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的父亲是个外交官,曾经在中国做过大使,因此,KK很小的时候就会说一点不太流利的中文,当他得意洋洋的对李苍昊说起这个的时候,这个吸血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没什么区别。”
“什么啊,难道你不觉得很厉害吗?我知道,大多数吸血鬼都会说好几种语言,因为你们必须要学会适应不同的地区,但是,人类可没那么多时间来学。”
“亚洲不一样,这里的人并不那么喜欢接受外来者,无论你是不是中文说的很好,对他们来说,你始终不会是他们的一员。”李苍昊看了他一眼,“亚洲地区的反抗军你认识吗?”
“……”
“我知道他们在越南。”李苍昊慢悠悠的道。
KK一愣,支吾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不重要了,我只是不希望我们被有心的人注意到。”
如果只是李苍昊一个人,他会选择从云贵高原一带进入四川,但是那里的气温低的要命,而且必须经过雪山,KK恐怕没走到一般就冻死了,他们得走大城市,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经过血族的检查站。
“我们需要一个伪装,两个年轻男人一起上路总是吸引人注意力的。”
“那是什么?兄弟?”KK耸耸肩膀。
李苍昊笑了,“这里不是殖民地国家,两个不同肤色的人很难让人相信是兄弟。”
“或者,夫妻?”KK邪邪的笑了,“一直很想看你扮女人。”
李苍昊扫了他一眼,轻笑,“不,我有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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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个世界毁灭了,人类还是需要找点乐子。
大多数人都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他们随便给自己取一个好记的,然后坐下来找些乐子。
“夜”是一个很有名的俱乐部,然而,它并不是因为它的调酒师或者是华丽的灯光效果,它以出入其中的调教师而着称于世。
调教师永远都是吸血鬼,他们将人类软化之后,卖给感兴趣的人类,或者是其他血族。
KK站在门口,盯着火光闪烁的大招牌,眉角有点抽搐。
“真的吗?我们真的要来这里?”
“你是需要吃东西的那个,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又弄到物资的话,这里是最好的。”李苍昊从背包里取出了项圈,淡淡的道,“头低下来。”
“……”KK虽然怀疑这家伙另有所图,但是还是老实的让李苍昊把那金属的项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进去之后,别说话,因为奴隶是不能随便说话的,把一切交给我。”
“那里面都是中国人?”
“不,有可能有日本人或者马来西亚过来的,你一说话,他们就会看出破绽,所以,什么都别动,什么都别说,低头跟着我,作出比较害怕的样子。”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苍昊不吭声了。
“哦,不会吧,你……你……你……做过这行?”KK一脸惊恐。
“五年,在日本。”李苍昊细不可闻的声音,“我被黑帮追杀了一阵子,这是比较好的一种……捞钱,又没什么人注意的方式,还有……”
李苍昊不耐烦的扯去了他的套头衫,然后低头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KK痛呼了一声,两滴血液顺着獠牙刺出的伤口淌了出来。
“走了。
俱乐部内的光线居然很明亮,在大厅的前台,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坐在那里,他穿着紧身皮衣,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李苍昊走进去,KK跟在他的身后,他厌恶的看着那个男人,刚想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就被李苍昊一把抓住了胳膊。
“我来见欧阳先生。”他淡淡的道。
那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顿时有了种惊艳的表情,马上笑着问道,“您有预约吗?”
“我是Takahashi(高桥),欧阳先生认得我。”
“那请您稍等片刻。”
KK低头在他耳边道,“Takahashi?你到底还有多少假名字?”
