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菲尔斯特家主也能够和他一样弄个假的来冒充。
于是,到现在,到底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人没走多远,把人追回来。”乔默下命令。
从后面的楼梯上到船的上层甲板,是半露天游泳池。
若是平常,在夜晚,上面定然热闹非凡,有音乐泳池派对,但是这天天色阴沉闪电划过,雨点从天上砸下来,船在海
上飞速向前航行,趴在栏杆上观看,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艘船每两个月会靠一次岸补充必须物资,并且有邀请函的人可以在船起航的时候从岸上上船,只是这每两个月一次
的靠岸地点并不是一定的,经常变化。
这正好又是要靠岸的时候了,展灏昕甚至仿佛能够从闪电划破天幕的亮光里在海的尽头看到繁华的都市高楼的影子。
“默……”展灏昕陪在乔默身边寸步不离,乔默待他没有了前两天的热情和亲近,也许对于乔默来说,他也是经历了
一番死亡,心里有了很大的变化和往常不一样了吧!展灏昕轻轻唤了一声乔默,乔默转过头来看他,目光黑幽幽的,
并不是信任的眼神。
展灏昕住了嘴,低下了头。
如果乔默这边没有内奸,那么,菲尔斯特先生定然是不会怀疑乔万年有问题的,就不会大费周章用替身来参加乔万年
的晚宴,而且,到乔万年的晚宴牌局的时候,他是以另外的名字参加的,除了乔万年并没有人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
的菲尔斯特家的当家。
真正的菲尔斯特先生并没有死的情况下,乔默怀疑他的忠诚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说那死去的不是菲尔斯特先
生的也是他,这句话不知道乔默相信了没有。
不过,在“菲尔斯特家当家”死了的情况下,菲尔斯特家的人不是来报仇或者控制局面调查情况,而是将小少爷弗雷
德救走了,这多少让展灏昕疑惑起来。
展灏昕想到这里,止住了脚步,问乔默道,“默,你扮成乔万年的时候是如何做到的?”
乔默目光一沉,扫向展灏昕,展灏昕这才发现自己说露了嘴,他看出了原来的乔万年是乔默所扮,但乔默并不知道这
件事。明叔说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会支持他,展灏昕的决定就是他只有乔默一个父亲,别的人他都不承认。明
叔自然就明白应该如何做了。
展灏昕并没有被乔默的气势压倒,而是低头笑了,“你到菲尔斯特先生那里去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是
你了。死在金色宴会大厅里的那个人,我也知道不是你,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够判断你,真的。”
乔默对于展灏昕的话有些吃惊,最后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那你如何扮成乔万年的?”展灏昕问道。
“用化妆。”乔默言简意赅地回答。
据展灏昕所知的乔装术,化妆是最简单基本的方法,但是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乔默的替身身上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想来是一直培养起来专门为乔默做替身的吧,这种人是本身就和乔默长得像,
要是再整容的话,很容易就和乔默达到几乎一模一样的程度,但是,即使长得再像,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总是有人能
够辨认出来的。
展灏昕想了想刚才中弹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显然也没有化妆的痕迹,而且,据展灏昕的观察,真正地菲尔斯特先生
的左手手指上一直以来是戴着三只宝石戒指,右手上戴着两只戒指,手表戴在右手,手上保养地很好,甚至没有握枪
之类留下的痕迹,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的手上也同这个吻合。
展灏昕心里升起了非常怪异地感觉,停住了跟随乔默的步伐,对乔默说道,“默,我想再回去看看菲尔斯特先生的尸
体。”
乔默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乔默会如此问,定然是因为展灏昕刚刚说闭着眼睛也能判断他让他动容了吧,此时已经在相信展灏昕了。
展灏昕道,“我心里感觉怪怪地。当时是菲尔斯特先生对我说他背上应该有红痕,所以我就以此来判断了,没看到红
痕我就判断那人不是。但是,除了这个线索,别的应该更重要才对,我想再回去看看。”
乔默道,“你去吧!”然后要身边的一个保镖和展灏昕一起返回去。
展灏昕道,“默,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站在和你敌对的位置的,这位保镖大哥就跟着你吧,你身边的危险可比我多
。”
乔默没有说什么。
展灏昕赶紧往回跑了,当回到事发地点的小厅里,明叔在留守,菲尔斯特先生的尸体正要被搬走。
“灏昕?”明叔看到他回来觉得有些好奇。
展灏昕向他一点头,过去检查了菲尔斯特先生的尸体。
果真如他所料,菲尔斯特先生手上的戒指是原来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而且因为戴戒指而在指上留下的痕迹吻合,戴
手表留下的痕迹也吻合,这个死去的人根本就是这一天多时间以来他认识的那位菲尔斯特先生,也就是说,这位是明
叔带他见的那位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菲尔斯特先生。
菲尔斯特先生是真的死了。
展灏昕看着这个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心里有些发凉。
无论这位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确是在乔默的计划里死去了。
那么,菲尔斯特家族更在乎弗雷德而弃这位菲尔斯特先生不顾的理由是什么呢?
