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Over了,董事长,背后灵是否可以申请撤离?」
晚饭时张玄很殷勤地位聂行风夹菜添酒,顺便旧话重提。
「你不觉得事情解决得太顺利吗?」聂行风反问他,「你有没有想过,陆天安究竟从哪里学到的邪术?他临死前又在恐惧什么?」
「有钱还怕学不到吗?」小狐狸自作聪明的插话进来,「大哥就经常说,聂大哥之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奴役他、压迫他、欺负他就是因为聂大哥有钱……噢,鸡汤快熬好了,我去看看,你们慢慢聊……」
总算属于狐狸的动物本能没完全退化,霍离话说到一半,就感到周围有寒流来袭,吓得立刻跑去了厨房。
聂行风看张玄,很平静地问:「我什么时候奴役你、压迫你、欺负你?」
「没,嘿嘿,别听小狐狸乱说。」
「好厉害耶。」
小白及时为张玄解了围,在桌上踩着猫步看报纸上的木俑照片,两眼亮晶晶地说:「在木俑身上画画道符,再在上面贴个火字,就能把人烧烤了?这么厉害的法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是火烧,不是烧烤!」
为什么他家养的动物都这么好吃?
张玄没好气地说:「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道教法术源远流长,没听说过也没什么好奇怪。」
「听你的意思,你也不知道了?」聂行风脸露揶揄。
「我当然……」张玄被噎住了,好半天才恨恨道:「我当然不知道,否则BBQ时做个猪俑咒,就可以烤全猪了,还用得着自己动手烤吗?」
啪哒。
小白从桌上成功地摔了下来。
连环杀人事件因陆天安的死亡而告一段落,不过新闻报刊却依旧每天大篇幅的详尽报导,聂行风担心程菱,跟她联络后才知道她为了躲避记者们的跟踪,暂时搬进了海边别墅。
接到聂行风的电话,程菱很开心,「一切终于都结束了,行风谢谢你,要不是你,可能死于非命的那个是我,不过人死万事空,我打算接叔叔的尸骨回来安葬,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早得安息。」
「不等你堂妹回来吗?」
陆婉婷在陆天安出事的当天早上就搭机去了美国,至今还没有联系上。
「婉婷经常四处旅行寻找灵感,只怕很难联系到她,你能来我家吗?我想跟你商量看怎么处理叔叔的后事,我对这些一点都不了解。」
「好,不过允许我带几个朋友过去吗?」
「当然可以。」
聂行风和程菱敲定当晚见面,随行人员张玄,外加两只小动物,在去的路上张玄开玩笑说:「董事长,是不是那别墅太偏僻,电力供应不足,所以你约会才带上我们三个,不,是四个大灯泡。」
如果守护灵也算灯泡的话。
「是,所以少说话,多做事,回头我请你们吃火锅。」
「哇塞,你好歹也是董事长,就请我们吃火锅,也不嫌丢面子……哇,路太陡,小心开车!」
聂行风的跑车在狭窄山道上划出一道漂亮弧线,将张玄后面的话都甩飞了出去。
来到别墅,程菱已准备好了晚餐,很热情地请他们到二楼大厅用餐,看到满满一桌菜肴,霍离很没出息地擦擦嘴。
「好丰盛喔。」
「我不是很会做菜,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不想找人帮忙,请见谅。」
「不是啊,色香味俱全,一定好吃!」美食面前,小狐狸努力讨好。
菜肴的确做得很可口,聂行风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油烟味。」
「在国外时我一直独住,时间长了自然就学会了,自己做比较实惠嘛。」
程菱笑着给聂行风夹菜,那个心形指环随着她的手移动不断耀出漂亮光辉,张玄看在眼里,酸酸道:「程小姐,你的指环好像是银的喔,你不觉得白金钻石更能衬托出你高贵的身分吗?」
程菱看看那枚指环,微笑道:「不是呀,我倒觉得东西的价值不能以金钱衡量,东西越古老就越值得珍惜,这可是行风送给我的唯一礼物呢。」
行风!他还从来没这么亲热的叫过招财猫!
