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不是别人,而是「始终知道」的自己,自己是罪魁祸首。
阿信一面怀着茫然感与失落感,一面步行,眼前的人让他停下脚步。
「庆…庆太?」
庆太在大叫。是向着自己吗?
「你可以反抗的,不是吗?」
***
弟弟的表情是阿信未曾见过的。
「你不是可以反抗、可以逃走吗?」
弟弟是在叫喊吧?为什么是那种笑法?好象在哭,又好象在嘲笑。他在笑谁?
「我以为会被强暴。」
谁?
「可是还是逃出来了。」
阿信莫名其妙地望着庆太。
他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奇怪?而且他在说什么?
「庆太?」
阿信试着开口说话。在确定自己可以出声后,他才稍稍安心。
「庆太,怎么啦?到底怎么了?」
庆太为什么在哭?是哪里痛吗?他说过肚子不舒服,是肚子痛吧?好可怜,必须赶快替他量体温,让他躺着休息,叫
医生来,还有…
「为什么…为什么换成学长你就不逃…!!」
庆太大吼。
「为什么要让学长做那种事!为什么要让他做…!!」
阿信全身发抖。
突然,他清醒了。清醒的头脑终于明白庆太的话,那些话像箭一般深深刺入阿信的心。
「我不相信你会喜欢学长!」
「啊…」
「你不喜欢他吧!!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他吧?」
庆太盯着哥哥的眼睛喊叫。
「不喜欢,对不对…!?」
「喜…欢?」
「喜欢吗?」
「喜欢…我…喜欢?」
「如果你喜欢…如果你喜欢,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阿信对这一连串的问话感到不知所措。混乱中,他拚命探索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他?」
「……」
庆太忿怒地瞪着哥哥,然后静静低语。
「一般都是喜欢才会做爱的。」
「……」
「到底怎样?说啊!回答我!老哥,回答我…」
阿信用力喘气,然后拚命地挤出声音。
「庆太。」
「回答我…」
「不…不知道!?」
阿信缩着肩膀,痛苦地点头。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我不知道!」
「……」
庆太摇头。
「什么意思…」
「我真的不知道…不是那样,不是…」
「老哥,你不喜欢却跟人家上床?」
庆太情绪揪结,嘲笑似地仰视着哥哥。
「你就是以这种不知道的心情,毫不在乎地任人摆布。不仅舔了学长的那里,而且还那么高兴!」
弟弟露骨的话语让阿信全身发抖。
「那是在卖淫吧?」
像是一吐为快感,庆太眼神空洞地笑着说。
「老哥,你好象很喜欢被学长侵犯的样子,最后还摇着屁股叫学长别停,活像个AV女优似的…」
「庆…太…」
「想否认是吧?我全都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阿信闭上眼睛,颈部竦缩。
「老哥,我开始讨厌你了…」
「……」
阿信睁开眼。庆太在哭。
「我开始轻视你了,都是你害的!!」
「啊…」
「你说话啊…!」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那不是重点!!我再世不相信你了…!!」
庆太最后大叫,接着跑步离去。阿信呆呆凝视那彷佛拋弃一切般的背影,屈膝跪在原地,再地无法言语。
他再地无法思考。
***
「阿信…阿信,你在吗?你在家吧!?」
弥一脱下球鞋乱扔后,登上台阶。
「为什么钥匙插在门上?这么不小心。阿信!」
走过走廊后,弥一把手放在客厅的门上。
「我回来了!喂,你至少该出来迎接一下…」
弥一顿时停住话语。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不只阿信一个人。
「……」
「你回来啦!」
说话的人并不是阿信。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
他简短回答弥一的话。
然后,弥一的父亲再次缓缓朝阿信的方向望去,似乎从刚才便是如此。弥一见状皱起眉头。
弥一注意到阿信似乎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为什么…!?」
弥一丢下手上的背包,急忙赶到阿信的身边,立刻发现到阿信脸色苍白,唇角泛着血迹。弥一向父亲咆哮。
「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这个时候,为什么你的『老师』会在这里?」
弥一不予理会,从父亲身上别开视线。
「弥一。」
「他是我的『老师』啊!」
弥一嗤之以鼻,眼神望向别处回答。
「光脚神情恍惚地站在门前,太不寻常了。」
「跟你无关吧…来,老师,起来,我们上去吧!」
弥一轻轻环着阿信的肩催促。
阿信慢吞吞地起身。看到阿信在移动,弥一内心松了一口气。
「不要紧吧?」
弥一的声音自然而温柔。