原因只能是弗雷德比这位菲尔斯特先生更加重要。或者说,不管这位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是不是菲尔斯特家的真正的
当家,弗雷德都是这场阴谋的最终获益者,他或许就是希望这位菲尔斯特先生死去然后上位。
展灏昕脑子里已经做出了合理的判断,明叔看他脸色不断变化,询问道,“灏昕,怎么了?”
展灏昕拉住明叔的手,“明叔,你之前和菲尔斯特家族有联系,一直以来都是见的他吗?”展灏昕指着死去的人。
明叔点点头,“是他找到我的。”明叔看了看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然后用眼神告诉展灏昕,只有乔恒知道早年的事
情,有砝码能够威胁他。
“他身上并没有那个痕迹,我身上有。”展灏昕说道。
明叔根据展灏昕刚才一系列动作,估计也想到了展灏昕所想。
这里面真真假假实在不好说。
现在只能找到谁身上有被外来灵魂侵占后的痕迹的人才是真正的乔恒,而这个人估计才是真正对乔默有威胁的人。
“弗雷德?”展灏昕一惊,难道是他吗?
展灏昕飞快地起身去追赶乔默。
上到甲板的时候,风雨更大了,雷电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惧。
展灏昕在雷雨的声音里听到了枪声,再向前跑,差点被一个中弹倒在地上的人绊倒。
闪电闪过,展灏昕看到地上的人是乔默身边的一个保镖,他一惊,赶紧朝枪声密集的地方跑过去。
当展灏昕跑到地方,已经大势已定,乔默被拿着枪的弗雷德抓着头发往栏杆上撞,“没想到你没死,不过这样更好,
我当年就是被你逼到海里去喂了鱼,你也该尝尝我当年受的滋味,哈哈,不过,你肯定不会有我的运气,看你是不是
也能够在谁身上活下去……”
弗雷德像是疯了一样,面目狰狞,一个劲地抓着乔默撞栏杆,而因为乔默在他手里,乔默剩下的保镖根本不敢靠近过
去,和弗雷德的保镖对峙着不敢轻举妄动。
乔默额头流血了,神色痛苦,嘴里说道,“是你派人刺杀我在先,而且还是三番两次如此做……”
弗雷德疯狂地哈哈大笑,“谁让你一直不死呢,乔颜和那个疯女人不就是很容易就死在我手上了,你倒要我花这么多
功夫。不过也好,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你才知道痛恨你当年所为。”
弗雷德看上去也才二三十岁,乔默实在迷惑这人所说的话,这些话如果有一个人来说的话,那应该是死去多年的乔恒
。
看到乔默眼中闪过迷惑,弗雷德笑得更恣意,也许是多年夙愿得逞,精神失常,“你是不是想不到我是谁,除了乔恒
,你觉得我还能是谁,想不到吧,我还活生生地活着,而且还比你年轻太多了,还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不仅活着,而
且会一直活下去,等研究成功了,我的灵魂是不死的,可以长生不死,多亏你给我养了儿子,他被你害死了一次,但
又复活了,这多有意思,不用试我自己,他就是个用来研究的好材料……”
展灏昕站在黑暗里并没有出去,除了范於成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没人发现他。
乔默这边的保镖看乔默被那样对待,有人受不了动了一下,弗雷德便抓住乔默又让他撞了一次柱子。
展灏昕嘴唇都被咬出血了,他看了看情况,这船尾的栏杆下面还有一根保护性护栏,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乔默和
弗雷德身上,展灏昕相信自己从护栏上爬过去一定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把衣服脱掉,展灏昕用衣服做绳子挂在护栏上,从黑暗处下到船沿护栏下面,并且慢慢往乔默和弗雷德所在的地方而
去。
第二十七章 默
展灏昕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住要掉到海里去了,但听到弗雷德越发疯狂的声音,乔默又被他强行推到栏杆柱子上
撞了几次,发出痛苦地闷哼,想到乔默正在受的苦,展灏昕觉得即使自己要掉到海里去,也必须在救下乔默之后,不
然,乔默即使不被弗雷德扔下海里去也会被这个疯子在柱子上撞死。
“乔默,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一直以为我是你小叔吧,哈哈,我其实是你大哥,乔颜那个混蛋,抛弃了我和我
母亲,让我母亲病死,我在乔家过得哪里像个少爷,简直是你的奴隶,不过,也没有关系,是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东
西……”
弗雷德完全疯掉了,伴随着风和雷雨的声音,他就像个恶魔。
展灏昕已经爬到弗雷德与乔默所在的位置,船向前行带起的风很大,他觉得自己就要掉下去了,一直支撑着他的仅仅
是对乔默的关怀与担忧。
展灏昕从下面护栏爬了上来,他所在的位置在弗雷德与乔默的后面,弗雷德的保镖很难注意这个地方,至少他们不会
想到会有人从船下面的护栏爬上来。
展灏昕在船沿边上冒头,范於成便看到了他,知道他到达了有力位置,便对手下做了眼神暗示。
一道闪电刚过,有一瞬间的视觉盲点黑暗,雷声从远而来轰隆隆响起,蓄势待发的展灏昕从船沿外爬了上来,尽全力
一下子扑向弗雷德,处于精神癫狂状态的弗雷德猝不及防,展灏昕手上用力砍掉了弗雷德手里指着乔默的头的枪,枪
