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安起身,穿上沙发上的外衣,顺手把林少夏的衣服递给他。
等到梅西安和林少夏收整完毕下楼时,就看到于老道坐在客厅里,对着他们吹胡子瞪眼,林少夏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何意铭,看来今天想要师兄帮忙还找不到人。
于老道与林少夏对视了两秒,瞪了他一眼,直接对着梅西安,语气冷淡的说:“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梅西安若无其事的说:“过来恭喜少夏,新片大卖,一展宏图。”
“那你也用不着一下午都呆在这吧!”于老道心里嘀咕,一个洋鬼子,成语倒是用得提溜。不过他总是看他不顺眼,总觉他再在夏仔身边呆久了,对他有不可估量的影响,尤其从过年开始到现在,他们两个走得太亲密了些。
他难免对梅西安没个好脸色,“你躲在少夏房间里嘀嘀咕咕的,谁知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您老怎能不知。难道我还能对少夏做什么不成?”梅西安若无其事,说得理所当然。
林少夏囧了一下,原来真有人睁眼说瞎话说得还理直气壮,正大光明,再次认定海水不可斗量,人也不能貌相,梅西安一副谨正模样,却是个腹黑的人物。
可惜他是遇上了师父。
“你做了什么?你还问我?”于老道怒得跳将起来,虽说他不至于去听徒弟的壁角,但每次梅西安一来,林少夏一副有事关门再说的模样,怎么都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我什么都没做,您老问我,我当然答不上来。”
“你没做,你没做怎么少夏看起来身疲体虚?如不是你教他那些个阴私的事情,他又怎么阳气亏损?”于老道深通观气之术,林少夏身上发生什么变化,他总归能看出来一点。
林少夏再怎么披着成人的外皮,被人说到这种隐私上的事情,唰的一下红了脸,就像是在家里偷偷摸摸做事给大人逮到眼皮下的窘迫。
梅西安看了一眼林少夏,转而很有耐性的对于老道说:“少夏也成年了,教导他成人方面的事宜有什么错?这是他的人权!”
“美国佬别给我讲人权!”于老道瞪着他,他对鬼佬没有一点的好感。
“我是意大利人。”梅西安申明,又反问道:“难道您老打算亲自教导少夏?或者说何意铭?”
于老道眼光一瞥,不与他对视,说:“为什么就不可以是何意铭,他是少夏师兄。做这种事情是他应该的。”
梅西安闻言顿住,林少夏立刻感觉他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冰冷刺骨,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心里埋怨,师父你就算在不喜欢梅西安,也不要莫名其妙把他和师兄拽到一块,想到师兄那张堪比笑面狐狸的脸,他忍不住就犯怵。
也许林少夏的动作给予了梅西安明确的答复,他的脸色瞬间如同翻书,笑颜一展,“我相信少夏的选择。”说得信誓旦旦,望着林少夏的眼神充满了信任的光芒。
林少夏愣了一下,恨不得马上捂住脸,这匹腹黑狼难道没有看到师父已经黑如锅底的脸吗?
趁着师父几欲发飙前,林少夏急急忙忙起身,拽起稳坐钓鱼台的某男,“师父,我中午和公司的同事约了时间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我们先走了!”说罢,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幸亏跑得快,不然今天休想师父挠过你。”
跑出师父能目视到的范围,林少夏方才没好气的一甩手,眼珠子一瞪梅西安,梅西安立刻给他活灵精怪的眼神电起了火花,他不等林少夏还有张嘴的机会,低下头深深的吻在那张因为奔跑而艳红的唇上。
一直吻到林少夏满面通红,耳垂都侵染成可爱得粉红色,趁着移开嘴喘息的功夫,暗地里扯住梅西安西服的纽扣说:“快放开我,也不看看这是大马路上,我脸皮可没你那么厚。”
“不厚,能这么快追到我们家少夏吗?”梅西安一把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胸腔发出沙哑的笑意。
“就你嘴贫!”
裹在温暖的风衣下,林少夏脸上的绯红好半晌才按捺了下去,发烫的脸颊颇不好意思的在他热乎的衬衣上蹭呼了两下。
路边虽然行人稀少,但就梅西安那极具冲击力的形象,还是招来不少人打量的眼神,好在林少夏个子矮,脸蒙在风衣里,不然自认脸皮还算厚实的他也顶不住梅西安在他人面前的毫不避讳。
林少夏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徒留给梅西安一对透着粉红的可爱耳朵,难得恋人一反平日的冷静自持,终于带上些少年该有的乖巧害羞的模样,梅西安嘴角微微翘起,低垂的眼角掩盖不住笑意,他一把伸手握住林少夏的手,就这样握着。
就在这样一个微风袭袭的上午,林少夏任由着梅西安握住自己的手,这个不同于自己手掌纤细的宽厚手掌,带着温温的暖意, 干燥而不黏腻。这一路走,手也一直的握着,不紧不松,给予他足够的自由又给他足够的牵挂,林少夏突然情不自禁的心中涌出一种甜蜜的情感,同那浓烈爱情灼热不一样的感觉,酥麻到他的心坎里,让他舍不得放开。
仿佛刚刚品尝了醇厚的美酒的酒徒,林少夏想要紧紧的抓住手中那甘甜的美味,确凿无疑要成为自己的所属。
就像是确定了心中所想,林少夏猛地抬头,像是要表达什么,又像是要抓住所属权般,主动又热情的抱住梅西安的颈子,主动又热情的吻了上去。
过了很久,直到林少夏嘴角给啃噬的发麻,脚丫子快要掂量不住的时候,梅西安才结束这一番拥吻。
他环住几欲瘫软在他怀里的少年,直到他缓过神,才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意味深长的轻声说:“只有你才能诱惑我,不由自主!”