“闭嘴。”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你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你那没大没小的宠物。”
KK转过头去,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穿着质地高档的西装,他擦得雪亮的皮靴下面,正踩着一个皮肤苍白的年轻男人。
KK只看了一眼,顿时有种被打入地狱的挫败感。
那个奴隶身上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只是在关键部位用银色的挂饰掩盖了些许,泛红的乳头上穿过了银色的小环,随着奴隶的轻轻颤抖而晃动着。
雪白的双丘上留有着红色的印痕,仿佛无声的叫嚣着蹂躏。
“而且,还应该管教一下他的眼睛,Takahashi先生。”男人的脚下微微用力,奴隶便难受的呻吟起来,让人听来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李苍昊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不知道你也回来了,陈枫。”
叫做陈枫的男人笑了,“这可不像是上次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说的话。”
李苍昊也笑了,“除非你想再挨一顿揍,陈先生,否则,离我远点。”
番外:安佐篇
战争这种东西也许真的是会上瘾的。
他说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战争,只是喜欢那种拿着枪在战场上冒险的感觉。
可惜,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过真正战争的感觉了。
当你拥有了不死之身,战争就好像一个作弊代码全开的游戏,你不必冒险,因为你知道你绝对不会死,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紧张感。
我喜欢战场并不是因为那些死亡的气息。
只有当我重新拿起枪的时候,我才觉得我真正的活过,我才能感觉到我曾经是个人类。
人真的很难改变,有一个我记不起名字的哲学家说过,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是由无数独特的基因和细胞构成的,在那些东西的深处,有某一部分造就了“你”,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类。
我已经死过一次,死亡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死去过,因为我所珍视的那部分记忆从来没有真正的消失过。
人们总是说,时间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然而,对于吸血鬼而言,时间就像是一出漫长而无趣的幕剧,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你也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
这并不像你加入了什么俱乐部,有人拿着指南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尽管我有个父亲陪在我的身边,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得自己把事情弄明白。
1965年,我的排顺着湄公河连续的走了三天,雨一直没有停过,刚换上的袜子马上又湿透了,铺天盖地的雨水让所有的士兵都疲惫不堪,更糟糕的是,我们还得面对查理(越南共党)突如其来的攻击。
我并不像其他的血族一样喜欢起假名,安佐·塞尔维斯是我父亲给我取的,是我最珍贵的财产之一,所以,我想一直保留着它。
我知道,在雨季结束之后我就必须离开,可以弄个假死,或者MIA,然后再找个身份回来。
我并不指望他跟我一起来河内,但是,对于我的请求,他没有拒绝。
相比为正规的政府机构工作,他更喜欢为黑帮做事,开始时是西西里人,然后是拉丁人,后来去了中国大陆。
李苍昊这个名字似乎不怎么受欢迎,一旦他没兴趣为对方做事了,他就卷走对方的东西,换个地方,继续开始。
好在黑帮并不像银行那样弄什么全球联网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一张通缉令什么的。
他用Cielo四世的名字弄来了军医的资格,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来的,因为Cielo分别还在独立战争、南北战争,以及二战的时候出现过,我简直不知道要同情政府无能,还是佩服他本事了。
越南的雨季会维持好几个月,没有阳光对血族来说是好事,对他来说却不怎么样,糟糕的卫生状况让他对查理深恶痛绝。
我站在耗子洞的外面,Ashton交给我了一把手枪,然后努了努嘴。
里面的气味并不好闻,有尸体腐烂的气味,我深吸一口气,给手枪上了膛,然后压低身体钻了进去。
某种意义上说,我挺佩服查理的,他们的招数让无数美国佬无能为力,即便炸掉这该死的耗子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个出口。
树根和其他植物挡着我的视线,在窄小的洞穴内,我只能勉强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L.J.在我的前面,他是个小个子家伙,从德拉威尔来,很健谈,所以,当查理的刀子切开他的喉咙时,我还是忍不住难受了一下。
锋利的匕首下一秒扎进了我的脖子里,当他发现我并没有淌出多少血时,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了。
我轻松地扭断了他的脖子,将两具尸体扔在了一边。
里面并不好走,我只能缓慢的爬行才能勉强通过,里面是一处宽敞的空间,摆放着各种通讯设备,以及苏联军队据点的资料。
哼,早就知道他们在背后。
我翻了一会,忽然大地开始了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
该死!他们要炸掉洞口!
我低咒了一声,丢下东西拼命的向着隐约的光亮处冲了过去,石头还是止不住的从顶上掉落,很快将洞口封住。
我的手臂被坚硬的石块压住了,完全不能动弹,以至于我连打开洞口都没办法做到。
这算什么状况?我要在这里被活埋?
我觉得又气恼又滑稽,上帝难道开我的玩笑开得还不够吗?
我不知道被埋了多久,也许是二十个小时,或者是更久,因为中间我有几次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看这样子,后面的部队也一定以为我们已经死在了洞里。
外面的下雨声逐渐响了起来,我感觉有一双手把我拽了出来。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他那双略带不屑的黑色眼眸。
“你还真是够笨的。”他看着我,语气带了些许不爽。
被活埋确实是够笨的,我虽然没有反驳,但还是忍不住坐起身,返回之前的战场,我这才发现我的战友们已经倒在了地上。
Ashton,Pitter还有Collins……
他们都死了。
我心里忍不住觉得有点难过,即便我不能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我还是希望可以好好地安葬他们。
“你又在感伤了?”
