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巴克尔——斯芬克斯

亚当耸耸肩，“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当他把话说完之后，巴克尔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他努力看向远方，发现从村庄中奔出两人，似乎就是比尔顿和拉布，“他们还活着？”巴克尔对此十分惊讶，拉布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虽然他的家族号称最强的空间操纵者——但那也只是自称罢了，他们甚至没人懂得运用空间规则，只会些纸上谈兵的东西，作为实战派的巴克尔家族中的一些人，并不太喜欢他们。

“村庄里有人吗？”见他们从村庄中出来，亚当开口问道。

拉布摇摇头，“这是个废弃的村庄。”当他们掉在一个房子中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布满了灰尘，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而且，这里破旧不堪。”完好的房子几乎没有，屋内的摆设简单到了极点，只有木头做成的桌子，和一张木板床面，有些屋子里，甚至连木板都没有，只有一些堆放在交流里的干草，看上去这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不过长时间的日晒雨淋，已经让这些干草腐烂不堪，拉布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它们是什么。

亚当和巴克尔对看一眼，“一个人都没有？”巴克尔问道。

“是的，看上去他们似乎是迁移去了别的地方。”比尔顿能感觉到残留在那里的一些信息，“似乎是战争，他们离去的时间并不长。”

“战争？”巴克尔看着周围，这里太宁静了，没有一点战争的痕迹。

比尔顿摇摇头，示意巴克尔和亚当跟着他前进，刚刚他和拉布在这里转了很久，他将巴克尔和亚当带入了村庄的另一边，这里终于能看出一点战争的痕迹，地面上布满着各种深坑，以及一些动物的残骸，还有废弃的武器——巴克尔看着比尔顿，“这不合理。”

“我们都这么觉得。”比尔顿摊了下手，“这里是个平原，村庄的南面什么痕迹都没有，而北面……”他们一起看着地上的这些残骸，相信一定发生过不止一次的战斗。

“这个村庄是个分界线？”亚当和巴克尔跟着比尔顿他们，来到了他们在村庄中发现的暂时居住地——一个还算完好的房子，“他们进过村庄。”木板做成的门上，有一些溅开的血迹，村庄里有一处焦黑的空地，看上去原来是一栋被焚烧的房子，“所以，他们都离开了，那些村民。”

“或许他们都死了。”除了种族间的仇恨，巴克尔还想不出有什么战争会在这种偏远的村庄进行，甚至对他们进行屠杀，“死掉的只是一部分的人。”他们都能感受到这里传来的，曾经生活的气息，并且，这里的村民，并没有去参加战斗，“那同敌人作战的是谁？”他觉得这有些无法解释。

“……如果村民都是人类，被杀掉的是天使，进行侵略的是魔族，而和魔族进行战斗的是那些天使的同伴。”他们都知道远古的那场大战，所以亚当把这三个种族代入了这里。

他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那些天使为什么不去战斗——我指的是那些生活在村子里的，或者说，他们为什么会和人类一起生活，而且他们都死去了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巴克尔为这个简短的讨论做出总结，他们无法感觉到那些天使的存在，就像他们无法感知发动以及参与这场战斗的是什么一样——他们只能感受到人类存在的痕迹。

第三十四章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月亮升上空中，他们一起挤在那小小的屋子中，巴克尔带着亚当占领了屋子里唯一的木板床，比尔顿和拉布只能蜷缩在墙角——这里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

巴克尔让亚当睡在靠墙的一边，他则靠在亚当的身上，“巴克尔家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像亚当一样好奇，但是他想，或许尤兰德的死去，让自己必须去了解一下这个家族，他一直不认为有什么能够打败尤兰德是，“拉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葬礼上只有尤兰德？”他觉得尤兰德的死去，一定和巴克尔家族有关。

“或许？”坐在墙角太痛苦了，拉布显然没法儿睡着，他开始怀念家中的大床，也许还有一两个身材火爆的美女，而不是身边这个……男人，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已经睡着的比尔顿，沉痛地想着，“葬礼上只有尤兰德一人，但是——这些家族总是会有一些被隐藏的东西，我想你应该很了解你的家族。”当然他的家族也是那样，拉布有些兴致缺缺地想到，他打了个哈欠，决定还是睡一会儿，因为他实在太困了，不久，拉布就沉沉睡去。

巴克尔能够听到他们平稳的呼吸声，他觉得始终有什么困扰着自己，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金发，然后轻巧地翻身下床——无论拉布还是比尔顿，甚至是亚当，他们都陷入了熟睡。