在弗雷德手里的最后一刻被扣响射偏到了船外面,乔默被展灏昕推到了一边,展灏昕和弗雷德打了起来。
范於成和属下们反应迅速,在展灏昕发起进攻的那一瞬间开始了反击。
乔默被狠狠摔到一边,刚才被弗雷德在栏杆柱子上撞伤了头部,让他虽然可以思考,但显然脑筋不若平时灵活,鲜血
糊住了眼睛也看不清事物,枪声刺耳而杂乱。
乔默深呼吸了几口气,手刚才被弗雷德踩脱臼了疼痛不已,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擦了擦糊住眼睛
的血迹,但是,当眼睛能够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却是于电光火石之间被展灏昕扑倒护在了地上。
展灏昕趴在他身上,有子弹射入肉里的声音响在乔默耳朵里,而且,那声音仿佛是经过了扩音器扩大了的一样,无比
清晰。
展灏昕痛苦地哼了一声。
弗雷德还需要展灏昕,他不会杀了他,不想他死,他刚才要杀的是乔默,但被展灏昕给乔默做了肉盾,子弹射入了展
灏昕的体内。
弗雷德冲过来要把展灏昕拉开,确认这人没有死,但当他碰到展灏昕的瞬间,展灏昕就伸腿狠狠踢向了弗雷德的小腿
,将他掀翻在地,弗雷德不想展灏昕死,因此没有尽全力,而展灏昕却是带着要和弗雷德同归于尽的狠劲,弗雷德枪
又瞄准了乔默,展灏昕将他的手打开了,两人在争抢枪的过程中,展灏昕又挨了一枪。
展灏昕只是个东方的纤细少年,弗雷德却是西方的强壮高大的成年男人,两人力量相差悬殊,展灏昕只得拼了命才能
让弗雷德无暇朝此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和逃跑力气的乔默下手。
乔默眼睁睁看着展灏昕把弗雷德撞到了船沿栏杆上,在一道闪电又划破漆黑天幕的时候,展灏昕回头看了他一眼,那
黑漆漆的清澈无悔又眷念不已的目光,然后眼见着展灏昕狠命抱着弗雷德从船沿栏杆上翻了下去。
只又一声枪响伴随着雷声响起。
船飞快地往前行进着,当乔默费力地站起身靠在栏杆上的时候,连人掉进海里的水声都没有听到,下面只有黑暗,深
邃的黑暗,无止尽的黑暗。
乔默之后经常头疼,无论吃什么药都好不了,医院的检查结果说他头部并无问题,那次被弗雷德撞在栏杆柱子上引起
的脑震荡早就好了。
乔默于是想,应该是心疼才对的,为什么却改成头疼了呢。
当从明存泽那里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乔默便更加喜欢看着乔惜以前的照片发呆了,无事的时候就泡一壶茶,翻翻书
,但目光最终会落在放在柜子上的乔惜的照片上。
知道展灏昕就是乔惜,他疑惑了。
展灏昕说爱他,是乔惜在说爱他吗?
两人明明是父子关系啊。
他并不能太明白乔惜对他的感情,那是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还是展灏昕的眼中展现出来的那种渴望和爱慕呢?
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即使想这个问题也已经没有了现实意义,但是,人总是有自己也不能控制的思维,和不能控制
的情感。
乔默在睡梦中无数次梦到乔惜,那些梦都是以前的那些记忆,乔惜还小的时候,站在远处看着他,那样渴望的神情,
乔默知道,乔惜是想要他将他叫到近前,也许随意说几句就好,至少说明父亲是关爱着他的,但是,乔默那时候并没
有如此做,他让人去让乔惜离开,让乔惜进屋里去学习。
因为乔惜长得和乔恒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乔默看到乔惜就会想到乔恒,那个他小时候是那样喜爱和
依赖的小叔,最后却背叛了乔家,并且害死了他的父母。
乔默虽然并没有将对乔恒的恨转移到乔惜身上,但是,他却并不能坦然地来爱这个孩子。
于是,只能疏离,乔默想用距离来淡化他和乔惜之间的关系,以此来让他淡化当年乔恒背叛时候的恨和痛苦。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种做法对乔惜的伤害到底有多深。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乔默以前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要后悔,因为即使后悔,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希望能够重来,他想他一定会好好对乔惜,会爱护他,给予他应得到的父爱。
展灏昕站在他面前,深情地对他讲爱他的时候的情景也会出现,乔默会皱了眉头,头痛之余会觉得胸口也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去,他必须为自己的接班人费神费力。
他看上了一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和乔惜很像。
被人欺负的时候沉默着忍受,却有足够的毅力暗地里努力来超过那些欺负他的人。他是乔家旁支的孩子,父母早亡,
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
乔默将他接到身边做了养子,他的名字叫乔甯,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