他逃不开,那就先这样……曾纽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但他却决意用漠然与冷淡包裹自己——反正曾
纽不会在意这些,他就继续用这种方式与其相处。
可老实说,纠缠来纠缠去,始终萦绕着一个问题打转,真的很难受。他活在暧昧之中,非常辛苦。
无言会被曾纽认为是应允,严斯谨并不真心愿意与曾纽过分亲密,尤其是交换唇舌的接吻……
啾!
出乎意料,曾纽捧着男人的脸颊,略仰高脸,只在男人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随后,青年甜甜一笑,「老板,我买了很多早饭,一起来吃吧。」
严斯谨愣了一会,待曾纽离去后,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些温度,比肌肤的其他部分暖多了。这最纯粹的碰触
令他心安,也反而教他动容——毕竟虚伪的美好记忆中,曾纽是贴心而乖巧的。
指尖有些发颤,严斯谨洗完脸,缓缓踱步到餐桌边。他有些尴尬地望着一桌的早饭,半天说不了话。
「老板喜欢吃哪样?我买了很多,无论喜欢吃哪种,都有得吃。」曾纽笑得欢畅,似乎认为他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严斯谨一怔,道,「其实不用买这么多,我真正喜欢的,就是喝白粥,买那么多反而浪费了……」
曾纽正在拆开一个装了小笼的盒子,细长的指登时僵住,仰视严斯谨的表情又窘又涩。
「……不需要的有这么多,真正需要的那样却偏偏没有,唉……」男人嘀咕了一句,坦然无谓的神色,大略只是在有
感而发。
曾纽却被这一席话骇得手腕麻木那般,男人说的话句句刺心,也样样属实。从未真正关心过对方的他,确实不知道老
板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唇角费力地扯出一丝笑,曾纽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劝诱男人,「可是……总要给人一次机会,让他可以知道你喜欢
什么吧?」
言毕,曾纽的手有了些力气,他睁大水汪汪的眼,眼底盈着畏怯的期待。
严斯谨霎时一愣,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们谈论了什么——如今的他对曾纽的关心度,已大大下降。
抿了抿唇,严斯谨坐下,曾纽则立刻送上那盒小笼,满脸端笑,「尝一尝吧?这个很好吃的,是名牌……我特意打了
招呼,才拿到这么新鲜的……」
探出欲挟起的筷子旋即停在空中,严斯谨沉默一会,还是放下筷子,转而捧起一碗皮蛋瘦肉粥,「我觉得,我还是比
较适合喝粥。吃个小笼,也要靠关系,我……承受不起啊。」
咧开的弧度怔怔地冻结,随后抽搐了,曾纽感觉自己是个步步为错的笨蛋,无能为力之余,只好用最低级的招数,「
……尝一个吧,老板,拜托你,好不好?」
用地位的木又势或自身的外表,来迷惑来赢取,严斯谨察觉到,曾纽在这一点上还是没有太大改变,而这或许就是最
难令他信任的地方吧。何时能学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来得到想要的东西,对曾纽而言,这还是一个高要求的事情。
而他,并无意为难曾纽。
再次拾起筷子,严斯谨夹了一个小笼送到嘴边,「那我吃一个吧。早上吃那么油腻,真的不太习惯……」
话音落下,男人牙齿扣上小笼的外皮。他的牙才划破那层皮,就触发了一阵强大的压力,随后,小笼内丰富的肉汁就
喷了出来。
措手不及的严斯谨被烫伤上唇瓣,出于本能,他立刻松口放手,好不容易进嘴的小笼包子掉到桌上,又因冲力撞翻了
曾纽才打开的豆浆。
也仅是半秒间,一桌的丰盛早饭就被搅乱,成为惨不忍睹的糟糕场景。
严斯谨赶忙道歉,并收拾桌子,为曾纽买的那些早餐感到惋惜。
「……真的,不行吗?」曾纽无力地软在座位上,嘴唇哆嗦着,委屈与艰辛滚躺在胸口。
「是我不当心,真是……」
「老板!」曾纽忽然抓住严斯谨的双手,泫然欲泣般,「老板,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怔了一会,严斯谨缓缓领悟曾纽联想到什么。顿时,他的心也受一鞭打,虽疼却不至于流血。
「……你还是去沙发上看完电视吧,这盒小笼还能吃,你坐到那边吃吧,我来收拾桌子。」
曾纽出神地点点头,又缩回壳中,人生里罕有的挫败一击即中他,令他再次唯诺优柔,丧失了坚定的勇气。
记忆也说谎06
怔怔地望着龙头流出的水,严斯谨的胸口有些喘,他的脖颈一斜,像撑不住脑袋似的。
桌上凌乱的早餐几乎全被糟蹋,丢进垃圾桶里,还有一些碰翻的碗盘被他收好后放在水池里,等待清洗。
刚才的一刻,曾纽捧着那盒小笼,坐上沙发的出神模样,怎样都在脑里反复浮现,挥之不去。
若是当时的曾纽会陪他一起收拾餐桌,或者再积极一点,也许他不会觉得如此压抑。曾纽啊曾纽,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始终靠东借西,怎样就是不会干脆纯粹一些。
其实,曾纽愿意掏出心肺,完全诚挚且不依靠外界地为他做一件事,那么……他或许就不会这般矛盾彷徨。