走出房子，巴克尔来到村庄外，他蹲下了，仔细观察着那些残留下来的东西，这里只有兵器和动物的残骸，根本无法发现人类的，那些动物的骸骨形态，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拾起一块动物的尾椎，一些黑色的东西蠢蠢欲动，但是在碰到巴克尔手指的时候，那些东西就消散了，“是魔族养的小玩意。”亚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他看着巴克尔拿着的那块骨头上的黑色东西说道，“只不过现在有些难以看见了。”他用一种饱含回忆的口气说道，这些可以吞噬一些生物灵魂，然后控制它们的东西，已经不多见，但是在遥远的过去，这些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些魔族豢养的小玩意。

“这些动物是被控制的？”巴克尔对这种东西并不怎么了解，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亚当，“老实说，我很怀疑……”巴克尔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种名为“困惑”的情绪，“无论是刚开始的见面还是现在……都是你引导我的。”虽然看上去，他才是占有主动权的那一个，但是无论是从最开始的相遇，还是到这个地方，都是亚当引导的，这看上去也许有些像逃避的借口，但是巴克尔却发现，自己对于亚当，根本一无所知，仅有的，只是他告诉自己的，“让我们来到这里，是你做的吗？”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些红色触手的消失一定与他有关。

亚当脸上露出一种滑稽的疑惑，或许连他都觉得这很可笑，所以他真的笑了出来，“哦，是的，是的，这一切都是我引导的，你没有一丁点儿的错，兰尼·巴克尔。”他大笑着拍拍手，“你和人类待得太久了，连他们推卸责任的伎俩也学了很多。”他闭上眼睛，享受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不过你并没有想错，这一切确实是我引导的。”他学着巴克尔那样，蹲在地上，“我希望你能来到这里，所以我一路上，引导你往这里前进。”他伸手抚摸着巴克尔的脸颊，“老实说，我很厌恶尤兰德，比你还要厌恶。”他像想到什么一样，突然笑了起来，“尤兰德一定希望你能很安全地活着，逃开所谓的，巴克尔家族的命运，但是他也不知道，巴克尔家族真正存在的原因是什么。”

“你知道吗？”巴克尔突然说道，亚当的话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冲击，他很早之前就有这个预感，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

“我当然知道。”亚当突然收敛了笑意，“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你的父亲，尤兰德·巴克尔，是一个背叛者，当然，你也是。”或许是因为巴克尔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空间，亚当突然变轻松了很多，他甚至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眼神，这是他之前从不曾做过的。

“哦，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但是再长的故事，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巴克尔觉得亚当完全没有必要说那么多，甚至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形容词，如果让他来说，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烂故事，排成电影，大概也只能拿最烂编剧，最烂导演之类的奖项，或许还有最烂的演员。

远古的魔神拥有操纵的能力，他甚至可以操纵那些被操纵者的能力，他妄想征服世界，但是却遭到了光明阵营的激烈抵抗，最终黑暗阵营落败，远古的魔神被封印在这个空间，他把能力分享给自己最忠实的仆人，仆人猎杀的魔族的力量在不断凝聚，最后令他挣脱这个空间——确实烂透了，不是吗？

巴克尔用小指掏了下耳朵，他的身体里混有魔族的血，当然，不是尤兰德的，巴克尔家族的人只是短暂地拥有那些魔族的能力，以及强悍的身体，下一任的族长，需要献祭，当然，祭品就是上一任的族长——他们的身体里以及储存了足够的力量，还有……他们自己的妻子，就比如巴克尔的母亲。

尤兰德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半魔族的体质，让那些能力只能在巴克尔的体内凝聚，并且被他吸收，“尤兰德是个该死的蠢货！”亚当愤怒的咆哮起来，一万三千多年的禁锢已经让他彻底疯了，“但是，我又想到了个好法子。”虽然他被封印了，但是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他可以开始操纵一些人的行动，比如巴克尔家族中的那些长老，他让他们替巴克尔烙上烙印，只要他在这个空间里面杀死了他，这些力量就可以完全爆发，灵他挣脱封印，“我想，时间到了。”当亚当神情诡异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巴克尔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了，而比尔顿和拉布却突然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手中拿着地上捡来的尖锐兵器，向他冲来。

亚当疯狂地大笑，似乎他已经看见了自己挣脱的未来，巴克尔一点都无法移动，他只能看着拉布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腹部，比尔顿则刺穿了他的胸口——

血液随着他们拔出武器的动作喷射而出，地面传来可怕的震荡，看来封印确实松动了，巴克尔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能活动了一些，他闪开了拉布，一脚踹开比尔顿，然后冲到亚当的面前，一拳打上他的面颊，同时发动自己的能力，亚当的脸颊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撞击了一样，几乎碎开，但是，他只是对巴克尔露出一个狞笑，破碎的脸上露出的笑容，看上去恐怖极了，“你只能杀死他。”他的嘴巴里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巴克尔破坏的只是亚当的身体，而不是他身体里面的那个意识，在亚当再次发动操纵的能力前，巴克尔一拳打穿了亚当的身体，他紧皱着眉头，“亚当……”他抽出自己的手，周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他的腹部和胸口一直在流血，虽然半魔族的身体并不脆弱，但是不代表被刺中心脏的时候不会死去，他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就快和尤兰德相见了，他想，他一直是爱着尤兰德的，他的父亲，他一直是他的小兰尼，而亚当——