张玄很郁闷的吃完饭,起身说:「程小姐,我们能在别墅里随便转转吗?我家弟弟很喜欢古老建筑物。」
「可是,我还没吃完啊……」
小狐狸的反驳没起到任何作用,在得到程菱的肯定回覆后,张玄立刻揪着他衣领把他拉了出去。
反正董事长要跟他的旧情人花好月圆一阵子,他们就负责打发他们的好了。
饭后,程菱引聂行风来到隔壁客厅,客厅前方有个大阳台,她打开门,海风吹了进来,伴随着低沉的海浪声。
「夜间的海景很美。」
程菱去吧台倒了杯葡萄酒给聂行风,又扬起酒杯要跟他碰杯。
聂行风没回应,只是转着酒杯,笑道:「我刚才已经喝了不少酒,你再灌我,我过会儿一定没法开车了。」
「你以前酒后飙车的胆量哪儿去了?只是葡萄酒,喝一点儿不碍事的,再说,就算真醉了,这里有这么多房间,还怕没有你休息的地方吗?」
「不,」聂行风饶有趣味地看着杯中红酒,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喝了这杯酒,还有命开车离开吗?」
程菱脸一变,「你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这酒里应该混了迷魂剂之类的东西,刚才酒席上人太多,大家体质不同,不宜下药,所以药是下在这杯酒里的对吧?回程有一段路很险陡,如果我中途药性发作,那么驾车撞出护栏掉进海里一点儿都不奇怪是不是?」
程菱脸上笑容有些僵,「行风,你醉了,不喜欢喝的话就不要喝了,干嘛开这种玩笑?」
聂行风眼神犀利起来,将酒杯扔了出去,玻璃杯在崖间撞出一声脆响后消失在海潮声中,他道:「我死了,你的计画才算圆满成功,大家都会把我的死归结于陆天安的死前诅咒,而你也永远不必再担心被人发现正身,陆婉婷!」
「行风,你越说越奇怪了,我是程菱啊……」
「程菱从不叫我行风,她只叫我最后一个字!」聂行风眼露嘲讽,「别再演戏了,我可以告诉你,你真是个蹩脚的演员!」
「噢?我演得蹩脚?」陆婉婷神情淡定下来,品着杯中酒,道:「愿闻其详。」
「你跟程菱其实并不熟是吗?你把她的声音动作模仿得很像,可是对于她的一些小习惯,你好像并不知道,就比如,她不喜欢穿长裙,戴戒指喜欢戴左手,这个季节会有CK限量版的香水,而不是CK BE。」
眼神扫过陆婉婷手上的银亮指环,聂行风说:「你穿长裙,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腿上被张玄开车撞伤的痕迹。」
「习惯是会改变的,毕竟我们分开了那么久,不是吗?」
「但有些习惯不会变,程菱菜烧得不错,而不是像我刚才说的讨厌油烟味。」
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很肯定这个女人不是程菱,而是陆婉婷,之所以还做试探,是因为他始终不愿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为了达到目的,残忍得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杀害。
「你戏演得不错,可惜言多必失,你一定详细调查过我,所以知道我喜欢飙车,是跆拳道黑带,可这些都是程菱不知道的。」
从陆婉婷最开始出现,他就对她抱有怀疑,因为他们的相遇太偶然了,而世上有很多偶然都是人为的必然。
他和程菱交往时还没拿到跆拳道黑带,也从没在程菱面前玩过飙车,所以陆婉婷所说的那些话不可能是从程菱那里听来的,那只有一种解释,她调查过自己。
「陆婉婷说要回美国,可是在陆天安死后,警察联络她时发现她搭乘的是由日本转美国的航班,她中途在日本海关出关,监视器有照到她的侧影,不过那证明不了什么,要找个身形脸庞相似的人不难。你这样做是因为知道陆天安一死,警察立刻就会联络陆婉婷,从这里到美国要十几个小时,而到日本不过两个小时,等警察进行联络时,那个假冒的早出了海关,根本无从查起对吗?」
陆婉婷垂着眼帘,静默听着。
「韩潍、赵渊还有老汪都是你咒杀的,还画蛇添足的在老汪手里放了那颗黄金钮扣,以图把所有疑点都推到陆天安身上,可是老汪被人一棍致命,根本不可能挣扎扭掉扣子。之后你又在陆家密室的供案上放了那些木俑,并施咒吓唬陆天安,导致他精神崩溃,持枪袭警,那个推我下楼的鬼面也是你,目的是为了引我进密室,可惜你只顾着布局,忘了掩饰身上的CK香水味。」
