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当生命濒临覆灭时,上天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然而前生带来的创伤,却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忘却,
努力想要去改变,但改变了什么?
难道说林少夏的人生就仅仅是前生的翻牌?
内容标签:重生,虐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西安,林少夏┃其它:
1
都市的夜空中下,灯火霓裳。高楼大厦在迷离闪耀的灯光下,时远时近,不那么清晰。
马路上穿梭的车流发出呼呼的掣驰声响,无形的烟熏缭绕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消散。
夏日白天沈淀下来的氤氲热气,伴随日益污染的大气,着实的压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上。
林少夏轻轻地抚着胸口,这个地方依旧感受得到碾子碾过一样的钝痛,每呼吸一次,胸口就跟灼烧般,呼吸间都是痛。
冷汗斑驳在他的额上,房间中的冷气不是很凉,他想是不是该呼唤一下护士铃,将气温调低一点。
闷闷地咳了两声,林少夏伸到呼叫按钮前的手又缩了回来。医生查房时跟他说的话在耳边飘过。
“林先生,您的病情很严重,请尽量爱惜自己的身体。少开空调,尽量多亲近自然……”
这城市里的夏天越来越热了,他是不是该回老家去修养一阵?
在医院里耗着也没什么人会挂念,曾经挂念他的那个人已经被他狠狠地推开。
没有后悔药可买,那就不要再后悔。林少夏的格言是一直坚定地往前看,但他此刻心中懊悔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远远朝窗外的天空望去,城市的夜一点都不黑,这座被污染大气笼罩着的城市,看不清高高在上的天空。
这个时候该是能看到赤焰之星的时候了吧?
林少夏想起了家乡,那个南方乡村里面的夏日夜晚,那个时候天空还清澄得能看到南十字星,能看到赤焰嚣张的红光闪烁。
人果然是脆弱的时候总喜欢想些已经寻找不回来的东西,林少夏嘴角嘲讽地笑,得不到的越想只会徒留悲伤,他不都已经坚定地对自己说了要坚强吗?
胸口的钝痛感越来越强,他的身体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镇静剂已经不能让他从痛苦中缓解,睡一睡会扛过去的。
******
耳边似乎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
林少夏有些诧异。
他正在住院,难道是护士端水来给他擦身体了?
耳边又陆续传来蝉鸣声,青蛙声,一切仿佛放着质量最好的音响环绕效果,逼真得仿佛身临其境。
林少夏嘴角翘起,大自然的声音让他这个病人浑身舒坦,等到早上和医院的院长说一定要表扬这个乖巧的护士。
胸口好像没有以往憋闷的痛苦,他努力动弹了躺了许久的身体,没想到一点都没有久病的沈滞感,轻松自如地就坐起了身体。这令他有点吃惊。
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房间的地面投影着柔和的月光,一反平日里的灯光反射。
难道整个城市都停电了?
他为心中的想法撇了撇嘴,确实是句不搞笑的冷笑话。不过今晚的月光太过明亮了一点。
林少夏就着月光看了一下有点黝黯的房间。
窗户上好像有层模糊,影响了他的视线,屋里的东西只能大概的看到一个轮廓。
很陌生!
他惊吓地差点扭到他的脖子。
眼睛适应了黑暗中的微弱光线,这光景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林少夏走到窗口。
是很老旧的窗户,他拨开锁住窗户的铁插销,迎面而来水的气息。
原来刚刚的水流声不是幻听!
他的眼睛盯在窗户外一条绵延而过的小小的流淌的溪流,耳边响彻清脆的蝉鸣声,和时不时青蛙呱呱的叫声。
林少夏总算确定不是在做梦。
人在陌生的地方,往往会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因为不会有利益威胁,不会有人挑剔你的好坏,一切需要重新开始。
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了。
窗外的景色清晰可见,鼻尖洋溢着青草的涩涩的香味,水流汩汩的在房间旁边流过,就算是黑夜也掩盖不了的乡土气息盘旋在林少夏身边。
他习惯性地抬眼望向夜空,深蓝色的天幕闪烁着蝎子星闪烁着赤色的火焰,灼热的似乎近在眼前。
夏夜中的王者——安达莉斯,以它神秘又无限优美的S型盘旋在银河的边际。
林少夏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来到溪边。
他有点奇怪,溪流中的倒影中明明是一个身高不足1米的儿童。
林少夏哆哆嗦嗦抬起手摸摸脸,触了触缩水了的胳膊和明显短了一截的腿,他忐忑不安地想要借助月光看清溪水中的脸孔。
那还会是他的脸吗?
“夏仔!别动!”房门口传来陌生的呼声。声音很是惊恐。
林少夏忍不住回头,是谁在唤他的小名?