果不其然,话语刚落,梅西安立马就发现自家小恋人的耳朵根子又飞上了漂亮的粉红色,令他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捏了一把,吓得林少夏立马抬头,眼睛珠子瞪得像小玻璃球,带着一抹水汪汪诱人的润色。
梅西安忍不住头痛,美色当前,既然会欲求不满。
105
看到坐在对面亲热的一对身影,林少夏觉得时间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明明是一方傲娇,一方别扭,纠缠了多年,依旧不会相互退让,见面就掐,平日里又恨不得死不往来,见面时又热火朝天,别扭至极的龟毛情侣,何时也能你侬我侬的在公众场合你给我夹口菜,我给你飞给媚眼什么的,让他不得不感叹世如同天气,一时风来一时雨,变化无常的令他难以捉摸。
虽然这家私人俱乐部,只对圈内人士开放,林少夏也止不住内心泪流满面,恨不得上前提醒对方不要在公共场合上演少儿不宜场面,省的有家长跳出来指明有碍风化。好在这不是在国内,美国大部分州法律上虽说依旧认为同性恋行为非法,但对同性爱的认可已经达到比较高的普及率。想起后世,林少夏可以很肯定的确定还有不到20年,美国就会有相关的州会通过同性恋相关法律,保障他们拥有正常人的权利。
但至少现在还不是他们这种爱上同性的人能够正大光明走在阳光下的时代。
背负着常人眼中异常的眼光,Warke和博格西文却能理所当然的在他的面前毫不客气的彰显他们的爱情。
然而,处在那个不被拘束年代的自己仿佛没有得到上帝的眷宠,没有得到爱人的心不说,还去名誉扫地,穷困潦倒的病死。
望着面前亲密黏腻的情人,再次回想起自己那如同庄周梦蝶的一生,林少夏心中莫名有种很微妙的情感,仿佛像端在天平两端,极为悬殊的对比,人只要对比,立马就能真相分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现在还稚嫩柔软,没有和前世一样因为写字写多了留下的茧子,也没有因为经历了放荡的生活而留下印记,这是一双全新的手,现在上面只留下了梅西安的温暖,却再也不会抱紧另一个令他伤痕累累的男人。
他似乎很久都不曾想起那个男人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脑海中,他的身体上,他的手掌上,仿佛重温过昨天梅西安抚摸过的温暖,不需要回想一般猛然就从记忆里面跳了出来,他宽厚的身体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强而有力的双手在紧紧抱住他时,毫不掩饰对他对自己的渴望。尤其是对比商澈对待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毫不客气的一拍两散,林少夏觉得自己那一生的爱情全然的不堪,恨不得立刻抽身离开,不管心啊身啊,全然交付给梅西安,要他紧紧的把自己看住,不要放手。
这种迥然两异的情感当真正放在天平上对比,他才真正明白,爱情原来是不能强求,不能卑微,林少夏再一次感谢上帝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手,让他能够再一次爱上人。
林少夏慢慢笑了,还未长开的少年容颜,在昏黑的灯光下灿烂得犹如绽开的花朵,明媚而不忧伤。看得正从博格西文黏糊中走神的Warke都愣住了,这还是他认识少年以来很难得一见的笑颜。明明是少年之姿,确老成若成人,少有开怀少有大笑,有的都是令人震惊的天赋,亦如表演亦如唱歌。
站在一个合格经纪人的立场,他能预感这个少年的未来是如何的辉煌,也许现在说预感已经太迟,他已经在这个圈子中开始展现他的光芒,众所周知,少年已经红了。
想到一个巨星将在自己手中升起,这种难以企及的成就感,Warke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大么指,给了这个少年大大的笑脸。
“喂,你都有我还对林笑得那么淫荡!”博格西文不满的一手搂住情人的腰,瞪着眼,毫不客气的在林少夏面前彰显自己的主权。
“什么叫笑得淫荡?”Warke一扭头,斜飞了博格西文一眼,不满的给了他一手拐。
“你们呀!别在我面前亲亲我我了,腻不腻人啊!”林少夏满不正经地说。
“得了,你家梅西安今天不在,你心里嫉妒了?”博格西文不爽地回嘴,明明就是自己的情人,结果陪伴在别人身边的时间比在自己身边的还要多。有哪个情人像他这样大肚的,如果不是看在Warke的份上,他才不打算带上这个电灯泡陪他们一起聚会。
“我能嫉妒你?”林少夏头一偏,看着Warke说:“你说我要嫉妒他吗?”说罢还对博格西文抬抬下巴。
“用不着,他完全没有威胁!”Warke信誓旦旦的说,话音未落,就听他“唔”的一声,“你抱得这么紧干什么?勒得我都痛了!”