陆天安把自己藏在密室里,不是为施咒,而是因为恐惧,这从他胡乱开枪的行为中可以看出。聂行风时候曾看过陆家的房屋建筑图,陆天康似乎有把楼房建成迷宫的嗜好,房里除了那间密室外,还有许多隐秘通道,鬼面就是利用通道从容离开的,而知道这些的除了陆天安外,就只有陆婉婷一人。
「你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长黑发、金边眼镜、低沉嗓音,跟程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形象,让我潜意识的认为你们是两个人,其实如果把这些道具去掉,会发现你们很像,毕竟是堂姐妹。我上次来这里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后来想想,原来是那些雕塑,一个真正喜欢雕塑的人,一天都离不开雕塑刀,可这里摆的都是半成形的塑像,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沉醉雕塑的人暂时放开她喜爱的艺术……」
说到这里,聂行风微微停了一下,发觉自己话中似乎有漏洞。
「是杀人艺术。」
低沉婉转的话音打断聂行风的沉思,那是属于陆婉婷的声音,微笑道:「你说的大致不错,不过我想纠正的是,杀韩潍等人的是我父亲,我的任务只是扮演程菱而已。」
「那为什么到最后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钱真的那么重要?」
「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陆婉婷将手中酒杯抛出阳台,吼道:「我父亲眼里只认得钱,从来都瞧不起雕塑艺术,他奚落我、讥讽我,甚至在第一次没有成功杀死程菱后,强迫我跟个老头子结婚,目的只是为了得到对方的经济援助,有他在,我根本就无法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他只有死!现在他死了,我的身分是程菱,所有陆家的财产都是我的……」
「这女人简直是疯了。」
张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黑发套和鬼面,还有一些木俑,对聂行风道:「这些是我从中空的塑像里找到的,可以当物证告她。」
聂行风转头看陆婉婷,眼神里不无怜悯,「去自首吧,这是你的唯一出路。」
「自首?哈哈,我为什么要自首?单凭这些东西你根本无法告我杀人……」
「那么,这个呢?」聂行风从口袋里拿出袖珍型录音器,道:「我想刚才我们那些对话足可控告你了。」
在这之前的所有推断都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聂行风才想到录音这招,不过他没料到陆婉婷会这么轻易就承认罪行。
「把它给我!」
看到录音器,陆婉婷脸色立刻变了,掏出手枪对准聂行风。
「连枪都准备好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子弹随聂行风的话声同时发出,却在中途被颜开用灵力挥到了一边。
陆婉婷大惊失色,慌忙猛扣扳机,可是连发子弹在颜开面前毫无用处,被他挥手笼住,一齐抛向窗外,跟着凌厉气流击向陆婉婷,将她撂倒在地。
「喂,别抢我锋头!」见自己还没动手问题就已解决,张玄不甘心地大叫。
聂行风上前将陆婉婷制住,夺下她的枪,将她揪起来。
「你真打算告我吗?聂先生。」
被制伏,陆婉婷不但不惊慌,反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程菱还没死,可知道她在哪里的人只有我,我施法隐藏了她的方位,所以别指望你这位天师朋友能找到她,你选择吧,是抓我去警局?还是救你的女朋友?」
「前任女友!」张玄出言纠正。
「YES!」霍离和小白力挺自己大哥。
聂行风松开了手,「我答应你不追究之前的事,带我们去找程菱。」
「好呀。」
