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
周德琛坐在其身边,怜爱的看着,轻轻拍着他的身体。
良久,周德琛自己都要睡着了,看到韩朝林似乎已经入睡,他才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却不敢关门。
他拿出手机,翻到韩朝林家里的固定电话,毫不迟疑的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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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韩朝林离开公寓的时候,周德琛竟然还没走。
“现在你就算以飞机的速度飞过去,恐怕也要迟到了。”
周德琛耸耸肩,一派的无所谓:“我决定要年休了,假期十五天。”
“……”韩朝林愕然,啧了一声:“你这人,想放假就放假啊,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啊,现在快年底了,不是金融界
最忙碌的时候么?”
“我可是证券公司的大股东,我说放假就放假,什么基金经理,谁爱干谁干。”周德琛财大气粗道。
事实上,他一早就打电话给工作助理,让其安排好一切工作。
甚至跟公司的高层和其他董事都打好的招呼,自己可能要离开这个职位了,具体事项,等有空便来交接。
韩朝林懒得跟他啰嗦,匆匆吃了一点稀饭,拿起公事包,就直奔公司。
今天企业律师要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讨论研究。
再加上,快要到元旦,事情繁杂,他都快分身乏术了。
不过,昨晚跟周德琛一席长谈,心情好了很多。
与周德琛那样的熟悉,他知道周德琛绝对不会欺骗他,可是心里的另外一些念头,那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打哪里衍生出
来的东西,却并不这样认为。
那条毒蛇总是在不停的劝诱着,说是这是欺骗是谎言。
韩朝林狂喝一声,令自己全情投入工作。
只要忙碌的工作,他尽量使自己没有一丝的空闲,哪有时间和心情想一些悲观的念头,不会胡思乱想了。
如此一来,某些危险便远了几分,不过,韩朝林并不因此而放松了警惕,
然而,令韩朝林大为震惊的是,等他下班回家,却发现公寓里多了许多人。
周德琛就不用提了,父母亲,还有大姐,以及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朝林,你下班啦……是不是很惊讶啊,德琛专门接我们过来,来让妈妈看一看——”韩母忙夺过儿子的公事包,拉
着他上下打量,恨不得能瞧出是否少了几两肉,这回一口气给补回来。
韩朝林强笑着,看看众人,“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他心里暗忖,难道周德琛把他心理有障碍这件事告诉他家里人了?!
这怎么可以!
立时目光射向正与陌生男子交谈的周德琛,而后者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大姐韩珊却少了往日的大咧咧,这会儿在两位年轻的男士面前也显得温柔起来。
有些扭捏的指着坐在周德琛身旁的那个陌生男子:“小弟,他是……哪个……他叫凌文峰,这是我小弟韩朝林。”
韩父高兴道:“文峰是你姐的对象,这次我们过来,是为了给他们买订婚结婚的衣服的,我们打电话到你办公室,结
果听说你在开会,就让人不要打扰你。结果还是德琛这孩子全程帮我们安排的。”
韩朝林听着这一切,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姐,恭喜你啊,难得你也嫁得出去了。你好,我是朝林,我以后就管你叫哥了。”
他主动伸手和那凌文峰握手。
心里不禁迟疑,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家里人根本不是因为他有病而来看护他的,真的是为了大姐的婚事而来筹措结婚用品的?
他疑惑的瞄了一眼周德琛,而后者微笑着,一派的自然。
不过,他转念一想,订婚结婚这么大的事,哪里会有假的,便把这种怀疑,抛到了脑后。
第 59 章
既然全家人都过来,韩朝林的公寓没有那么多客房,当然要安排住宾馆了。
韩父母忙道:“这里有一间客房,我们两老就住这里了,阿珊他们年轻人可以住到外面,他们玩他们的,到时候买东
西,朝林你就陪他们去,我们年纪大了走不动,这次跟过来,主要是来看你的。”
周德琛忙笑道:“前二次我到你们那里,都受到热情招待,这一次我得尽地主之宜,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可是把你
们都当成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来看的。”说罢又看了韩朝林一眼,而后者强颜一笑。
不多时,周德琛电话响起,便笑道:“我助理已经开车过来,大家一起去用餐罢。”周德琛的私人助理开了一辆加长
的林肯,看得众人十分的拘谨。
韩珊男友凌文峰也是乡下教书的,家庭条件很一般。
两人是同一所学校,日久生情就好上了,当时韩珊说自己弟弟在外地某公司当经理,凌文峰可是去过韩珊家,看她家
那个家境,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今天看到韩朝林,便觉得那气质谈吐果然与众不同,而且交的朋友也身家颇丰的样子,顿时就放下心来。
毕竟,这一次订婚,这位准岳父便说,买房子的钱资助一半,他还怕是空头支票。
现在,看到这样的豪华轿车,不禁都傻眼了,看周德琛和韩朝林的眼神都不同了。
韩朝林看大家上车,把周德琛拉到一边:“不要去太高档的地方,他们出来玩,要尽量的放松,不想太拘谨的。”
周德琛愣了一下,迟疑道:“我给你姐他们订了一个总统套房,这没关系罢?”
