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屋里坐下,遥儿端茶上来,神情却甚是紧张。她和静儿那是沈夫人看好的姨娘,所谓姨娘,地位比丫头高,但在正房夫人面前,尤其这位气势十足的正房夫人,她们更害怕。
“这都是你的丫环?”程小姐笑着问。
李行岚点点头,道:“都是我用的极好的。”你用谁我不管,我使方便的丫环你也别管,大家谁都不管谁。
程小姐自然听出来了,却是笑着道:“谁管你这些闲事。”
说话程小姐站起身来就开始看李行岚这五间正房了,一边看一边笑着打趣李行岚,道:“你这到底是爷们住的书房,还是小姐秀房啊,布置成这样!”
李行岚有点无语,当年这秋风斋是七姨娘住的地方,后来李行岚搬过来也没改格局,自然显得过于秀气些。却是道:“正想着改改风格,只是府里一直没动土木,衬着这次机会,我也好好收拾收拾。”
程小姐听到这话才点点头,这场婚事中,李行秀那是明确要跟容骥的,倒是没听说李行岚找基友。幸好她早早过来看看,这样的房间格局要是到成样那天,非得被亲戚议论不成,哪来的小契弟,娘气十足。
李行岚当即把管家传了过来,交待说他这边房子也要收拾收拾,那边院里活完了,先别让装修师傅们走。
管家应着,看程小姐在也并不意外,新院那边是新房,这边也一样是新房,点头去办了。程小姐又道:“李家又不是差钱人家,屋里摆设更该好好收拾收拾,弄些假货这边放着,看着不够让人笑话。”
李行岚只得又点头,他看不出古董真假,但程小姐能。想想也能知道,这是七姨娘的房子,姨娘就那点月钱,李家财政大权全在沈夫人手里,肯定不会给钱给李老爷让他添补小老婆。再加上李行岚住进去之后,本来就不是富过几代的大家公子哥,就是沈夫人说过,想重新收拾也没问题,李行岚也是懒得折腾。
秋风斋重新装修,李行岚到沈夫人东厢房住了大半个月,主要是为了处理公事方便。快到晚饭时间了,媳妇却是匆忙进来报信:“二爷回来了……”
58、亲戚
虽然有点突然,但李行岚和沈夫人并不意外,马上就要入冬,夏天路上不方便,冬天更不方便。婚期在年底,这时候李行秀必然得回来。
李行岚连忙起身去迎,沈夫人也站起身来,却只是屋门口站着。李行岚迎到李家大门口,只见容骥扶着李行秀下车,在容府里养了几个月,李行秀比先前胖了点,但气色看着并不是很好,也许是长途旅行的关系。
“二哥……”李行岚这才叫着迎上去,按道理说他该先向容骥行礼的,但李行秀摆布容骥实在太容易,在李行岚心里,李行秀的形象上去了,容骥就类似于狗腿之类的角色了。
只是不等李行秀说话,容骥却是对李行岚道:“备饭。”
李行岚当即转头对身边小厮吩咐着:“吩咐厨房,准备二爷和容大人的饭。”
小厮飞一般的往里头去了。
“母亲好吗?”李行秀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问着。
李行岚笑着回答:“母亲很好,只是一直挂念着二哥。”
李行秀听到这话却是叹了口气,道:“不能侍侯在母亲身边是我不孝。”
李行岚不敢接话。
走到沈夫人正房门口,沈夫人正在门口着着,李行秀连忙上前,道:“晚风大,母亲该在屋里歇息才是。”说话间,李行秀上前扶住沈夫人。
沈夫人不由的笑了,只是看向李行秀。
一行人进了屋,李行秀把沈夫人扶到上座,容骥坐了次座,李行秀坐他下手,李行岚自然是末席。沈夫人先是道:“我的儿,这一路你是辛苦了。”
“还好。”李行秀说着,又问:“倒是我一直在京中,料理不能家里事务,又赶上喜事,让母亲操劳了。”
沈夫人摇摇头道:“我倒是没怎么忙,你三弟张罗着,程家小姐也是个厉害的,也帮着料理,现在房子都己经收拾出来。其他各色东西也陆续齐全了,正好你回来了,量了尺寸,做了衣服就好。”李行秀虽然不怎么喜欢料理事务,但他确实做的下来,只是容骥在他旁边坐着,看着他折腾娶亲,只怕太刺激容骥了。
说话间,媳妇传话:“晚饭好了……”
沈夫人也就把话题打住了,这打扮也知道李行秀这是刚进城就先回家了,一路辛苦,肯定吃不好。丫头把饭菜摆上,沈夫人先请容骥,容骥连忙笑着道:“太太请上座……”
沈夫人这才不推辞,只看桌上菜色却是不少,李行岚连忙解释道:“刚才门口中的时候我己经吩咐厨房把二爷和容大人的饭菜添上海。”
沈夫人点头,本来就她跟李行岚吃饭,几盘几碗那是有数的,现在突然间多了那么多,那肯定是有谁吩咐过了。
饭吃完,闲话一会,容骥就要告辞了,当然不止他一个走,李行秀跟他一起走。沈夫人多少怔了一下,李行秀这时候回来了,沈夫人还以为好歹今天晚上在家里睡,没想到今天也走。李行岚却是道:“我来的太匆忙,家里又乱,反正我只是住到容府去,有什么事情只管派人支会我。”
李行岚去到容骥那个外宅去过的,离李家确实不远,先在那里住着也好,不然李行秀住哪容骥跟那,侍侯容骥就实在太麻烦了。
沈夫人也没说什么,虽然有点遗憾儿子回来了还是不在身边,但儿子还好好活着就好,沈夫人也不再求其他。
李行岚又把李行秀送到门口,李行秀只是道:“有什么事情只管去告诉我,不管是钱还是什么事。”
“是。”李行岚认真说着,不用李行秀吩咐他也会这么办,李行秀回来之后,容骥实在很好用。
容骥扶着李行秀上了车,却是突然间看向李行岚道:“你就不问问项炎在京中的情况?”
