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时候正看见商澈红着脸曳着脖子瞪着一脸风淡云轻的林少夏,想到之前林少夏与商澈之间的不对盘,下意识就以为是林少夏说了难听的话。
林少夏眼神投到林安均的身上,一点气性都没有,平静漠然的说:“这位林先生,请您在指责前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因为你们是合作方,我就该事事尊重?”他顿了一下,转过头望向商澈的方向,接着说:“我和你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还请商先生非工作范围内的事情不要再找我。”
说完也不管林安均和商澈之间的风潮暗涌,一甩手,直接跨过他们两人离开。
林安均凝视着走远了的背影,转过身对正发呆瞪视林少夏离开方向的商澈,冷声说:“商澈,回去后,我希望你好好和我说说你刚刚做了什么?”
林少夏直到走出公司大门心绪都不能安定,他的心情远不如他的表情那般风淡云轻,商澈和林安均带给他的压力比想象中还要大。
他想他也许向梅西安求助,梅西安总能在重要的事情上给他最中肯的意见,他和他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总能在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不该干的时候克制得近乎完美。
为什么他就学不会掩饰情绪呢?
正在林少夏想得入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划过他的身边,车窗滑了下来,梅西安的脸从车窗里面探出来。
“上车吗?”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忽然而来的救援,让林少夏有种想要啜泣的冲动。
他一把拉开车门,跨进去扑进梅西安的怀里,那里一如既往的温暖,在他想到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如同天神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梅西安有些吃惊林少夏难得一见的热情,他了解林少夏,他不是那种情绪很外显的人,他总是极力克制,和时下的年轻人有着迥然的不同点。
“怎么了?”不同往常的举动让他疑惑的问出声,“是合作的事情出问题了吗?”
“不是。”林少夏小声的说,埋在梅西安怀中的头一摇。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就是人的事情,能和林少夏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梅西安心头一闪,正要问,林少夏忽然说道:“我今天见到二个讨厌的人。”
“是林氏传媒的人?”
林少夏点头,他也知道梅西安几乎把他身边的人都查过,他会知道林少夏一点都不诧异。
似乎林少夏今天是第一次和林氏传媒的人碰面,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惹他讨厌了吗?梅西安心里揣测。
“他们是我之前认识的人。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总是很难原谅他们,虽然我明知道不是他们的错。”林少夏说得无语轮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梅西安讲自己重生的事,也许他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在说呓语。
“其中一人是我之前的爱人,我们相爱十年,最后他为了事业把我甩了。”林少夏把头深深的埋在梅西安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生怕在梅西安的眼中看到怀疑和不信。他接着说道:“另外那人怕我影响他妹妹和另一人的婚姻,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抹杀了我的工作,我的生活,甚至我这个人,最后囚禁我,直到我病死,然后我回到了二十年前,认识了现在的你……”
林少夏呐呐不成言,他一动不动,心里忐忑不安,梅西安会不会相信他的话,会不会以为他是个臆想症患者,会不会嫌弃他这个言语不实的人?
当重生这个最大的秘密摆在梅西安面前时,林少夏的不安达到了极点。
113
清晨的阳光很淡,纱帘下透出薄薄的光点,斑斓的撒在房间的床沿上,落下点点星彩斑斓。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梅西安在迷蒙中张开眼,瞬间经历了从茫然到清醒的过程,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就算现在已经远离暗杀纠缠,不得安生的日子,他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左手边清浅的呼吸声飘荡在他耳边,温热的触感令他忍不住侧过头去,在林少夏洁白的脸颊上点下一个个轻吻。
昨晚宣泄了压抑在心里经年的种种事情,林少夏越想越委屈的哭着就这么睡在了梅西安家里,也许是心中的担子一旦拿下,林少夏整个人像是从过往中解脱出来,睡得很沈。以往只要轻微有些响动就会惊醒的人,今天反倒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安稳。
瞅着恋人眼角还留下的红痕,梅西安皱了皱眉头,抬眼凝视着天花板,他要好好想想林少夏的事情。
重生再世这种似乎只有做梦才会出现的诡异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这有点难以让唯物主义的梅西安相信,他没有信仰,不信上帝不信天主,而现在他却要去相信林少夏和他的过往。
这于他有些艰难,昨晚因为大脑的一度混乱,他不敢也没有深想,只是想着睡一觉也许一切回归原样。
第二日依旧太阳高照,日子像普通一样的在过,但摆在面前的事实梅西安又不得不去推敲。
他相信林少夏不会欺骗他,也没有欺骗他的必要,梅西安甚至还要感谢他会将最大秘密泄露给自己的信任。
为了这份信任,他不能对不起他!