“他们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大姐要订婚的事,每个星期我都有跟家里通电话的,他们怎么丝毫不露口
风?”
“呃……”周德琛露齿笑道:“婚姻这种事,讲究一拍即合,因为好事多磨,要能快则快,不过,这也叫缘份到了谁
也挡不住啊。”
“是么?”韩朝林疑惑道,“你没跟他们说我的病罢?我不想他们担心啊。”
“暂时还没说,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韩朝林愕然,神色惊疑不定。
“他们都已经上车了,我们也上去罢。不过,他们来的真及时,我手上还有一些工作要交待下去,真够忙的。”
“是么?”韩朝林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才带着笑容上车,坐到了父母身边。
周德琛待人接物是出了名的周到,由他安排的晚餐完全是符合南方人的口味。
再加上是包厢,纵然吃相不文雅,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在深秋冬天,是大闸蟹最肥美的时候,韩家人吃的不易悦乎,反观一直优雅吃相的周德琛倒象个异类,最后也用手抓
着羊排啃。
韩朝林立刻拿出手机给他现场拍照留念,吓得周德琛的羊排捏不牢,掉下来打翻了酒,弄脏了衣服……
不过,也正因为周德琛放开,整个晚餐在笑声中结束,彼此之间的隔阂很快就打破了,说话也熟稔了很多。
晚餐过后,助理送韩珊和她准未婚夫去酒店,周德琛送朝林一家回公寓。
在车上,韩朝林看看坐在后车座正闭目养神的父母,倾身向周德琛低声道:“今晚,你也要睡在那儿么?”
“当然,明天一早我再到证券所交待一下工作,处理一些事情。”
韩朝林急道:“我们两个睡一起,他们会不会……晚上你回自己公寓罢……”
周德琛低咳一声:“你公寓里,有我的换洗衣服,还有成套的洗漱用具,衣服都挂一起,餐具都成双成对的,很明显
我们同居很久了啊。他们刚过来的时候,里里外外都看过来,你以为他们没发现么,别傻了。”
“……”韩朝林哑然。
看着高速上两旁的车灯飞驰而过,韩朝林的手伸进外套口袋,却摸到两个小小的四方的盒子,他心中一凛,这才想起
来,自己本来打算在圣诞节要向周德琛求婚的,却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早把求婚抛到脑后。
只是现在……他还可以么?
这样时时刻刻活在阴影当中的韩朝林还有资格向周德琛求婚么?
如果,他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病,还一意孤行向周德琛求婚,那便是太自私了。
因为,他不知道,当自己有那种念头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会被人救起。
就象身上挂着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何时会粉身碎骨,还会要一意孤行用爱、用誓言、用这廉价的指环去
套住周德琛。
有一天,炸弹爆开,一切终将毁灭。
而他死了,那留给周德琛的,将会是什么……
世人不会理解周德琛的痛苦,反而会将一些骂名强加在他的头上。
诸如,周公子逼死情人,或是周公子无情甩人,情人自残身死,之类的无稽之谈。
韩朝林伸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将那两个小饰盒包在手心。
他目光直视前方,那看似平坦的路,在明亮的路灯下仿佛在迅速的延展着,不知道通向何方,似乎永无尽头。
他神色变得茫然,脸上又突现某种凄凉。
蓦然只听周德琛大声道:“朝林啊,今天的螃蟹滋味如何啊?”
韩朝林原本正渐渐陷入某种境地,被周德琛这样一打断,犹如耳旁惊雷,顿时魂魄归位,整个人猛然战栗了一下,继
而惊觉握着饰盒的手心全是虚汗。
他想要笑,想要开口,却只觉心跳加速,整个人心神难安。
周德琛看了他一眼,继续笑道:“我真妒忌你们啊,大闸蟹的味道是不是真的很美味啊?可惜我也没有带相机,要不
然把你的吃相也照下来,看看谁在五十步笑一百步,我看你都快要把手指头给舔干净了。”
“谁舔手指了,你造谣啊。”
“下次,我是不是先住进医院,然后拼死吃一回?”