李行岚一脸茫然,不由的道:“我问他做什么?”
容骥不由的摇摇头,看来李行岚对项炎真是没一点意思了,停了一下又道:“你不用担心他再纠缠你,他找好人了,是个新科举子。”
“噢……”李行岚只是应着,便道:“那很好啊。”以后不来纠缠,各过各过的,本来就是没交集的人,这样非常好。
容骥只能无语中上车走了,李行岚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一直觉得项炎是他生活之外的,跟他属于平行线意外交集。倒不是因为项炎的身份,而是因为项炎的脾气,李行岚真觉得自己生活中有那么一号人才真是大灾难。
李行岚房子重新收拾好,程小姐也过来看了看,点头道:“这才是爷们住的地方。”说着,又给对管家说着:“屋里该些什么古董,先到李家仓库里去看,有就拿来使,没有就去买,敢弄假货来,我砸你头上。”
“是,是。”管家连应两声赶紧去了。
李行岚旁边听着不由的笑了,这未来当家奶奶,现在己经把李家管家吓的不行了,这以后管家保证超一流。
程小姐看看差不多了,抬脚就要走,李行岚却是道:“程小姐先坐坐,还有一事,不知道程小姐考虑的如何了?”
程小姐不由的笑了,明知故问道:“有什么事啊?”
李行岚只是笑。
“你那么急做什么,不管多大的生意,都没有让没过媳妇料理的道理。”程小姐说着,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一个月十两银子月钱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只要做事怎么着也得成亲以后,不过倒是可以谈谈分成。
“这是当然。”李行岚笑了,程小姐这是答应了,有个强力帮手很重要,尤其是这个帮手还是自己人。
程小姐顿了一下又问:“不过三公子打算让我管什么?”
“这就听程小姐的意思了。”李行岚说着,现在李家三门重要生意,盐引,皇商,木材。依着沈夫人的意思,木材生意可以结束了,不是没有前途,实在忙不过来。
“我做木材生意。”程小姐说着。
李行岚稍稍一怔,随即却是明白了,看向程小姐的神情更是尊重,在李家的生意中,这门都是沈夫人将要放弃的了。程小姐现在自己提出来做,估摸着一个很重要的考量就是,她要自己独立出来干,不跟李行岚或者沈夫人掺和。
要是程小姐说她要插手贩盐和皇商,想独得利润那是不可能的,沈夫人不可能允许的了。木材是沈夫人都快放弃木材生意了,程小姐要做,并且提出说,你们都不能插手,沈夫人会同意的。
程小姐没听到李行岚的回答,不由的笑道:“怎么,三爷做不了主?”