一张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的脸,他曾在母亲的相册中看到过的身影,轮廓和母亲一样,不过似乎要年轻了很多岁。
他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脑海里面能去怀疑这个问题。
身后暗沈的屋子在这一声叫唤中,一盏盏灯都亮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都往他的方向而来,林少夏能从步伐中察觉到人心的混乱,而混乱的源头就是他自己。
疑惑地望向呼唤他小名的女人,他想要站起来。
!——
一个大力的拥抱抱住了他的腰,猛扑过来的冲力将他撞向小溪边。林少夏悲哀的发现,以他现在的体格,他完全没有办法遏制住女人冲过来的惯性,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进溪水里。
落水时,他还隐约听见有人大声在喊,夏仔又跳河了。
其实林少夏很想说,他没有想要跳河,而且这只是一条小溪,不会淹死人的。
可惜林少夏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脑袋先着地,而那个地方很巧不巧似乎有个不小的石头,一切的话语都给淹没在水中。
2
“这个孩子是在鬼火的日子出生,一生命运旺则大旺,灾则大灾,行极端之道,夭折之象呀!”老者的声音有些低沉。
“道长,这是我们林家这一代唯一的长孙,您看怎样办才能……”
林少夏隐约听到好像是爷爷的声音,爷爷不是早在他念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吗?
“唉——”是之前那个老人叹气的声音。
“总不能让这孩子一直疯疯癫癫,一不注意就——”确实是爷爷在说话,林少夏年幼的时候是和爷爷一起长大,对爷爷的声音熟悉得不行。
疯疯癫癫?爷爷是在说他吗?
虽然他搞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爷爷还活着,不过似乎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林少夏努力想要睁开眼,但是眼皮上像上了胶水,明明神智清晰无比,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林爷,在这孩子出身的时候,我就给他立过卦,以夏为生以夏为死,亡者生之彼端。由此得来这孩子的名字。能求得生就是一件福气的事情,再要多求恐有违天道,天理不容呀!”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来的。
林少夏一直奇怪。
他的名字和族谱上的起名完全迥异,明事理之后他还问过父亲为什么会给他起个这样的名字。年少时都会有成为侠客的梦想,叫少侠多好听。
父亲一直不跟他说明,被追问得急的时候也只是说一句,他是夏天出生,起名字时就直接拿来用了。当时他还很是不乐意了一阵,好长时间都追问母亲,自己是不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天下父母心!林少夏的眼角涩然。
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林爷,我就再替少夏立上一卦,如果不成咱就此作罢,这事就不要再谈。”寂静良久,老者再次说道。
爷爷没有说话,是在思考吗?
“好,这一赌我就压在道长身上。此次如若还是不成,我林家难道还养不活个傻子!”爷爷的口气有些破釜沈舟的味道。
“得林爷这句话,我老道也拼了这把老命,也要替你家孩子算上一算。”
******
林少夏努力地竖起耳朵想要听老者替他算命后会说什么。
至始至终,他都是个无神论者,但现在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中国道家千年学说自有神秘的传承之道,林少夏心中有丝窃喜,似乎不小心间窥见了一件隐晦的秘闻。
关于他的生命的秘闻!
疲倦的身体带来沈湎的睡意,再亢奋的精神都顶不住身体对睡眠的渴望。林少夏最终还是没有听到这一卦,也没有感受到老道惊恐。
林少夏是在一群女人小孩的唧唧喳喳的声音中给闹醒的。
此刻,他感觉似乎已经能够取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努力动了动自己僵硬了许久的胳膊,好像能动弹了。
耳边顿时听到一阵杂乱的声响。
“夏仔动了,动了——”
说话的人为他的动弹而高兴异常的语气让林少夏心中浮起暖流。
林少夏出生在山中偏僻的村子的一家普通的家庭中。父母双全,家里就他一个独子。
从小到大从来就是被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不过这种好时光到认识那个男人的时候就结束了。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那个男人就是他还债的对象。
林少夏还记得是在那个夏夜的晚上,在公司的年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
那时他还是个刚刚进入职场的小菜鸟。
站在众多人群中,没有人的眼光会落在他身上。
而他站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耀眼的星光让台下的女人一阵又一阵的狂喊,激情喷射地呼唤着“商澈”。
他在台上,口中吟唱着温柔得让人落泪的情歌,宛如溪流般温柔蔓延的嗓音回荡在只有他一人的台上。
但林少夏却能从他温柔的眼中看到那闪烁着野心的眼神,却是毫不遮掩的霸道眼神望向下面的为他疯狂的人类,仿佛高高的神袛一样,捕获所有人的眼光。
林少夏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沦陷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了商澈温柔的嗓音而沦陷,还是为了他眼神中野火般的光芒而折腰。
那时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很难束缚,林少夏还是一脚跟了上去。
正是冲动少年时啊!