韩朝林瞠目结舌,怒道:“你丫疯了罢。”
周德琛叹道:“我真的很忌妒很羡慕你。”
“切,少来,堂堂周公子羡慕我什么啊?”韩朝林觉得周德琛说这话,简直是坐着说话不腰痛,投胎是个技术活,周
公子基本上已经算是火眼金晴型的。
周德琛笑道:“当然是羡慕朝林这么年轻,有才能有本事,家里人这么关心你,有个这么体贴的情人,而且还能没吃
相的吃了三只大闸蟹,牙好胃口也好啊。”
韩朝林满脸黑线,这都哪跟哪啊。
“全国十四亿人口只会羡慕你妒忌你,至于羡慕我,也就你一个了,十四亿比一,用数据说话罢。”
“十四亿人看的只是表面而已,我宁愿出一半的财产来换一生可以吃海鲜。”
韩朝林失笑了。
因为他想起,有一次他吃完海鲜还没濑口,就跟周德琛接吻。
结果没过多久周公子就面红耳赤一派喘不过气的样子,差点叫救护车。
当时,餐厅的经理吓坏了,直接请了老板过来。
那厨师只差发誓绝对没有在料理里面加海鲜,一丁点也没。
看着众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以为周德琛还对肉味食物也过敏。
尴尬得他看周德琛状态好了一点,两人落荒而逃。
再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心情顿时好多了。
他知道,周德琛一直在哄他开心。
他该怎么办?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爱周德琛很深很深了。
在不经意之时,周德琛已经进驻到内心深处,仿佛融入了身体,植入了血脉当中。
手捏着饰盒握紧又松开,那样犹豫不决。
他多想……多想立刻让周德琛戴上戒指,他想看到周德琛和他戴着同一款戒指,那将是多么令人兴奋欢欣的一幕啊。
“德琛……”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大概再二十分钟就到了,你先合一下眼。”
韩朝林踌躇着,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犹豫了,时间不多了,若不把戒指给周德琛,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
他突然失笑,他不该这样做,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他们去美国治好了病再说。
可是这种心理病恐怕很难根治的罢……
直到他们回到公寓,帮父母亲安顿好,两人回房洗浴上床,韩朝林一直没有将戒指递给周德琛,反而趁周德琛洗澡之
时,锁进了抽届里。
而睡在客房的韩父母哪里敢合眼啊。
他们一接到周德琛的电话,便知道大事不妙,果然三言两语盘问之下,周德琛便道出了实情,尽管周德琛很委婉的说
,朝林的情绪很不稳定,但他们立时知道,那噩梦又来了……
他们还记得,朝林刚刚自杀被抢救回来之时,那么灰暗的眼神,了无生趣的模样,无时无刻在试图寻找着一切可以自
戮的方法。
他们担惊受怕,全家人简直是三班倒的全程监控。
若不是出了朝林这件事,韩珊早在几年前就结婚了,也不会拖到现在。
只是后来看孩子一步步的好转,能吃能睡,会说会笑,原本灰暗的眼神也改变了,变得坚强变得坦然,他们以为这一
切都已经过去了,以为孩子终于从困境当中走出去了,可哪里知道,这仅仅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现在竟又卷土重来。
吃晚餐的时候,全家人怕被韩朝林看出来,全都一直强颜欢笑着。
第 60 章
周德琛睡到半夜猛然惊醒,下意识一摸身边,身旁被子底下空荡荡的,只有微微的体温,他连忙翻身坐起。
四下环顾,只见微弱的壁灯灯光之下,韩朝林坐在床边的一张沙发椅上,低着头正在看着一叠资料,因为灯光与坐姿
的关系,他看不到朝林的表情,只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周德琛眉头一跳,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正值凌晨三点
一刻。
“朝林……”周德琛只觉得心惊胆颤,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韩朝林依旧低着头看着资料的样子,全神贯注的,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或是敷衍的应一声。
深夜之时,静悄悄的,四下没有一丝声息,周德琛发觉自己也是禀着呼吸,唯呯呯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
然而在这种情形之下,韩朝林的表现却越发的瘆人。
周德琛忙掀被下床,快步走到韩朝林身旁,快如闪电的伸手抓住其肩头,“朝林,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啊?”
韩朝林似乎象被骤然间惊醒一般,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下有深深的阴影,不过看过来神智还是清醒的,显得很是惊讶
。
周德琛这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朝林,你在看什么啊?这是——”
将摆在小圆茶几上的另一些资料拿起来翻了翻,都是公司各种产品的资料,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三更半夜不睡觉,
就为了看这些?明天怎么有精神上班啊?”
韩朝林的手紧紧的攥着资料,仿佛象是抓住天大的依仗般,低声道:“我睡不着,心里老想着这件事,德琛,我好担
心,万一我们输了,那该怎么办?”
“输了,就上诉啊,到时候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来打官司。”
“德琛,不如我们约威廉出来谈一谈,看看能不能私下里合解算了?”
周德琛眯起眼睛,冷声道:“你说什么?!你最初的斗志哪里去了?!你想让我去找威廉,向他低头请求庭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