阿信望着弥一的眼睛,皱了一下眉头后轻笑,接着身体开始前后摇晃。
弥一接住他的身体。
「庆太不理我了!」
倒在弥一怀中的阿信伤心欲绝地低语,声音含着自嘲的笑意,就这样整个人失去意识。
弥一紧紧搂住不醒人事的阿信。
「比赛结束。」
弥一一面抱紧甜美而柔软的身体,一面心满意足地喃喃自语。
***
离游戏结束还有一大段时间。
可是,沉醉在剎那间胜利的弥一却未发觉。
19
阿信丢下「庆太不理我了」这句话后,便在弥一怀中闭上双眼。
弥一抱起微微发烧冒汗的身体,住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
弥一背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声音。
弥一没有响应。
「弥一。」
「少烦我!」
弥一爬上楼梯的同时,瞬间怒视追上来的父亲。
「别跟过来!」
「不可以这样…弥一!」
弥一不予理会,继续朝房间走去。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将阿信放在角落的矮床上后,关门时故意发出声音,拒绝门
外的父亲进入。
濡湿的前发紧贴阿信的脸上,弥一用手指将头发爱抚似地往上梳理。
柔软而听话的头发经过弥一的抚弄后,呈现出形状姣好又白皙的额头。
弥一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以及单薄而闭上的眼睑。
好憔悴的脸。
清秀、苍白、美丽的脸。任谁都看不腻的美丽脸庞。
眉宇间的痛苦表情对弥一而言,再习惯也不过。这些全都是自己的杰作。阿信的痛苦、悲伤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结果
。
弥一望着那张与自己真正想要的正好相反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可怜。
阿信好可怜。
好可怜。
被拋弃了吗?
弥一边想边轻笑出声。他老早就注意到自己这种非常矛盾的心情。
可是,结果终究还是进退两难。
阿信越痛苦,就越属于弥一。
阿信幸福的笑容对弥一而言,是遥不可及的。
摧毁笑容,让他悲伤、痛苦、难过、憔悴的,是自己。
威胁、恣意扑倒他,逼他体验卖淫滋味、蹂躏他身心的,是自己。
让他身心都淌血的,正是自己。
因为越是这么做,阿信就越属于自己。
弥一觉得对方是无论怎么追求,都绝不会成为他人附属品的人,必须这么做才能顺利弄到手。威胁、折磨的结果,阿
信果真属于自己了。
可是…
阿信的表情还是无法让弥一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聪明中。
尽管一切都是弥一自己造成的,但弥一的感情也同样深深受到伤害。
不这样做,他就不会属于自己。这是必需的。
可是,那种表情很痛苦,非常痛苦。
阿信大概绝对不会对弥一说出想要他的话、或做出想要他的表情吧?
即使饥渴得要命,他也不会在弥一面前表现出来。
可是…
弥一同情地望着阿信憔悴的脸,一面喃喃自语。
被拋弃了吗?
被所爱的弟弟拋弃了吗?
好可怜,这样一切不就完了?
弥一抚摸阿信的脸,手往下滑至微微出汗的颈项后,注意到昨晚自己烙下的红色印记。
阿信轻声叹息。弥一用姆指抚触的单薄的唇,立刻微微绽开。
弥一将唇凑近,舌头品尝阿信甜美的气息,两手同时轻轻挟住他的脸颊。
「阿信。」
弥一将自己的唇叠在阿信的唇上,同时喃喃自语。舌头舔舐,牙齿轻咬阿信干燥的唇,在上面流连徘徊。舌推开牙齿
后,阿信的喉咙深处立刻发出声响。
弥一寻找阿信的唇,并开始吸吮。
对方意识模糊,并没有任何反应。感到些许不满的弥一,吸吮的力道稍稍加强,细腻而温柔地爱抚阿信温暖的口腔。
「我会对你温柔的,你笑啊!」
弥一喃喃自语。
「你好可怜,我会对你温柔的,你听到了吗?」
轻声低语后,弥一露出笑容再重复一次。
「我会对你温柔的。你笑啊,只对我一个人笑吧!」
好不容易到达这个阶段。
「用你美丽的脸笑吧,只对我一个人,听到了吗?」
弥一发出吃吃的笑声后,再次将唇凑近阿信那两片被自己染红的唇。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把被转动。
弥一回头。
「不要随便开门。」
弥一眼神冷漠地瞪着父亲。
父亲看着弥一。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
「不要随便开别人的门。」
「……」
「别进来…!」
父亲不理会儿子的话慢慢走进房间内,然后望着床上的阿信。
「不是叫你不要进来吗?」
「好可怜。」
父亲说了一句。
弥一的眉毛扬起。这句话自己刚才不知说过多少次。
可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令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彷佛不让人看到阿信般,弥一半起身来,然后立在床前与父亲相对。
「出去!」