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
我转过头,他正站在我的身后,月色下,飘逸的长发轻轻摇曳着,漠然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不屑,那双让我沉迷的眼睛微微挑起眼角,看上去傲慢的不可一世。
我心中忍不住有点慌乱。
“先生,我只是……”
我支吾了一下,心里的沮丧却更甚了。
他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笨蛋。
“你中弹了?”他向我努了努嘴。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还有被打出来的一串带血的弹孔。
随着伤口的愈合,取出子弹的麻烦也越来越成问题。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很短的匕首,没好气的看着我,“衣服,脱下来。”
我将鲜血淋漓的军装脱下,扔在了一边,眼睛却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铁质的匕首并不能对吸血鬼产生伤害,子弹取出的同时,我几乎没有感到痛楚,身上的伤口开始迅速的愈合。
他这副装束竟然能混入军队还是挺不可思议的,毕竟,在西方人看来,东方人的脸都是差不多的,他这样很容易被人当做敌人。
我从背包里找到了一间T恤换上。
“我跟在你后面几天了你都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早就死了。”他一脸不悦的看着我。
我猜我又让他失望了,他总是希望我变强,可是似乎总也达不到他的要求。
优柔寡断、不思进取这些毛病总是在他的嘴边挂着,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彻底的满意一次。
我也曾经怀揣着梦想要为联邦而战,到头来,所有历史铭记下来的,只有昔日南方的残暴,那些随风而去的日子,真的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经历了一场改变美国历史的战役,然而,安佐·塞尔维斯这个名字却没有真正的被记入历史。
他从地上死人的身上取下了一把枪,检查了一下弹夹之后,淡淡的看着我,“我已经受够了这里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很少会问我什么事,似乎我的意志在他的眼里都是完全不存在的。
数日的行军让我脸上沾满了泥水,他一定是很厌恶了,那清冷的视线停留在天际,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其中,我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柔和。
夜空是美丽的,那是没有任何灯光的夜晚,我是爱着那样的星空的,无论是身在何地。
“我想回家。”我忍不住轻轻的道。
回家,现在还有哪里是家呢?
西佛吉尼亚的庄园早已变成了灰土,我的哥哥们战死在了南北战争的战场上,双亲也早已去世,我没有任何亲人,又何来家?
也许……还有最后一个亲人。
我忍不住看着他。
他转头看着我,明显皱了一下眉,“你要回美国?”
我点了点头。
“我要去欧洲。”他看着我,毫不迟疑的答道。
我知道他是不会迁就我的,但我还是想要怀揣着一点希望,毕竟,他也算是我的父亲。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米凯尔的命令。”他继续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米凯尔,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但似乎每一个血族都很敬重他。
“去哪里?”
“保加利亚,那里有个找死的家伙。”
他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在潮湿的空气中,点了半天都没有点燃,终于忍无可忍的将香烟收了回去。
“您好像总是在旅行。”我忍不住道,“什么时候您或许也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
他看着我的眼神中立刻就有了嘲笑之意。
“我们是吸血鬼,在一个地方停留的太久,马上就会有人意识到我们不会变老,安佐,下次提建议的时候稍微动一下脑子。”
我没有告诉他我有多想回到家乡看一看,尽管我可能已经没有家了。
美丽的星空总是让人难忘,我不明白,自从变成血族之后,每次看到夜空都会要忍不住惊叹它的美丽。
他却不喜欢,有这个时间,他更愿意躲在小巷里打移动采血车的主意。
“即使重复的做同样一件事情,你也无法找回你自己,安佐。”
他总是喜欢这么告诉我。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重复的参加战争并不仅仅是为了感受身为人类时的感觉,更多的,让我怀念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情景。
我以为他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许是站在某一片星空下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了。
他那漆黑的眼眸,如同这漆黑的夜幕一般让我留恋。
我轻轻的叹息,知道这一生一定会栽在他的手里了。
“我只是想,我们很久没有回佛吉尼亚了。”
我爱你。
“米凯尔有更重要的工作要我去做,你要我陪你去旅游吗?”
我爱你。
“我只是……”
我爱你爱到发疯,可是你知道吗?
“别说傻话了,快点走吧,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