而后的十多年,商澈的事业一路通天,稳占歌王的首位,成为格莱美奖的得主。
之后的十多年,他亦稳稳的站在了他的左右,成为他钦点的御笔词人。
曾经何时,他单纯的以为这个男人会为他停留,会和他共同奔跑向同一个目标。
曾经何时,他固执的以为这个男人会非他不可,会忠诚于彼此的情感。
为此,他舍弃疼他万分的家人,摈弃为他能付出生命的挚友,只为了去追逐这个男人。
但是,他倔强的自以为是也在那一日跌碎。
那一日,林少夏很清楚的记得也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夜晚,天空中弥漫着水汽和咸腥的味道。
商澈亲口对他说:“林少夏,我不是同性恋,这个游戏结束了。”
3
林少夏在苦笑。
自己竟然还能那么清楚的回想起当时商澈的话,回想起当时他脸上说话时那种嘲讽的笑容,感受到当时自己痛彻心扉的悲伤和心痛。
他抬了抬手,想要摸摸脆弱的心脏,谁能想得到这颗心在不久之后就会彻底崩溃。
他林少夏也将永远的不用再去回想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着是个Gay的难堪。
再多想想,多想想心脏就会像以往一样,痛苦如潮,也许很快就能够离开这个世间了。
期待已久的疼痛并没有如期来临,林少夏不免有些奇怪。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诡异,例如陌生的地方,熟悉的称呼,奇怪的对话等等。
就像浆糊,就像迷雾,层层把他包裹住。仿佛只要他一伸手,迷雾就可以散开,就可以探知事情的真相。
林少夏有些胆怯。
似乎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他的手被一个温暖却又粗糙的手握在了手里,轻轻地摩挲着,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林少夏睁开了眼睛。
握着他的手的人是他的母亲,林少夏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不过母亲似乎太年轻了!
母亲的皮肤白皙细嫩,含着眼泪满眼期望望着自己的眼睛边上,此刻根本看不到一根皱纹。
时光好像在母亲的身上回溯,如果不是眉眼间的熟悉,林少夏不敢担保自己能够认出来。
“夏仔,你终于醒了。吓死妈了!”母亲的脸靠得很近,热热的眼泪溅落在他的脸上。
自从和商澈分开后,他就一直很厌恶和人有过于亲密的举止。
林少夏有点窘迫的想要从女人的手中挣扎开来。
许是感觉到他的疏远,女人很快地挪开近在咫尺的身体,坐回了床边。
不过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握住了林少夏的手,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原来,他在昏迷之前听到的那声陌生又熟悉“夏仔”是母亲在叫他。
林少夏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不过眼前嘤嘤的哭泣声,紧握住他手的温热感,又是那么的真实。
他就算不信鬼神,却也知道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镜子——”林少夏向一旁坐着的母亲伸出了手。
“要镜子干嘛?”母亲疑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转身在身后的柜子里面摸出一把镶嵌在绿色塑料的镜子给到他。
镜中是一个清俊少年的脸,年轻得让人陌生。
林少夏延续了母亲的一副好皮囊,白皙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的皮肤,狭长细窄的眼,眼角还微微向上有些挑起,放在后来,就是俗称的“桃花眼”。
记得在最亲密的时候,商澈最喜欢亲吻他的眼。总是说他这双桃花眼迷煞人,到处勾搭人。以至于他只要在外人面前出现就必须带上一副黑框的眼镜。不然回到家中就会给商澈折腾得一两天下不了床。
现在这双眼睛在没有任何遮掩的情况下,展现在小小的镜中,半眯半阖间泛溢的蛊惑让人有种心中为之一颤的感觉。
连林少夏自己都有种迷惑在其中的感觉。
这样的自己,陌生得连自己都不敢去相认。
迷茫、蛊惑、清纯、诱惑,眼眸流转间仿佛有着淡淡的星光,随着光线的明暗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几时他也有了这种令人不由自主陷落其中的眼神?
林少夏努力想笑一笑。
在对着镜子呆愣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之后,他明白了时间不是在母亲身上发生了回溯,而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了扭曲。
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似乎这个时候他还刚刚上初中,这个时候家人都还在自己身边,爷爷也还健在。
在家人面前,他还是那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一切仿佛都那么美好。
只有林少夏知道,在十年后,现在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上天是为了什么让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林少夏看着手中的镜子,镜子中俊秀的青年一脸若有所思。仿佛有什么困惑住他般,微微颦住了眉。
现在离遇到商澈的那一天还有十年,十年的时间并不算短,未必不能改变。
就算他的前生为了商澈失去自我,为了他自己所谓的爱情失去家人和朋友。
但当生命重新洗牌之后,他也许可以去试着扭转自己生命的轨迹。
哪怕再次爱上,他也不会成为男人的附庸。
这一次,他要做一回自己。
林少夏看着镜中的人影。
现在的他,年轻,一如往昔的俊秀。他摸了摸不再痛楚的胸口,呼吸间仿若常人一般的轻松。
这具年轻的身体此刻并没有因为后来他不规律,不自爱的生活而折腾不休。
一切似乎都昭示着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