巴克尔看着即使肚子上出现个破洞，脑袋也被打碎了一半，却依然站着的亚当，他想，亚当或许不会回来了，他已经被那个该死的魔神控制，当自己死去之后，亚当也会立即死去——这听上去似乎不错？他们至少死在了一起。

——但是，这也太娘了些！

巴克尔挣扎地想要起来，却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他看着亚当走到他的面前，有些犹豫地看着他，“巴克尔？”他已经把自己治愈了，不过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擦掉，他不知道巴克尔怎么像个坏掉的洋娃娃一样，躺在地上，看上去——似乎即将要死了——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急忙抱住了巴克尔，然后替他治愈了身上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周围，自己和巴克尔的身上都是血，拉布和比尔顿的手上则拿着武器，上面还有新鲜的血液，看上去不是他就是巴克尔的——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当他清醒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浑身的剧痛，“巴克尔？”他抬起巴克尔的身子，却发现脚下的土地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把他们都吞了进去。

当巴克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只有他一人，看样子，这里是他租的那间公寓，他揉了揉脑袋，突然有些怀疑，这一切只是他的一个梦，尤兰德没有死去，他也不知道巴克尔家族的秘密，当然，也没有遇见过亚当。

“宝贝儿，你醒了吗？”房东太太端着一碗热汤走进他的房间，“可怜的孩子，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参与那些可怕的斗殴，这很危险。”她看着巴克尔乖乖地喝完了那碗热汤后，满意地点点头，“幸好有个好心的年轻人把你送回来。”

“……他长什么样？”

“是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年轻人，不过他的身上也有一些血迹。”房东太太嘟嚷了几句，大概是抱怨他们这些年轻人的鲁莽，巴克尔揉揉脑袋，向房东太太表明了自己还有些不适，需要休息一下，好心的老太太端走了汤碗的时候，顺便替他带上了木门。

巴克尔拉开自己睡衣的扣子，无论是胸口还是腹部，都很光滑，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当他拎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告别房东太太，回到那座巨大的庄园的时候，发现那里居然和记忆中一样，除了没有尤兰德，他按着在那里的记忆，终于寻找到了在房子的最底部，那个巨大的法阵，就是这里，吞噬了那些人的生命，尤兰德已经破坏了这个法阵，巴克尔决定就这样守护下去，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永远无法逃离巴克尔家族的命运，他还是继承了家族，这期间，拉布曾经来到这个空旷的庄园——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坐在蔷薇花丛的旁边，巴克尔为拉布递上了一杯茶。

“3年？4年？还是5年？不过我敢肯定，一定很多年没有见过了。”拉布轻松的耸耸肩，他接过巴克尔递给他的茶水，“如果不是你继承了族长，我一定不会踏入这里，我一直感觉这里很阴森。”说到这里，他有些害怕的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你知道比尔顿吗？”为自己的茶杯中添加了一块白砂糖，巴克尔问道。

“谁？”拉布疑惑地看着巴克尔，“我应该认识吗？”

“不。”巴克尔喝了一口茶水，“我以为你认识的。”

送走了拉布，巴克尔越来越觉得，那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就像亚当说的那样，他嗑了太多药，产生的幻觉——哦，亚当也只是自己幻觉中的产物。

半魔族的时间总是这样漫长，他觉得自己性格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至少和以前很不同，安尼塔也曾经来看过他——那个他曾经的未婚妻，“哦，别在意，我只是来嘲笑你的。”那个女人看上去非常得意，她向他炫耀自己的两个孩子，“看看你，她轻蔑地看着他，“我很庆幸你当时逃开了。”说完，耀武扬威地带着他的孩子们离开了庄园。

哦，他很同情她的丈夫，坐在蔷薇丛边，巴克尔这样想到。

第二天他就破坏掉了他的庄园，他有很好地控制这一切，这一切都看上去很完美，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意外，兰尼·巴克尔死于瓦斯爆炸，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造成什么可怕的影响，或者引发火灾——这件事就被这么简单的处理了，虽然巴克尔家族是个大家族，但那也只是过去而已。

他开着汽车在外面流浪，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嘴里叼着根香烟——里面再也没有大麻，音响里放着最近流行的音乐，虽然他一点都听不懂他在唱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