可这才是曾纽的本性啊,叹一口气,严斯谨卷起袖子,把手伸向冷水。
「……老板。」一双温度偏低的手从后揽住严斯谨的腰,脊背随后承上一个较重的物体。
严斯谨的手停在半空,意外之下,微薄的欣喜萌发。
「我只是想讨好你,想做点事哄你开心……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在努力修复我们的关系,在拼命弥补我过去的错误……
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么笨……我从没亲自为你准备过一顿饭,就连买份早餐,都不知道该买什么……」曾纽的头在严
斯谨的脖根处摩挲一番,「我会管医院、命令人,也会赚钱做事。耍心计、动脑筋,我更是擅长……可我怎么那么笨
?连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
本欲推开对方的手最终只是轻弹曾纽的手背,「算了,这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可我不甘心啊。」曾纽搂得更紧了,「我明明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会,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我偏偏不会呢
?我真的不甘心啊……」
心口被堵塞了,严斯谨哑然失声,但也略觉酸涩,这就是曾纽,他怎么可能弄懂这些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算了、算了,别再想这些……」
「不行!我不能不想!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老板你会……」极伤男性尊严的词语难以脱口,曾
纽的舌头转了一会,还是把话吞回肚子。
但他却一下扳转男人的身体,令对方面向自己,信誓旦旦又忐忑不安地道,「老板,你别担心,我不会嫌弃你,我还
是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所以,我一定会治好你。」
「你……」严斯谨的话被曾纽用吻封住。
青年的亲吻温柔而缓和,似乎与情欲毫无关系,仅带着疗伤的诉求,可严斯谨依旧满嘴苦涩,很不喜欢。
曾纽一边压住男人的头颅,缠绵深吻,一边将男人半抱半扯地拉到卧室的床边。
不由倒到床上,严斯谨的视线接触到发亮的天色后,颇为不自在。
「老板,相信我,我一定能让老板……」曾纽频频亲吻严斯谨的脸容,由光洁的额头延伸到瘦弱的下巴,而他的手则
小心地脱下男人的长裤。
「曾纽……」话语又被曾纽用不猛烈的柔吻搪塞过去,严斯谨只好闭上眼睛,用身体感受对方或许出自真心的抚慰。
青年的肌肤又细又软,极尽全力地触摸着严斯谨萎靡的性器。严斯谨很少自慰,再加上那几年的生活与之前被软禁的
可怖回忆,他也判断不出曾纽的手法如何。
他仅能确定,曾纽的安慰真是滴水不漏,将他那根丑陋还立不起来的性器摸了又摸,从根部的圆球、毛发一直抚到顶
端,然后还用适中的力气捏揉、撸动,可无论如何,他还是毫无亢奋感。
严斯谨也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出了问题,反正就觉得一切颇为麻木,性器被青年摸着,就像嘴被对方吻着一样,毫
无快乐或兴奋的感觉。反倒是那个落在额头上的轻吻,带给他的感觉更为强烈。
毕竟……那是温柔而真实的,毫不造作,也不虚假,严斯谨喜欢那样的亲吻。
可曾纽并不知情,他极尽所能地用手伺候男人的性器,可依旧失败。他未受过这种屈辱,也未尝过这种毫无来由的失
败,曾纽无法接受,可又不得不向眼前的事实投降。
「老板,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感觉了?」嘴唇离开男人的脸,曾纽抱有一丝微弱期待。
严斯谨顿了顿,诚实地摇摇头。
曾纽的脸立刻呈瘫痪状,眼底的死灰更为枯竭。
「算……」严斯谨认为对方要放弃了,赶紧为对方铺好阶梯,却未料,曾纽忽然摁住他的肩头,一脸坚毅。
「不行,还不能放弃!」
话音刚落,曾纽便往下挪动身体,双腿趴跪在男人的胯间。他的手握起男人的性器,脸蛋凑近后,张嘴含住。
「曾……」
「这样的刺激强一些,老板也许就会……」曾纽的嘴吞下了严斯谨的整个分身,话语也含糊不清,但他仍仰脸微笑一
下,「老板,你要是有感觉了,立刻告诉我,一点点也可以……」
心中也不好受,严斯谨为难地点点头。
青年的口腔湿润而温暖,比起手指的柔嫩,已经真切许多,但仍无法给予严斯谨充实或满足的信赖感。对方的舌头舔
着他的性器,由根部到顶端,严斯谨只觉得略微发痒,又麻麻酥酥,却无任何情欲窜升的预兆。
曾纽吮吸了男人的性器很久,还是未等到一点呼声或感到一丝脉动,他的唇齿都累了,就连下巴也似脱臼般地酸涨起
来。
他的确颇想作罢,可每次就要吐出那个软物时,又一咬牙地重新含上。执念或是赎罪,曾纽也道不清了,他仅希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