不勒住你,你就跑得飞快!博格西文心想,如果不是当初他没有看出Warke的心意,做了伤害他的事情,现在这个人早就应该是他的伴侣,何苦到现在若即若离!
林少夏在一旁扑哧的笑了,这两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他敲了敲桌子,说:“别在我面前调情了,这种情趣你们等会找个酒店慢慢沟通,先说正事吧。Warke你喊我来这有什么事?”
Warke推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凑上前来,说:“当然是好消息啦!”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林少夏朝后摞了摞身体,不和Warke离得太近。
“之前你唱歌的带子,我给博格西文听了,他的新片决定让你来唱。怎样?是不是好消息啊?表演上刚刚成功,马上就可以进军歌坛了!”Warke一脸兴奋的盯着林少夏日趋俊美的脸,想到今后一帮男女为这个少年如痴疯狂的场面,口水都止不住的留下来。
“之前唱歌的带子?”林少夏疑惑的偏头。
“就是那天你去酒吧的时候唱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卷残留的带子。都是你家梅西安啊,手段太极品了,明里暗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当天酒吧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警告,有录下带子的都给销毁了,我这卷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Warke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半天,言语神态很是鄙视了梅西安一番。
“我说呢!”林少夏晃晃头。
博格西文喝了口水,说:“我听过你的声音,你的声音的穿透力极强,声音有种独有的空灵感,我现在正在拍一部科幻片,你有没有兴趣来唱片子中的插曲?”
“有写好的曲子吗?”林少夏抬眉问。
博格西文点点头,从一旁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叠看似很凌乱的稿件。“刚刚让人谱曲,最终还没确定是否是终稿。”
林少夏接过稿纸,说:“我能拿回去先看一下吗?”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有些昏暗的灯光,五线谱在这种状况下可看不大清楚。
“可以。”博格西文微微一笑。“如果你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你也可以提出你的修改意见,合适的我们都会采纳。”
博格西文这话可是给了林少夏很大的权利,要知道在现在的好莱坞圈子里,一般是不会接纳外国人的创作的,虽然美其名曰保护国人利益,但排外这种情况在任何国家都会存在。
之前看过林少夏改过的剧本,这个少年的才华正在一点点的绽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再后来听过Warke手中的那卷录音带,他通过圈内的朋友诸多了解,没有人听过类似的曲子,他怀疑那首曲就是林少夏自己谱写。
林少夏没有猜到博格西文所想,不然他肯定会默默替原作者流泪了。但是对于拥有十年谱曲经验的他来说,修改一首曲子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难,所以他毫不客气的答应下来,也让博格西文更肯定了录音带中的曲子是他本人所拟的猜想。
“如果方便的话,能否把剧本给我参考一下。”林少夏话语有些迟疑,他不能肯定对方是否会给他看到剧本,片子还未放映之前,剧本是要严格保密的。“有些情感我需要剧本,或者剪辑好的场景来揣摩。”
博格西文顿了一下,思索后,说:“剧本现在就可以给你参考,剪辑我不能带出来,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制片处看?”
林少夏心里盘算了一下最近的时间,方才点头,说:“好的,你什么时间方便?”
“随时,不过此刻不可以。”博格西文回答的很快,表情有点愉悦,看见林少夏疑惑的表情,他隐秘的朝Warke的方向努了一下嘴,意思是林少夏应该明白。
林少夏回了一个微笑,心知肚明这两情人间今晚会发生何事,他也不方便再在这里当电灯泡。
他很是识趣,伸出手和博格西文伸出的手握了一下,礼貌的寒暄了几句,微笑的说:“谢谢大导演的提携,正好我也很想在音乐方面尝试一下,你就送个大好的机会。不管成或不成,我先谢谢你了。我今天就不在这多耽搁了,先回家看看谱子,什么时候去你那看剧本和剪辑的片子,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啊!”
婉拒了Warke不情愿的挽留,林少夏打了两句嘻哈,在博格西文满意的眼神中,说了再见。
106
轿车在夜色中滑行到林少夏的身侧,熟悉的面孔从降下的车窗中露出来,男人的微笑在微寒的夜色中带来丝丝暖意,他非常温和的笑了笑,说:“上车吧!”
林少夏莞尔,不客气的拉开车门,坐在男人的身边。
昏暗中,男人俊美的脸隐约可见,似乎感觉到投射到脸上的灼热视线,梅西安微笑的望向视线源头,身体微侧,说:“我好看么?”
林少夏不急思考,很坦诚的点头,说:“真好看,比你好看的人不多了。”
梅西安的嘴角一抬,对于情人的赞美,他总是善于笑纳的。
林少夏也不藏着掖着,“你也许不是长得最好的,但你身上的气质加上你的样貌,几乎没有见到有人能与你媲美。”
“那你喜欢吗?”梅西安愉悦的一笑。
林少夏飞起的眼眸扫了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温暖的躯体,随着亲吻落下的是淡淡的“当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