「希望你说明一下。」
父亲丝毫不畏惧儿子的视线,继续发言。
「你的『老师』看起来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与你无关。」
「当然有关…儿子雇用家教老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
「你做的吧?」
父亲平静地反问。
「我在问是不是你做的?他那里…还有他的状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也太小看我了…以为我没长眼睛吗?」
父亲眉宇深锁。
「脖子上可以看到非常明显的淤青,是你做的吧?」
「……」
「看看他的脸色…你没好好做失血治疗吧?」
「……」
「是你做的吧?」
弥一抬起眼静静地回答。
「是又怎样…」
「你果然做了。」
「是我做的又怎样…」
弥一对父亲早有防备。他知道对方会挥拳过来,因此轻易躲过,拳头只稍掠过他的脸颊。
「我的东西要怎么使用是我的自由,他是我的…」
一巴掌再度飞过来。弥一这次并未躲开,右脸颊正面承受了那一巴掌。
「想揍就揍吧!」
弥一斜眼仰视父亲。
「我只是碰我的东西而已。」
「把人家搞成这样,还说是你的东西?」
「或许是有点粗鲁,可是…可是,最后连他也…觉得很舒服。」
「你…」
「你要说教吗?你有资格说我吗?」
弥一大叫。
「刚开始的确是我强奸他。因为威胁他,他才任我摆布。不这么做,他不可能属于我。可是,最后我、我们…」
「你有说过你喜欢他吗?」
「不要问那种无聊的问题!」
「他怎么样?」
「什么?」
「如何?他喜欢你吗?」
「……」
「他碰到这么过分的事,而且…」
「烦死了…他是因为其它原因昏倒的,才不是因为我侵犯他…」弥一不边父亲有机会开口。
「我们做爱时很舒服…这就够了不是吗?你不也知道那种感觉吗,父亲?」
弥一肆无忌惮地笑着。
「那种感觉你知道的,不是吗?」
弥一再次重复。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和他过得很逍遥自在。」
弥一滔滔不绝地说。
「老妈暂时不会回来,你应该知道吧?什么风把你吹了回来?」
「我也没打算要回来。」
弥一嘲笑父亲。
「哈哈,被甩了吗?太好笑了!」
父亲皱了皱眉头接着说。
「真是明察秋毫。」
说完,耸耸肩。
「那位女士突然有急事。」
「那可真遗憾。」
「她的亲哥哥好象病倒了。」
「那又怎样?我不想听,反正又不干我的事…」
「听我说。」
父亲语气强硬。
弥一勃然大怒。
「我才没兴趣知道你的情况。住口…快点出去,别碍事!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平静,别烦我,快出去…!」
「听我说。」
「吵…死了!我没有理由听,出去…」
「你不能这样!」
「什么意思?」
「你必须听。」
「什么?」
「病倒的…是你『老师』的父亲!」
***
弥一瞪大眼睛。
一瞬间他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后来终于听懂,眼睛朝身旁的阿信望去。阿信双眼紧闭,意识还不清醒,无依无靠的
纤细身体蜷缩着躺在床上。
「他…的父亲?什么意思?」
「……」
父亲望着儿子。
「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种事为什么你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耸耸肩。
「我问你什么都不回答,你还想要得到答案?」
「……」
弥一扬起眉毛。
「出去!」
弥一冷静且语气威吓地朝父亲说。
他讨厌看到父亲的脸。一直以来便是如此,现在感觉更是强烈。而且,他也讨厌阿信那未曾见面,现在才听到的「父
亲」。
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人物,弥一厌恶的程度并不亚于自己的父亲。
别想破坏。
别想。
谁都没有那个权利。
「出去!」
父亲似乎也有此打算,他缓缓打开门,表情从容。
弥一瞪视正要离开的父亲。
走出房门后,父亲再度转身。
「你好象不准备让我跟阿信说话。」
「废话!」
弥一顶回去。
「我怎么可能允许…!!」
父亲再次耸耸肩。弥一快速地往房门方向跑去后,立刻使劲关上门,同时用力喘气。
「谁也…别想破坏。」
弥一低语,痛苦似地喃喃自语,身体不断冒汗,耳边传来父亲下楼的声音。
脸贴在门上不断调整气息的他,这时听到细微的声音。
「啊…」
弥一条地转身。
阿信轻轻抬起颤抖的上身。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说完,弥一手绕到阿信的背部,轻轻将他搂住。
「……」
阿信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弥一,露出疑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