说难听点,其实梅西安一点都不会在乎林少夏是不是重生,他只在乎是哪个人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过去他没能奈何,现在他却可以保护林少夏不再受他们的伤害,甚至可以把利刃对准了那些欺负过林少夏的人。是人都会有弱点,梅西安最擅长从人的弱点下手,他也想要不要给林少夏出口气,但他不得不多考虑一步林少夏的想法。
先别说林少夏瞧着没有什么脾气,看起来也非常好相处,甚至有些事只要无关紧要他都可以不去在乎,但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斌斌有礼,心中的原则越发的分明,一旦有人触及他的底线,他会毫不犹豫的抽刀回去,给对方好看。
梅西安知道林少夏一直不愿意自己过多的干涉他的事情,包括他的工作、他的生活,虽然很多时候他都能忍受自己的侵入,但不表示他会没有想法。
尤其是这件事情上,梅西安担心一旦他背后下黑手被林少夏知道,恐怕又会为他们之间的相处增加很多的困难。
看来还是要等林少夏醒了以后探探他的口风再做决定。
拿定了主意,梅西安很快从茫然中醒过神来,他低头,嘴角轻轻翘起,就是这么个看起来还稚气的孩子,让他做事都要再三考虑,一点也不想让他不开心。如果被他以往的朋友知道,肯定要笑他成了一位合格的“妻管严”,不过他似乎很欢乐,一点也不排斥这种心态。
似乎是感受到被人盯着,林少夏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双腿蜷起,整个人像虾米一样朝着有热源的地方缩动,就在梅西安的视线里很自觉的滚进了他怀里,一只手下意识的向外探出摸索着。
梅西安知道这是他在找抱枕呢!早在和林少夏一床睡觉时就发现,他喜欢抱着枕头睡觉,尤其喜欢手脚并用缠着抱枕睡得开心,梅西安很多次都充当了这个抱枕的角色。
果不其然,林少夏摸过来的时候,侧身就缠到他的身上,一只脚还好巧不巧的从他的敏感上跨过,还无意识的在那上面蹭了几下,只把它蹭的奋起。
要知道大清早的男人最是忍受不住诱惑,何况还是爱人的撩拨。梅西安自认不是圣人,美味送到嘴边,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把人按住,双手不规矩的伸进他的衣服里面捏捏摸摸,许是把林少夏弄得舒服了,他忍不住闷闷的呻吟出声,睁开眼,发现正在自己胯间耕耘的耸动的褐色发丝,整个人像是惊魂一样清醒了过来。
“醒啦?”梅西安抬起头,问了一句,手上没有任何停滞的继续抚摸揉捏。
“唔——”林少夏身子一下子绷直到了脚尖,快感瞬间从脊柱传递到他的脑海里,一阵空茫后,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清早就纵欲,会早泄的!
等到林少夏回过神来,梅西安已经就着刚刚放纵出来的爱液,把自己的分身嵌进了他的身体里。
梅西安一改往日的面瘫模样,欢快的呵呵笑了几声,就狠狠的撞了下去,直撞到林少夏身体深处。
刚刚宣泄出来,现在被牢牢扎住的林少夏不由惊呼出声,伸手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体,结果却是在梅西安又一记狠狠的压入下,收咽回声,到了后来只能呢喃,连话都说不全了。
疾风劲雨一般的运动过后,林少夏已经给人折腾的手脚都动弹不得,心里只能哼哼,自己这是自找苦吃,当初他如果能够更坚定一些,不拉着梅西安上床的话,这禽兽是不是还会顾及一点他现在还小啊!
越想林少夏越觉得不能再纵容梅西安的不分时段的求欢,连昨晚紧张的要死的情绪都在这场淋漓尽致的性爱中抛到了脑外。
在梅西安收拾完房间里纵欲的残迹后,走进房间,林少夏一转身把后背对着他。
掰过林少夏的身体,梅西安面对面望着他说:“生气啦?”
林少夏红了脸,没好气的说:“谁有像你一样,大早就欲求不满,推你你都不听!”
“你好像也很快乐吧!”梅西安一手绕过林少夏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
“快乐又怎么了,你是男人又不是不知道男人早上禁不起撩拨。”林少夏没好气,一扭身想要背对梅西安,却被他强有力的手摁住,面对面不容放开。
“少夏知道不能撩拨,你还撩拨我,嗯?”梅西安鼻子里嗯哼了一声。
林少夏脸红的如同火燎过,他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梅西安,颤颤抖抖的说:“你,你说什么?”
梅西安呵呵一笑,乐出了声,说:“你不会想不起来吧,早上可是你主动摸上来的!我只是顺应民意。”说罢还很猥琐的用下半身在林少夏身上蹭了蹭。
林少夏怒了,说:“滚开!我相信你我就是禽兽!”他才不会相信梅西安说的鬼话,他完全就没有印象,完全就没有印象!
“那你就禽兽到底吧!”梅西安低头在他赤裸的肩膀上啃了一口。
“哎哟!啃什么啃啊,我这是人肉!”林少夏手脚并用,恨不得一脚踹开他。
“谁叫你太香了,不停的诱惑!”梅西安乐了,压住林少夏的手脚,很不客气的又啃又咬,留下青青紫紫的斑点,他还很得意的在这些小小的斑点上,伸出舌头,很色情的舔了又添。
林少夏说:“赶紧边上去,你是狗啊,刚出了汗的你都下得了口啊?”