陆婉婷微笑着整整衣衫,把手放进口袋,忽觉她这姿势很怪异,聂行风警觉心起,连忙闪身躲避,与此同时他身后书架被子弹爆出了一个大洞,原来陆婉婷身上放了两支枪。
「该死!」
没容陆婉婷再开第二枪,颜开已挥手将狂风卷了过去,他被陆婉婷的卑劣行径激怒了,下手毫不留情,陆婉婷被飓风卷到半空,撞出旁边的菱形雕镂木窗翻了出去,惨厉悠长的嘶叫声很快就淹没在潮声中。
「糟糕!」
聂行风和张玄同时奔到窗口向外望去,所看到的只有阴恻恻的嶙峋悬崖,下面惊涛拍岸,早没了陆婉婷的影子。
张玄转头看向颜开,他还在空中飘忽着,因为生气,全身电光回旋,比霓虹灯都闪亮。
「下次别充太足的电,你看……一个小台风就把人吹没了。」
「她敢害主人,尸骨无存已是最轻的惩罚!」
颜开素来冷清的脸上布满怒气,显然对刚才没能及时阻止陆婉婷开枪耿耿于怀。
霍离也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问:「现在去救陆婉婷的话,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小白摆摆耳朵,不屑道:「能,幸运的话,你可以找到一具尸体。」
张玄看看阴暗海面,也觉得陆婉婷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施咒的人已死,咒语也相应解了,应该可以顺利的找到程菱。
「需要程菱的东西做引吗?我知道楼下有件挂饰是她的。」
经常见张玄起咒,聂行风学到了不少东西,他跑去楼下取犀角,却发现它不见了。
「董事长,你对自己的前任女友还真是情有独钟啊,都分手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记得她喜欢的香水牌子,戴戒指的习惯……挂饰在哪里啊?」
「找不到了。」
古犀可能被陆婉婷收起来了,不过就算有,聂行风也决定选择无视,听了这番酸溜溜的话,他要是还把程菱的东西拿出来,那才是白痴呢。
张玄用六合八卦掐算出程菱的所在方位,她被囚禁的地方其实很好找,就在一楼陆婉婷工作室的后壁里,找不到密室开关,张玄让颜开直接一道雷火把墙壁砸开,壁后是个很小的储藏格,程菱就蜷在里面,全身被反绑着,嘴巴也被封住,对他们的出现毫无反应。
聂行风把程菱扶出来,发现她已呈半昏迷状态,忙替她把绳索解开,封带扯掉,张玄试试她的呼吸,道:「没事,只是虚弱些,不过要是再在这里关上几天,一定挂了。」
「先送她去医院。」
第八章
程菱只是因严重脱水而导致昏迷,在医院输上营养液后,心律就逐渐稳定了下来,聂行风把她安置好后,给警方拨电话,简单说明发生的一切,魏正义答应立刻派人搜索那栋别墅,顺便打捞陆婉婷的尸体。
警方在别墅里找到了许多诅咒木俑,跟之前在陆家发现的完全一样,并且在陆婉婷的电脑里查到她跟人交易替身搭机的留言记录,再加上聂行风提供的录音物证,基本上可以断定陆婉婷的犯罪事实,不过程菱因受惊过度,醒来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暂时还无法接受警方的询问。
「招财猫的桃花要开了。」
病房的百叶窗没关紧,张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见聂行风正为程菱削苹果,程菱则靠在床头微笑看他,表情宁静安然。
「桃花?」颜开反问:「不是你吗?」
张玄斜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我现在的存在跟你很相同吗?那就是——碍事。」
「你们在聊什么?」聂行风走出来,看看他们两人。
「在聊你什么时候把背后灵收回去。」
张玄看看表,还好,招财猫探病只用了十分钟,透过窗户,他看见程菱正依依不舍地往外看,手里还拿着苹果,看来他家董事长超不解风情。
「这么快就走?人家小姑娘刚重病初愈,正希望你的陪伴呢,趁机加加油的话,说不定能旧情复燃。」
看看张玄嬉皮笑脸的表情,猜不透他是在说笑,还是真心话,聂行风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看颜开还有必要再陪你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