“要得了太太的话我才能说肯定。”李行岚说着,步骤肯定是这样的,不过李行岚很肯定沈夫人会同意。
程小姐点点头,又道:“大概就这样了,你跟太太商量好,成亲之后给我准信。”李家最大的确实是沈夫人,她儿子是李行秀,就是以后自己这个州牧家的小姐进门了,对这个婆婆也得十分恭敬才行。
“一定。”李行岚说着。
程小姐没再留,起身走了。
婚期将近,再加上不久又是新年,而且是两兄弟同时成亲,就是想着简单点,各种烦琐事情也是多的很。李行岚不得不把生意上的事情先放下专心料理这些,正忙碌着,安无念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说是自己要走了,赶不上喝他这杯喜酒,成婚贺礼就先送到了。
李行岚多少愣了一下,主要是想着天寒地冻的出海恐怕不易,本以为安无念年后走,没想到年前就走了。
上厮回话道:“上船要等明年开春了,只是诸多事情要提前准备。”
“噢……”李行岚明白,江州并不是沿海城市,安无念肯定得先办好货去沿海城市,然后再找船之类的,其中辛苦不言而喻,而且能不能回来还不得而知。心中感叹,不由的道:“转告你家公子,等他回来了,我请他喝酒。”
“是。”小厮传完话转身去了。
看着小厮走远,李行岚不由的叹口气,人家安无念都要上船走了呀,唉……
新婚前一天,李行秀终于又进李府,这回容骥没跟着,明天就是婚礼,李行秀这个新朗官就是再不管事,他人总得出现。都认识李行秀是谁,要是弄个假的,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容骥不得不放人。
李行秀见过沈夫人后,李行岚就领着李行秀去新房那里了。那名义上是李行秀的院落,明天他成婚也在那里,很多东西也在那里,今天晚上李行秀也就住那了。
两兄弟往那边走着,李行岚说着明天要准备的事务,添庆却是匆忙跑过来,道:“苏锦少爷来了……”
李行岚嘴角不由的抽搐起来,他都快把苏锦忘了,结果他现在杀过来了。李行秀也稍稍怔了一下,便对添庆道:“请苏公子过来吧。”
添庆迅速去了。
李行岚却是更抽搐了,细细想起来却又不好不见,不由的道:“说起来这世上的事情还真巧,苏锦是程昱的契弟,偏巧我娶的又是程三小姐。”这亲戚关系复杂的,无话可说啊。
“是啊……”李行秀叹息,他知道苏锦跟程昱的事情,容骥跟他说过了。苏锦对他的感情,他知道,只是他并不喜欢苏锦,以前就跟苏锦说过。让李行秀说,程昱真是个靠住的,苏锦真跟他在一起,是大大的好事,现在好事成了,李行秀也为苏锦高兴。
59、成亲
李行秀和李行岚到新院正厅的时候,添庆己经领着苏锦进来了,这院里丫头小厮己经配好。当然数量不多,程小姐也好,孙小姐也好,肯都有陪嫁跟来,未必会用这边丫环,只是配些粗使的。
茶倒上,李行秀就挥手让丫头们下去,李行岚却是没走。他倒不是觉得李行秀对苏锦有什么意思,而是想着他还是留下来当个见证吧。万一容骥突然间从里屋冲出来,大声喊着,李行秀你竟然敢背着我私会男人……
当然这是李行岚YY出来的,但想想容骥,李行岚真觉得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为了不会产生两男共处一室的情景,李行岚坚决留下了。
“好久不见了,坐……”李行秀笑着对苏锦说着,神色淡然温和。
苏锦神色恍惚,只是看着李行秀,真的是他,虽然比以前瘦了很多,但那神情那笑容绝对错不了。来之前苏锦只觉得无数句话压在心口,现在真见到人了,苏锦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能说什么呢,谁都知道李行秀跟容骥好事将近,至于自己,就是现在过来急匆匆的看李行秀了,苏锦并没有想跟程昱分开的想法。程昱是向来万事依着他的,他只是来看看李行秀,也没什么。
李行岚却是没李行秀的淡定,看苏锦在那里呆着不动,他心里更急,程昱明天过后就是他大舅哥了。能不能别出事啊,尤其是今天这样纠结的日子,要是自己的亲哥跟自己大舅哥的基友闹出绯闻来……
“苏公子,请坐……”李行岚不得不出声了。
这一声点醒了苏锦,苏锦这才留意到李行岚,不由的向李行岚拱拱手。明天李行岚就跟程小三姐成亲,他就是程昱的妹夫了,说起来也算是他妹夫,所以客气点也是应该的。
李行秀笑着又道:“自从回来之后,我身体一直不好,也没能四处走走拜访一下,你倒是有心,今天有来了,不然还真遇不上我。”
“明天你成亲,今晚肯定要在的。”苏锦说着,他着人打听了,李行秀这些天根本就不在李家,一直跟容骥在一起。
李行秀笑了起来,道:“我一直在容府,他对于我成亲还是多有怨言。”
“你真跟容骥在一起来?”苏锦甚是不解的问着,容骥以前就是追李行秀的,那时候李行秀己经明确表示出不喜欢了,怎么突然间就跟他在一起了呢。
李行秀笑着点点头,叹气道:“生死一回很多想法都改变了,容骥待我很好。”
苏锦沉默,心里说不上失落还是怎么样,或者更多的是为李行秀不值。容骥对李行秀确实没话说,只是容骥那人性格行事,苏锦是很难对他有好感。
“不说我了,这两年来,你怎么样?”李行秀温和笑着,又道:“听说你跟程昱在一起了,他是个好人,你是个有福气的。”
“我……”苏锦怔怔的看着李行秀,下面的话却是打住了,要说什么,程昱不是好人吗?他现在过的不好吗?说不出是悲伤还是什么,苏锦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他知道李行秀不介意跟他做朋友,两人从某方面说能聊的来,但并不是爱情,不管自己表现的再浓烈。李行秀永远都是这样子,微笑的跟他说,程昱是个好人。
李行秀轻叹口气,只是看向苏锦道:“你啊,有时候就是太任性了,人要知道惜福,就是程昱也不可能一直在那里等着你。”
苏锦不由的把头低下来,神情说不上沮丧还是别的,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不管李行秀是活着,还是死了,对他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早点回去吧,别让程昱等太久了。”李行秀轻声说着。
苏锦突然间长长的叹口气,站起身来,对李行秀拱了拱手道:“以后我不想与你相见了。”说完这话,苏锦转身走了。
李行秀仍然是一派淡然,好一会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少了一个朋友,但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