“是你的怎么都好!”
“你今天怎么变得怎么甜言蜜语呀?是不是昨天……”林少夏顿了顿,缓了口气问道。
梅西安抱住他的手一紧。
“你是在吃醋?”林少夏愣了半晌,疑惑的问道。
梅西安很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林少夏没想到他在听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后,反应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他不应该很惊诧很难以接受吗?
“你觉得我不该吃,吃醋吗?”梅西安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少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梅西安的手搂得更紧了,他把脸凑到林少夏的耳边,咬牙切齿的小声说:“只要想到你之前爱过那个叫商澈的男人十年,我就恨不得把他给挫骨扬灰掉。”
林少夏一顿,嘴角莞尔,忍笑的说:“喂,你可别做傻事,至于为了一个已经过去N年的男人, 变成了醋坛子么?”
梅西安撇开头不出声。
林少夏不和他一番见识,在知道梅西安知道自己所有秘密还毫无芥蒂接受他之后,心中的重担仿佛就着了地,还能和梅西安说笑两句。
“我也就是突然见了商澈不大适应,真没还对他有多少感情,你想想啊是什么感情都在那些年的日子里磨光了。”林少夏仰望着天花板,浅笑出声,“现在还记着,只是觉得那十几年自己是傻了怎么了,觉得自己委屈想要鸣不平,爱早就不在了。”
“那你现在爱谁?”梅西安突然问道。
林少夏莞尔一笑,轻声凑在梅西安耳边说:“你说我现在爱的是谁呢?”
梅西安一把抓住林少夏的双臂,凶狠的盯着他说:“不要离开我!”
“只要你不先离开,我绝不会离开。”
“说好了!”
“你是要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
“如果可以一百年不变,那就拉!”
“你幼稚!”林少夏忿忿的话语在房间里荡漾开来。
114
接下来的几周,林少夏去公司报道时,都没有碰到商澈和林安均两人,他亦懒得去打听他们的下落,能不要见面最好,省的劳心费神,不过该要干的活儿一件不少,毕竟是商业合作关系,总不能签了合同后撂挑子。
林少夏在这段时间中将要排得曲谱整理出来,按照他的想法如果只交谱不用见面当然最好,但他也知道合作作曲这事一定需要两人有一段磨合的时间,毕竟双方的背景理念都不一定吻合,要顺利完成工作,暂时的忍受是必须的。
一段时间的不交集,林少夏再见人的时候,商澈已经不再纠缠着不放,为人处世又恢复到前生特有的礼貌谦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商澈的这种变化时林少夏乐于见到的,能不要耗费心神在与工作不相干的事情上,他也乐得自在。
再活一世,林少夏依旧还是很佩服商澈在音乐上的才华,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舞台而存在,明明他只是一身便装站在钢琴边,也像是在华灯闪耀的舞台上,睥睨众生。也只有林安均走到他跟前,商澈才会无意识的敛起自己的气场。
这一世因为不爱,所以林少夏看得清楚明白,商澈和林安均的关系远不是上一世中他所认为的上下属关系,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例如一向桀骜不驯的商澈只要林安均反对,他立马会考虑一会后再做决定,甚至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这都说明不了问题,那他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现,商澈与林均安拥抱亲吻说明了一切。
原来只有他一直被瞒在鼓里,难怪往日里知道林少夏和商澈关系的朋友总是不待见自己,之前他不明白,现在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原来商澈和林安均才是真正的一对么?
所以对于他的招惹,对于他的紧粘不放,商澈一点都不会在乎!明明他们在一起了十多年,却依旧顶不过他喜欢的另一个男人。最后还为了能名正言顺和林安均在一起,商澈一脚踹开他娶了林安均的妹妹。
当看清楚了一切,林少夏再想起历历在目的往事,只能叹一句:真他妈的狗血剧!怎么他就看不明白呢?还把自己给折腾进去。
也难怪后来林安均会那么折磨他,毁了他的爱情毁了他的事业,任谁看到一个抢自己男人的男人,也不会好脸色到哪里去,他林少夏足足蒙在鼓里做了十年的小三,说出去都令人可笑,可笑他睁不开眼实不清人,活生生的自己糟践自己。
今儿一想明白,倒是豁然开朗,林少夏真心要感谢和他们的再一次相见,不管他们怎么想,至少让林少夏做了一回明白人。
等到晚上梅西安来接他去吃饭,林少夏一直情绪高亢,连和梅西安说话都开心了几分。
梅西安剥了一只虾搁在林少夏的碗里,挑了挑眉头,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林少夏眉开眼笑,叉起剥好的虾放进嘴里,一边叨叨着好吃,一边说:“今天我终于死了个明白,开心啊!”
“去,说什么死不死呢?就没个好话!”梅西安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死了又活了么?做个明白鬼,心里舒坦!”林少夏一脸谄媚的望向梅西安,一改平日的正经形象。
“别在我面前说死啊活啊,人好好在这呢!”